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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人骑术精绝要马狂奔马就狂奔要马停下马就停下。他指挥马的四条腿就好像指挥自己的腿一样。
马在酒铺门外停下时人已下马。
人下马时酒铺助门就开了。
从门里照出来的灯光照上了他的脸。
一张苍白的脸非常清秀非常安详甚至显得柔弱了些。
但他的一只眼睛却出奇的坚决而冷酷和这张脸完全不衬看来简直就像是另一人的眼睛──律香川。
如此深夜他为什么忽然到这种地方来?
他本该去追踪老伯中来还有很多事应该去做为什么要连夜赶到这里来?
开门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短衣直缀满身油腻任何人都可以从他的装束上看出他是个小酒铺里的小伙计。
但除了衣着装束外他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像是个小伙
他举着灯的手稳定如石挥刀杀人时显然也同样稳定。
他的脸方方正正看样子并不是个很聪明的人但神情间却充满自信一举动都很沉着镇定。
他的嘴通常都是闭着的闭得狠紧从不说没有必要的话从不问没有必要的事也没有人能从他嘴里问出任何事来。
他叫夏青也许就是律香川在这一生中最信任的人。
律香川信任他有两点原因。
第一因为他是律香川在贫贱时的老朋友他们小时候曾经一起去偷过去抢过也曾经一起挨过饿天气很冷的时候他们睡觉时拥抱在一起互相取暖。
可是这一点并不重要第二点才是最重要的。
从一开始他就比不上律香川无论做什么都比不上律香川两人一起去偷东西时被人抓住的总是他挨揍的也总是他等他放出来时律香川往往已快将偷来的银子花光了他也从不埋怨。
因为他崇拜律香川他认为律香川吃得比他好些穿得比他好些都是应当的他从不想与律香川争先。
律香川叫他在这里开个小酒铺他非但毫无埋怨反而非常感激因为若不是律香川他说不定已在街上要饭。
桌上摆着酒莱当然不是平时给人们吃的那种酒菜莱是夏青自已做的酒也是特别为律香川所准备的。
这小酒铺另外还用了个厨子但夏青炒菜的手艺却比那厨子好得多。
律香川还没有坐下就将桌上的一壶酒对着嘴喝了下去。
“律香川
若是别人看到他这么喝酒定会觉得惊异但夏青却已看惯
他常常看到律香川在这里喝得烂醉。
律香川总是半夜才米快天亮时才回去。
喝下一杯酒他才坐下来忽然道:“今天你也来陪我喝两杯!”
夏青道“不好。”
律香川道“有什么不好?”
夏青道:“被人看到不好。”
律香川道:“这种时候怎么会有人看到?’
夏青道“万一有呢?”
律香川点点头目中露出满意之色。
这就是夏青最可靠之处他做事规规矩矩小心翼翼无论在什么时候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绝不会改变的。
喝下第二杯洒律香川忽然笑了笑道:“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曾经答应过我若有了很多很多钱时一定替你娶个很漂亮的老婆?”
夏青道“我记得。”
律香川道:“你就快有老婆了而且随便你要多少个都行。”
夏青道:“一个就够了。”
律香川笑道“你倒很知足。”
夏青道;“像我这样的人不能不知足。”
律香川道:“我这样的人呢?”
夏青道:“你可以不知足……
律香川道“为什么?”
夏青道“因为你不知足就会去找更多钱更多老婆而且一定能找到我若不知足也许就连一个老婆都没有了。”
律香川笑道:“很久以前你就认为我以后一定会爬得很高但你还是猜不到我现在已爬得多高绝对猜不到。”
这时远处忽然又有蹄声传来.来得很急。
律香川眼睛更亮了遵:快去多准备副杯筷今天还有个客人要来!”
夏青并没有问这客人是谁因为律香川到这里来喝酒的时候客人总是那同样的一个根本就从没有请过第二个客人。
那人一共也只来过两次每次来的时候总是用黑巾蒙着面目连喝酒的时候都不肯将这块黑巾摘下来。
似乎夏青连他长得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只知是个男人年纪好像已不小说话的声音很有威严身材也很高大壮健但行动却非常轻捷矫健。
他骑来的马虽然总是万中选一的良驹但还是已累得快倒下去马段上鞭痕累累显然是从很远的地方连夜起来的而且赶得很急。
可是来了后最多只说见句话.只喝几杯酒就又要赶回去。
第二次来的时候马已换了一匹。
夏青总认为上次骑来的那匹马一定已被他骑得累死了。
奇怪的是这次来的人好像不止一个。
蹄声急骤最少有三骑。
第一个进来的还是以前来过的那人脸上还是蒙着块黑巾只露出一只闪闪光的眼睛
你只要看到这只眼睛就能看出他一定是个地位很高时常命令别人却不喜欢接受别人命令的人。
一个人到了这种地位本不必再藏头露尾鬼鬼祟祟地做事.
他到这里来见律香川当然绝不会是来聊天喝酒的。
夏青虽不原管别人的闲事但他已想到他和律香川之间必定在进行着某种极秘密的阴谋。
所以每次只要这人一来夏青就会立刻躲到后面自己的小屋
这次也不例外他一向很明白自己的地位一向很知趣。
他走出去的时候又看到两个人走进来脸上也蒙着黑巾行动也很矫健i每人手里都提着两只很大的包袱。
包袱里是什么?
夏青虽然也有点好奇但还是走了出去随手将门也关了起来
“你知道的事越多麻烦也越多。”
这是律香川说的话律香川说过的每句话夏青都牢记在心就好像律香川永远记得老伯的话一样。
包袱放在地上并没有出很响的声音。
提包袱进来的人也已退了出去。
房里只剩下两个人两个人都是站着的都没有开口但眼睛里却都有种奇特的表情期待和兴奋。
过了很久蒙面人才轻轻咳嗽了两声馒慢地问道“你那边怎么样?”
这句话他问得很吃力仿佛生怕对方的答复会令自己失望。
律香川道“很好。”
蒙面人目中的紧张之色消失却还是有点不放心所以又追问了一句
“有多好。”
律香川道“你说有多好就有多好。”
蒙面人这才松了口气道:“想不到那么难对付的人也有今天
律香川淡谈道“我早就想到了。”
蒙面人点点头笑道:“你的计划的确无懈可击。”
律香川道:“你那边呢?”
蒙面人没有回答却将地上的四个包袱全都解开。
包袱里没有别的全是衣服每件衣服上多多少少都染着血渍
律香川认得这些衣服这些衣服本是他亲手为老伯派出去的那些人准备的。
他目中的紧张之色也消失却也还是不大放心所以又追问道:“有多少套衣服?”
蒙面人道“六十一套……
六十一个人六十一套衣服这表示老伯精选的七十个人已没有一个留下来的。
律香川也松了口气道“这些人也并不是好对付的。”
蒙面人叹了口气道“的确不好对付。”
律香川道:“你花的代价想必不少?”
蒙面人道“一万两银子九十四条命。”律香川笑了笑道:银子可以赚得回来命是别人的这代价并不能算太大。”
蒙面人也笑了笑道“不错再大的代价都值得。”
律香川道“他们还有没有什么留下来的?”
蒙面人道“没有人已烧成灰灰已洒入河里这六十一个人从此巳从世上消失。”
律香川道“就好像根中没有生下过一样?”
蒙面人道:“完全—样。”’
律香川笑道“我果然没有交错朋友。’
蒙面人也笑道:“彼此彼此。”
律香川道“请坐。”
蒙面人坐下来忽又笑道“普天之下只怕谁也不会想到我们两个人会是朋友。”
律香川道“连万鹏王都想不到。’
蒙面人道“连老伯都想不到。”
两人同时大笑同时举挥道“请。”
蒙面人道“老伯已死此间已是你的天下我在这里还用得着怕别人么?”
律香川道“用不着’
蒙面人大笑突然摘下了蒙面的黑内露出了他的真面目屠大鹏
律香川笑道“老伯此刻若在这里看到你真面目一定会大吃一惊他至死都以为我勾结的是万鹏王。”
屠大鹏道“就凭这一点已值得你我开怀畅饮。”
律香川道“却不知什么时侯你才能请我到飞耀堡去痛饮一场?”
屠大鹏微笑道“快了快了“…
律香川道“这一年来万鹏王想必对你信任有加。”
屠大鹏笑道“那也多亏了你。”他说的并不是客气话
律香川将老伯这边的机密泄露给他所以只要他一出手就一定会马到成功
孙剑、韩裳是老伯手下最可怕的两人就全都是死在他手
“十二飞鹏帮”能够将老伯打击得几乎全无回手之力几乎完全是他一人之力在这种情况下万鹏王又怎能不对他另眼看待信任有加?万鹏王做梦也想不到他达样做的真正用意!
“他越信任你你杀死他的机会越大。”
律香川利用屠大鹏来打击老伯是为了让老伯更信任他他才有机会杀老伯。
屠大鹏利用律香川来打击老伯却是为了要让万鹏五更信任他他才有机会杀万鹏王、
两人的情况虽示同但目的却是一样的结果当然也一样。
律香川的计划非但无懈可击而且简直巧妙得令人无法思议
他故意激怒万鹏王让万鹏王向老伯挑战。这一战还未开始胜负就早已注定。
胜的既不是老伯也不是万鹏王面是律香川。
律香川微笑道“只可惜万鹏王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在这出戏里扮的是什么角色。”
屠大鹏笑道:“我在他临死前也许会告诉他他自以为是不可—世的英雄其实却不过是个傀儡。”
律香川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屠大鹏道“现在老伯已死傀儡也无用了我随时都可以动手也许就在明天。”
律香川道“明天不行最少要等到初八。”
屠大鹏道“为什么?”
律香川道“因为初七是老伯的生日也是他准备进攻飞鹏堡的日子。”
屠大鹏道:“我知道。”
律香川道“你知不知道他准备用多少人进攻飞鹏堡。”
屠大鹏道“连他自己好像也只有七十个人。”
律香川道“你不觉得奇怪?”
屠大鹏道“我只觉得他未免对万鹏王估计得太低了。”
律香川道:“老伯最大的长处就是从不低估他的对手。”
屠大鹏道“那么他就是将自已估计得太高。”他笑了笑接着道:“凭七十个人就想进攻飞朋堡简直是去送死!”
………【一七】………
律香川道“老伯虽不重视人命但也绝不会让自己的属下白白去送死。”
屠大鹏道“难道你认为他很有把握?”
律香川道“老伯绝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屠大鹏道“那么依你看”
律香川道:“依我看除了这七十个人之外他必定还在暗中另外安排了一批人这批人才是他真正攻击的主力。”
屠大朋道:“这七十个人呢?”
律香川道:“这七十个人的确是老伯准备拿去牺牲的但却不是白白的牺牲他耍这些人自正面抢攻为的不过是转移万鹏王的注意力他才好率领另外那批人自后山进攻让万鹏王背腹受敌。”
屠大鹏道:“你认为他用的是声东击西计?’
律香川道“那本是老伯的拿手好戏。”
屠大鹏沉吟着道“也许他只不过是情急拼命所以孤注一掷。”
律香川道“绝没有人比接更了解老伯我的看法绝不会错何况他并没有到拼命的时候他留下的赌本比你我想像中多得多。”
屠大鹏道“但是你也并不知道他准备的另外一批人在哪里?”
律香川道“就因为我不知道所以才要等到初八。”
屠大鹏道:“我还是不太懂。”
律香川道“老伯当然早和那批人约好了在初七正午时出手!’
屠大鹏道:“当然……
律香川道:但老伯的死讯除了我你之外并没有别的人知道那批人当然也不知道。”
屠大鹏道:“不错。
律香川道:“他们既不知道这里生的变化到了初七那一天的正午当然一定会依约出手。”
屠大朋眼睛渐渐亮了道“不错”律香川道:“但那时已没人接应他们他们若自后山跃人飞腮堡岂非正如自已往油锅里跳。”
屠大鹏展颜笑道“也许往油锅里跳还舒服些至少能死得快
律香川道“这批人显然已是老伯最后一般力量这批人死老伯的力量才真正全部瓦解。”
屠大鹏笑道“这批人一死你就更可以稳坐钓鱼台高枕无忧
律香川笑了笑道“这对你也并非没有好处。”
屠大朋道;“这批人既然是老伯攻击的主力自然不会是弱
律香川道“所以万鹏王就算能将他们全部消灭自己想必也难免元气大伤。”
屠大鹏道“伤得一定不轻。”
律香川喃喃道/现在在飞鹏堡里守卫的大多是万鹏王的死党他们的元气伤得越重你下手岂非越容易?”
屠大鹏抚掌笑道“我现在才现你最大的长处就是无论做什么都从不只替自已着想你若有肉吃我一定也有。”
律香川微笑道;“一个若只顾着自己吃肉的人往往连骨头都啃不到。”
屠大鹏道”今天是初五距离初八也只有三天了。”
律香川道“三天并不长……
屠大鹏笑道:“我连三年都等过去了为什么不能再等三天?’
云淡星稀夜已将尽。
律香川坐在马上望着前面笔直的道路。
路很长但他毕竟已快到目的地
前面的土地宽广辽阔甚至在这里已可闻到花香气。
一个人独自走过这么长的一条路.并不容易。
律香川叹了口气:“一个人在得意的时候为什么也总是会叹气呢?’
他忽然看到一辆马车从路旁的树林中种出来拦在路中间。
车窗里伸出了一只手。
一只非常美的手手指纤长。
律香川勒住了马静静地看着这只手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他认得这只手。
这只手若是伸了出来就很少会空着收回。
“拿来”
这两个字通常都不大好听很少有人愿意听到别人对自己说这两个宇但这声音实在太柔甚至在说这两个字的时候都很悦耳
律香川道“你要什么?”
车厢中人道“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律香川道“你不该到这里来要的。”
车厢中人道“我本来一直在等你的消息你没有消息。”
律香川
车厢中人说道:“但没有消息往往就是好消息。”
律香川笑了突然下马.拉开车门走上去
车厢中斜俺着一个人明亮的眼睛纤细的腰肢谁也看不出她的年纪在这种愿朦胧光线中她依然美得可以令人呼吸停顿。
高老大。
一年不见她居然反而像是年轻了些。
律香川看着她亮的眼睛微笑道“你又喝了酒?”
高老大道:“你认为我喝了酒才敢来?”
律香川道“酒可以壮人的胆。”
高老大道:“不喝酒我也会来无论谁只要答应过我的就一定要给我。”
律香川道“我答应过什么?”
高老大道“你答应过我只要老伯一死就将快活林的地契给我。”
律香川道:“你那么想要这张地契?”
高老大道“当然否则我怎么肯用一棵活的摇钱树来换?”
律香川道:“你说得很坦白。”
高老大道“一向坦白。”
律香川道“但你跟别人说话时好像并不是这样子。”
高老大道“什么样子?”
律香川道“别人都说你很会笑笑得很甜。”
高老大道“谈生意的时候从来不笑。”
律香川道“你跟我只有生意可谈?为什么不能谈谈别的?”
高老大道/因为你本就是个生意人。”
律香川道“生意人也有很多种。”
高老大道“你就是只能谈生意的那一种。”律剧u
高老大道;“我不怕你不给我……
律香川道“你有把握?”
高老大道“若没有把握我就不会来了。”
律香川道“你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地方?”
商老大道“本来是老伯的现在是你的。”
律香川道“你不怕我杀了你?”
高老大道:“你为何不试试看?”
她一直斜倚在那里连姿态都没有改变过。
律香川瞪着她她也瞪着律香川。
两个人的脸上连一点表情都没有。
马车却已在往前走往老伯的花园里走。
律香川道“你要跟我回去?”
高老大道“我已跟定了你了不拿到那张地契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律香川忽然笑了笑道“看来你真的一点也不怕我。”
商老大道“但也没有占便宜.占便宜的是你。”她冷冷地接着道“我牺牲了孟星魂牺牲了凤凤只不过换来一张地契你呢?”
律香川忽然大笑、
高老大忍不住问道;“你笑什么?”
律香川道“你知道我笑的是什么。”
车马己驶入花园停下。
律香川开车门走出去道“跟我来我带你去看样东西。
他穿过菊花丛中的小径走向老伯的屋子。
高老大跟着他
门上的锁在曙色中闪着光律香川开了锁穿过小厅走人老伯的卧房那张碑裂的木板床还是老样子桌上的灯却己熄了。
用不着灯光甚至用不着回头击着他也可以想像出高老大面上的表情。
过了很久.高老大才长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