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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精品小说边荒传说-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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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安的看法,不但可以影响北府兵,更可以影响民众和高门权贵。
    只要自己不犯天条。
    想到这里,暗抹一把冷汗。
    一失足成千古恨,自己差点因儿女私情误了大事,辜负了所有人对他的期望。
    蹄声响起。
    王淡真在十多名家将随侍下往他们驰来,神色平静,似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众人连忙施礼致敬。
    王淡真客气地回礼,尽显高门贵女的修养气度。
    最后目光落在马上的刘裕处,讶道:“刘大人因何不留在车内休息呢?”
    刘裕差点敌不过她明亮的眼神,道:“请小姐见谅,我要先一步赶回广陵,彭中将会沿途为小姐打点一切。”
    王淡真娇躯微颤,其它人都没注意到,只有刘裕看在眼内,差些儿又改变心中壮志。加上一句道:“安公病倒了。”
    王淡真“呵”的一声,惊呼失色。
    刘裕晓得再不离开,大有机会永远回不到广陵去。
    拍马前行。
    转瞬奔远百多步。
    在车队前方的过百北府骑兵,见到刘裕齐声欢呼致敬,向他们心目中的英雄喝采。
    刘裕挥手道别,健马放开四蹄,沿驿道纵情飞驰。
    突然而来的热恋,又突然之间结束。
    孤身上路,正是他目前处境的最佳写照,王淡真将会成为他生命襄最难忘的伤情片段,前路则是漫长而艰苦。
    没有人可以帮助他,只有倚靠自己的努力,他的理想方可望有一丝实现的机会。
    第五 章镇荒之战
    燕飞倏地收止,昂然立于被誉为南方第一人,高踞外九品高榜前茅,数十年来声威有增无减的“天师”孙恩身后十许丈处。
    孙恩负手卓立,双目情深无限地俯瞰整个边荒战常喊杀声从小谷方向潮水般阵阵传过来,同时一道火龙正向镇荒岗的所在随风势蔓延,大有愈烧愈烈,不住扩展之势,而此中战乱人祸的惊人破坏力,尤令人心头吃紧。
    在边荒集南面的徐道覆部队,又再敲响战鼓,吹起战号,向边荒集南门声势浩荡的推进。
    今趟与上次不同的是前两排均是以两手持着高及人身的防火革盾的步兵,显是有备而来,针对的是边荒集威力庞大的火油弹。至于能否奏效,当要再看两方战术上的较量。
    在边荒集北方地平远处,隐见点点火把光,代表着慕容垂大军如期杀至,漫山遍野均是鲜卑慕容的长胜部队。
    孙恩把一切收在眼内,心中感到无比的满足。
    边荒集的边荒之战恐怕不是一夜半天可以分出胜负,可是他和挑战他的年轻超卓剑手,生死胜负肯定可在十数招内清楚分明。
    燕飞在后方抱拳施礼道:“荒人燕飞,请孙天师赐教!”
    孙恩仰天一阵长笑,没有回头,欣然道:“近十五年来,从没人敢孤身一人挑战我孙恩。
    燕飞你确是志气可嘉,令本人非常欣赏。我奉打算先让你任刺十剑,作为鼓励。不过听了你这两句话后,感觉到你已臻无胜败、无生死的境界,不得不改变主意,只任你刺三剑,方动手杀你。”
    燕飞凝望着他的背影,微笑道:“何须天师相让,大家全力出手对攻,岂非更是痛快?”
    孙恩哑然失笑道:“你在剑法上或许已臻登峰造极的境界,但在武道上仍是嫩口了点儿。
    我所谓任你刺三剑,绝不是故意让你。只是要让你晓得‘黄天道藏功’那虚实相生,最擅避重就轻的移闪之术。而当你三剑均刺不中时,你的信心肯定会崩溃,那时我将可于数招之内取你性命。明白吗?”
    燕飞暗叫厉害,晓得孙恩正向自己展开攻势,施展心理压力。但他心神却丝毫不为所动,淡然自若的道:“若燕飞不能于三招内令天师还招自保,显是力有未逮。今次厚颜来向天师求教,是自寻死路,无话可说。”
    要知像他们这种级数的高手之争,精气神紧镇交缠,真气交锋更是无所不用其极,只要一方稍有缝隙破碇可寻,对方的攻击在气机牵动下将如暴涨的怒潮,破开所有堤防、无孔不入地直至渗透淹没一切。所以若孙恩确能任燕飞放手强攻而安然无恙,肯定不止胜燕飞一筹半筹,燕飞的落败乃必然之事。
    孙恩故意明言任燕飞刺三剑,假若非是使诈,当是自恃极高,有把握以此战术,先摧毁燕飞无隙可寻的强大信心,然后施展全力把他一举搏杀。
    燕飞不是不想立即出手,因为即使在孙恩背后出招,也没有偷袭的意味可言。可惜却是无法出手。
    孙恩虽是悠然自得地站在那裹俯瞰河原荒集,竟予人一种超然于物外的道法禅境,使人无法掌握虚实,没法有隙可寻。
    单凭如此功架,燕飞便从未在任何敌手身上发现过。
    孙恩已融入天道和自然里,与天心冥合,他就是宇宙,宇宙便是他,贯通天地人三才之隔,再不是任何常法能加以规限。
    这就是孙恩悟破天人之变而成的黄天道藏功,孙恩藉之以纵横天下,驯服无数拜倒于他脚下的信徒。
    他的力量是自然的力量,可以用之画符念咒蛊惑人心;显异能、行奇事。
    燕飞心中叫糟,晓得自己对孙恩生出如此印象,不论是否错觉,总是受其黄天道藏功法所克制,若不能平反这观感,此战有败无胜。
    孙恩柔声道:“好一个自寻死路,正好是到边荒来发财的人的最佳形容。淝水之战令边荒集成为天下必争之地,而你们荒人仍财迷心窍,懵然不知大祸之将至。”
    燕飞金丹大法全力运转,心神进入古井不波、空灵通彻的通明境界,尽力从对方的说话寻找可以打开对方心灵的缺口,只要时机一现,他的蝶恋花会立即出鞘。只有把孙恩从他的道境扯回来,他方有可攻击的目标。
    他在寻找孙恩的破绽,孙恩亦在寻找他的破绽。
    胜败只是一念之差,没有任何转寰的余地。
    燕飞哈哈一笑道:“天师此言差矣!直到天师下手杀死任遥之前,边荒集确如天师所言般,仍沉迷于自身的矛盾和利益冲突中。可惜天师虽成功除去任遥,却让刘裕和任青娓安然逃去,致令阴谋败露。现在鹿死谁手,尚是言之过早,天师以为然否?”
    这番说话本应像一把利刃般,可以戳破孙恩的信心。不但因孙恩杀任遥会带来不良后果,更因孙恩没法把刘裕和任青提留下,令任遥死讯泄出。
    可是完全出乎燕飞意料之外,孙恩发出震天长笑,状极欢畅。
    燕飞心知不妙,且晓得自己已落在下风,因他并不明白孙恩有何能值其得意的地方。
    笑声忽止。
    孙恩目光移往颖水,悠然道:“小鸟鹊怎会明白鲲鹏之志。边荒集各势力团结一致,正合我们聚而歼之的构想,一举粉碎边荒所有反抗的力量。让我告诉你八字真言,然后燕飞你当晓得胜败早成定局,没有人能够改变。”
    孙恩缓缓转身,其旋转的动作自有一股于变化中永恒不变的意味,就像天地的运转,日月的转移,星斗的更替。
    燕飞更清楚主动权已*控在对方手内,原因在自己没法勘破对方的黄天道藏功,且因辩论屈处守势,只能待对方说出八字真言的催命符咒。
    孙恩双目神光进射,神态闲逸潇洒,不负南方第一人的至誉。欣然微笑道:“成也颖水、败也颖水。燕飞你明白吗?”
    燕飞表面虽冷静如故,心中却不由一震,道:“天师是指以颖水灌边荒集吗?”
    孙恩大笑道:“孺子可教也,不过你只猜到一半。我已把致胜之法派人知会慕容垂,边荒集绝捱不过三天。”
    燕飞终于心头剧震,心神失守。
    正知糟糕透顶之际,孙恩已变成几道如实似虚的人影。
    “锵”!
    蝶恋花出鞘。
    燕飞是不得不攻,因为攻守再不是由他掌握。
    由孙恩正面面对着他的一刻开始,燕飞感到一种没法形容的奇异力量立即把他攫个正着。
    那不是一般的真气或动力,其感冕梗像置身茫茫怒海里,除了巨浪的可怕感觉外,你整个人便像被封锁在一个永远不能脱身出去的力场内。
    他终于领教到黄天道藏功惊天地、泣鬼神般的威力。
    明白到任遥死前的可怕经历。
    燕飞的手握上蝶恋花。
    从未曾有过的感觉倏地蔓延全身,金丹大法闪电间又提升至最巅峰的境界。蝶恋花再不是他的爱剑,而是身体的一部分,且是整个人灵觉的延伸外展。
    镇荒岗依然故我,他已从幻觉的囚笼脱身出来,重新掌握孙恩。
    蝶恋花化为有生命的灵物。
    同一时间,他明白了孙恩的话,明白了成也颖水、败也颖水的含意。
    边荒集因颖水的交通而成水陆枢钮,此事天下皆知,故成也颖水。
    败也颖水。因为对方不单可用颖水灌淹边荒集,破去颖水边荒集西岸所有防御设施,更可以随时隔绝江水,使抵达束岸的胡人可从变浅或被抽干的河床迅速渡河,攻入东墙。边荒集在这种情况下,是没有可能抵挡得住四方八面而来的压力的。
    如在平时,这个想法会令他彷如晴天霹雳,猛雷轰顶般教他方寸大乱,不过此刻蝶恋花在手,金丹大法正处于巅峰状态,外间任何事物,只像石上流泉,不会有丝毫影响。
    蝶恋花如脱缰之马,笔直朝孙恩射去,大有在战场上勇往直前,置生死于度外的气势,偏又灵动空彻,无迹可寻。
    在剑锋相对下,孙恩忽然凝定剎那的光景,然后往左方闪去。
    惊人的事发生了。
    当蝶恋花出鞘的一刻,燕飞成功摆脱孙恩施诸于他身上精气神的无形枷锁,他的金丹大法同时锁定孙恩,随气机出击。心忖只要孙恩连第一剑都没法不还手,信心崩溃的肯定是他而非自己。
    可是当孙恩往左移去,剑锋离他只有半丈许的当儿,孙恩黄天道藏功的力场竟然没有随他移走而生出变化。换言之他若依气机的感应,只会刺在孙恩原本的空位。究竟他要信自己的眼睛还是蝶恋花的感觉呢?
    燕飞一声长啸,蝶恋花忽然加速,剑啸声充塞荒岗之顶,气劲波浪般起伏冲击,朝孙恩适才站处,也是力场的源头直击而去。
    孙恩脸现讶色,显然因燕飞的高明出乎他意料之外。他虽往左挪移三步,事实上他仍以微妙手法在*控力场的核心,假如燕飞改向他有形的实体攻来,那他无形的实体可以立即要了燕飞性命。
    倘若燕飞命中力场的中心,便与直接击中他并没有分别,他是不能不还手挡架,因为双方的气机感应已锁紧死锁在一起。
    孙恩发出一阵长笑声。
    剑锋离“它”只有三尺。
    孙恩往右闪去,力场终出现变化,随他转移。
    蝶恋花也改向,如影附形的追去。
    眼看刺中,力场倏地消失得无影无踪,孙恩已从他的上空翻往他背后两丈许处,迅如鬼魅,狡若灵猴。
    如此可以把真气在剎那间敛消,燕飞想也没有想过。登时一剑刺空,更没法随感应继续追击。
    孙恩不还手已这般厉害,若还手岂非没法抵挡。一剑无功,立即动摇了燕飞信心。如三剑全失,这场决战确不用再打下去。
    燕飞原地拔起,背朝地面,横空而去,蝶恋花化出千万剑芒,从上而下斜击孙恩背心。
    两丈距离眨眼即过,孙恩猛然旋动,须发衣衫飘舞,一阵阵强大的气旋随着每一下迅急转身浪潮般往燕飞冲击而至,其中又包括无数气劲的涡漩,使人像感觉到天地混沌时的纷乱天地,没有一件事能掌握,意志稍有不稳,人便会立即陷进错乱的境地。
    如此功法,已不限于物质的层次,而是能直抵心神,影响燕飞的精神状态。
    燕飞却是不惊反喜。
    早在握上蝶恋花的一刻,他已知自己在道心上不会输于孙恩多少,欠的只是道法上的火候。孙恩要在精神上影响他,肯定是徒劳无功。他故意幻化出多重剑影,正是要孙恩误以为他没法掌握其虚实相生的方位。他的剑虽不能锁上孙恩的气场,却可以锁上他的精神。
    剑光敛去。
    燕飞双腿稍曲,凌空小翻,立足实地,接着洒然转身,一剑平平实实,没有任何花巧的往孙恩横扫过去。
    此善变招大出孙恩料外,忽然间他感到燕飞那化腐朽为神奇,大巧若拙的一剑,就像沙场上千军万马横卷冲杀而来,根本是避无可避。那种感觉奇异至极点,只有当局者方能明白。
    孙恩大喝一声“好”,全速飞退。
    力场并没有随他转移,而是分裂为无数中心,每一个都是那么实在和具威胁,似在伺机而动。可以把真气玩至如此境界,确是骇人听闻之极。孙恩便是真气的幻术师,一切随心所欲,没有任何限制。真假再难分辨。直至此刻,燕飞方明白孙恩所说“避重就轻”的含义。
    当蝶恋花扫至一半,划出的剑气如狂风扫落叶般把所有力场分裂的核心摧破,当剑锋指向孙恩,忽然凝止剎那,然后燕飞一声狂喝道:“天师中计啦!”
    剑啸倏起,化作电芒,人剑合一的朝孙恩破空刺去。
    今次燕飞不单死锁孙恩的精神,更死锁对方的气场,与孙恩二而为一的气源。
    孙恩的长发在头顶拂舞,全身衣衫像迎着逆风般飘扬,形相凌厉可怕至极点,又像忽然拔高,现出天师的真身。
    刚才的一招,闪让得过于勉强,终让燕飞掌握到主动。
    关键处在燕飞肯定了孙恩会坚持让三剑的战术,故能放手而为,料敌机先。他失苦处在误以为能藉此影响其精神,令对方生出幻觉,待到知晓不能成功时已错恨难返。
    当然不是说孙恩就此便输掉这场重要的决战,他能使燕飞两剑刺空,已明显高燕飞不止半筹,最后一剑的失着,只是他没法彻底地摧毁燕飞的信心。
    孙恩再避一剑,并非全没有办到的能力,只不过接下来的情况会教他陷入捱揍和随时落败的劣局。
    高手相争,一旦某方落在下风,要平反并不容易,更遑论取胜。
    孙恩长笑道:“痛快啊痛快!”
    笑声中闪电迎上燕飞,举掌重击命中剑锋,精准至令人咋舌。
    燕飞如给万斤铁锥重重敲中剑尖,整条手臂酸麻起来,硬给震退。
    孙恩双目神光大盛,正要一不做,二不休,顺手再予燕飞拂上一袖,岂知传过来的真气先热后寒,若任它入侵经脉,肯定会受重伤,因此没法乘胜追击。
    燕飞终迫得对方硬拚,心中却没有丝毫喜意,持剑的手虽迅速回复感觉,却已晓得孙恩的功力深如渊海,配合对方能让自己两剑的黄天道藏功,今仗他实是有死无生。
    问题在逃也逃不了。
    燕飞一声大喝,蝶恋花爆开一团剑花,向这恐怕天下没有人能击败的武学巨匠攻去,生和死、胜或败,再不存在于思域内。
    两道人影兔起鹊落,交换移位,气劲交击之音不住响起,在眨几眼的工夫内,两人剑来掌往,随意变化,交换了十多招。
    “当”!
    孙恩曲指敲中蝶恋花剑锋,无可抗拒的巨力透剑传来,燕飞胸口如受雷殛,全身血气翻腾,往后挫退。
    孙恩也往后先退三步,方重整阵脚,朝他掠去,一拳凌空击出,笑道:“明年今日今时便是你燕飞的忌辰。”
    “哗”!
    燕飞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他已败了,心灵反而空明一片,清楚地掌握到孙恩此拳有夺天地造化,鬼泣神号,等同宇宙的庞大威力。
    燕飞长啸一声,蝶恋花全力反击。他固受到对方重创,但孙恩亦已为他所伤。只要能令孙恩伤上加伤,他的死仍然是有价值的。
    孙恩的拳头不住在前方扩大,显示孙恩正锁紧他的精神,虽只是一拳攻来,但整个天地宇宙都像在和自己作对似的,狂扬从四方八面卷旋而来,把他挤压至只能在一窄小的空间内挣扎。
    就在此时,尖叫声在孙恩后方响起道:“孙恩纳命来!”
    孙恩脸现怒色,拳劲忽然减弱少许。
    剑拳相击,燕飞差点拏不住蝶恋花,五脏六腑似翻转过来般,喷着血如断线风筝的离地倒飞下岗,从岗坡直滚下去。
    任青媞来了,更想施孙恩故智,于孙恩搏杀燕飞的紧张时刻,偷袭孙恩。
    “蓬”!
    燕飞重重掉在地上。
    完了。
    这个意念刚起,已感到给人在地上提起,迅速掠走。
    燕飞凭着一点灵明,进入金丹大法阴阳相交的境界,这才失去神智。浑浑融融,再不晓得人世间的任何事。
    第六 章眷宠不再
    刘裕在午前时分抵达广陵城外,战马已疲不能兴,下马入城。
    到城门时立感气氛异样,守城的卫士人人哭丧着脸,没有半点朝气活力。
    他们都认得他是刘裕,其中一名卫士双目一红,涌出热泪,悲呼道:“安公昨晚去了!”
    “轰”!
    这个消息像晴天起个霹雳,轰得他头皮发麻,全身发软。
    纵使明知谢安捱不了多久,可是总有种不愿去面对的心态。又似乎此事永远不会发生,但却已成眼前残酷的事实。
    南朝两大支柱,江左的两位巨人,桓冲已去,现在有天下第一名士之誉的谢安亦撒手归西,团结南朝的力量终告冰消瓦解。
    整个广陵城为愁云笼罩,人民哭奔于道旁,没有谢安的南晋,再不能保持清平兴盛的好日子。
    没有谢安的支持,谢玄将变成孤军作战。他虽是无敌的统帅,却缺乏像谢安般对皇室和高门权贵的影响力。司马道子和王国宝之流将更肆无忌惮。
    刘裕恍恍惚惚,行尸走肉地来到位于城心的刺史府,更感受到因谢安之死而来的悲痛哀伤。
    他不知说过甚么话,胡里胡涂地被引进迎客室,也没有人对他的忽然出现生出好奇心,就像所有人的心均因谢安的离开而死去。
    不知坐下多少时间,一把熟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道:“刘裕!竟真的是你!”
    刘裕神不守舍地循声瞧去,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孔出现眼前,好一会方认出是谢府家将梁定都。两人呆视片刻,后者双眼蓦地通红,凄然泪下道:“安公去了!”
    同是一句“安公去了”,由谢府的家将亲口道出,份外有不能改移、生死有定的威力。
    刘裕很想陪他痛哭一场,只是没法哭出来。自离开边荒集后,他一直像活在一个没法脱身的噩梦里。
    现实中的可怕梦魇和咀咒!
    梁定都显然也哭尽了泪水,以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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