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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那个爽直地声音继续响起:“快去通报,小爷今儿给姑母带了好玩的来!”
院子外面的人,正是傅氏嫡亲的侄儿、京畿卫三营副将傅铭!他今天正好休沐,便来顾家给傅氏请安了。
听得这些话,傅氏笑开来了,吩咐道:“这泼猴儿,快快让他进来!”
话才落,门口的帘子就被推开了,只见一个七尺年轻人走了进来,他穿着圆领长袍,披着厚重的明光甲,上面还有一层乌黑的东西,不知是污垢还是什么。
他一进来,就有一股强烈军营的气息扑面而来,苏姨娘和金姨娘略略避了开去,顾珮和顾珺都顾不得礼仪,用帕子掩住了鼻子。
唔,军营的气息,军营里全是五大三粗的汉子,每日操练摸爬滚打,说不定还曾与虫蚁旁睡,身上有汗垢臭气那是肯定的。
况且傅铭又是个混不吝的,就算来顾家请安,也不晓得冲了个澡先换身衣裳再来。
按照傅铭的想法,那就是一条直线的。反正过两天都要回军营的,洗什么洗,换什么换,还不是滚到地上就染了一身泥?
省得折腾!
这样的情况,傅氏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了,只是还是忍不住说道:“铭儿,你就不能换一身衣裳再来?若是那杜家小姐见了,怎么是好?”
傅铭现年二十二,早已和莱阳折冲府都尉杜严的女儿杜兰定了亲,就等杜兰出了三年祖孝再成亲。
听得傅氏这么说,傅铭不在意地“哈哈”一笑:“我媳妇儿还在莱阳呢,现下换什么衣服?”
果然,仍旧是不听傅氏的。傅氏是西疆的大族,族人子弟基本都在西疆,在京兆这里的,就只有傅氏和傅铭两个人了。
所以傅铭对傅氏和顾家特别亲近,俗话说姑舅亲,辈辈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就是说傅铭和傅氏这样的。
傅氏没有儿子,对傅铭这个侄儿是当儿子一样看待的,见他这样,就没了辙。随即她见到苏姨娘等人的样子,便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去吧,阿璧给表哥问了好,也退下去。”
苏姨娘和顾珮等人陆续退了出去,顾琰听了傅氏的话语,上前了一步,低声说道:“见过表哥……”
然后抬起头看着傅铭,眼睛湿润,嘴角却带着笑容。
铭表哥,现在他还活着,活生生在自己面前!
一想到这点,顾琰就想笑,眼中的泪也压了下去。
铭表哥是大舅舅傅怀德的嫡长子,是傅家新一代的栋梁之人,两年前来京兆任职,名上是为了锻炼,实则是送上京兆当人质,这是崇德帝御将的一贯做法。
傅怀德两年前接任西疆卫大将军一职,掌管着西疆十万兵马,朝堂会有所掣制,是当然之事。
傅铭聪慧机敏,很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位置,总是一副混不吝的样子,和军营中那些空有蛮力而无脑子的士兵没什么两样,这样会让皇上放心很多。
顾琰见到傅铭会这样激动,是因为,前世父母死后,祖父病弱无继,一力护着她的人,正是傅铭。
在福元寺的时候,傅铭经常来看她,困境之中受到的关爱,对顾琰而言实是雪中送炭,感触极深。
可惜不到两年,傅铭就在剿匪的时候遇伏身亡,随后傅家众人被夺职下狱,再后来,祖父就出事了。
这一环紧接着一环,都是从表哥傅铭出事开始的,短短一年时间,顾家和傅家就陨落了。像被诅咒一样,两家都不能幸免。后来她才知道,所有人出事都不是意外……
铭表哥还活着,顾家和傅家还没有陨落,重活一世,她一定要好好守护他们!
014章 珍贵
傅铭心中此刻不太美妙,他看见往日那个娇滴滴的表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她眼神中蕴涵的情绪,他更是看不懂。
似乎是可惜、怜悯,又似乎是欣喜,还有着决心?
真是怪了……傅铭心里不由得发毛,干巴巴地打着招呼:“表妹……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平心而论,傅铭对顾琰不太熟悉。他是两年前才来京兆的,加上男女有别,他和顾琰接触的机会不多,对顾琰最大的印象就是“姑母捧在手中娇养的姑娘家”,此刻见到顾琰这样看他,当然是一头雾水。
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味道太难闻了,吓着表妹了?傅铭这样想着,忍不住抬起右手,嗅了嗅腋窝。
这下,傅氏和几个丫鬟婆子的脸都要绿了,这个动作……也太猥琐了!
只有傅铭还不觉得,他见到众人怪异的表情,还抬起左手,再次嗅了嗅,一脸无辜地说道:“没什么味道啊。”
轰!
久入鲍鱼之肆而不闻其臭,傅铭这就是!
顾琰忍不住别过了头,激动的心,奇异地平静下来。她就知道,在傅氏前面的铭表哥是这个样子的,不是军营那个成熟稳重的铭表哥。
傅氏端庄贤淑的表情出现了裂纹,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维持笑容道:“铭儿,这一次带什么来了?”
被傅铭这些动作一闹,傅氏都忘记了催促顾琰退避,只得匆匆转移了话题。
傅铭对傅氏这个姑母真的是好,以往每次休沐,都会带些特别的东西来给傅氏,或是在深山猎到的黄麂,或是剿匪中顺出来的花丝冠等,这一次带来了什么?
只见傅铭扬声说道:“多宝,把东西拿进来!”
傅铭的声音一落,就听到外面响亮地回了一声:“好嘞,小主子。”
随即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他穿着弯月小甲,显然是个普通士卒,他手里拿着一只小笼子,外面用黑布罩着,看不到里面是什么。
顾琰略微侧头,和众人一样,好奇地想着笼子里面是什么东西。
傅铭接过小笼子,献宝似地递给傅氏,笑着说道:“姑母看看这小东西,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呢……”
说着,他就把罩在笼子外面的黑布揭开了,露出了笼子里面的小东西。
傅氏就只剩下苦笑了,这个侄儿是对自己很好,但是这个小东西……太奇怪了!她叹息一声,无奈地说道:“铭儿,这只……小老鼠,你还是拿回去吧!”
只见笼子里面的小东西,黑豆似的小眼睛碌碌转,四只小短腿顶着一个圆滚滚的肚子,细长尾巴在摇啊摇。
这不是老鼠是什么?只不过,它是通体白毛,额头上还有一圈金色,围成一个小圆圈的样子。
顾琰在看清楚这个小东西之后,眼神倏地亮了起来。这个小东西,太珍贵了!
傅氏连连拒绝,她身边的傅妈妈也就没有伸手去接那个小笼子。
傅铭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姑母,这个小东西名唤金环鼠,我是费了千辛万苦才抓到的,很通人性的,十分珍贵,主将问我要,我都没给他。”
傅铭在啪啦啪啦一堆说金环鼠怎么怎么好,笼子里的小东西,却举起了短短的爪子覆住脸,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
这一幕,看得顾琰发笑,铭表哥说得没有错,这只金环鼠的确通晓人性,可是它的珍贵不仅仅在此,表哥是宝山在手而不自知,难怪这小东西要掩目了。
不过,如果自己不是在善言那里见过这样的金环鼠,见识了它的本事,她也不知道它是这么珍贵。
“姑母,您就收下吧,我在军营里没法养,不然别的士兵就要拿它炖汤了!”
顾琰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道:“娘亲,表哥,不如把这只金环鼠送给我吧,看它肥嘟嘟的样子,我喜欢得紧。”
顾琰的话一下,就见到那只金环鼠的爪子放了下来,黑溜溜的豆眼看着顾琰,一副审视的样子。
“阿璧,你的伤才好,况且这是只老鼠……”傅氏想都没想,就开口说道。
“姑母,这不是老鼠,这是金环鼠,很珍贵的!”傅铭立刻抗议道。
“娘亲,阿璧有这小东西解闷,会舒心很多。娘亲,您就答应阿璧吧。”顾琰柔声地说道,眼中的希冀让人无法拒绝。
傅氏的确无法决绝,她最后妥协,提了诸多要求:“那就养着吧,不过可不能让这小东西到处走,平时让丫鬟们看着,不可……”
顾琰俱一一应了,吩咐水绿接过了傅铭手中的笼子,正想说什么,就听得傅氏吩咐说道:“好了,阿璧,你先下去吧,娘和你表哥有话说。”
解决了这只金环鼠的问题,傅氏想起顾琰还在房间内,便想起避嫌的问题。
顾琰当然顺从地应了,看了看笼子中的金环鼠,再看了看傅铭,这才离开傅氏的房间。
顾琰走后,傅铭便和傅氏说起了西疆傅家的情况,只不过,他总想起刚才娇表妹离开时,那个别有深意的眼神。
顾琰带着小笼子回到了尺璧院,吩咐杏黄好好看顾着笼子,就将水绿唤进了房间。
“水绿,你拿着这个,去叠章院外候着表少爷,向他请教金环鼠的事情,就问平时该怎么喂养、要特别注意什么之类的,一定要让他看见这些字了。”
顾琰拿出了几张纸,每一张上面都写着几行字。水绿接过来一看,除了隐隐看得出“尺璧院”“桐荫轩”这熟悉的地方,这字句意思竟是一句不懂。
水绿是顾家的大丫鬟,当然是认识字的,但仅仅是识字而已,这纸上生涩的语辞,似是而非的句读,组合起来是什么意思,就难解了。
水绿眼睛敛了敛,认真地说道:“姑娘请放心,奴婢一定会让表少爷见到这些字的。”
说罢,她就揣着纸,还拿了笔,往叠章院走去。
水绿怀揣着那几张纸,手里拿着毛笔,在叠章院门外候着傅铭。半个时辰之后,她终于看见傅铭带着那小士兵多宝走了出来。
“奴婢见过铭少爷……”水绿拿出了那几张纸,走前一步,恭谨地称呼道,心跳得有些厉害。
“咦,你不是刚刚拿走金环鼠的小丫鬟吗?怎么了?”傅铭停了下来,认出了水绿是谁。
很好认嘛,绿色的衣裳,细条的身材,看着像根葱似的。
“正是奴婢。姑娘让奴婢来问问铭少爷,金环鼠饲养有什么要注意的,奴婢不太认字,斗胆请表少爷写一写。”
水绿低着头,将那几张纸递到傅铭面前,旁的丫鬟和婆子见了,都以为她是让傅铭写着饲养金环鼠的要点。
傅铭看到纸上的字,眼神变了变。
015章 诱之
只见那纸条上面写着“千人而成权,万人而成武。权先加人者,敌不力交,武先加人者,敌无威接,故兵贵先。”“治兵者,若秘于地,若邃于天,生于无。故(关)[开]之,大不窕;[关之,]小不恢。”等字句。1
这些字让傅铭的心都快要跳了出来,然而面上完全没显露出来。他阻住了多宝想接过纸的动作,快速将纸接住,说道:“嗨,瞧我这记性,早该让多宝跑一趟的,省得表妹派人来。”
他说着这些话,脸上的笑容扬了开来,若不是他身上的味道太难闻,估计有不少丫鬟觉得这笑容暖如春日。
片刻,傅铭就在纸上写了什么,塞给了水绿,爽直地说道:“要点都在这里了,快送给表妹吧。可不许养坏了那小东西,我下次还要来看它的。”
水绿诺诺应着,很快就离开了叠章院。而傅铭,因为顾霑和顾重安等人尚未回来,就没有在顾家继续停留了。
未时三刻,是尺璧院最安静的时候。这时,黛蓝轮休,月白带着两个二等丫鬟在小厨房忙碌着,陈妈妈则带着几个小丫头去了针线房。
顾琰和水绿在桐荫轩紧张地等待着,这里是尺璧院东北角的小房间,平时作歇息赏花之用,不管是顾琰还是丫鬟们都少来这里。
片刻,顾琰就听到了轩外有细微的脚步声,很快就有人敲了敲门,低声说道:“表妹,是我。”
一听到这声音,顾琰高高举起的心就落在了原处,吩咐水绿立刻开了门,让门外的人进来。
果然是傅铭,此刻他已经换了一身衣裳,显然是在外面的客栈梳洗过了,戴着纶巾,穿着时下年轻公子最喜欢的月白长衫,作翩翩公子打扮。呃,只是那长衫紧裹着他一身肌肉,看着很粗壮,和翩翩两字没什么联系。
“表哥,你来了。”顾琰见到傅铭不伦不类的打扮,忍住笑意和着急,说着闲话。
“表妹以绝世兵书诱我,我怎么能不来?说吧,这么神神秘秘的,是为了什么?那兵书是怎么回事?”这时傅铭没有笑,抿着嘴唇,武将的气势压了下来。
水绿双腿颤抖,强忍住没有转过身,这表少爷的气势太吓人了。
顾琰笑了笑,双眼晶晶亮,这才是她最熟悉的铭表哥!她知道,表哥见到了那几张纸,一定会避人耳目来见她,表哥的武功不低,要瞒过顾家的丫鬟婆子,轻而易举。
是了,诱他,用的是绝世的兵书,她笃信以傅铭对兵书的狂热,那几张纸一定能将傅铭引来这里。
这是一场豪赌,凭借的是她对傅铭的了解,所幸,她赌赢了!
那几张纸上写的内容,是前世她在秦绩处看到的孤本兵书,名之为《尉缭子》。这个时候,《尉缭子》应该还压在秦家摆放腌菜的地窖中,世人尚未得见其真容。
但顾琰深知这本书的威力,秦绩和三皇子凭着这本书,连赢了几场打仗,因此三皇子才能累积威望最后得以监国。
她嫁给秦绩五年,在秦绩身边的日子不短,这一本《尉缭子》是她最先发现的,也是她见秦绩翻得最多的,便将其背诵了下来。
没想到隔了一世,她还清楚记得这本书。她要用这几行字,将傅铭引来,求他一件事。
“铭表哥还是这么聪明……那本兵书,是阿璧机缘巧合得到的孤本,这次请表哥来,是阿璧有事相求!”顾琰的笑意也止住了,话语无比认真。
“什么事……”傅铭看着顾琰正经的神色,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这样问道。
他在那个小丫鬟处见到那些话语时,就觉得不对劲。
他对兵书爱好甚深涉猎甚广,那些生涩的字句,分明是录自兵书!上面的内容他从未见过,字词虽生涩,却句句在理字字千钧。这样的兵书大义,表妹怎么会有?
因此,他才明知道进入顾琰的闺院多有不合,仍按照纸上隐藏的“东北角桐荫轩”寻来了,就是想知道顾琰有何目的!
“铭表哥,初五日我和爹娘去福元寺上香,这是福元寺一带的舆图,我想请表哥在我们上香的时候,带兵秘密护送!”顾琰一口气将话说了出来,然后将手中的舆图递给傅铭。
“你还会画舆图?!”傅铭一惊,下意识地接过舆图,话语满是不可置信。
顾琰请他出兵的事情,反而没这幅地图来得震撼了。
傅铭再一看,这么精准的舆图,注着大大小小的标志,就算是从未去过舆图上的地方,都可以知道哪里有什么,哪里有高树,哪里有山溪,哪里有行亭!
这样的舆图,要军中久经历练的斥候才画得出来,一直娇养在闺中的表妹怎么懂这些?
“表哥,有人想对我和爹娘不利,我去福元寺就是为了引蛇出洞。这事,爹和娘并不知情,表哥知道爹和娘的性子,若是他们知道了,此事定必不成,表哥你就当作护送我们一程吧!”
顾琰并没有回答傅铭的问题,详细说着福元寺的事情,忽略傅铭越来越深沉的脸色。
她知道这样的事情乍说出来,谁都会吃惊,但以她对傅铭的了解,傅铭吃惊过后,必定会帮她这个忙。
这也是她独独告诉傅铭这计划的原因!父母俱是可信的,但性子实在不行,能完成此事的,就只有手中有兵力的傅铭。
“有人对你们不利?这是怎么回事?”傅铭渐渐冷静下来,问了事情的源头。
顾琰便将掉下假山、腿上的黑印、顾福溺毙等事情都说了,当然不敢说她知道背后的黑手是谁,最后胆战心惊地说道:“表哥,我怕……爹和娘性子太直了,如果不引蛇出洞,不知道还有多少事情在等着!”
说道最后,顾琰想起了前一世的悲惨,忍不住眼中含泪。她何尝不知道贸贸然找了傅铭,会引起他的怀疑和探究?但是,她没得选择。
既可以打击顾重庭,又可以引起父母的警觉,这是最有效的办法了。
顾琰静静等待着傅铭的决定,傅铭却没有说话,水绿连大气都不敢出。
桐荫轩一下子就静了下来,顾琰看着傅铭沉思的样子,脑中不断回想起傅铭将吃食送来福元寺的画面,嘴角微微扬了起来。
良久,她才听到傅铭说:“那表妹想我怎么做?”
1引用字句出自《尉缭子》
016章 静待
顾琰和傅铭在桐荫轩相商的事情,除了水绿外,没有人知道。
他们商定了初五那日的具体细节,指出了舆图哪几处地方适合埋伏,又间杂着说了傅氏和顾重安的事情,计划就大致定下来了。
“多谢表哥,此事就暂这样,若是有变动,我再通知表哥。”最后,顾琰说道,语气轻松多了。
“再说吧,大致不差的了。初五那日我会带着士兵巡视空翠山,若有变到时候再说。”傅铭答道。
京畿卫驻扎地防卫森严,等闲书信都很难送进去,表妹想必是不知道这一点,看来只能出了京畿卫再作应变吧。
片刻后,傅铭离开了桐荫轩,如同来时那样神不知鬼不觉,顾琰带着水绿,步履悠闲地回到房中。
傅铭离开顾家之后,心情并没有平复。顾琰今天给了他十足的诧异和惊喜。他原本以为,这个表妹和任何一个京兆姑娘那样,是娇养着的,不想却有这等缜密的心思和布局的能力。
舆图、福元寺、布局,这种种事情,让傅铭想不诧异都难。难道自己以往竟看走眼了?还是表妹隐藏太深?
傅铭在临时落脚的客栈前面站定了,想了想,抬脚往太平前街走去,他心中有疑,要找个人说道说道。
一座精致的水榭内,一个年轻男人正靠栏而坐,他身着藏青锦袍,面如冠玉,只是冠玉微瑕,因他眉间有一缕病气。
此刻,年轻人对着旁边的人说道:“我曾听老师说过,有些人得天独厚,有生死临界之悟;也有些人受了某些书某些人的指导。这些聪慧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