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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奉三目光回到他脸上,凝神看他好一会儿后,现出一丝令人生出寒意的冷酷笑容,道:「我是因长兄被聂天还所杀,然后发奋做人,最后披甲上阵,全力与聂天还周旋。现在你该明白我因何在晓得桓玄与聂天还勾结后,立即对桓玄死心,再不视他为友。」
刘裕一呆道:「桓玄是逼你造反。」
屠奉三仰望星空,平静的道:「我是抱着最坏的打算回江陵去看究竟,我已有为族人收尸的心理准备,因为我太了解桓玄,桓玄的缺点很多,但也有不可以忽视的专长,就是他的断玉寒和军事上的天分。人人以为在荆州最心狠手辣的人是我,但我知道,在这方面我实远比不上桓玄,他只会做最应该做的事。在他面前,任何疏忽,都会招来杀身之祸,他是绝不会容许你有翻身的机会。」
刘裕冷哼道:「他不是想将你赶尽杀绝吗?你现在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屠奉三微笑道:「江海流的下场又如何呢?我是沾了你的运气,才能坐在这里与你畅谈心事。自成立振荆会后,我便以为自己再交不到真正的朋友,想不到先有慕容战,现在则多了你和燕飞,确是异数。」
刘裕欣然道:「你肯视我为知己,是我的荣幸。」
屠奉三叹道:「真正的朋友得来不易,但也令我害怕。」
刘裕不解道:「好朋友有甚么好害怕呢?」
屠奉三苦笑道:「人是会变的。我和桓玄自小便是玩伴,一起读书、一起习武,玩乐更是出双入对,我从不视他为主子,他也没有把我当作仆人。
那时大家没有机心,更没有利益上的冲突,大家知无不言,言无不荆他一直愤愤不平司马氏对他们桓家的压抑,我是完全站在他的一方。」
刘裕断言道:「我和你的生死交情是永远不改变的。」
屠奉三双目神光闪闪的打量他,沉默片晌后,现出苦涩的笑容,道:「我绝不会怀疑刘兄此时此刻说话的诚意。但人确是会变的,随着权势地位的不同,人会相应作出改变,也难以走回头路,以前那一套再不适用,当你为保着眼前的一切,会不择手段,其它一切将成为次要。
」
刘裕欲语无言。
比之淝水之战前的自己,他也变了很多。之前的他很单纯,满腔理想,现在的自己仍是那个刘裕吗?道:「我认同屠兄的见解,但我永远不会变成像桓玄那样的人。」
屠奉三点头道:「因为你们基本上是南辕北辙的两个人,出身更是天壤之别。你们现在的处境亦大有分别。不过,随着你不断往上攀升,有一天你会到达他的位置,你再不能只凭自身的喜恶作决定,必须为全局设想,到那样的一天,你会对我今夜说的话有全新的体会。」
刘裕暗叹一口气,老天爷因何教谢玄瞧上自己,将自己摆在这样的一个位置呢?他现在确是全无退路,只有继续朝目标迈进。
岔开道:「今次到江陵去,你准备从何人入手呢?」
屠奉三淡淡道:「我会找几个有用的人谈话。」
刘裕骇然道:「不怕太冒险吗?你凭甚么去打动桓玄的人?如被出卖,你肯定没法活离江陵。」
屠奉三道:「凭的是桓玄反复难靠的性情作风,未来情况的发展和我们将反攻边荒集成功的事实。我并不要求立竿见影的成果,却必须撒下种子。」
刘裕不解道:「未来的发展指的是甚么呢?」
屠奉三沉声道:「只要刘牢之真的背叛了桓玄、王恭和殷仲堪的联盟,桓玄今次肯定无功而退,这对他的声威会造成严重的挫折。兼且两湖帮和荆州军今趟剿伐我们损兵折将,更令桓玄短期内无力行动。如这样的情况发生了,老奸巨滑的司马道子,会如何利用这难得的机会呢?」
刘裕点头道:「屠兄很有远见。机会难逢,司马道子不会错过分化荆州军的机会。」
屠奉三补充道:「司马道子最懂玩阴谋手段,更从我身上明白到桓玄最大的弱点,就是太自我中心只顾己利的本性。这样的一个人,在有选择下,没有人肯和他共事的。我也是看准此点,才到江陵去试试看。即使不能扳倒他,也可以令他暂时无力犯建康,为我们反攻边荒集争取多点时间。否则,如让桓玄一举攻陷建康,我和你肯定死无葬身之地。
刘裕感激地点头,道:「有屠兄助我,是我刘裕的福气。」
屠奉三欣然道:「还说这些话来干甚么,说到底我是为了自己。不过,照目前的情况发展,建康早晚会落入桓玄手里。在我们来说,此事的发生当然愈迟愈好。」
刘裕道:「原来你仍保持如此悲观的看法,我却比你乐观一点。刘牢之始终掌握着北府兵,对桓玄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屠奉三道:「关键处在乎司马道子这个人,以前有谢安、谢玄在,处处掣肘他。现他大权在握,必定设法打造出一支新兵,又会尽力削弱北府兵,如此,他和刘牢之之间将出现不能化解的矛盾。」
刘裕道:「如出现那样的情况,对我们有利无害,只要我们重夺边荒集,刘牢之便要转而和我们妥协。」
屠奉三道:「确是如此。不过我要指出的,是刘牢之的动向问题,桓玄能否封锁大江、攻陷建康,关键处在乎北府兵的态度。」
刘裕道:「最坏的情况,是刘牢之坐视不理,任由桓玄收拾司马道子。不过,一天北府兵仍在广陵处虎视眈眈,桓玄仍未敢坐上帝位。」
屠奉三哂道:「你太轻视桓玄了,如发生那样的事,桓玄便有机会展其所长,以暗杀、恐吓、贿赂、分化等种种手段,把北府兵完全瘫痪。到那时候,只有一个人有令北府兵回天之力,而那个人就是你刘裕。」
刘裕一时哑口无言。
屠奉三道:「我有一个请求。」
刘裕讶道:「为甚麽忽然变得这么客气,大家兄弟,说甚么都行。」
屠奉三目光投往淮水北岸的边荒,一字一字的缓缓道:「有一天刘兄成为南方最有权势的人,请别忘记边荒集,让荒人继续他们自由写意的生活。」
刘裕愕然道:「你竟认为将来有一天我会毁掉边荒集吗?这是绝不会发生的事。」
屠奉三苦笑道:「我不和你争论这个问题,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因何有这个请求。杀了桓玄,我亦没有兴趣求甚么高官厚禄、权势地位,只希望有栖身之所,而世上再没有别的地方像边荒集般适合我,我现在是为将来作打算。到哩!」
寿阳城出现在前方。
她再不是一座普通的城池,而是代表着汉族的盛衰和荣辱,也是一代名将谢玄能名传千古的象征。
燕飞立在镇荒岗,遥观边荒集的方向,只有微仅可察的一点灯火,显示边荒集正处于不寻常的情况下,敌人正战战兢兢地等待荒人的反击,由主动变成被动。
就在这高岗上,他与孙恩首次决战,以他的败北作终结,却给尼惠晖带走他,震断他的心脉,把他埋在地底,避过孙恩的搜索。岂知第二次决战,尼惠晖却被直接卷入其中,更因抵受不住仙门关闭的能量爆炸,玉殒香消。三人里,反以自己伤得最轻。
他、孙恩和尼惠晖形成微妙的关系,欠缺任何一个人,肯定不能令三佩合一,开启仙门。
燕飞隐隐感到,个中实包含着玄妙的道理,却没法具体描述出来。
这是否尼惠晖爱挂在口边的「仙缘」吗?
唉!千千!现在如有你在我身旁,这世界将圆满无缺。假如你在我的身旁,我会向你说:对我燕飞来说,你才是我的仙门,只有通过你,我方可以进入洞天福地。
不过,假设有一天我掌握了开启仙门的法诀,又可以与你携手离开,你是否愿意随我一道离开这个充满了恨,也充满了爱的世界,往彼岸而去,进入洞天福地,做一对神仙眷属呢?想到这里,燕飞奔下镇荒岗,洒然闲适的朝边荒集脚不沾地的掠去。
他终于解决了心魔,把仙门与纪千千等同起来,再次晋入胎息的至境。
高彦笑道:「这就是我的七号行宫。」
尹清雅的手使个手法从他的掌握中挣脱出来,嗔道:「你这小子最懂趁机会占便宜,我……」
高彦伸指按在唇上,作个噤声的姿态,低声提醒道:「不要那么大声,吵得它们晓得我们偷偷到了这里来,我们便难有一个安宁的晚上了。」
尹清雅凑到他耳边以低无可低的声音道:「低声说话有用吗?听说它们可嗅到活人的生气。」
高彦给她的呵气如兰弄得痒痒的,心中甜如蜜糖,故意装作听不清楚的把耳朵贴向她的香唇,弄得尹清雅触电般忙移开少许。
高彦乐不可支,张口说话,两唇开合,却没有发出声音。
尹清雅忘了骂他,紧张的道:「你说甚么啊?」
高彦伸手搂着她香肩,凑到她晶莹如玉的小耳旁,嗅着她秀发散发充盈健康和青春香气,心神俱醉的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说了你便不会害怕。」
尹清雅给他唇边揩擦着耳朵,娇躯轻颤,蹙起黛眉讶道:「是甚么秘密呢?」
高彦另一手指着眼前位于后排,比起其它破屋较完整的房舍道:「你要留心听我说话嘛!像这样的行宫,在边荒我共有十八所,这座的编号是七号,里面有间干净的卧房,专供我落脚之用,且贴有恶鬼勿近的符咒,只要不离开房间,保证你可以好好睡一觉。」
尹清雅担心的道:「那善鬼又如何?它们不是可以自由出入吗?」
高彦差点语塞,只好胡扯应道:「善良的鬼顶多在旁看两眼,绝不会骚扰我们。你如肯多唤两声夫君,让它们晓得你是我的小媳妇,肯定它们不会踏入房间半步。」
尹清雅别过头来看他,借点星月之光,看到他一脸陶醉的神色,醒觉过来,不悦地道:「你搂够了吗?」
高彦随机应变道:「不要以为我在占你便宜,这是一个法力高强,专门替人捉鬼的老道士私下传授给我的秘法,叫生气联盟,只要有情的男女搂在一起,便死鬼勿近,我是对你好啊!
」
尹清雅怀疑的道:「哪有这回事呢?你又在骗清雅了。」
高彦道:「你忘了这是高家村吗?我怎会在历代祖宗前欺神骗鬼呢?」
尹清雅挣脱他的手,嗔道:「你这小子甚么背宗叛祖的事做不出来呢?少说废话,我们进去吧!」
高彦满足的道:「小娘子请随为夫来。」
尹清雅一指戳在他背上,痛得他直入心脾,仍不忙一把抓着她柔软的小手,拉得她与自己绕到屋后。
尹清雅目光戒备地扫视屋后的疏林时,高彦放开她的手,打开关着的一个窗,道:「小娘子请进!」
尹清雅不依的道:「你先进去!」
高彦道:「你不怕一个人留在外面吗?」
尹清雅再不打话,一溜烟般投进房里去,高彦随之。
「嚓!」
尹清雅打亮火熠子,高举手上,照明了这间只有一张床、一几两椅的小房间,房子一角还有一个铁箱子。房间倒算干净,显然不时有人打扫清理。
高彦欣然道:「没有骗你吧!被铺放在箱子里。你看为夫多么有办法,跟着我绝不用捱苦。这个在边荒广设行宫之法,只有我想得出来,赚钱是要花得舒舒服服的。对吗?」
尹清雅仍举着火熠子站在房间正中处,神色不善的道:「你在骗我!」
高彦打开铁箱,取出一盏特制的风灯,来到她身前,奇道:「我骗你?」
尹清雅嘟起小嘴狠狠道:「符咒贴在哪里呢?」
高彦若无其事的道:「符咒有两种,一种是有形的,另一种较高级,是无形的。只要你以剑指,向每道门窗划出符号,划符时念出甚么「唵呢摩巴空,喃呒阿弥陀佛,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便完成最高级的猛鬼勿近符。」
尹清雅见他边说边手舞足蹈、指手划脚,口中念念有词。忍俊不住,「噗哧」笑道:「去见你的大头鬼,当本姑娘是三岁孩儿吗?」
高彦提着风灯,朝房门走去。
尹清雅吓了一跳,呼道:「你到哪里去?」
高彦在门前止步,故作不解道:「你不是着我去见大头鬼吗?他们是不准踏入房内半步的,我只好出去见它。」
尹清雅打个哆嗦,跺足道:「给我滚回来!」
高彦又回到她身前,道:「小娘子请点灯,荒野最忌点火,当火变蓝时,便是鬼来了。」
尹清雅吓得把灯点着,又把火熠弄熄。
高彦把风灯放在一角,只照亮一小片地面,不虞灯火泄出屋外,顿然把房间的小天地化为舒适和温馨的栖身之所。
尹清雅退到榻沿坐下,轻轻道:「这个村根本没有鬼,你是在使手段占我便宜。对吗?」
高彦移到进屋来的那扇窗子旁,探头往外窥探,然后打个寒噤,惶恐的把头缩回来,又把窗门匆匆关闭,转身挨着窗子道:「好险!刚有一只摄青鬼路经窗外,到后边树林去不知干甚么。幸好我们的新房有最高级的无形符令保护,所以,我们也变作无形,它看不见我们。」
尹清雅大嗔道:「还要装神弄鬼,信你的是傻瓜。」
高彦笑嘻嘻来到她身旁坐下,道:「不信嘛!请小娘子移驾出去看看。」
尹清雅双掌穿花蝴蝶般拍他背部数处穴道,高彦中招全身一软,倒卧在床上,只能干瞪眼。
尹清雅跳将起来,杈着小蛮腰得意的道:「你以为我没办法对付你这头小色鬼吗?你最大的本事是乘人之危,拖拖拉拉,又搂又抱的,现在看你还有甚么法宝。」
高彦双目射出焦急的神色,又似不住以眼睛示意某种危险。
尹清雅嗔道:「你可以说话嘛!」
高彦沙哑着声音道:「它们见你这样对我,会以为是谋杀亲夫,进来缠你便不得了。」
尹清雅笑吟吟的道:「又露马脚哩!你不是说恶鬼不能踏入房内半步吗?」
高彦叹道:「我也说过此符只能止恶鬼,善鬼却不受约束。所谓善恶之分,全在心中想作恶还是行善,它们进来救我,当然是好心做好事。」
尹清雅眼珠一转,忽然拔出短刃,道:「我要杀你哩!」
高彦虽手足不能动弹,仍是表情十足,露出胡涂的神色,更由于他只是上半身躺在床上,双脚仍然触地,令他的表情配合姿势尤其古怪惹笑。
道:「你疯了吗?」
尹清雅再待半晌,收起短刃道:「鬼在哪里呢?为何不见你的列祖列宗进来救你。差点给你唬着了。噢!你看甚么?」
高彦正瞪大眼睛,瞧着她身后的窗。
尹清雅旋风般转身,尚未看清楚,窗门外传来凄厉的呼号。
尹清雅花容失色,惊呼一声「鬼呀」,往后飞退,来到榻上,躲在高彦后方,抓着他肩头,硬把他推得坐起来作人盾。
燕飞站在边荒集西南的一座小丘上,默察边荒集的情况。
整个边荒集只有四门外挂有风灯,全集陷入黑暗里去,在漫天星斗下,充满神秘诡异的气氛。
燕飞自问,凭身手要偷进去,该是轻而易举的事。荥阳也难不倒他,何况是熟悉的边荒集。敌人总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的守得泼水不入,只可以于战略要点布岗哨,要防止的是大批来犯的荒人,而不是像他般孤身单剑客。
问题是入集后又如何呢?如何可以寻到波哈玛斯以取他狗命?看着边荒集,心中汹涌着奇异的感觉。
眼前的一切,仿如一个梦域。
他也不是首次生出人生如梦的感受,问题在感应到仙门那另一无穷无尽的天地后,他再不能以过去习惯了的心态去看这世界,因为,他清楚知道眼前的一切,极可能只是局限在生死之内的一场春梦。
他并不想欺骗自己,正如尼惠晖说的,每一个人的深心内,都暗藏着追求这道超脱生死的仙门的渴求,只不过给人世间种种情事蒙蔽了而已。
洞天福地对他有莫大的吸引力。
穿过仙门后,会是怎样的境界呢?不过更清楚,纵使仙门现在他眼前开启,他仍不会踏入仙门半步。因为他生有可恋,为了纪千千,其它一切再不重要。
忽然间,他醒悟到自己正和生命热恋着,而生命的最大成果,就是与纪千千的爱。仙门赋予了他和纪千千相恋的另一重意义,也使他爱得更深刻,更没有怀疑。
心中一动。
燕飞朝东北的天际望去,星空下一个黑点正在高空盘旋。
这不是乞伏国仁的神鹰天眼吗?念头才起,他已往天眼出现的方向奔驰去。
乞伏国仁到这里来干甚么呢?
尹清雅只懂发抖,哪还有半分高手的仪态,谁想得到,此女天不怕地不怕,只怕恶鬼。
高彦本只是装模作样吓唬她,怎料到村内的猛鬼这般合作,配合得天衣无缝,登时吓得牙关打颤,想提醒她解开自己的穴道也办不到。
呼号声忽远忽近,反复呼唤几个音,有时在村头,忽然又到了村尾,总没听清楚鬼在叫甚么。
尹清雅颤声道:「千万不要应它,一应会给它勾了魂魄去。」
高彦勉强控制着腰骨,艰难的道:「还不解穴。」
尹清雅失魂落魄的道:「我没法运劲。」
鬼声消去,回复安宁,可是,那种猛鬼将临的压逼感,比鬼声啾啾更使人感到害怕和软弱。
高彦道:「冷静点!先解开我的穴道,然后我们有多远逃多远,永远不再回来。」
尹清雅打个抖颤,骇然道:「人怎能跑得快过猛鬼?在这里至少施了猛鬼勿近符,出去怎成呢?」
高彦痛苦得差点哭起来,正要不顾一切告诉她没有甚么猛鬼勿近符,远方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尖啸。
尹清雅一把将他搂个结实,大骇道:「其它猛鬼回来哩!你的符咒顶得住一只以上的猛鬼吗?」
高彦反定下神来,这尖啸声肯定是由活人发出来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忙道:「我必须再多划几道符,快解开我的穴道。」
尹清雅喘息半晌,缓缓放开他,然后连续数掌拍在他背上。
高彦浑身一松,舒展手足后,毫不犹豫跳下床去。
尹清雅大吃一惊道:「你到哪里去?」
高彦先把风灯弄熄,然后表演风媒本色,逐窗往外窥看,最后回到她身旁,道:「我有不祥的预感,还是走为上策。」
尹清雅忙扯着他臂膀,道:「你不是要划符施咒吗?我绝不会陪你去送死的。」
高彦苦笑道:「鬼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