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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正方打开布袋,见里面装的都是沙子,道:“你只是为了这些沙子?”
侯牧野道:“你懂什么?这不是普通的沙子,乃是含金极高的金砂,经过提炼便能出来十足赤金。这等好成色的金砂,据我所知,仅在蓝田以西的戈壁金滩中才有。想不到剑门山中,也有这般富足的金窝子。”
听到这里,周正方若有所悟,道:“你的意思……莫非剑宗的老宅下便有金砂?”
侯牧野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这袋金砂正是从后山的院基下筛出的。铁衣山庄花费了十万两黄金,却买下了一座金山,这笔生意值得很哩!哈哈……”说到得意处,忍不住发出一阵大笑。
周正方静静听着,没有一丝懊悔之色,只是横眉扫了一眼三位师叔。
侯牧野道:“此事乃是剑宗的不传之秘,只有首座弟子知晓,你虽身为掌门,却也蒙在鼓里。孰料三位首座弟子却把这个秘密卖给了铁衣山庄,我才会用重金买下剑宗地产。十日之后,这座老宅子将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将是一座巨大的金矿。”
周正方冷冷说道:“若我没有猜错,管理这座金矿的肥差,定由我的三位师叔担当。”
侯牧野道:“正是。”
周正方长叹一声,道:“侯总管,你大错特错了。我自幼在剑门长大,熟知这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方圆百里之内,绝对没有金砂!”
侯牧野哪里肯信,道:“你骗得谁来?”
周正方道:“你若不信,那也无可奈何。”他挥了挥手,走来三名剑宗弟子,手中捧着托盘,盘上蒙着黑布。周正方揭开黑布,只见盘中盛的都是金砂,他微微一笑,道:“侯总管,你看清楚,我这些金砂的成色,与你袋中的毫无差别。”
侯牧野眼光极准,一扫之下,便知盘中的金砂与自己的一模一样,道:“你从哪里得到的?”
周正方道:“与你的金砂一样,都是出自戈壁的金滩深处,并非剑门所产。”
侯牧野道:“胡说!这些金砂是我亲自带人从后山溪边筛得的,怎会有错?”
周正方道:“那是我从戈壁金滩买来的十几担金砂,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埋在后山溪边的。”
侯牧野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周正方道:“若不这样,你怎会相信剑门有金窝子?怎会被讹出十万两黄金?”
刹那间,侯牧野猛然醒悟,喝道:“姓周的,你……你太阴损了!想出这个圈套算计铁衣山庄,他妈的,你骗了我十万两黄金!”急怒之下,一扫大宗师的派头,竟忍不住口出秽语。
周正方道:“想不到侯总管久经大风大浪,却在剑门的小河沟里翻了船。还得多谢三位师叔帮忙,不然的话,实在难以让你轻信这个骗局。”
一句话,便把矛头指到了三位师叔头上。侯牧野正在气头上,向三人怒目而视,道:“原来是你们捣鬼!我把你们待若上宾,你们却设计害我。好大的胆!”
三人百口莫辩,急得冷汗直流。王鑫然结结巴巴说道:“侯总管,你不要冤枉好人。我们也是上了当,绝对没有坑骗铁衣山庄的念头。”
侯牧野喝道:“放屁!你还敢说没有坑骗铁衣山庄的念头,我若不听信你们的鬼话,十万两黄金如何被骗得了?”想到恨处,心道:“这件大丢脸的事,今日都让天下英雄看见,我怎还有脸做人?薛老庄主知道此事,也不会饶我!”登时狂怒急发,杀心陡起,右臂一振,拔出剑来,刷刷刷刷刷,一连五剑,向王鑫然刺去。
这一招“五龙锁江”,乃是他生平力作,五剑刺得迅猛凌厉之极。王鑫然见他身形甫动,便知不好,身子向后急退,同时拔剑封挡。只听得当当当当四响,奋力挡开四剑,但第五剑却再也抵挡不住,左肩中剑,顿时皮开肉绽。王鑫然大叫一声,在地下一个打滚,翻身站起,只觉左边半身痛楚难当,叫道:“你为何杀我?”
侯牧野狞笑道:“你敢骗我,就该死!”长剑一指,又刺到王鑫然前胸。吴鑫貌与郑鑫岸见此情形,知道侯牧野已动杀机,当下抢身上前,双剑齐出,将侯牧野的长剑架住。吴鑫貌道:“侯总管,我们兄弟不想得罪铁衣山庄,你也别欺人太甚!”
侯牧野连声冷笑,并不答话,运劲震开双剑,跟着长剑一挽,抖起三朵剑花,分刺三人眉心。吴鑫貌横剑一崩,叹道:“三弟、四弟,咱们投奔铁衣山庄,算是瞎了眼!眼下人家要杀咱们出气,咱们还顾忌什么?跟他拼了吧!”三人心意相通,各挺长剑,向侯牧野围攻上去。
这三人都是剑宗的第一流高手,尤以吴鑫貌最为了得,掌中长剑重达二十多斤,走的纯是刚猛的路子,横削直劈,威势惊人。郑鑫岸的剑法却是绵密严谨,招招刺向对方的周身要穴。两人剑法同出一门,势道却截然相反,着实不易对付。王鑫然死里逃生,若不是两位师兄替他挡了一剑,早已死于侯牧野的毒手,这条命其实是拣来的,这时左臂虽然剧痛,仍是奋力出剑,十剑中倒有九剑是进攻招数,只盼和对方同归于尽。
侯牧野的武功高出三人甚远,倘若以一对一,甚至以一敌二,获胜并不为难,但三人连环进击,杀得一人,自己难免受伤。当即定下心神,将长剑舞成一团白光,在对方围攻下闪转腾挪,丝毫不落下风,眼见王鑫然伤口的鲜血越涌越多,心想这是对方最弱之处,由此着手,当可摧破强敌。
四人斗成一团,剑光闪烁,拳脚飞舞,一时难分胜败。堂中的宾客看得心惊胆战,谁都没料到灵堂前竟然发生这般惊变,眼见四人再打下去,势必有人伤亡,但慑于双方的势力,谁也不敢上前解劝。
转眼间,四人已经交手二十余招,侯牧野倾尽全力,渐渐抢占先手,但若要一举击破三人的抵御,却也不能。正在这时,他忽听身后传来金刃破空之声,一股寒风直逼背心,知道有人偷袭,反手挥剑挡去,当的一声响,只觉虎口剧震,急忙回头望去,却见出手之人正是周正方。
侯牧野吃了一惊,心想:“不好!姓周的虽是晚辈,内劲竟不在吴鑫貌之下。我以一敌四,情势危急!”一闪念间,手中长剑出招略缓,吴鑫貌趁此机会,大喝一声,运剑中宫直进,势不可挡。侯牧野吓得“啊”的一声大叫,抽身想往后退,但高手过招,岂容稍有疏忽?吴鑫貌这一剑拼尽了全力,势在必得,剑光直舔侯牧野咽喉。
眼看剑尖就要穿透侯牧野的咽喉,生死便在一刹那间,周正方忽然长剑斜出,挡住了吴鑫貌的剑锋。侯牧野借机向后奋力跃出,直飞到四五丈外,才拿桩站定,脸色却骇得苍白无血。
周正方收剑归鞘,道:“我不想插手你们的恩怨,但你们在先父灵堂里动武,是对他老人家的亡灵不敬,我不能坐视不理。”他缓缓扫了四人一眼,又道:“你们若要了断,出了剑宗大门再比拼也不迟。”
侯牧野定了定神,道:“姓周的,你少说风凉话。剑宗占尽天时、地利,人数又多,想要收拾我,尽管出手便是。若等侯某出了剑宗大门,你们可就伤不得我。”
周正方道:“侯总管此言差矣。剑宗是江湖小门派,从未打算得罪铁衣山庄,也不会伤害于你。”
侯牧野“嗤”的一声冷笑,道:“你设下诡计,骗了我十万两黄金,还敢说不想得罪铁衣山庄?”
周正方道:“侯总管这样说,可太小看我了。剑宗虽是小门派,却也没将钱财看得比道义还重。这十万两黄金来路不明不白,我分文不动,请你收回去吧。”
侯牧野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忙追问:“你是说……想将这些黄金还给我?”
周正方道:“这些黄金原本就是你的,我从没想要占为己有。”
侯牧野道:“你既不贪财,为何还要设计这个骗局?”心中微一转念,忖道:“是了。他定然害怕铁衣山庄报复,才将到手的黄金退了出来。此人能在片刻间审时度势,不为重金所诱,倒是一个城府深沉的人才。”想到这里,他哈哈一笑,道:“周掌门既有这番诚意,侯某也就受之不恭了。”
周正方点了点头,身子却仍然挡在黄金箱子之前。
侯牧野心思一动,已知他的心意,从怀中掏出十张地契,交还周正方,道:“剑宗地契完璧归赵,咱们两家互不相欠。”
周正方收回地契,道:“事情业已了结,我就不留侯总管耽搁了。送客!”
自经适才一战,侯牧野已收起先前的狂傲之心,自知今日在心智与武力上都输给人家一筹,即使周正方不送客,自己也无颜逗留,当下吩咐随从抬走箱子,告辞而去。
众宾客见此情形,心中都觉不是味儿,纷纷向周正方告辞,均想:“这一个梁子当真结得不小,铁衣山庄怎肯丢得下面子,剑宗从此后患无穷。”周正方送众人出门,始终没有理睬三位师叔。三人自知理亏,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甚是尴尬。
所有的宾客都已陆续离开,周正方走回堂中,冷冷打量三人,道:“三位师叔,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吴鑫貌四下一望,见周边站立的都是掌门的亲信弟子,知道大势已去,道:“事到如今,我们无话可说,随你发落吧。”说着当的一声,将长剑远远掷了出去,双臂抱在胸前,一付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气。
周正方道:“你对我不服气,想必我定有不对之处,你尽可详详细细讲个明白。咱们剑宗弟子,须当遵守祖宗遗法。大丈夫行事,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敢作敢为,也敢担当。”
王鑫然冷哼一声,道:“成者王侯败者寇,还用得着讲明白么?早在大师兄在世之时,我们就打算带领剑宗投奔铁衣山庄。这件大事,二师兄、三师兄都是参与的,这是为了本派的大业着想,得罪了你也在所不惜。哪知今日势头不利,被你给算计了。眼下落在你手中,我们任由你处置便是。王某在江湖闯荡三十多年,难道会是贪生怕死的小人?”
他声音洪亮,将自己密谋的内容吐露了出来,四周诸众自是人人震动。周正方叹了口气,道:“你们对我有成见,如何不明说出来?我宁肯让贤,不做这个掌门人了。可是你们串通外人,私卖祖产,鼓动内乱,险些坏了剑宗百年大业。这等举动,罪不容赦!”
他说出“罪不容赦”四个字,众人都默不作声。江湖中任何门派,凡背叛本派,勾结外敌的,理所当然的予以重惩,谁都不会有什么异言。吴鑫貌、郑鑫岸、王鑫然三人图谋之时,原已知道这个后果。吴鑫貌神情坦然,道:“我们兄弟有胆子做这件事,就有胆子担当。吴某自踏进江湖之日,就没指望能够善终,却想不到竟要了断在自己的剑下。唉,报应啊报应!”说着从腰后拔出一柄短剑。
郑鑫岸、王鑫然两人对视一眼,也各自拔出一柄短剑,横在身前。三柄精光灿然的短剑并列在一起,一样的长短,烛光照耀下,刃锋上闪出蓝森森的光彩,足见锋锐异常。每一名剑宗弟子都知道,这柄短剑是本派的执法之剑,若有违背门规者,便以此剑自废武功。因此见三人同时亮出此剑,众人都不禁一惊。
吴鑫貌道:“掌门人,师叔给你用家法了断。”左手一挥,短剑划出一道弧光,右掌齐腕而断,鲜血直喷出三尺开外。他疼得浑身打颤,却用冷峻的声音喝道:“老三、老四,拿出胆子来,别让人家笑话咱们脓包。”
郑鑫岸、王鑫然相视一笑,道:“二师兄说哪里话来?咱们老大一把年纪,总不能叫小辈们看扁了。”说话间同时挥剑、断腕,两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分犹豫。
只见三只血淋淋的断手掉在地上,煞是惊心动魄。周正方见了,心里也不禁打了个突,忙道:“来人,上药止血。”
吴鑫貌惨笑道:“别麻烦了。我们三个老骨头在江湖几十年,身上的伤口数都数不过来。这点儿皮肉之痛,还不至于要人伺候。”说着左手撕下一条衣襟,将伤口包扎起来。
周正方道:“你们既受断腕之刑,以往的罪责都可以宽恕。不过,勾结外敌、背叛师门,乃是人人共愤的大忌,剑宗再也不能容纳你们。”顿了顿,叹道:“你们都是对剑宗有功的前辈,但我身为掌门,决不能徇私姑息。三位师叔,得罪了!”
吴鑫貌道:“罢了。就算你不叫我们走,我们还能厚着老脸赖在这里?眼下我们废了右手,这辈子再也不能用剑,原该被扫地出门。”
周正方向后一挥手,上前三个弟子,人人手中托着一盘金条,送到三人面前。
吴鑫貌眼睛一翻,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正方道:“你们都是剑宗的老人,如今武功已废,我怎能忍心叫你们的晚年陷入困镜?这些金条,请你们带回家中,可保证日后衣食无忧。”
吴鑫貌哈哈一笑,道:“今日我虽然栽了,但一世英雄,岂能靠后辈的施舍渡日?如今武功废了,我家里尚有瓦舍薄田,总不成便给饿死了。”转身大步走去,对金条看也不看一眼。
周正方知道三人的脾气是老而弥辣,决不会收下自己的赠金,便不勉强,摆了摆手,叫捧盘的弟子退了下去。
三人走到门口,吴鑫貌忽然停下脚步,回身说道:“掌门人,我们从剑宗的大门出去,从此退出江湖,今生今世再也不会回来。只是心中有一个疑问,望你解答。”
周正方道:“何事?请讲。”
吴鑫貌道:“你精心设计了一个骗局,先叫我们相信剑宗地下乃有金矿,再通过我们骗取铁衣山庄的信任,然后逼铁衣山庄与我们反目为仇,你却趁机把我们手中的地契都收为己有,而且,事后所有的骂名与恶名都由我们担当。此计一石三鸟,天衣无缝。好厉害!好手段!”
周正方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吴鑫貌又道:“可是我知道,凭你的心智决计想不出这个主意,更不可能安排得这般详实周密。一定有人为你出谋划策!那人是谁?”
周正方道:“那人是谁,与你无关,你不要过问了。”
吴鑫貌道:“怎么无关?我们武功被废、颜面丧尽,全由此人所赐。难道连他的姓名都不能知道吗?”
周正方道:“你们既然决心退出江湖,就该把所有的恩怨是非看淡一些。今后归隐田园、颐享天年,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吴鑫貌听他这样讲,便知他不会吐露实情,不禁长叹一声,道:“你不说,那便罢了。想不到我们英雄了大半辈子,一念失算,落得身败名裂。唉,时也命也,真是……真是……”也不知该如何说下去,重重一跺脚,道:“走吧!”与郑鑫岸、王鑫然大步离去。
望着三人出门而去,周正方却殊无胜利与喜悦之感,默默坐回椅子上,端起杯盏,自斟自饮,一气喝了二三十杯酒。
这时大堂外夕阳西下,余晖黯淡,显得屋中愈发昏暗。
周正方挥了挥手,让四周的门人弟子都退了出去。当所有人离去之后,他面对父亲的灵牌,低声说道:“爹爹,自从我接手剑宗的那一刻,就决心励精图治,内解纷争,外抗强敌,竭力以赴,不存半点私心,将剑宗整顿兴旺。可是万万没想到,我接任掌门后的第一件事,便用家法废了三位师叔,唉……”一声长叹,甚是颓唐。
叹息声中,一个人悄然走到他身前,道:“周兄何必颓叹?”
周正方抬眼看着来人,道:“我按照你教的方法做了,拒铁衣山庄,惩三位师叔,一切都在你的意料之中。狄公子,你运筹帷幄,料事如神。正方实是钦佩。”
那人长身玉立,儒雅中透着一股轩昂之气,正是狄梦庭。他听了称赞之词,却没有得意之色,道:“你赢了,却并不开心。”
周正方道:“三位师叔背叛师门,若不执行家法,剑宗的百年基业毁于一旦。但他们都是我的父执前辈,在我小的时候,都曾经教过我武功,如今落此下场,我……我实在于心不忍。”
狄梦庭道:“你不必自责。他们虽受惩戒,却因此躲过了杀身之祸,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周正方道:“此话怎讲?”
狄梦庭道:“铁衣山庄有眦必报,今日侯牧野大失颜面,岂能善罢甘休?”
周正方点了点头,道:“是啊,侯牧野性情阴狠毒辣,三位师叔处境堪忧!”
狄梦庭道:“现在他们手断身残,依照江湖规矩,铁衣山庄不该再为难他们。这样一来,虽然他们武功被废,却得以保全性命,算来还是得大于失。”
周正方道:“但愿如此。铁衣山庄的手段我是知道的,尤其近年势力大张,隐隐凌驾于各派之上,早有号令江湖之意。今日在剑宗闹得一败涂地,只怕会有报复。”
狄梦庭沉思片刻,道:“人在江湖,万事都须小心。你是一派掌门,更要多加谨慎。这些日子,你要广布眼线,时时注意着铁衣山庄。万一出现风吹草动,一定及早与我联系,咱们共商对策,谅也不会吃亏。”
周正方道:“有你这一句话,我放心多了。”
狄梦庭取出一张纸笺,交给周正方,道:“这张纸上记载了凌府在剑门一带的钱庄产业,如果发生突变,通过他们可以与我取得联系,我定会星夜赶到。”
周正方接过纸笺,道:“你帮剑宗度过劫难,我欠你一个老大的人情,真不知该如何谢你。”
狄梦庭道:“你提这个‘谢’字,可是有些见外了。”
周正方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凌府是天下首屈一指的大财团,拥金亿万,自然不会看上剑宗这点儿薄产。你这般帮我,不惜得罪铁衣山庄,却为何来?”
狄梦庭道:“怎么?你认为我帮你,是有所贪图么?”
周正方正色说道:“请你不要见怪。我是直性子脾气,喜欢把事情当面讲清楚。这些年来,江湖中提起‘狄梦庭’这三个字,无人不挑大指称赞,就连铁衣山庄的薛野禅、神龙堂的莫独峰也敬你三分。剑宗只是一个小门派,我虽有心与你结交,却自知高攀不上。哪知你会在我最难的时候登门拜访,并为我出谋划策,助我抵御强敌。”说到这里,他站起身来,将剑鞘横在胸口,郑重说道:“我虽本事低微,却是知恩图报之人。你若有事需我效劳,周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一番话说得斩钉截铁,没有半分犹豫。
狄梦庭却只淡淡一笑,道:“周兄高义,我早有耳闻,果真是一条铮铮好汉子。倘若我想叫你为我卖命,那岂不是与侯牧野等人成了一流之徒?周兄忒也小看我了。”
周正方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狄梦庭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不想无故接受别人的恩惠,因此甘愿为我做下一件大事,双方便此扯平了。”
周正方被人看破心事,脸上不禁一红。
狄梦庭道:“我这次帮你,是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