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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霆进率先打马冲杀过去,一路上将回撤不及的几名贼兵挑在马下,杀得周遭的贼兵心惊胆寒一边痛骂一边更加疯狂回撤奔走。
雷肖氏长出了一口气,回头扫了一眼那漫山遍野或躺在血泊中或无助奔跑逃命的熟悉或者陌生的山民,轻轻一叹,知道自己四人自保都很难,要想以四人之力救下这数百山民,比登天还难。
于今之计,也只有先自保了。
雷肖氏拍了拍坐骑,她的这匹枣红马跟随她多年。一人一马早已心灵相通达成了某种无形的默契。枣红马似乎也知道事情紧急。也发挥出了超常的速度,如同一道红色的闪电般冲向谷口。
雷霆进一马当先,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来。
贼将见状,暴怒起来,他仰天发出高亢的长啸声,然后猛夹马腹,奔驰过来,刚到近前就舞动手中长枪若青龙出水般裹夹着凛冽的风声刺向雷霆进的咽喉要害。
“找死!”雷霆进呸了一声。身形竟然在马背上骤然矮了下去,后备紧贴在马背上,贼将那刁钻阴毒的一枪就刺了空。
两匹马奔驰交错,各自冲向了不同方向。
贼将调转马头,长枪斜指雷霆进三人,大喝道:“来者通名,本将枪下不斩无名之辈!”
雷霆进吐了一口唾沫:“你家爷爷姓雷,休要废话,赶紧放马过来,让爷爷取了你的狗头还继续赶路!”
贼将虽然从宁陵吃了败仗。一路上败退下来,但毕竟是曾经掌控数万兵马的大将。而在为投降安禄山的大燕王朝之前,更是李唐朝廷的四品武将,被雷霆进这么一个山民打扮的愣头小子如此羞辱,他焉能按捺得住?
贼将脸色气得涨红,咆哮着跃马手执长枪奔袭过来。两骑交错间,贼将手中枪啪地一声当头砸下,这一招出乎雷霆进的意料之外,眼看躲避不及,只得仓促间举起长矛奋力往上格挡。
轰!
一股巨力从贼将的枪柄上传过,以雷霆进的力量,根本难以吃住这股惊人的力量带着惯性下压,他额头上冷汗直流,整个身形陡然间被压得在马上矮了半截,而他的坐骑也随之马腿弯曲,几乎要扎倒在地上。
贼将森森冷笑着,狰狞凶恶的面孔越来越在雷霆进的眼前放大,他单手执枪压制着雷霆进,腾出另外一只手缓缓伸向了腰间的佩剑。
雷霆进危在旦夕。
雷肖氏在冲杀中发出尖细的惊呼声,但她远在后方救援不及,而距离雷霆进最近的孔晟,此刻也被三四名贼军骑兵团团包围住,自顾不暇了。
孔晟眼角的余光从危在眉睫的雷霆进身上掠过,心头泛起一丝复杂的叹息,他纵然是有心抢救,但此刻被贼兵包围住冲不出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贼将狞笑着举起锋利的宝剑,迎头向雷霆进斩去!
剑光如电,寒气四射!
“三郎啊!我儿!”雷肖氏在马上脸色变得煞白,颤抖着手握住枪,仰面发出悲痛欲绝的啸声,因为激动、惶恐和分神,她被一名贼兵手里的弯刀砍中左肩,瞬间鲜血崩流。
在她左侧的穆长风见势不好,身形掠起,飞腾过去,宝剑当头劈下,将伤了雷肖氏的贼兵一剑击毙。
与此同时,一支响箭带着呜咽的风声从一个莫名的方向飞射而至,正中贼将手里的宝剑剑柄,当啷一声,宝剑的剑锋歪向一侧,而旋即,三支响箭奔雷射至,分别取贼将的上中下三路,以及他的胯下马。
贼将暴怒,慌乱中只能立即收回长枪,仓促间将上下两支箭挡飞,但取他中路的那支响箭却嗖得一声射中他的左胸往上一寸,若不是他身穿重甲,这一箭足以致命射穿他的心脏。
贼将惨呼一声,横枪伏在马背上仓皇向贼兵渐成的阵型后逃去。
山坡上传来清亮的马嘶长鸣,孔晟扭头一看,见一匹枣红马哒哒哒猛冲下来,马背上端坐着一个英姿飒爽红衣胜火的女子,手里执着长弓,奔驰间单臂连挥,一支支羽箭点射掠空,将拦路的贼兵一一射死在马下。
穿云箭聂初尘!
孔晟脸上泛起一抹尴尬的苦笑来,他手里的方天画戟疯狂地抡了起来,生生将周遭围攻的贼兵给逼退,然后冲向谷口。
贼兵的防守阵型将成,若不抓紧从空缺中冲出谷口,这座山谷就变成死地,他们这几个人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要被困死在此。
聂初尘虽然是最后冲下山坡,但她的速度极快,因为贼兵忌惮畏惧她的箭法出神入化,箭出必夺人性命,根本不敢拦阻,所以她倒是后发制人,冲在了最前面。
她在从孔晟马侧冲刺过去的时候。清澈的眸子似笑非笑地扫了孔晟一眼。突然在奔驰中搭箭引弓。回身一箭,将挥刀砍向孔晟的一名贼兵咽喉射穿,惨叫着跌落马下。
孔晟定了定神,挥舞着方天画戟冲了出去。在他身后,雷霆进和穆长风也是飞驰而过,众人都没有太在意,这个时候,雷肖氏却因为受伤落在了后面。旋即被数十名贼兵包围。
雷肖氏左肩上鲜血不断渗出,将半截身子都给染红了。她本就患病风寒在身,又受了伤失血过多,再被多人包围,那口义无反顾视死如归的气渐渐就泄了,尽管她奋力撑着舞动长枪左挡右击,还是多处负伤,身形在马上摇摇欲坠,危在旦夕。
“阿娘!”雷霆进瞥见自己母亲身处险境,没有任何迟疑。就拨转马头,再次冲进山谷。咆哮着冲向被团团包围住的雷肖氏。
穆长风稍稍迟疑了一下,望向了孔晟。
三人是刚刚结拜的结义兄弟,如今雷霆进的母亲有难,若是他们坐视不救,只顾自己逃命,又何以对得住头顶上的那个义字?但现在这种状况下,纵然是三人再次折返回去与敌拼杀,其实不但救不出雷肖氏还会将自己搭进去。
不杀回去,就是不义;而杀回去,就是送死。
该何去何从?!
孔晟嘴角一抽,没有任何迟疑,调转马头就杀了回去。义之所至,纵然明知必死也不得不而为之,这是大义,也是做人的基本底线。
另外,其实孔晟心底如明镜一般,若是自己此刻做出了自顾逃命的决定,不要说雷霆进母子了,连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的穆长风也会因此看轻了自己,从此与自己离心离德。
身后不远处的枣红马上,聂初尘妩媚清冷的面孔上掠过一丝复杂的光泽,她望着孔晟和穆长风义无反顾地冲杀回去,嘴角渐渐浮起淡淡的笑容来,她双腿一夹马腹,持弓也奔袭而回。
负伤的贼将包扎完伤口,单臂握住长枪,神色阴沉冷酷地望着孔晟四人返回救援雷肖氏,冷哼一声,长枪高举。
又是一队贼兵掩杀过去。
雷肖氏在马上剧烈地喘息着,因为多处负伤、失血过多和严重脱力,她手里的长枪几乎拿捏不住,她勉强抗住一名贼兵砍向她肩头的一刀,身形在摇摇欲坠间瞥见儿子雷霆进及孔晟三人冲杀过来,心头又急又怒高呼道:“三郎,给为娘滚回去!不要回来送死!”
雷肖氏的声音嘶哑而力竭。
“阿娘!”雷霆进咬着牙,长矛前挺,冲刺的速度更快。
雷肖氏眼前一阵金星闪烁,一股钻心的痛楚传过,但头脑却是无比的清醒。她知道自己又被贼兵砍中一刀,如今自己已经油尽灯枯必死无疑,若是儿子雷霆进和他的兄弟冲进来再次被贼兵包围,那今天就一个都逃不掉。
雷肖氏本为女将,性格刚烈果决,她奋尽全身气力用手中枪挑飞了一个凶狠进攻的贼兵,然后用无比眷恋和怜爱的目光投向形态疯狂惶急到极点、正在奔驰救援中的儿子雷霆进身上,眼前又隐隐浮现出夫君雷万春和其他二子的熟悉面孔,她哈哈大笑起来,仰天长啸:“三郎,我儿!退回去!否则,为娘就是死,也绝不饶恕你!”
“去睢阳,向你父亲说!我肖五娘没有对不起你们雷家的列祖列宗,让他杀尽贼兵,与我报仇雪恨!我儿,为娘去也!”
雷肖氏狂笑着将手里的长枪奋力掷出,当即洞穿拦路一名贼兵的胸膛。她从腰间掏出一柄锋利的匕首来,神色凛然满面红光,闪电般刺入自己的胸口!
雷肖氏身子晃荡了一下,缓缓伏在了马背上,双臂垂在马身上。
“阿娘!”雷霆进目恣欲裂,在马上奔驰间发出撕心裂肺的高亢哭喊声。
雷肖氏的坐骑惨嘶着,疯魔了一般不顾众贼兵的兵器招呼,浴血冲出包围圈,驮着雷肖氏的尸身向孔晟四人奔来。
这匹马已经成了一匹血马,通体鲜血崩流,伤痕累累,而马腹上竟然还插着一柄犹自随着奔驰颤巍巍的弯刀,这等惨烈和这种壮烈忠心的坐骑战马,看得孔晟不忍直视。
穆长风长叹一声,他没想到雷霆进的母亲雷肖氏如此刚烈,一看危局难解,眼看就要拖累自己等人同陷死地,就果断自尽。
雷霆进在马上任由坐骑调转方向奔驰着,追逐着母亲的坐骑,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驮着雷肖氏的那匹战马刚刚冲出谷口,就缓缓伏地,口吐白沫,悲哀的眸子渐渐闭上,死在当场。但就算是死了,它都没有忘记自己背上还背负有主人的尸身,唯恐伤害了雷肖氏的遗体,选择以这种柔和的方式伏地死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宁陵
孔晟从来没想像今天这样情怀激荡,为雷肖氏和她的坐骑所深深震撼。尤其是这匹看起来平淡无奇的忠烈的战马,更是拨动起他内心深处的某根最脆弱柔软的心弦。
若不是因为贼兵追杀,时间仓促来不及,否则,孔晟一定会带着穆长风等人将这匹马好好安葬,然后向它鞠躬默哀三分钟。奈何事出紧急,根本来不及掩埋它的尸身,只能将它草草拖在路边的草丛中弃之不顾了。
孔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为一匹马而心存内疚和亏欠感。这样一匹通晓人性忠心殉主的战马,已经足够获得他的敬意和尊重。
孔晟持着方天画戟断后,穆长风驰在最前面。雷霆进背负着母亲雷肖氏的尸身,浑身都成了一个血人,他的神色悲恸冷漠,任由胯下马驱驰。
红衣聂初尘则纵马在孔晟身侧,深邃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前面雷霆进背负母亲尸身的僵硬背影上,她是豪侠山贼出身,平生最注重的就是道义,雷肖氏宁死不从贼、舍生从容就义的胸怀和决断魄力,也震动着她的内心深处。
因为孔晟四人奔向宁陵方向,贼军追杀了一阵也就不了了之了。这个时候,孔晟已经确定这支燕军残兵就是杨朝宗所部,而伤在聂初尘箭下的贼将正是杨朝宗。
从正午时分从山谷突围,一直到日落斜阳。孔晟四人疾驰百里,宁陵县城眼看在望。
雷霆进神色哀伤地止住马,小心翼翼地背负着母亲雷肖氏的遗体下得马来。抱在怀中。向着睢阳的方向嚎啕恸哭不止。
血红的残阳光辉笼罩下来。寒风呼啸着席卷过官道,裹夹着漫天的灰尘和黄叶在宁陵的旷野上飞舞着,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息,而不远处的宁陵城,随处可见的是城墙坍塌,硝烟袅袅。
宁陵是中原古城,历史悠久,有4000多年的文明史。夏朝时。宁陵为葛国国都,周朝时,宁陵为宋国宁邑,战国时,为四公子之一的信陵君魏无忌的封地,名信陵。秦时谓宁陵城,公元前122年汉武大帝始置宁陵县。
至唐,为睢阳府下辖下等县,开元天宝年间也是商道通衢的繁盛之地。但安禄山叛乱以来,宁陵就变成了烽火河南的乱中之乱。几经官贼决战,早就民生凋敝。十室九空。
十日前,张巡麾下部将雷万春、南霁云率五千官军与叛军杨朝宗部一万多人在宁陵遭遇,经数日血战,官军以伤亡惨重之代价歼灭叛军近万人,杨朝宗率数百残兵连夜北上逃窜。
聂初尘依旧是端坐在马上,把玩着自己的穿云弓,神色平静。这一路上,她没有主动跟孔晟说起一句话,而孔晟三人更因为心情沉重,没顾得上与聂初尘打招呼。聂初尘就是默默地驰马相随,一直到宁陵城外。
孔晟下马来走到跪地嚎哭的雷霆进面前,轻轻道:“二兄,还是早些让伯母大人入土为安吧。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要保重身体,日后将那贼人杨朝宗枭首示众,为伯母大人报仇雪恨。”
穆长风也轻叹一声道:“是啊,二弟,暂时在此地安葬了伯母大人,日后再来迁葬就是。你放心,伯母的仇就是你我兄弟三人共同的大仇,日后若是遇上那杨朝宗,穆某发誓,必将斩其首级,以祭伯母在天之灵。”
雷霆进渐渐止住了哀声。他将母亲的遗体小心翼翼地摆放在一侧,然后神色黯然地走到官道之下的旷野上,选择了一处清静安生之地,跪在地上,用双手开始挖掘硬邦邦的地面。
孔晟长出了一口气,也上前去开始帮忙,穆长风亦然。
只是如今天寒地冻,地面坚硬超乎想象,若是单凭三人用手挖掘,恐怕就是挖个三天三夜,也挖不出一个合适的墓穴来。
聂初尘在一旁撇了撇嘴,突然打马冲向了破败废弃刚刚经过战火洗礼的宁陵县城。
不多时,聂初尘就纵马驰回来,顺手一扬,两柄铁镢就嗖得一声落在三人身边。穆长风和雷霆进抬头扫了聂初尘一眼,顺手接过铁镢,就开始挖地。
孔晟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起身来慢慢走向聂初尘,略一沉吟,躬身施礼道:“多谢聂师姐此次不吝出手相助,孔晟兄弟三人感激不尽!”
聂初尘淡然道:“你也不必客气。这些子贼人滥杀无辜,劫掠屠戮山民,我看不下去,杀他几个出出气罢了。”
“不管怎么说,聂师姐对我等有援手之德,若不是有师姐出手,恐怕二兄雷霆进早就死在贼将杨朝宗手上了。”孔晟抱拳为礼,笑道。
聂初尘扫了孔晟一眼:“些许小事,不必挂在嘴边上。孔晟,你这小贼还知道称呼我一声聂师姐吗?在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姐的存在吗?”
孔晟知道聂初尘终归还是按捺不住,开始“兴师问罪”了。他心里多少有点发虚,就故作镇定道:“聂师姐说的哪里话,你我师门渊源极深,我师司马承祯又与令师范云聪相交莫逆,我们晚辈当然份属同门。”
聂初尘嗤笑一声:“孔晟,你这小贼,你还有脸提及司马宗师和家师吗?我且来问你,若是你不同意与我成婚也就罢了,所谓强扭的瓜不甜,我也不能勉强你。但你为何选择夤夜不告而别呢?此外,你为何又厚颜无耻地将这柄方天画戟带走,你明知道这是家师留给我的嫁妆,还要偷偷摸摸地带走,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聂初尘充满讥讽的诘问,问得孔晟哑口无言。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当日他从车门山寨带走方天画戟,就很清楚日后遇上聂初尘没法交代,但他实在是爱极了这杆方天画戟,如此趁手如臂使指的兵器,绝对是他在这个冷兵器时代立足并安身立命的重要物质基础,要是错过,他可能要后悔一辈子啊。
孔晟无言以对。他微微有些红着脸,尴尬地抱拳躬身,轻轻道:“这事的确是孔晟不对,这杆方天戟我用的甚是趁手,只要聂师姐愿意,我愿意以物易物补偿师姐。”
别看孔晟说得谦卑,其实心态很光棍、也似乎有点无赖。言下之意就是说,反正这杆方天戟我要了,说什么也白搭,要让我让出来送还聂初尘,绝对不可能。
聂初尘似笑非笑地望着孔晟以及他牢牢握在手里的方天画戟,道:“小贼,我这杆方天画戟家师耗费十年光阴收集精铁、邀请名师百炼成器,价值连城,你想拿什么跟我来交换?如果是你这匹追风神驹,我倒也认了。”
“怎么样,舍得吗?”
孔晟嘴角抽了抽,默然无语。
聂初尘忍不住格格娇笑起来:“你这小贼真是难缠的紧,无耻的紧!反正就是要赖下我的东西了?这杆方天画戟,你留着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要清楚,这是家师留给我的嫁妆,谁持有这杆戟,就是我穿云箭聂初尘的夫君,你可要想明白咯。”
聂初尘清脆的笑声在寒风中飘荡着,与那边雷霆进挖穴葬母的悲哀有点格格不入。似是意识到了这一点,聂初尘旋即掩嘴止住了笑声,只是用一切尽在掌握的目光在孔晟的身上来回逡巡。
孔晟暗暗叫苦不迭。
他知道自己惹上了“大麻烦”。要了这杆方天画戟,就要接受聂初尘留在身边,而看聂初尘的架势,她离开车门山寨暗中相随至此,目的不言而喻了。
按说以聂初尘出神入化的箭法和武艺,留在他身边堪称膀臂,但聂氏女要的是婚姻归宿不是投靠卖命,若是孔晟不能给她想要的东西,她肯定会翻脸不认人。而……至于……将来,又如何去面对远在江南的杨雪若?
傍晚时分,在穆长风和孔晟的帮助下,雷霆进将雷肖氏暂时安葬于宁陵城外,将她的坟地做了记号,以便于将来迁葬回雷氏的原籍。
尽管有两人的百般劝慰,雷霆进都执意在母亲坟前守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上午,才在坟前三叩首,与孔晟三人一起离开宁陵。
这一日的功夫,穆长风已经将消息探听明白。
此地数日前果然有官贼的一场大战,最后以官军胜出为结局。但官军在大胜之后,却放弃了千疮百孔的宁陵县城,退守睢阳,大抵是因为宁陵县城城墙坍塌、城内无人,已经没有了守卫驻扎的战略价值。
而如今,河南道的官军势力,其实就剩下了张巡和许远的人马,全部退守睢阳,坚守城池。雍丘,张巡撤离后被叛军将领令狐潮占据,而北面则是济阴郡太守高承义,率万余兵马投降了燕军,而西边的鲁郡也早已失守。睢阳堪称是四面楚歌,岌岌可危。
接近十万的叛军盘踞在河南各路,而睢阳城中只有数千守军,原本以许远为首,后来许远自问军事才能不如张巡,主动请辞以张巡为首,而经过连番大捷之后,张巡已经被朝廷册封为为御史中丞;许远为待御史;姚訚为吏部郎中。
而宁陵大捷之后,李亨又册封张巡为河南节度副使,也就是虢王李巨的副手。不过,这只是一种虚衔官阶,张巡并不能真正插手李巨派系的力量。当然了,此刻朝廷的加封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