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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那道剑气之后,眼里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这是……一位剑仙?!”
朝青秋成为剑仙已经是好几百年前的事情了,这个老人却是一点都不知道,可想他在这石洞里闭关了多少年。
他看着那道剑气蔓延过来,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其中,而且势头不减,继续向前而去,便很不解的说道:“你要做什么呢?”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这道剑气也不可能对他说些什么话,他只能看着剑气蔓延开去。
剑士一脉,一直都有一剑,剑气能够纵横多少万里来衡量一位剑仙的战力高低的说法,可到了六千年前,一直被说成是世间剑道第一人的柳巷,一剑也至多九万里而已。
朝青秋这一剑,只怕是远不止九万里了。
若真以剑气长短来算,朝青秋无疑已经要比柳巷强太多了。
没有人知道朝青秋这一剑要做什么。
但是老人却是听见自己的那柄佩剑开始颤鸣。
它竟然也在对这道剑气,或者说是对放出这道剑气的那个人表示臣服。
老人本来自己已经是一个登楼境,佩剑也不是凡品,即便是一位剑仙站在他身前,他即便不敌,倒也是敢刺上一剑的,不会有拔不出剑的事情,更不可能有自己的佩剑会表示臣服的事情出现。
“你究竟要做些什么?”
那老人的白眉在剑气里飞扬,他眉头皱的很深,他很是不能理解,这位剑仙到底要做什么。
想着这事,老人走出石洞,要去看看那位剑仙,可是才踏出石洞,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他本来是在深山老林中潜修,本该是一片山林,但谁知道,此刻走到石洞口的时候,眼前却是一片悬崖。
他就站在绝壁之上。
那道绝壁绝不是天然形成的。
绝对是有人拿剑削出来的。
这毫无疑问是那位剑仙做的事情。
可是那位剑仙这个时候在什么地方?
难道光凭一道剑气,便将这里削成一片绝壁?
……
……
剑气临北海!
那道剑气从山河而来,很快便到了北海。
北海的那间茶舍里,魏晋正趴在柜台后打盹,茶舍里有几个北海本地的百姓正在喝着茶,他们不过是普通的百姓,自然感受不到这里的剑气。
但是魏晋仅是瞬间便瞪大了眼睛。
他低头喃喃道:“朝青秋?!”
然后下一刻,魏晋便到了后院,那颗树下站定,一身磅礴剑气瞬间奔涌而出,让底下的那柄剑不能发出半点声音。
可是片刻之后,还是有剑鸣声从地底传了出来。
魏晋无力的跌坐在地下,看着天幕,喃喃道:“你到底要做什么啊!”
……
……
那道剑气从洛阳城开始蔓延出去,看着架势就是要蔓延到整个世间,要是有人从云端往下看的话,绝对会看到一道淡青色渐渐覆盖整座山河,乃至整个世间的局面。
只是在云端的人,却没有几个。
有的那几个,都是圣人。
杜圣和宁圣此刻在洛阳城的云海里和叶长亭对峙,自然也能看到这幅景象。
可也还有另外的圣人赶来。
在云端某处,金光出现,有位老道士抱着一柄拂尘出现在这里,他看着很是苍老,但是一身气势,却是如同沧海般广阔。
道门六位圣人之中,叶圣的境界修为最高,也是说话最管用的那位,这位刘圣却是年纪最大的那位圣人,他已经老的不成样子,在往日里,这位圣人从来没有从云端离开过,直到之前某次,他来过一次人间。
但也很短暂,这位圣人很老了,想要多活些日子,那便需要少生事,只有少生事,才能尽可能的多活些时日。
他站在云端,看着那道剑气从洛阳城而出,逐渐蔓延到整个世间,便叹了口气。
在远处还有另外一位圣人,他的身侧有一道符箓飘在半空,他看着这幅景象,平静说道:“朝青秋这斩天一剑,却先在人间游走,也说得上用心良苦了。”
朝青秋说最后一剑要让整个世间的剑士看看,所以他这一剑,便从洛阳城开始,蔓延到了整个世间。
那些剑气哪里只是剑气而已,那些剑气里包含着的是他朝青秋这一辈子的剑道真意。
这些剑道真意,别说到底看到了多少,即便是凤毛麟角,都是一笔不可多得的财富。
这毕竟是剑仙的一剑。
刘圣缓慢的直起身子,看着那道剑气,然后才缓慢说道:“这一剑才起了个势,便有如此威势,等到了真要离开人间的时候,该是何种壮阔风景?”
陈圣平静道:“这一剑的威势不知道如何,但是我知道你肯定会很高兴。”
朝青秋一剑斩开天幕,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盛事,但是最愿意见到这一幕的,还是那些垂垂老矣,快要离开世间的圣人们。
比如眼前这位。
朝青秋斩开天幕,他们若是胆量足够,便可以跟着朝青秋一起离开人间。
要知道,不止是六千年里,而是整个有修士开始,便没有任何一个修士离开人间是用一剑斩开天幕作为离开方式的。
古籍里记载的那些沧海修士,境界到了沧海的临界点,便自然会经历劫难,从而离开。
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朝青秋这里,这位剑仙便要选择如此决绝的办法,而且最主要的是,即便他选择这么决绝的办法,也都没有人会质疑他斩不开天幕。
毕竟前面两次,已经证明了,朝青秋要斩开天幕,不难。
陈圣漠然道:“你若是离开了,局势有变化。”
刘圣悠悠道:“这个世间,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要死了。”
是的,这个世间要死的人很多,但是最令人瞩目的,还是那几个人而已。
道门圣人里,刘圣的寿数到了最后,很可能会死去。
儒教里面,那位有只秃笔的常圣,也要死了。
这位圣人在看到人间的那道剑气之时,便走下了云端。
没有要多久,这位常圣便来到了一座小城的学堂外。
那只笔在他怀中,他站在学堂的窗外,看着学堂里的景象。
有个教书先生正在教孩子们念一篇文章。
里面有好些精彩句子。
常圣站在窗外,安安静静的听着,平静无言。
那篇文章是他数百年前写的,流传到世间之后,已经被很多修士奉为圭臬,里面很多精彩句子都广为流传,但其实那些句子,常圣都不喜欢。
他最喜欢的其实还是最后那句,“生死如常。”
那是他最喜欢的一句,却不是最好的一句。
因为写出这句话的他,也不能做到生死如常四个字。
他如何能够淡然的看待生死?
做不到的。
他相信这个世间也没有人能做到。
叹了口气。
常圣要转身而走。
忽然学堂里传来了声音,“先生留步。”
是那个教书先生走了出来。
常圣停下脚步,看着他,想听他之后说些什么。
常圣一身读书人打扮。
那个读书人朝着常圣拱手,问道:“先生如此打扮,想来也是饱读诗书之人,在下这些日子一直有个疑难未解,不知道是否可以和先生探讨一二?”
常圣想了想,觉得有些意思,于是便伸手说道:“拿来。”
他没有说可以,也没有问是什么。
他就只说了一个拿来。
说了这个,也就够了。
他能够成为这个世间的圣人之一,真不是因为修为足够了而已,他写得出那么些好文章,自然也不是因为外人捧他而已。
那教书先生一怔,倒也没有觉得这面前的读书人太过自负,只是很快便拿出一本儒家典籍,放到常圣手上,
常圣看了一眼,便觉得有些无趣。
那本书正是他当年尚未踏足沧海之前所写。
距今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千多年。
那教书先生看着常圣这个样子,小心翼翼的问道:“先生可是有问题?”
常圣平静摇头,便开始说起这本他当年撰写的典籍,一字一句,都是精要。
他并未问那教书先生到底是哪里不会,只是把整本书都讲了一遍,时间也很短,不过半个时辰而已。
教书先生听得如痴如醉,最后在常圣闭嘴之后,由衷赞叹道:“先生大才!”
常圣没有说话。
把书放回到教书先生手里,教书先生又问道:“敢问先生大名?像是先生这般的人物,一定会是我延陵的大儒才是。”
常圣本不愿多说,但是想了想,却还是吐出了三个字,“常行言。”
那教书先生先是一怔,就要张开喊一声常先生,但片刻之后恍然大悟,看着常圣说不出话来。
常圣神情平静到了极点。
那教书先生当即跪倒,没有半点犹豫。
他整个人的表情都很激动。
他是读书人,读了一辈子的圣贤书,可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真的能够在这里碰见圣贤。
这是人生第一次。
或许会是最好一次。
而且这位圣人还亲口给他讲了半个时辰的东西。
这是何等的荣幸!
他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晚辈读书人张跃,见过常圣人!”
常圣没有说话。
像是这样的读书人,他要是愿意,他每时每刻都能遇见。
只是遇见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看了人间一眼,眼里满是眷念。
朝青秋对人间已倦。
但是他还是愿意一直都待在人间。
这或许便是他和朝青秋的不同之处。
只是他也得离开了。
朝青秋是因为倦了,所以要走,他则是因为不走,便要死了。
这是他唯一有可能离开人间的办法。
也是唯一能够不死的办法。
他笑了笑。
生死如常。
到底都不如常。
……
……
当那些剑气已经蔓延到整个人间的时候。
不知道有多少剑士都已经知道了是那位剑仙要做些什么了。
但要做些什么呢。
谁都不是那位剑仙,谁都不清楚的。
洛阳城里。
朝青秋已经悬停半空,就在那雨幕下面,他仰头看着天幕,知道那一剑已经到了他想要的地方,他笑了笑,然后继续往云端之上而去。
穿过雨幕。
这云端之上是一副极其怪异的景象。
磅礴大雨,就在云端之上往天幕而去。
朝青秋一直往天幕而行,最后停在了某处云海。
看了一眼,回到了云端上。
叶长亭盘坐在云海里,看着朝青秋落到身旁,平静开口问道:“这个时刻了,又舍不得了?”
朝青秋笑道:“倒也不是,只是那一剑还有些时间,我还想与你说些废话罢了。”
叶长亭摇头道:“你不愿意等我百年,我也不愿意和你说废话。”
朝青秋貌似惊讶的问道:“你真能在这里待上百年?”
叶长亭干脆直接的回答道:“若是我寻到那人,我自然就要离去。”
那不是百年或者不百年的事情。
叶长亭要不要离去,全然在于他什么时候能够找到那人。
要是找到了,他自然就会离去。
朝青秋问道:“那你可有眉目?”
叶长亭说道:“反正那人不像是吴山河。”
朝青秋笑了笑,没有继续追问,反倒是说道:“趁着还有些时间,你倒是给我说说,你的那个世道,到底如何。”
叶长亭看了朝青秋一眼,难得有了些笑意,“想听?”
朝青秋点点头。
叶长亭认真想了些时间,然后说道:“那个世道里,再无沧海。”
朝青秋皱眉道:“那你算什么?”
叶长亭没有搭理朝青秋,继续说道:“剑士的处境比现在好很多,几乎每隔一些年,便会出现一位世间无敌的剑士。”
朝青秋这次听明白了,“你是其中之一?”
叶长亭没有说话,反倒是说道:“要是你身处那个世道,也不会觉得开心的,只是你的担子没了而已。”
朝青秋问道:“为何不开心?”
“仍旧是世间无敌,仍旧是无人相抗,你会很开心?”
朝青秋笑了笑,倒是摇了摇头。
要是那样,也挺无趣的。
朝青秋说道:“所以最好的世道,还是六千年前,即便柳巷一枝独秀,但也不能遮挡其他人的光彩。”
叶长亭说道:“我们都身处在那么一个不太完美的时代。”
朝青秋若有所思。
这一次沉默很久,都没有再继续说话。
叶长亭说道:“我们还有一场比剑没有完成,你走之后,便再无机会,所以我想向你问一剑。”
朝青秋现在所处的是一个微妙的时间,谁也不着调斩开天幕之后,朝青秋要遇到什么,要是此刻比剑,让他受伤了,只怕对之后的朝青秋不太好。
朝青秋却没有任何犹豫,说了声好。
叶长亭没有起身,只是淡然道:“看剑。”
说着话,朝青秋伸出了两根手指,朝着远处的杜圣。
磅礴剑气瞬间离开手指,将那位圣人轰飞。
杜圣那面乾坤八卦镜挡在身前,却没有能阻止这道剑气!
数百丈之后,那位圣人才骇然的止住往后退的势头。
朝青秋心有灵犀,对着另外的那位宁圣也是一指伸出。
同样的剑气从指尖迸发出来,很快便将宁圣也轰飞。
只是这一位,足足倒退千丈之后才停了下来。
这比剑以两位修为境界相差不远的圣人倒飞出去的程度作为参照标准,最后还是朝青秋胜了。
朝青秋看着叶长亭,嘴角有些笑意。
叶长亭默然无语。
朝青秋说道:“差不多了。”
叶长亭说道:“直到现在,你都没有告诉我你到底要如何离开人间。”
朝青秋摇摇头,平静说道:“因为我也不知道。”
叶长亭看了他一眼,默然无语。
朝青秋深吸一口气,离开这里。
这位剑仙走到云端,对着腰间那柄剑说了句话。
然后那些本已经蔓延到整个人间的剑气就瞬间从四散的人间聚拢,就好像一张大网,被人铺开之后,瞬间又收了回来。
剑气重聚洛阳城。
很快便变成了一条线。
那道剑气变成一条线之后,瞬间便从洛阳城冲天而起。
气冲斗牛。
云海瞬间翻腾!
无数人都看着那道剑气冲着天幕而去。
原来这就是一剑。
无数人仰头。
看着那道淡青色的剑气直冲云霄。
再片刻。
剑气便到了天幕之前。
朝青秋看着剑气。
于是那一剑便和天幕相撞。
没有任何停顿。
那一剑便已经撕开了天幕!
这么容易?
这只怕是无数修士心中的想法。
朝青秋的剑道修为是高,但没有人想过竟然有这么高。
这道天幕,竟然如此轻易便撕开了。
天幕之后,是些绚烂光彩。
看着比之前要更好看许多。
朝青秋仰头一看。
停顿片刻,这位剑仙便升空而去。
这是他第一次要去到天外。
之前都是用剑斩开,御使飞剑在天外。
朝青秋在众人视线里,走进天幕,去到天外。
此起彼伏响起很多声音。
但更多的还是赞叹。
这位剑仙,如何不值得赞叹。
他毕竟是世间第一个用这种方式离开人间的人。
那道剑气未散。
天幕仍旧有一个口子。
云端上的圣人都在看着。
但没有人有动作。
天幕已经被斩开。
这正是离开人间的好机会。
但不管是这圣人们,还是大妖们,都没有人出现在天幕之前。
这是一条未知的路,所以谁都不敢轻易去做些什么。
叶圣和周夫子并肩而立在云海某处,看着那道被撕开的天幕,都很有感慨。
叶圣问道:“天外有什么?”
周夫子说道:“我也不知道天外有什么。”
他们虽然都是这个世间最了不起的圣人,但是却没有去过天外,也不知道天外到底有些什么。
这种事情,只有朝青秋可以知道。
因为他已经去了。
叶圣说道:“要是天外真有些什么不可知的东西,朝青秋能应付吗?”
周夫子说道:“天幕之外,应当还有一段路,那段路之后,便是真正的长生之处,当年的那些前辈,应当也是如此。”
“朝青秋的境界本来已经不低,为何他不走前人的路?”
周夫子笑道:“那你问朝青秋去。”
叶圣摇头道:“我们见不到他了。”
是的,朝青秋自从今日离开人间开始,便再不会有人能见到他了。
这位人间的传奇,便真的要结束在人间的日子了。
真的都是过往了。
……
……
青天君来了洛阳城,不是一个人。
他站在街头,看着朝青秋的身影渐渐消失,忽然就叹了口气。
这个世间,他的朋友不多,朝青秋算一个,可能也是唯一的一个。
只是这个朋友,从今以后都要看不到了。
在他身侧,是个老人,那老人很老,身上长着很多斑点,看起来很是吓人。
他用浑浊的眼睛看了看天幕,然后对青天君说道:“妖土日后,还须你多费心,你什么时候才能改了你的性子?”
那老人很是无奈,但多是淡然。
都要离开人间的人了。
哪能不淡然。
青天君没说其他的话,只是平静道:“师父一路走好。”
师父?!
众人都知道青天君起于微末,但谁知道这位妖君还有一位师父。
况且妖土一直很少在意师承的。
那老人笑了笑,身体便开始发生变化。
如同枯木逢春。
一头白发开始变黑。
一脸的斑点慢慢消失。
他变得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