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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最得意-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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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柳脸上笑意醉人,学着那些书上才子佳人之间经常会说的话,轻声喃喃道:“君不负妾,妾何负君?”

    ——

    李念山走出小院之后,没有急着上山,先去还了碗,然后在街上闲逛一番之后,才准备折返身形还山,可才转过头,便听着有道温和嗓音传入耳中。

    “道长留步。”

    李念山转过头一看,只见有个一身灰袍的中年男人,腰间悬着一柄短剑,正在不远处看着他。

    那个灰袍男人脸上笑容醇厚,见李念山转过头之后,方才继续问道:“叨扰道长,道长可在这座青山上青山观清修?”

    李念山点点头,打了个稽首,应道:“小道李念山,正是山上道士,不知居士有何见教?”

    灰袍男人呵呵一笑,一点都不藏着掖着,“在下洗初南,正想着上山寻人,不知道道长是否也要返山,正好一同上山。”

    李念山露出个干净笑容,点点头,没有拒绝,领着洗初南往山上走,只是踏入山道之前,李念山边走边问道:“居士用剑,不知道是否已经登堂入室?”

    山外之人,区别剑客和剑士,便如是否登堂入室一说,只要是跨入剑士第一境便算是已经登堂入室,反之则是没有,因此李念山才有此问,毕竟虽说大余边境还有一座剑山,可实际上也没有几个剑士显露在世人眼前过,李念山这么问,其实大多是因为好奇。

    洗初南温声道:“算是已经跨过门槛了,只不过走的不远。”

    李念山虽说是山上小道士,但好歹也是知晓,这剑道一途比三教的修行大路要凶险的多,因此对于这些山河里并不多见的剑士其实还是多有佩服,听着洗初南这么说了之后,李念山由衷赞叹道:“洗居士有大毅力,比小道强太多。”

    洗初南笑着摇头,“倒是说不上大毅力,只不过年幼便向往这般,练剑之后反倒是没觉得多苦,一路走到今日,也不曾后悔,只是唯一遗憾的便是没能走得更远一些。”

    李念山轻声笑道:“个人有个人的机缘,倒是说不上如何了。”

    洗初南笑着点头,“没想到小道长年纪不大,倒是看得很透彻。”

    李念山不好意思开口说道:“从前师父总是说我不务正业,只是那条大道的确不是小道喜欢的,现如今才好了,摒弃了那条大道,小道总算是找到了自己的道了。”

    洗初南一笑置之,他从剑山下山之后,走过不少路,但最后为何来到了青山,原因大抵还是那位观主不愿意隐藏什么,甚至故意露出些气息,一直让洗初南寻到此处,看样子是准备在这座山上,观主要接一剑。

    而这一剑,则是由洗初南来出。

    他作为剑山脚下破庙里的最强者,实际上对于这一剑,也并无把握。

    实际上就连老祖宗都不会有什么把握,只不过他想着来出一剑,于是便来了,不计后果。

    走到半山腰的竹舍,李念山停步,请洗初南进竹舍里歇歇脚,洗初南没有拒绝,只是路过水潭时,提出想洗头发,李念山点头,很快从竹舍里拿来木盆。

    洗初南接过之后,当真便在这水潭前洗了次头发。

    洗完之后,也不管是不是干了,就重新绾了个发髻。

    然后这位剑山山脚处的大师兄,对着山上,朗声笑道:“我来了。”

    而在山上小院,闭目养神的观主睁开眼,轻声应道:“好。”

    声音不大,但却清清楚楚传入了洗初南耳中。

    他按住腰间藏鱼剑柄,一身剑气大作。

    竹舍四周,尽是风声。

    风声即是剑鸣声。

    不绝于耳。

第一百章去山上出剑() 
观主应过一个好字之后,便转头跟在一旁的羊海之笑道:“要打一架,要是把你这座青山观给拆了,你多担待些。”

    羊海之苦笑摇头,“这是祖师爷留下来的基业,观主还是高抬贵手。”

    观主站起身,说不上如何神情凝重,只是平静感慨道:“青山观是个好地方,比雨雾山好多了,真要我拆,我还舍不得,可要是我亲自下山去见他,你不觉得是太给他面子了?”

    羊海之望向山腰处,观主上山之后便告诉过他这位剑士境界高深,只差春秋一线,若是平常,观主全盛时期,自然会觉得有些新奇,但绝对不会放在眼里,可现如今,观主本身便是以出窍神游状态下山,又在雨雾山伤了元气,遇上这位春秋境的剑士,实际上也不见得有多么从容,只不过之所以不藏着,想着看看他的一剑,也是观主想看看除去朝青秋之外的山河剑士,究竟是个什么风貌。

    “那观主是要等他山上,到时候在山上打架,观主有把握?”羊海之说是关心青山观基业,实际上也更为重视观主的生死,毕竟道门领袖,一点都做不得假。

    观主平静笑道:“剑士战力冠绝山河,当年大战之前,便只有妖土修士才能有胆量敢和剑士近身搏杀,只不过也只是搏杀而已,说不上能稳操胜券,实际上落败的居多,这山河里的剑士,不似咱们这些三教修士,花心思学道术,练本命法器,只凭一剑便要开山断海,你若是有幸见过剑仙出剑,便得知道,这些剑士到了这种地步是何等可怕,当年朝青秋上沉斜山,仅仅是站在山道上,一身剑气便让整座山上的道士都有压迫感,尚未出剑便有这种威势,也不是全数是因为剑仙的境界,实在是这些只凭手中一剑的剑士不知道为什么天生便有这般气势,让人实在是费解。这些年我不练本命法器,对敌之时多是徒手,实际上受剑士影响颇多,就连山上之前也有道士学过剑,只是效果不明显罢了。登天楼的道卷上曾有记载,当年剑仙柳巷一剑剑气便能席卷几千里,登楼境之下的修士触之即死,这般杀力,实在是让我们这些三教修士望尘莫及啊,不然为何不止是妖土修士,就连咱们三教中人都这般忌惮那些剑士?”

    观主一席话并没有说完,但实际上有些意思已经说得很清楚,要是继续说,便要涉及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羊海之很明白,因此也并未多问,只是点点头,然后便洒脱道:“观主怎么舒服怎么来好了。”

    观主神情平静,难得吐露心声,“我不下山迎他,是想着让他在登山途中一步一步积势,等走到山顶的时候,正好便是气势最盛之时,到时候的一剑,才有点样子,现如今我要是下山去打断他,不说其他的,光是这一剑,便不是我预料之中的那一剑,那我等他的意义全无,你这座青山观,我尽量不拆,不过真要是被拆了,等我回到沉斜山之后,会给予补偿的。”

    羊海之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观主兴致不低,转头问道:“羊道长,你说说这位境界不低的剑士为啥要来找我?”

    羊海之苦笑着说道:“不是观主受伤,这人趁人之危?”

    观主摇摇头,对这个答案显然并不满意,“这些剑士最是骄傲,趁人之危这种事想来做不出来,要是没那份骄傲,实际上现如今也不会成这个样子,就剩下一座剑山了。应当是我要去那座剑山的事情被人知晓了,然后传到了剑山,于是便有了今日之事,只不过咱们那些道友啊,不敢明着站出来和我讲道理,也就只能搞些这些小动作了。”

    羊海之由衷笑道:“观主功参造化,圣人不出已是世间无敌,敢站在人前与观主讲道理的,贫道反倒是很佩服,”

    观主摆摆手,“羊道长,这个马屁拍的一般。”

    ……

    ……

    山腰处竹舍剑气大作,剑鸣声四起,这实在让竹舍前的李念山咋舌,上山之时他和眼前的这个男人有过简短交谈,知道他是山河之中不多见的剑士,可没有想过他能有这么厉害啊,光是站在山腰不动,便能让这周遭充斥着剑气,这等剑士,想来这山河中也不多见吧?

    李念山神情古怪,对这个来历不明的中年男人开始有了些警惕,只不过见他站在竹舍前,说了一句话之后便再无动作,李念山也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只是在目光所及之处,李念山看着他的那头没有干的黑发,还在往下滴水。

    洗初南转过身,笑意醇厚,“小道长,竹舍中有这么些成亲所用的物件,可是要娶亲?”

    李念山点点头,笑着开口道:“就在这个月,小道便要下山了,山上的大道不是小道要走的路。”

    洗初南由衷说道:“那洗初南便祝小道长和心仪的女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李念山打个稽首,表示还礼。

    洗初南沉默片刻,忽然笑道:“还有一事,还想拜托小道长,不知小道长是否应下。”

    李念山点点头,“但说无妨。”

    洗初南开门见山,“这趟上山,洗初南便再没有下山的可能了,一身所轻,唯独还有一柄藏鱼,到时候将其留在青山上某处,以后若是有位名叫李扶摇的剑士来寻,小道长提点一二即可,当然此事也是看缘分,若是小道长没有碰见他,或是他来之后没有见到小道长,小道长也不必想起今日之事而感到愧疚。”

    李念山思索片刻,皱眉问道:“洗居士上山,是要向山上某位道士出剑?”

    洗初南摇摇头,“不管是对哪一位出剑,都绝不会涉及青山观里的各位道长。”

    李念山这才点头,总算是应下此事。

    洗初南该交代的事情几乎已经交代完,再无牵挂,这才按住腰间藏鱼剑柄,开始往山上走去,只不过脚步不快,神情凝重。

    现如今他要去递出一剑,而站在对面接剑的不是旁人,正是那位号称道门第一人的观主。

    而且这位观主,前些时日才上了雨雾山,差点拆了雨雾山的清心阁。

    老祖宗都没把握的事情,他洗初南自然也没有半点把握。

第一百零一章一丈之内() 
洗初南一路按住藏鱼剑柄上山之时,守业观的老道士虞真和洛水书院的年轻夫子李景乐也随即登山,两人都是太清境的修士,尚未走到山腰处,便都感受到了山上的那道剑意,中正平和,依着儒教修士的说法,山河中以剑意而观剑士,有着如此剑意的剑士,无论练不练剑,都该是一位正人君子才是。

    老道士虞真神色凝重,沉默很久,方才低声说道:“是个剑士,境界不低,而且看样子,剑意饱满,尚在积势,看样子是要准备出剑的,李先生,依你看,这位剑士的境界走到了什么地步?”

    李景乐皱着眉头,想了很久,才轻声道:“按理说,如此威势,应当是朝暮境才是,只不过剑士本来就是战力无双,或许是太清也说不定,相隔太远,其实也不好判别,只是这样一位剑士,为何会登临青山?”

    老道士摇摇头,若是在山河其他地方,出现这样一位境界好似是在朝暮的剑士,实际上算不上是一件小事,可既然是在大余边境,也就没那么让人觉得意外,毕竟那座剑山就坐落在此处,就算是有许多年不见有剑士仗剑下山,可既然是有剑山在此,一切便都有可能,更何况那位剑仙尚未殒命,这天底下的剑士便谈不上断绝传承,有这样一位剑士出现在世人眼前,虽说是意料之外,但也有那么一点情理之中的意思。

    李景乐放缓脚步,思虑重重。

    老道士虞真忧虑开口说道:“不管是不是剑山的剑士,李先生都要知晓,这些用剑的与咱们三教中人向来不对付,若是太清境还好,真要在山上撒泼,贫道和你再加上那位羊观主,不说别的,三人怎么也能拦上一拦,可要是朝暮境的剑士,如何拦?一剑挥出,谁能接下?”

    李景乐苦笑道:“当年剑仙朝青秋因为道门打压剑山一事,亲临沉斜山,站在山道放出狠话,整座山的道士无人敢出声,那几位圣人没有发声,朝青秋便是这山河之中话语权最重要的一人,因此整座沉斜山,乃至于整座道门都能捏着鼻子认下,从此收敛,不敢随意挑衅剑山,这也让那些剑士和道门的关系不复之前,现如今真要是有个朝暮境的剑士来青山挑衅,咱们拦不下。”

    老道士虞真神情复杂,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决定上山去看看,转头看向李景乐,李景乐洒然一笑,“同行便是。”

    老道士点了点头,他之所以明知山上有剑士还要上山,其实还是有些在意王实和游牧之两人,虽说两人境界低微,在那位剑士看来,应当是没有出剑的兴致,可不管如何,既然是他守业观的弟子,他便不能坐视不理。

    上山途中,两人路过那处山腰竹舍,身披道袍的年轻道士李念山见到老道士虞真之后,主动打了个稽首,神情平淡。

    老道士虞真看了看李念山,摇了摇头,一言不发,继续沿着山道前行,倒是李景乐才和这个年轻道士说上了几句,李念山知晓了这位读书人是之前那两位姑娘的先生之后,才笑着说道:“还要多谢两位姑娘如此热心,小道实在是感激不尽。”

    李景乐摆摆手,没有说什么客套话,只是问起了山上剑士的事情。

    李念山思索片刻,便说道:“那位居士上山找人,也是出剑,只不过在此答应过小道,所找之人并不是我青山观道士,也不会对青山观道士出剑。小道观那位居士神情,不似作假,应当是个坦荡君子才是,李先生若是上山,也理应不该与他先起冲突。”

    李景乐笑着点头,“如此甚好。”

    李念山点头之后不再言语。

    李景乐离开竹舍去追上老道士虞真,两人这一次尚未走到山顶之前,便看到前面不远处的一袭灰袍。

    老道士虞真停下脚步,脸色苍白。

    李景乐也是苦笑。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各自眼里的无奈。

    朝暮境?!

    这大余边境有剑山不假,可真见到过这种境界剑士的次数,仍旧是屈指可数。

    可现如今便有这样一尊在眼前,如何不让人惊骇。

    李景乐沉声道:“既然不是来青山挑衅的,虞道长,咱们还是不要理会的好。”

    虞真点点头,不发一言,光是在此处便能感受到一股凌厉剑气在四周,若是再往前几步,难不成应当就算是他这个太清境,也不是那位灰袍剑士的一剑之敌。

    想想实在是让人觉得绝望。

    两人目送灰袍剑士一路上山,李景乐转而下山,要去拦下两个上山的弟子,而老道士虞真则是要去寻王实和游牧之,将这两人带离山下。

    而在山道上的洗初南,一路而行之时,剑气愈发气盛,剑山下破庙里的三人加上陈嵊,都是山上老祖宗的弟子,虽说陈嵊一直被誉为是全才,剑气剑术剑意三项都是出类拔萃,可真要分开来看,他也的确是剑气不如柳依白,剑术不如谢陆,剑意不如洗初南,而这些年一直在剑道上前行不曾停下的洗初南其实在下山之前,特意找柳依白问过剑气这件事,柳依白虽说吊儿郎当,在剑术和剑意上都不愿意去琢磨,可在剑气上,仿佛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练剑开始便已经剑气初显,这些年以来,在剑气一路上仿佛如有神助,不管是谢陆还是洗初南,实际上都无一人及得上他,洗初南当日与柳依白聊了许多,问及很多剑气上的事情,柳依白虽说知无不言,但有些事情,并非是知晓便行的,至少在洗初南身上,不是那么一回事,最后也觉得云里雾里的洗初南只能作罢,可走到这山道上之后,偏偏便有觉得之前那些郁结在心的东西好像都一一展现,仿佛是瞬间开悟一般,只不过朝暮和春秋之间的那一道门槛,想来是怎么都越不过去了。

    快要临近山顶之前,洗初南忽然想起了柳依白为李扶摇做的那方剑匣上面刻下的那句话。

    他低声喃喃道:“天地虽大,我只一剑。”

    在山顶一侧,已经来到山顶的羊海之和负手而立的观主看着山道不远处的洗初南,两人神色各异,羊海之感叹道:“这等剑士,是否已经是世上罕见?”

    观主神情平淡,“算不上,只不过实在是让我有些失望了。”

    羊海之不明其义,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观主平静而言,“之前想等他一等,看看他最后一剑如何,现在来看,不管怎么样,这还真是最后一剑了,不太想等他了,只不过打之前,想着和他讲讲道理,羊道长,你就待在山顶,我下山见他一见。”

    羊海之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观主既然要下山,自然便是有把握了,不然想观主这等修士,不会如此。

    观主不再多说,起脚下山,只不过一边下山,一边笑着开口相问,“本来便是靠某些东西吊着命数,离开了那座山是必死无疑,为何非要下山,要知道,就算是我上山,也只会找山上最强之人讲道理,注定是不会要你性命的,活着不好,非要寻死?”

    在山道上的洗初南仰头,平静笑道:“活的太久,觉得极没有意思,没办法,便想着既然观主在亲临剑山之前,来见一见观主,顺便看看能不能拦下,让剑山免受其祸。”

    观主平静开口,“那依着你来看,能不能拦下我?”

    洗初南直白道:“观主下山之前,我尚有三分把握,观主下山,我便只有一分了。”

    观主了然,“依着你现如今的状态,就算是只有半分把握都一定会出剑,只不过我本来该等你积势积到最后的,可后来又看见你是这样子,便不想等了,只不过有你这一剑消耗,或许我还真去不了那座剑山了。只不过出剑之前,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能否告诉我答案?”

    洗初南停步在山道,“但问无妨。”

    观主轻声道:“之前有个朝暮境剑士入我沉斜山挑事,可是剑山剑士?”

    洗初南哈哈大笑,“正是在下师弟。”

    观主无奈摇头,“你们这些剑士,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个问题,洗初南没有回答。

    只是这一瞬间,腰间藏鱼出鞘,剑光闪现。

    如此之际,观主仍旧是不忘夸赞道:“好剑。”

    然后话音未落,观主身前便有一条五彩长河出现,在剑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观主双手负在身后,平静看向洗初南。

    这一刻,山道上的洗初南,剑意大涨,瞬间到了顶峰。

    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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