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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上帝有个约-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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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的话呢?我会死,你不会,你要好好活,要原谅你妈。。。。。。陈步森说,我原谅你了,请你也原谅我。
  陈步森见母亲面的时间很短,他把身上的钱都留下了。然后他就走了。
  陈步森完成了十几年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场面,过去他觉得要实现它无比艰难,现在却轻易地做到了。
  因此他认为,冷薇应该会原谅他。
  可是陈步森恐怕等不到那个时间了。他在极度难耐的等待中产生了糊涂的想法。
  陈步森这一次的自杀念头和过去不同,过去是激烈的,这次是平静的。他觉得这样的死亡方式最好:选择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从海边的高崖上纵身跳下,就这样消失了,谁也找不到了他。就像消失在永恒里。
  他翻了地图。在樟坂往东一百里的老东山海边,有一处叫清水岬的地方,听说有十几人在那里自杀成功。陈步森坐车去看过,果然是个好地方。从岬头上往下到海面,至少有五十几米高。原先这是一些高崖跳水爱好者的训练台,后来因为有人自杀,就再没人敢来了。陈步森走上了岬头,往下看海水,想,如果我往下跳,我一定死。
  陈步森想到了冷薇。他的所有痛苦在于一种暗昧不清的结局。如果冷薇对他说,我原谅你了,他就活过来了;如果她对他说,我要你偿命,你去死吧。那么他就会毫不犹豫地从这里跳下去。可是,现在的情形是,冷薇的口紧紧地闭上了,她什么也没说。一切都是死寂的。既没有报案,也没说原谅。
  陈步森望着深深的海面,蓝得很深,在海面的上方,有极其美丽的云霞,它铺展在天空,像金色的羊绒细密地织在天上,太阳光从它的缝隙中刺出来,如同一声嘹亮的呼召。陈步森想,上帝应该就在那里住吧?那就是天堂吗?如果我往下跳,我的身体落下的同时,我的灵魂会往上飞,进到那个云层里去吗?陈步森没有把握,流下了眼泪。
  我这是怕死了吗?过去陈步森和别人玩不怕死的游戏,在火车顶上比过隧洞时谁先低头,他陈步森总是最后一个低头。他不怕死。但最近他却总是在死亡面前犹豫。他想:我为什么要死呢?我不是信主了吗?我有永远的生命了,还怕什么呢?但我是便宜了自己,如果一死就上天堂,真的是太便宜了。我做了那么多坏事,眼睛一闭就上天堂。
十五。诱捕抑或诱惑(3)
  陈步森想给冷薇打电话。他给她打过几次,她只听他说,却一声不吭。陈步森想,今天我要告诉她,和她告别。
  电话通了。陈步森说,我是陈步森。对方仍没有说话。陈步森说,我知道你在,我是向你告别的,现在,我想结束自己的生命。这时,他听到了她的呼吸声。陈步森说,没有什么怀疑的了,我杀了他。现在我要自杀了,我们这样应该算是公平的了吧?。。。。。。这时她说,你不要这样。陈步森问,你说什么?冷薇说,你不要这样。陈步森问怎样?她就说,你不要死,我们的事还没完呢。。。。。。。陈步森就哭出来了,说,你什么话都不说,电话也不接。她说,我以后会接。说完就挂断了。
  陈步森坐在崖上放声大哭。冷薇简单的一句话,就让他感动得失声痛哭。他好像看到了希望。他不想死了。陈步森决定回头,在天黑之前他坐车回到了樟坂。
  。。。。。。接下来的几天,陈步森不时地打冷薇的电话。她和他维持最简单的对话,语气不冷也不热。陈步森一听到她的声音,心跳就骤然加速。他在捕捉精神病院的那个冷薇,可是,这种感觉是捉摸不定的。有时,她像是医院中的她;有时她又显得非常陌生。
  她开始不断地问他在哪里?引起陈步森警惕,难道她是想诱捕他吗?有一次他在家里打电话,冷薇问他在哪里?陈步森说,你为什么要问我在哪里?冷薇没吱声。陈步森说,我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原谅我吗?冷薇还是不吱声。
  过了几天通电话时,冷薇说,我原谅你了。陈步森说,真的吗?冷薇又问他在哪里?说想见个面。陈步森心中起疑惑,他说,我很想跟你见面,都快想疯了。她说,那你快来啊,你到我家里来。陈步森觉得她的话中有怪异的味道。但他不敢怀疑她,也不想怀疑她会把警察引到家里去。他说,我没脸见你。她就说,那你为什么到精神病院来?陈步森说,那时你还没醒过来。
  冷薇开始主动给他来电话。陈步森虽然很不愿意去怀疑她的动机,但他的心像钟摆一样犹豫不决。有一次刘春红来看他,刚好冷薇的电话来。刘春红一下子把他手中的手机夺走扔在地上,说,你找死啊?你不知道手机也可以侦测出位置吗?陈步森低下头说,我不相信她会这样做。刘春红说,你完蛋了,现在谁也救不了你了,你正在往她设置的网里钻。你离死期不远了。
  陈步森不想想象冷薇如何带着大批警察来缉捕他,虽然她这样做天经地义,但陈步森仍无法忍受。他仍然悄悄地给她打电话,她一听到他的声音,就问他在哪里?陈步森说你为什么总是问我在哪里?冷薇说,我原谅你了。我只是想见个面。陈步森不说话。她就问,你不相信我?陈步森说不是。她说,你就是不相信我。你为我做了那些事,我不认为你有多么坏,所以我原谅你。陈步森眼泪滴在电话上,我不值得你原谅,但我一直在等你这句话。我告诉你,如果你想抓我,没有必要在电话里对我说好话,我会让你抓。冷薇说,我在电话里说什么了?陈步森说,我总觉得你没原谅我,你是不是因为要把我抓住才这样说的?说让我放心的话?她说,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陈步森说,对不起,我不是不相信你,我知道我就是杀一万次也不能对你弥补什么,但我真的希望你原谅我。冷薇说,我说过,我原谅你了,你怎么还不相信呢?我们可以见个面。陈步森说,谢谢你,只要你原谅我,我可以马上跟你去见警察,真的。冷薇问,什么时候?陈步森又不吱声了。因为他从冷薇过于急切的语气中听出她很想马上拿住他,然后他从中推测出,她也许并没有原谅自己。
  他们又进行了几天的对话,好像一种捉摸不定让人疑惑的游戏。陈步森总是觉得里面有让他狐疑的地方。冷薇却总是问他在何处,然后要见面。陈步森对她说,我最想告诉你的是,我真的不怕被抓,不是你原谅我我才肯自首,我不想推卸责任,我只是想说,你要信任我,不要防着我。你防着我我会很难过。你用不着叫警察来,也用不着在电话里骗我,我一定会相信你的,我也一定会按你说的话做,但你千万别骗我。冷薇说我没有骗你。陈步森问,你真的没有通知警察吗?冷薇说没有。陈步森又说,你不用通知警察,我就会去找他们,你也不用对我说假话,因为我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冷薇说,我没说假话。陈步森说,我这样做,是为了在我们见面时,能有时间和你说上几句话,我要当面说上几句话,要是警察马上来,就什么也说不成。冷薇说,我们不是一直在说话吗?陈步森说,我要当面对你说,我对不起你,请你原谅我。。。。。。他泣不成声。
  冷薇沉默了。陈步森说,真的,你用不着用话来诱骗我,好抓住我,如果我想跑,我就不会去医院,我不会逃避责任的,你要相信我,你如果相信我,我会觉得自己很幸福,就是枪毙,或者把牢底坐穿,我都不怕了。冷薇说,我都答应你。陈步森说,我楼下有一个派出所,我们见面后,我会自己过去。求你不要通知警察,让我们说上几句话,因为我这次进去就不晓得能不能见面了,给我一点信赖,好吗?冷薇说,好。八点钟在我楼下。自不自首,随你的便,我已经原谅你了,只想见见你。她补上一句:淘淘也想见你。
十五。诱捕抑或诱惑(4)
  电话放下了,陈步森的重担撤去,他知道一切结束了。为着冷薇的大度,陈步森内心非常感激。那感觉跟与失恋恋人失而复得一样。
  他犹豫要不要告诉刘春红,想了半天,还是把她找来了,说,我明天和她见面。我决定了。刘春红望着他,半天也没说话。然后她大喊大叫,和陈步森扭打起来。她说,你这是要寻死啊,你找她就是找死知道吗?陈步森说,其实她只是要和我见个面,自不自首随我自己。刘春红说,陈步森,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过去的你多么聪明,可是你现在像个傻瓜一样,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她的话能听吗?一个被你杀了丈夫的人的话能听吗?陈步森说,她没说假话,我相信她。刘春红最后说,你去死吧,我不陪你了。今天晚上你从这里滚出去!
  陈步森的衣服被她扯碎了,他说,行,此事与你无关了,我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你要好好活着,我只有来生报答你了,因为我明天很可能去自首。刘春红哭得弯下了腰。陈步森说,不过我也敢保证,明天她肯定不会叫警察来,无论我过去做过什么,她知道后来的陈步森是谁,我相信她,她也相信我。
  。。。。。。次日清晨,陈步森很早就醒了,他在等待那个时间的到来。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伏在桌前做了一个祷告。他突然觉得自己很需要祷告。他根本不用想就祷告出来了。他对神说,我要去见她,因为你原谅我了,她也原谅我了,我要去谢谢她,然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他离开的时候,发现刘春红不见了。
  上午八点钟,陈步森准时来到了冷薇家的楼下。他慢慢地接近那里。陈步森想,她该不会骗我吧?他对自己说,你为什么不相信她呢?于是陈步森没有犹豫,大步来到楼下。可是没有见到冷薇。陈步森脑袋里狐疑地旋转了一下,不过他想,还差一分钟,也许她正在下楼。可是他刚抬起头,就看见从四个方向冲出几十个埋伏的警察,朝他扑过来。
  陈步森什么都明白了。他叫了一声冷薇的名字。那一声颤抖的叫唤很痛苦。他从二楼过道的窗户上瞥见了她的脸,她正在往下观察,又迅速地消失了,接着他就像被几根粗大的圆木撞倒一样,在一片巨大的吆喝声中,陈步森被警察们死死地摁倒在地上,他们的膝盖快把他的骨头压断了。
第三部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逸出了周玲的视野:陈三木对周玲的爱是建立在他的自信上面的,现在他的自信丧失了,爱也就随之消褪。有一天,周玲带学生出差去外地参加音乐比赛,她回来拿遗忘的机票时,看见了令人不能相信的一幕: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年轻姑娘坐在陈三木腿上。                        
十六。爆炸性的新闻(1)
  经过了漫长而坚硬的冬天,樟坂渐渐恢复了生机,那些蕴藏在褐色泥土下面的种子在阳光的催促下变化形象,长出了各种奇异的花朵,像一次秘密的公开。是因为阳光的照射还是自己生命的理由,它们在特定的时间得以盛开?这才是真正的奥秘。在樟坂,人们是不太关心草地何时返青花儿何时开放的,因为习以为常;大街上走动的人们更关心自己的生计和工作,他们匆忙的身影表明,人几乎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他们跟生命的关糸也仅限于自己。他们拜拜街角的土地公也是为了自己的生活,所以说樟坂人和生命真理的关糸模糊,人与人的关糸也出了问题,你看,春天的到来并没有给人带来喜乐,路上看不到成群结队春游的人,除了无知的小孩子;至于人和自然的关糸就不言自明了,赚钱远比欣赏风景重要得多。只有在彻底了解生命和自然秘密的人,才会从自己的耳朵里听到隆隆的春之声的巨响。
  但这一年的春天对于樟坂来说,是特殊的。比春天的到来更为猛烈的是那个原县级市副市长杀人案告破的消息。用“告破”一词可能会让警察难堪,因为罪犯是在被害人冷薇的楼下束手就擒的。就是不认定罪犯陈步森自首,也要把功劳算在被害人冷薇身上,是她诱捕了凶手陈步森。至于为什么如此狡猾的凶手会上这样的当,则是让人大跌眼镜的事情,尤其是凶手竟与被害人相识,以至于终于落入被害人手中,更是让樟坂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四月十五日,《新樟坂报》用几乎一个半版面刊登了报纸的特约记者、樟坂电视台《观察》编导朴飞采写的长篇报道,文章用了极为吸引人眼球的题目《凶手帮助被害人恢复记忆自投罗网》,副题是:《李寂惊天大案奇怪告破》。文章详细描述了整个案件的经过,尤其突出披露了陈步森和冷薇长达半年的交往过程。
  此期报纸一出,发行量大增,增幅大约是平时的三成,李寂案立即成为街谈巷议。这个本来已经快被人遗忘的案子以如此奇怪的面貌重出江湖,实在是让樟坂人吓了一跳。虽然他们仅有的无成本的娱乐就是谈论官员的腐败和外逃、女明星是否怀孕等,据说发生过娱乐记者当场拿出早孕棒要女明星检测的事情。但这次的新闻确实把樟坂人吓着了:一个疑似吃错了药的杀人犯竟然往被害人身上凑,最后以把自己弄进看守所了事。这则爆炸性的新闻一度被人怀疑为一个恶作剧,因为在樟坂人的价值观里,这种事件除了在好人好事的庸俗电影中上演,现实中是不存在的。而谁都知道好人好事是个骗局。《新樟坂报》去年曾报道一个中国留学生杀害所在国的一个外国学生后,被害人的父母居然写信给凶手的父母,安慰他们同受创伤的心灵,并要求他们原谅儿子。许多樟坂人认为这是一则不实报道,是记者瞎编的。樟坂人从来不相信眼睛看不见的东西,在樟坂也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他们无疑有理由不相信。岂料不到一年,以陈步森为主角的同样的事情在樟坂上演。
  有多封读者来信认为这件事情的发生有三种可能:第一,这个叫陈步森的人患上了神经病(樟坂人习惯于把精神病说成神经病),有他到主动到精神病院工作的事为证;第二种可能,陈步森因为恐惧死刑,所以精心策划了一场对自己的围剿,编织了一幕痛切忏悔的颂歌,以逃脱死刑的惩罚。这样说来,这个陈步森有极高的智商和足够的心理承受力,能让他一步一步地完成计划,其中,被害人冷薇则沦为他的工具;第三种可能,干脆认为这篇报道是记者瞎编的,至少是夸大的失实报道,为哗众取宠之作。
  记者朴飞因为第三种猜测对自己职业信誉的伤害感到愤愤难平。这个朝鲜族的年轻记者素来以敬业著称,若不是亲眼见到那个叫陈步森的罪犯,连他也不相信这事是真的。他是在陈步森被收监羁押后的第一时间,随同陈的律师沈全一起到看守所的。沈全也是朝鲜族,所以他们是熟人。陈步森的表姐周玲在得知陈步森被捕的消息后,迅速找到苏云起牧师想办法,苏云起推荐了他大学历史糸的同学沈全律师,他也是基督徒,大学学的是历史,硕士读政治,博士文凭却因为法律而得,主修宪法学。他开了一家“正名律师事务所”,因为常常开展无偿法律援助而闻名,著名的李小童案就是他的杰作。
  沈全个子长得不高,身材却很匀称,生就一副忧郁的脸,喜欢穿风衣,把领子高高竖起,遮住自己的脸。这么说吧,沈全已经四十岁了,看上去只有不到三十岁的年纪,面貌酷似刘烨。他喜欢静静地听别人说话,他有足够的耐心倾听,但你不知道他一边听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当周玲向他叙述陈步森案情的时候,他明显地感觉到了她的紧张和急躁,她一再强调她的表弟已经幡然悔悟,否则他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她要求沈全无论如何要接这个案子,一定要让陈步森免于死刑。连苏云起都觉得周玲过于急躁了,她的要求可以理解但显得过分,沈全却一直没打断她,他只是静静地倾听,周玲最后说,沈律师,我相信陈步森,我相信他不会死,我相信他悔改了,他有理由获得赦免。
十六。爆炸性的新闻(2)
  我可以说话了吗?沈全问。周玲这才感觉自己的话太多了。沈全说,法律不是相信,是求证。我会尽快见到他的。
  周玲把沈全带到角尾的疗养院,让陈步森的母亲委托沈全为陈步森的辩护律师,老太太听到儿子杀人的消息,当场躺在地上大哭大叫,场面弄得很难堪。连周玲也弄不明白老太太平时从不问儿子的事情,为什么现在突然耍泼。经过周玲解释,保证今后她会负责她的生活,老太太才在委托书上按了手印。从疗养院出来,周玲简略地向沈全描述了这个家庭的关糸。她说,你要把这个作为证据,证明陈步森的犯罪行为是有原因的,是迫不得已的。
  沈全首先接触了警方,警方说他们已完成预审,因为嫌疑人非常配合,所以审问很快就结束了,现在已经由检察院批捕,卷宗都转到市检了。不过,负责此案的马警官还是耐心地向沈全讲述了陈步森案的经过,他说,起先我们也无法相信,以为是被害人的幻想,她得过轻度的精神病,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但事实果然如此,我们就很惊讶,我破案这么多年,没遇上过这样的罪犯。沈全问,你相信他悔改了吗?马警官笑了,说实话,我也不相信。
  沈全立即把消息告诉了朴飞。以过批准,朴飞和他一起在看守所见到了事件的主人公陈步森。他第一眼看到陈步森的时候,就被这个人的眼睛吸引住了。他穿着蓝白条纹的号服,外面罩着一件黄背心。陈步森的表情很平静,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在长达半分钟之久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们。他的眸子是透明的,像一双狗的眼睛。沈全向他询问这半年发生的事件时,他很耐心地一样一样问答。最后他问了一句:冷薇怎么样了?
  这句话问得突兀,沈全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好说,还好吧,我还没有见到她。陈步森就不吱声了。这时,朴飞问了一句:你为什么愿意自己被抓住?陈步森想了想,说,我杀了人。朴飞又问,那为什么你不直接去自首,要和被害人周旋那么长时间?陈步森看了他一眼,说,我害怕,后来和她相处后,就不害怕了。朴飞问,你对你自己犯的罪有什么看法?陈步森就低头了,说,我是罪人吧,罪人中的罪魁。朴飞听不懂,沈全解释说,他说的意思是,他是所有罪犯中最可恶的那一个。
  在报纸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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