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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人人喧哗笑语,不时起哄,他并不留神,只有当纪千千银铃般的笑声响起,才会像风般送进他耳内去。
他忽然感到袭上心头的失落,一切像失去动力,再没有甚么可令他兴奋的目标,统一南北的志向变得遥远而不切乎现实。
他晓得眼前的美女永远不会爱上他,这个想法令他生出自卑自怜的痛苦。
她或者会爱上燕飞,又或仍难忘旧爱,甚或被粗野的慕容战所吸引,至乎那自称边荒公子的人打动芳心,却绝不会恋上他刘裕。
纪千千会把他作为好兄弟、朋友和并肩作战的伙伴,但却不会对他生出男女之情。只看她说心事总是找燕飞,便知自己非是她在这方面的理想物件和知己。
此一想法令他感到沮丧和寂寞。
加入北府兵后,到青楼逢场作兴虽不时有之,纯粹是出于对色欲的追求,可是一买一卖清楚分明,事后他不但忘掉对方的名字,连样貌也变得模糊不清。他从没有对任何女子动情,可是他在此一刻,却清楚自己对眼前美女心动。
自家知自家事,他虽身在边荒集,却不是属于这裹的,像他以前每次进入边荒集般,只是为完成某一派下来的使命任务。他可以享受边荒集刺激和充满生气的独特生活方式,可是他仍是旅人过客,终有一天离开。不像燕飞、庞义、高彦等人,边荒集是他们的家,甚或唯一归宿之处。
当纪千千在纷乱的天下间找不到另一处更吸引她的地方,她会留在这裹,燃烧她美丽生命的光和热。
而他刘裕却是个军人,以南方安危存亡为己责,其他一切均须放在次要的地位。
男女之情更是牵累和负担,以前他从不觉得这是个问题,可是在此一刻,他深切感受到错过纪千千,会是难以弥补生命上的大错失。
更大的问题在纵然他肯抛开一切,力不从心地全力追求纪千千,徒然破坏他们的无敌组合,误了刺杀竺法庆的头等正事,辜负谢玄对他的期望。若谢家因而受损,将成错恨难填之局。以他实事求是的性格,绝不肯让事情朝此一方向发展。
香风吹来。
刘裕无力地朝似彩蝶飘来的纪千千瞧去,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纪千千欢天喜地道:“客帐布置好哩!请刘老大参观赐教。咦!刘老大有甚么心事呢?”
刘裕知道玲珑剔透的美女已从他神色看出心内玄虚,勉强挤出点笑容,压下百结的愁思、矛盾和怅惘,跳起来笑道:“有甚么好想的,还不是想想如何应付争逐于千千裙下的狂蜂浪蝶。”
纪千千横他娇媚的一眼,直斥道:“说谎!你不是在想这些事。你不若好好动下脑筋,看今晚可以有些甚么助兴的玩意。千千今晚不打算睡哩!明天才睡个够。”
刘裕愈看她媚态横生的多情样儿,口角生春的万种娇姿美态,愈感失落痛苦,心忖只几天自己便如此窝囊样儿,再下去的日子该怎样过。
忽然发觉衣袖给她扯个结实,身不由主地往客帐所在走去。
刘裕猛一咬牙,振起精神,心忖若自己连男女之情这关也过不了,如何还能做一个成功的祖逖。
蓦地蹄声轰鸣,刘裕循声瞧去,七、八骑从东大街转入第一楼的空地,马蹄踢着的灰烬碎屑直卷上天,声势汹汹地朝他们疾驰而来。
刘裕见状喝道:“千千和小诗先入帐去。”
纪千千知他怕吓坏小诗,忙扯着小诗到帐内。
第六 章夜窝风情
古钟场是夜窝子的核心,也是它最热闹的地点,以建筑物界划出来环绕钟楼的广阔大广场,是四条通门大道的接合点。边荒集的前身项城并没有这么一个广场,全赖卓狂生说服各大帮会,把围绕钟楼的数十幢楼房拆掉,铺以大麻石,古钟场遂于边荒集的核心诞生,成为天下流浪者和荒人翘首而观的圣地。
各方以卖艺为生的浪人,若未试过来到古钟场卖艺榅钱,便谈不上够资格。
古钟场彩灯高挂,在上万个彩灯的闪耀中,没人有闲再瞥一眼失色的星月。十多座大营帐像一座座小丘般大幅增强广场的辽阔感,无数地摊一排排地平均分布,展示千奇百怪的货物,还有各色各样小规模或独脚戏式的街头艺人表演,人潮处处,较受欢迎的摊档或表演,更是挤得插针难下,像全集的人都挤到这裹来,盛况更胜春节元宵。
燕飞叹道:“没有亲眼见过,肯定没有人相信边荒集会热闹得像这个样子。”
高彦老气横秋,以指点后辈的语气道:“有甚么好奇怪的?凡有钱赚的地方,必有人迹。
更何况边荒人是天下最豪爽和肯花费的人,本人便是个好例子。不到这裹来?到哪裹去好呢?”
两人随人潮往钟楼走去,燕飞似已习惯古钟场的热闹,淡淡道:“听说你没钱光顾青楼的时候,会到这裹摆地摊卖北方弄来的古籍古玩。”
高彦立即兴奋地道:“谁能比我的脑筋更灵活呢?南方人花得起钱,又怀念以往在北方的生活,名门望族的子弟虽被严禁到这裹来,可是能发财的事,自然有人抢着干,大量收购北方的文物后,只要过得边防那一关,便可以在南方赚取十倍以上的暴利。”
忽然扯着燕飞在一个地摊子前停下来,原来是个卖走马灯的档口,档主正苦着睑,皆因邻摊人山人海,他却是档堪罗雀,只有高彦和燕飞两人肯停下来一看。
燕飞愕然道:“你不是要买几个回去照着你去矛厕的路吧!”
高彦捧腹笑道:“你这小子,原来也可以把话说得如此粗俗的,真是大煞风景。”
接而向档主道:“元宵已过,中秋尚远,老板你卖这么不合时的东西,当然要赔本。”
档主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汉子,苦笑道:“奈何我只懂制作走马灯,我仅余的钱,全用来买材料,又花了三天时间饿着肚子制成十八盏灯,今晚是第一次摆地档,却卖不出半个,两位少爷可否帮个忙?”
燕飞仔细欣赏,发觉材料虽粗糙,但手工精美,图案大胆而有创意,用色古雅,十八个走马灯转个不休,彩芒掩映,确是蔚为奇观。随着转动图案起伏产生的错觉,灯内的龙、凤、马都似活过来般。
高彦欣然道:“算你走运,遇上老子,我全副家当只剩下四个金锭,就给你其中一锭,买下所有走马灯,你给老子送往原本第一楼所在的营地处,献上给我的纪千千小姐,勿要挟带私逃。”
档主立即目瞪口呆,他的走马灯顶多每个卖五钱银子,一锭金子足够买他至少一百八十盏,好一会方晓得大喜道谢,恭接高彦恩赐的一锭金子,口颤颤的道:“是否秦淮第一才女纪千千小姐?”
高彦没好气道:“还有另一个纪千千吗?你告诉我可以在哪里找到。”
档主仍像没法相信自己的幸运,神智不清的问道:“小人该说是哪位大爷着小人送灯去的呢?”
高彦长笑道:“当然是边荒第一名剑燕飞公子着你送去哩!”
档主显然听过燕飞的大名,如雷贯耳的浑身剧震。
燕飞失声道:“甚么?”
高彦不容他有更正的机会,硬扯他离去,赔笑道:“你没有胆子,老子便给你壮壮胆子。
不要骗我,你根本好不了我多少,还笑我给千千迷得神魂颠倒。”
三个火球升上离地两丈许处,接着是四球、五球,随着玩抛火棒大汉的娴熟手法,依循某一节奏,火轮般运转,引得人人围观,更有人拍掌助兴。
两人给挤到前几排处,忽然一枝火棒像失手似的堕往地面,于众人失声惊呼时,玩火棒的大汉举脚一踢,便如用手般把火棒掷上半空,重新加入运转的火轮群中,登时激起震天喝采声,不少人更把铜钱投往玩火棒漠脚前的大竹筐去。
高彦扯着燕飞继续行程,笑道:“若你老哥肯下场表演,包保更多人瞧。噢!不!我想到哩!假如千千肯来帮我摆地摊卖古玩,肯定赚个盆满钵满。”
燕飞皱眉道:“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我要和你算账,若千千误会我向她示爱,岂非尴尬?
你放弃追求纪千千了吗?”
高彦道:“坦白说!我还有点自知之明,千千看你的目光明显和看我不同,肥水不流别人田,益自己兄弟总好过益外人;如给那甚么娘的“妖侯”徐道覆得手,我便要呕血身亡。”
燕飞余气未消的怨道:“可是你总该先征求我的同意,这种男女间的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千千如晓得根本不是我送的,说不定会拿剑斩你。”
高彦毫无悔意的笑道:“我还未有资格能令千千不杀我不甘心。唉!我的小飞,对娘儿你又怎及得我在行,我是怕你脸嫩,犯了胆不够大的天条,所以拿着你的手敲响第一轮战鼓,为你出招。千千对你已有点情不自禁,你还不好好掌握机会。”
燕飞颓然道:“今次你害得我很惨,还要陪你说谎。你难道从没有考虑过,我对男女之情已有曾经沧海,且敬而远之的感觉,你现在是陷我于不义。”
高彦失笑道:“你倒懂耍猴戏。自千千不知对你说过几句甚么话,整晚神魂颠倒的样子。
只要不是盲的,都看穿你爱上纪千千哩!好!讨论至此为止。”
“大哥!大哥!”
有人隔远大叫,拚命挤过人潮,喘息着往他们靠近。
高彦拍拍燕飞道:“是我的小喽罗,让我看看他是否有新的消息。钟楼东见!”
说罢往喊他“大哥”的小伙子迎去。
燕飞拿高彦没法,难道拔剑把他斩了吗?对纪千千,说不喜欢她肯定是骗自己,不过他的自制力并没崩溃,仍可以忍受欠缺她的生活。他已孤独惯了,对感情上的任何负担,均有种莫名的恐惧。
自娘亲去后,几乎每天都在浑浑噩噩中渡过,可是过去的几天,时光的流逝却像以倍数地加速,这是否爱的感觉呢?
最要命是高彦的推波助澜,唯恐天下之不乱。自己是否应立即掉头,赶去截着那十八盏走马灯,改为他和高彦共送的礼物。
燕飞倏地转身,后面跟的人收脚不住,往他撞来,燕飞一闪避过,接着游鱼般从人隙内移动,没有人能沾到他衣角,最妙是更没有人感觉到他正快速地在人堆中穿插。
他记起在明日寺外广场上的孙恩,当时他亦是以类似和接近的方法游走,彷似在大海内密集游鱼游窜动作,水不会碰上同伙。当时他心中生出无比怪异的感觉,现在他终于自己也办得到,从而更清楚孙恩的高明。
此时他来到一座大篷帐前,内裹传出女子的歌声与伴和舞乐声,把门的两名漠子不住敲响铜锣,高呼“柔骨美女表演歌舞”以招徕客人,帐门外还有十多人轮候,等待下一场的表演。
燕飞的心灵晋入玲珑剔透的境界,附近方圆数丈之地每个人的位置变化,全都了然于胸,假设他愿意,可以像鬼魅般的迅快,在这片人海里来去自如。
就在这一刻,他看到一个女子熟悉的背影,立即在脑海裹勾划出“妖后”任青煶的如花玉容。
他直觉感到任青煶是要刺杀他,却给他突然掉头而走,迫得无奈下也远遁而去。
她离他只有七、八丈的距离,不过以他的身手,而她又保持目下的速度,要追上她只是眨几下眼的工夫。
想到这裹,他已朝任青煶追去,旧恨涌上心头,然而已变得非常淡保追上她不是要报仇雪恨,而是要弄清楚这狡猾狠毒的妖女到边荒集来有何目的,顺道向她发出警告。
闪电间,他推进两丈,她在人群中时现时隐的美丽背影也倏地加速,显然感应到成为燕飞追踪的物件,更坚定燕飞认为她是针对自己而来的想法。现在奸谋败露,当然要逃之天天。
瞬那间,燕飞又把距离拉近一丈。
燕飞灵台一片清明,金丹大法全力展开,令他可以从心所欲的改变方向、位置、速度,阻碍再不成其阻碍,就像在一座不断转动变化的密林裹,仍能运动自如。
他甚至有把握在此人山人海、喧闹震天,充满各式各样活动的特殊地方,全力施展蝶恋花,击杀任青煶,却又不损旁人半根毫毛。如此信心感觉,是丹劫之前从没有梦想过的。
前方力图远遁的任青煶娇躯一颤,终被他气机锁紧,致生出反应。
此刻她只有一个选择,便是回身应战。
正在这紧张时刻,一个人从旁闪出,离他虽仍有丈许距离,恰好在两人中间处,偏又刚好拦着他去路,切断他对任青煶的气机感应。
燕飞心中一檩,蓦然立定,与那“闯入者”面面相对,四目交投。
刘裕卓立帐前,看着七骑不速之客,在身前丈许处勒停战马。
这批人一律武士装束,佩带各式兵器,年纪都在二十许间,人人神情凶悍,胡汉混杂,一看便知是好勇斗狠之辈。
七对眼睛电光闪闪,落在刘裕脸上。
庞义昂然移到刘裕旁,喝道:“你们来干甚么?”
众胡汉青年惊异不定地打量在后院竖立的八座营帐,带头的汉族青年喝道:“不关你庞义的事,叫高彦滚出来受死!”
刘裕冷哼一声,他是军人出身,习惯在战场上以硬碰硬,怕过谁来。沈声道:“有甚么事?找我刘裕也是一样。”
另一人戟指喝道:“原来你就是谢玄的走狗刘裕,立即给我们边荒七公子滚离边荒集,否则要教你死无全尸,边荒集并不欢迎你。”
刘裕一呆后,哈哈大笑起来,道:“人家建康七公子,你们便来个边荒七公子,可笑之极。”
暴喝连声,其中三人已弹离马背,短戟、马刀、长剑三种兵器,凌空照头照脸往刘裕攻来。
刘裕从容抢前,厚背刀出鞘,画出一道刀芒,敌兵无一幸免地给他扫个正着,内劲爆发,震得三人倒飞回马背去。
边荒七公子人人脸露讶色,因想不到刘裕高明至此。
庞义对刘裕信心大增,昂然道:“高彦刚到赌场去,你们要找他晦气,请移贵步。不过他正和燕飞一道,你们若肯跪地哀求,说不定老燕肯袖手旁观,不过问你们和高彦间的恩怨。”
“噗哧”娇笑从帐内传出来,显是纪千千因庞义说得过份挖苦,忍唆不祝边荒七公子看来只知高彦刘裕在此而不晓得纪千千芳驾也在此,顿时为之一呆。
刘裕笑道:“还不快滚!是否要再陪我过几招玩玩看?”
领头者色厉内荏的怒道:“今时不同往日,边荒集再不到燕飞来扬威耀武,就看你们能得意至何时。我们去找高彦。”说罢领着其他六公子,呼啸去了。
纪千千揭帐而出,欣然道:“边荒集原来也有另一批七公子,真有趣!”
庞义道:“帮会有帮会的联群结党,帮会外也党派林立,是边荒集聚众则强的特色。苻坚之劫令很多人的心思生出变化,希望在新的秩序中混水摸鱼,争取更大的利益。这群七公子做的也是风媒的生意,与高彦自然有利益上的冲突。”
小诗也从帐内钻出来,向庞义含羞道:“我还以为是高公子因争风吃醋,舆这些三日不合便动刀子的人结下仇怨,原来是生意上的争执。”
庞义神情忽然变得不自然起来,垂首道:“确只是生意的纠纷,高彦把玩乐和做生意分得很清楚,否则难以坐稳风媒的第一把交椅。”
小诗没有察觉庞义异样的神态,担心的道:“他们去找高公子,高公子不会有事吧?”
纪千千收回察视庞义的目光,笑道:“有燕老大作护驾保镖,高公子怎会有事呢?”
接着向刘裕道:“我们是否也逛夜窝子去呢!这裹已没有甚么事情可以做了?”
刘裕扯着庞义往一旁走,笑道:“待我和庞老板商量商量!”
与庞义走出营地,来到水井旁,问道:“你是否为高彦说谎?”
庞义苦笑道:“难道我告诉千千和小诗,高彦是因和那批家伙争夺荒月楼的红阿姑小丽而结怨的吗?高小子既肯洗心革脸,我当然不能揭他的旧疮疤。不过七个家伙裹确有干风媒买卖的,至于是何方的眼线,我却不清楚。”
刘裕皱眉道:“此事非常古怪,他们的功夫虽然不错,但即使是以前的燕飞,他们仍远未够资格去招惹。现在却摆明不怕燕飞的来生事,确悖乎常理。”
庞义愕然道:“果然是真的很奇怪。”
刘裕道:“看他们的神态,该不是虚言恫吓。这么看,他们应是晓得某方势力要对付我们,而他们更深信我们会应付不来,所以忍不住抢先来逞威风。”
庞义点头道:“他们如此清楚你的出身来历,显得事不寻常,这不是一般风媒能得到的消息。”
刘裕苦笑道:“我有感觉这股针对我们的势力,并非边荒集的某一帮会,而是外来的新势力。唉!边荒集的形势愈来愈混乱哩!”
庞义叹道:“敌在暗我在明,我们的营地更是四面受攻之地,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刘裕笑道:“我现在反不担心,最多烧掉几个营帐,最怕是你重建后的第一楼给烧掉,又要从头来过,哪才糟糕。”
庞义道:“我为第一楼特别调制防火漆油,你道是那么易烧掉吗?这叫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嘿!我们是否要陪千千去游夜市呢?”
刘裕无奈道:“千千有令,谁敢不从,谅燕老大也不敢怪责我们。”
第七 章变化横生
换作任何人拦着去路,燕飞也肯定会出手,至少令对方跌上一跤,好让他追上任青煶。
只可惜眼前此人却绝对动不得,因为他正是夜窝子的精神领袖——“边荒名士”卓狂生。?
此君年不过四十,瘦得像根竹篙,过高的身材令他别的特征再不那么显眼,唯一不受此限的是他斜兜出来的长下巴,使他看来有点滑稽,幸好整体予人的感觉,仍是一派名士风范。
卓狂生长手探出,抓着燕飞肩膀,呵呵笑道:“我们的燕飞又回来哩!只要每次经过第一楼,可以看到燕飞临街而坐,喝着雪涧香,边荒集仍肯定是个安全的地方。哈!怎可能在这裹见到你老兄呢?”
燕飞双目射出锐利的神色,不放过他任何一个表情,或某刹那的眼神,希望找到蛛丝马迹,好作出判断他究竟是蓄意助任青煶逃走,还是真的事有凑巧,无意破坏了他的好事。?
卓狂生眨眨眼,愕然道:“为甚么这么的死盯着我?是否不服气我的身法比你好,可以把你拦个正着?”
燕飞暗叹一口气,卓狂生若非心中没鬼,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