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中止作业,回到门内。”
锵——是警卫拿在手里的钥匙串的声音、开门声、在第二间办公室走动的脚步声。
“趁现在,走到门外锁门。这是最后的机会。”
警卫走进第二间办公室,慢慢往里面走去,在那里驻足了一会儿,叩叩叩……然后转身。
“没时间了。”
慌乱的金属声。听得出冬绘因焦急而打乱了步调,警卫即将步出第二间办公室,只要走到走廊上,就会看到冬绘的身影。
“喂,冬绘——”
喀嚓,锁芯凸轮锁转动了。
“脱鞋!跑到另一端的楼梯!”
冬绘的脚步声消失了,警卫靠近第二间办公室的门,开门、关门、上锁,在走廊上前进。
步调很规律。
似乎没有察觉。
我整个人瘫在椅背上,罕见地满脸是汗。
“好险……”
过了一会儿,冬绘回来了。她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整个人瘫软似的塞了进来。
“吓死我了。”
“辛苦了,第一次就不顺利。”
冬绘用力喘了一口气,一脸担忧地抬起头。
“对了,三梨先生,我没带手套没关系吧?”
“你担心指纹吗?只要没发生命案,就不会有人去查那个,而且明天是星期六,清洁工正好会来。你摸过的地方不论是门、复印机或办公桌,都会帮你擦得亮晶晶。”
这时候我应该注意到的。
无论再怎么仔细的清洁工,也会有擦不到的地方。
玫瑰公寓
隔天中午过后,我开着Mini Cooper老爷车到冬绘住的公寓大楼载她,然后又回到玫瑰公寓。
一早,冬绘打电话过来。
“昨晚的文件如何?”
“很可惜都不是。我后来一张张仔细看过,全都跟盗用设计图无关。”
“这样啊……真失望。”冬绘的口吻听不出有多么失望,“对了,我现在可以去侦探事务所吗?”
“来这里?”
“员工去公司很奇怪吗?”
“是不奇怪……只是,你别吓到哦。”
“什么意思?”
“各种意思。”
Mini Cooper离开靖国大道,转进小巷,慢吞吞地行驶于老旧民房之间,接着停进了玫瑰公寓的停车场。
“原来新宿也有这种地方。”
冬绘一下车,就好奇地环顾四周。这一带位于新宿区内,不过全都是木造民房及仓库,对于只认识车站周边及大马路沿途景观的人来说,应该很意外吧。
“三梨先生,那个该不会是狗屋吧?”
冬绘指着公寓大门旁边。
“啊,那是看门狗杰克。那间狗屋看起来不起眼,不过还挺牢固的。”
杰克是两年前来到这栋公寓的混种老狗。
“公寓养看门狗也很特别耶。”
“也许吧。喂,你别靠得太近,那家伙脾气……”
我才这么说,杰克就从狗屋里冲出来,绑在脖子上的铁链在半空中绷直了,杰克张大嘴,在冬绘脚边呜呜地低吼。
“吓我一大跳。”
冬绘摸着胸口,踉跄地往后退,又突然探头过去看杰克的狗屋。
“狗屋的屋檐下好像贴着什么……扑克牌?”
“黑桃J。”
“J——啊啊,杰克,原来如此。”
冬绘的理解力相当不错。
“像门牌之类的东西吗?”
“好像是那个意思。公寓里有一位住户叫东平,他很喜欢玩扑克牌,那是那家伙贴上去的。”
当我们正要从大门玄关走进去时,楼上传来慢半拍的声响。
“哦,美男子回来了啊。”
是野原大叔。他的鼻子不好,发不出鼻音。“三梨”听起来像“美男子”(注:三梨的日语发音是minashi,美男子的日语发音是bidanshi。),虽然不是故意的,但是还真讽刺。
“大叔,你在那里做什么?”
野原大叔从二楼窗户探出头,一脸兴味盎然地俯瞰着这边。
“没有啊,只是刚好看到你回来。还带人回来啊,真会装傻。”
野原大叔用一般人听不懂的发音这么说,嘻嘻笑了。我靠近冬绘耳边对她说:“野原大叔是我师父。当年我离开孤儿院,什么都不会,我会的侦探术都是他教的,他现在已经金盆洗手,靠年金过日子了。”
就在我向冬绘说明的同时,这次换成二楼最里侧的窗户打开了。一个混浊嘶哑的声音传来:“什么!女人!?”牧子阿婆猛地伸出头来,“三梨带女人回来了?漂亮吗?”
“是啊,非常漂亮。虽然戴着一副很大的墨镜,看不清楚脸孔,但是身材苗条,头发乌黑亮丽。”
野原大叔自顾自地回答。
“太好了,下次送红豆饭给你。”
“我不要那种东西。”
牧子阿婆也是玫瑰公寓的老住户,跟野原大叔一样,在我搬进来之前,她就在这里住很久了。
那两人还在自顾自地聊些什么,我假装没听到,带着冬绘走进电梯。
“这栋公寓只有两层楼,却有电梯耶。”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租下这里,结果遇上那群奇怪的家伙。”
我们步出电梯,走在坏了一半日光灯的走廊上。
“咦,那里也有扑克牌……”
冬绘一眼就看到用胶带贴在侦探事务所门上、已褪色的红心K。
“刚才杰克的黑桃J我懂,但为什么你是红心K?”
“我也不知道,有时候我也搞不懂东平在想什么。我猜只要是人头牌,什么都可以吧。”
“人头牌?”
“花牌。那些花牌的人头全都用头发遮住耳朵,对吧?我总是用耳机、帽子之类的东西盖住耳朵,你不觉得很像吗?”
我说谎。幸好冬绘并没有怀疑,双手交抱胸前,点头说:“原来如此”。
扑克牌表面用铅笔画的大叉,在风的摧残下已经褪色了。然而,每当我看到那淡淡的X,胸口总是一股闷痛。其实,我老早就想撕掉这张牌,但总是没办法付诸行动,脑海里一浮现出秋绘的脸,就怎么也下不了手。
这时候,隔壁大门被用力打开,我同时听见两个声音。
“三梨大哥,你好。”
“漂亮姐姐,你好。”
“这次换你们啊……”
我不由得叹气。从203号冲出来的是糖美和舞美,一对长相酷似的孪生姐妹,今年就要上小学三年级。
“有什么事?”
“别那么冷淡嘛,三梨大哥。”
“我们只是想打声招呼而已。”
光看脸,我到现在还分不出谁是糖美,谁是舞美?
“刚才,野原大叔从他家窗口叫我们。”
“他说你带女人回来,叫我们赶快过来看。”
两个小女孩并肩站在一起,仿佛连体婴。
“带女人……小孩子别那么讲话。”
“人家在学野原大叔嘛。”
“美男子带女人回来了。”
“要学就学更伟大的人……好了,快回家。”
看到我挥手赶人,糖美和舞美同时嘟起粉红色的小嘴,露出无聊的表情。两人一起转身,走进门内。但不知道哪一个,又突然把头探出走廊,说了一句“姐姐,三梨大哥就麻烦你啰”之后,又缩了回去。不久,门的彼端传来嘻嘻笑声。
“真的很抱歉。”
我向冬绘低头道歉,终于打开了202号的门。
“我回来了。”
门后面就是柜台,那里算是侦探事务所的接待处,负责接电话的帆坂坐在柜台后面托腮打瞌睡,就像漫画里的人物。他的脸很白,而且很长,就像迎风摇曳的豆芽菜。豆芽菜的前面总是打开一张日本全国地图,只要他坐在这里,就一定会看地图,有时候是全国地图,有时候是区域地图。据说这是他唯一的兴趣。
“让他睡吧!”
我和冬绘悄悄从柜台旁经过,打开后面的门,里面是我的工作场所兼居住空间。
“你辛苦了。”
背后传来招呼声,我们一起回头。看来是吵醒他了。
“啊……”
发出轻呼的是冬绘。她一看到帆坂,便捂住嘴巴。
“怎么了?”
“没有,那个……没事。”
冬绘慌张地摇摇头,推了推脸上的墨镜。另一边的帆坂,眨着圆形镜片后面的眼皮,一边伸出食指,嘴巴像鲫鱼般一张一合。
“三……三梨先生,这人该不会是……那……那个吗?你之前说的那个……那个,就是那个……”
“冷静一点,帆坂,你不是第一次看到女生吧?我来介绍一下,她就是来工作的冬绘小姐。”
“我是夏川冬绘,请多多指教。”
“我……我是帆坂。”
帆坂低头致意,下巴都快碰到胸口了。
我带冬绘进去。
“里面很脏乱,别介意。”
不过,冬绘似乎很介意。一看到房间里面,闷哼了一下,脸色很难看。
“你到那边的沙发坐吧。”
“沙发?在哪里?”
“在报纸下面,只有那里比其他地方高,也比较柔软,很容易找。”
冬绘花了十秒钟才找到沙发。她将旧报纸及旧杂志堆在旁边,战战兢兢地坐下。
“这里根本不像房间,比较像巢。”
“没办法啊。”
自从秋绘离开以后,这七年来我甚至没想过还会有年轻女孩踏进这里。
“地上这堆东西是什么?”
冬绘将手伸到脚边,捡起一块两厘米平方的基板,一脸讶异地皱眉。基板上约有四十条被拦腰切断的各色细电线。
“废弃零件。像是制作昨晚给你的工具时,总会出现一些废弃零件。”
“根本没丢啊。”
“我想或许还有机会派上用场,所以没丢。”
也不知道冬绘是否认同,她耸耸肩,换了个话题。
“文件之类的东西,你放在哪里?”
“什么文件?”
“跟客户签订的契约啦,还有各类文件啊。”
“你说那些啊,那么重要的东西,当然有好好保管。不过我对自己没信心,所以都交给谨慎的帆坂处理。”
“打扰了。”
谨慎的帆坂用托盘端茶进来。他一边端茶给我们,一边不时向上翻动眼珠子,窥探冬绘的表情。一看到冬绘对他堆起笑容,他的脸就像煮熟的豆芽菜那么红。不对,豆芽菜煮熟了也不会变红,或许他是特殊品种的豆芽菜。
喝了两口茶,冬绘站了起来。我以为她想上厕所,结果她说“我也该走了”,让我有点不知所措。
“要走了?”
她来这里还不到十分钟。
“是啊,家里还没整理好。”
我说要开车送她回家,她对我摇摇头。
“谢谢,不过我要顺道去买点东西。”
“这样啊。”
“不好意思。”
冬绘就这样离开侦探事务所。我不知所以然地搔着后脑勺,听着她的高跟鞋声逐渐远离。
她究竟来做什么?
“……这么讨厌这里吗?”
还是整栋玫瑰公寓呢?我已经事先警告过她别惊讶了呀。
心里一直想着这件事也无济于事,为了转换心情,我翻了翻角落里堆积如山的录像带。这些都是我所敬爱的意大利电影导演卢西奥…弗尔兹(Lucio Fulci)的作品,我的收藏品。我从里面选一支,放进录像机。像现在这种心情,当然要看《生人回避》(Zombi 2)。弗尔兹的电影多半有许多残暴的画面,其中以这部的血腥度最高,内容也很荒诞,是最具代表性的一部。
“三梨先生,冬绘小姐怎么这么快……啊!”
帆坂从门的彼端探头进来,还发出尖叫。他非常讨厌血腥与暴力。
只有大小不同
隔周的星期一晚上,我一如往常,算准其他员工下班之后,靠近刈田的办公桌。
“抱歉,目前我还无法掌握类似的证据。”
我每天都很认真地窃听黑井乐器大楼的情况,然而完全没有收获,我开始有点焦虑。事成之后的报酬,写在契约上的那个金额,我怎能放过!
刈田哼了哼仿佛堆了三个沙包的鼻子,抬起那颗秃头,瞪着我看。
“才一个多月,这也无可奈何,你就花一年好好找吧。”
“对谷口社长的中间报告……”
“我会跟社长说,你向我报告就可以了。”刈田这么说,又迅速补上几句,“万一让哪个员工撞见侦探向社长报告,事情不就闹大了?”
“是啊,那可不好……”
不过,其他员工又不知道我的来历,应该不会有问题。我心里这么想,却嫌麻烦,所以故意没说出来。
“那么,我改天再向您报告。”
“嗯,交给你了。”
我走出空荡荡的办公室,按下电梯钮。当我打算走进电梯时,门的彼端又走出会计部那个姓牧野的女人,跟上次一样的香水味,看到我就皱眉的表情。她穿戴整齐,但那又如何呢——每次看到这种人,我总会这么想。
回到玫瑰公寓后,冬绘就站在杰克的狗屋旁,杰克乖乖地坐着,居然还摇着尾巴。原来这家伙还会摇尾巴呀!
“冬绘——你怎么来了?”
“给老板送吃的啊。”
冬绘将印有超市商标的白色塑胶袋高举到我面前。
“吃的?在这里吃吗?”
这七年来,我不记得在家里吃过晚餐。
“有屋顶和地板,应该就能吃饭吧?”
“也不是不行……”
话虽如此,但她上次不是匆匆走人了吗?她的心境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我专程买了三人份的材料,可惜帆坂先生好像下班了,我刚才按了门铃,没人应门。”
“现在……八点半了啊。”
我靠着暗处的光,看了看手表。
“应该还没走远吧,要不要叫他回来?”
“可是,这样他会很麻烦吧?”
“他没这方面的困扰啦。”
我拿出手机,按下“帆坂——员工No。001”的号码,可是无人接听。
“那家伙太没口福了。”
我收起手机,瞄了二楼并排的窗户一眼。除了牧子阿婆家,其他户都亮着灯。
“大家都在……”
牧子阿婆家总是黑漆漆的,所以无从判断,不过阿婆应该也在家吧。如果一直站在这里讲话,又要被那群人取笑了。
“先上去吧。”
我们搭电梯到二楼,在走廊上走着,我发现侦探事务所门口放了一个四角形的东西。
“这是什么?”
是一个保鲜容器,盖子是透明的,看得见内容物,好像是红豆饭。
“牧子阿婆还真的送来了!”
“正好,这个也拿来当晚餐吧。”
我们走进侦探事务所。
“天啊,还是这样。”
冬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摘下墨镜,不断地眨眼。看到她在屋里摘下墨镜,我真的很高兴。
“不可能在两天之内就改变吧?这个样子都已经几年了。”
“我快速整理一下,你用锅子煮水。”
“煮水……不能用电热水瓶吗?”
“热水瓶不能煮什锦火锅吧!”
冬绘边说,边卷起黑色毛衣的袖子,迅速地从墙边开始收拾散落在地上的机械零件和垃圾。
“哦,什锦火锅。”
“对啊,看这些材料大概也猜得出来吧?”
塑胶袋里有白菜、葱、萝卜、几种菇类、白肉鱼、魔芋丝和棉豆腐、橙汁及七味辣椒,最深处还躺着三罐500ml的罐装啤酒。
“有卡式煤气炉吗?”
“有是有……不过,拿不出来。”
“拿不出来?放在哪里?”
“那里。”
我拉开厨房顶棚的橱柜,指着最里面。
“七年前,我好像看过它在最里面。”
老实说,秋绘比我高很多。
“拿不到耶。”
“伤脑筋。”
“没有梯子吗?”
“我没有那种东西。”
“那椅子呢?”
“有一张,不过帆坂带回去了。”
“说的也是。嗯……”
没办法,我只好到隔壁借椅子。
我敲了敲203号的门,里面齐声传来一句“门没锁”。我一开门,就看到糖美和舞美并肩坐着,正沉迷于电视游戏机。
“妈妈还没下班吗?”
“她说今天会晚点回来。”
“所以我们可以玩个痛快。”
两人都对着电视机回答。画面上,留着唇髭的外国人动作灵巧地击倒敌人。如果不认识她们,看到这幅光景,一定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因为这两人感情很好地共用一只游戏手柄。
“你们还是这么灵巧……”
“因为也没别的办法啊。”
“不这样就玩不成了嘛。”
“就算当场跳脚……”
“就算光是来回踱步……”
“也很无聊啊。”
“也没意义吧!”
“别闹别扭,我只是觉得佩服。”我拍拍她们俩的肩,安抚她们,“打太久视力会变差哦!可以借张椅子吗?”
“可以啊,不过你要做什么?”
“该不会炒了帆坂大哥吧?”
“才不会……那我借这张啰。”
我拿着椅子回到侦探事务所,从顶棚的橱柜里拉出卡式煤气炉,装上煤气罐,转动开关,竟然还能点火。我在锅子里装水,放上炉子煮,同时也悄悄回头,偷看迅速收拾房内的冬绘。垂在脸旁的乌黑秀发随着她的移动而摇晃,每一摇晃,都能从发间微微看到她那双美丽的眼眸。
“这是什么?什么时候穿过的衬衫?天啊,地毯烧出这么大的洞。”
虽然不停地抱怨,不过冬绘的侧脸看起来很愉快。她究竟想怎样?是察觉到我平常没有好好吃东西,所以可怜我吗?还是她原本就是个喜欢照顾别人的女生呢?
看着忙碌的冬绘,看着看着,我发现心底有种温热的东西不断地膨胀。
“别产生那些无谓的期待……”
我在嘴里喃喃自语,并且深呼吸。
一到冬天,总觉得心神不宁。
我为了让脑袋里的东西切换,开始将冬绘带来的东西从塑胶袋里拿出来。
“咦——里面没筷子哦。”
一听我这么说,冬绘发出惊讶的声音:
“你这里没筷子?”
“不,也不是没有……”
“如果有,那不就好了?”
“是没错啦……”
“当然也有碗盘吧?”
看到我点头,冬绘摆出略微不解的表情,又开始整理地板。我带着些许空虚的心情,瞄向流理台下方。那里收着两套长时间没使用的餐具,其中筷子、马克杯和饭碗的花样相同,只有大小不同。
小的那一套以前是秋绘用的。
祸从口出
不久,在垃圾堆的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