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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李大伟,北台市法制日报记者,单身,私生活混乱。”包子猥琐的笑了笑:“嘿嘿,我们已经调查了李大伟离开北台市日报社以后的行踪,他先是电话联系本地一个知名企业家,准备做一个采访,不过对方没有时间,接着他去了超市,买了一把水果刀和一盒避孕套,之后联系了本地一个知名女性演员,因为隐私的问题就不透露该女性姓名了,他们还没有见面,从超市出来之后,他去了一家私人诊所,据诊所医生描述,死者李大伟有严重的糖尿病,到诊所以后注射了一针胰岛素,就回家了。”
李大伟年轻的时候因为业务关系,常年喝酒,导致他早早的就得了糖尿病,病后他没有控制喝酒,每次喝酒前总会注射一支胰岛素这个我是知道的。
包子接着说:“至于蜜蜂……是从他家中抓到的,在警方进入他家的时候,房间里有十多只,警员感到好奇,就抓了几只,生怕死者是被蜜蜂蛰死的,经过检验,死因与蜜蜂无关。”
我看了看李大伟腹部的皮肤,因为尸体冷藏的原因,肌肉已经僵硬了,我示意林森搭把手,两个人把李大伟的腹部解剖切口合了起来,在肚脐偏右三厘米处有一个针孔,应该是注射胰岛素的时候留下的。
如果说是诊所的医生谋杀了李大伟,那么注射之后肯定有中毒的症状,但是法医已经证实李大伟不是死于中毒,那么应该和注射无关。
用镊子把蜜蜂夹起来一只,这只蜜蜂通体发黑,腹部1~5节背板的后缘皆有褐色光泽,是一只典型的东北黑蜂,这种蜜蜂性情温和很难被激怒,因为生育能力超强,所以被国内各省引进,但是这种蜜蜂毒性特别小,别说是十几二十只,就算被上百只这样的蜜蜂叮咬也不可能造成人类死亡。
案情又一次陷入了尴尬中。
唐枪研究了一遍尸体,从裹尸袋中夹出李大伟的肺,说道:“这是抽了多少烟,都黑成炭了。”说完,他指着肺叶上的毛细血管:“看,肺部有部分血管爆裂,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刺激到,导致肾上腺素激增,造成的猝死。”
林森突然又冷不丁的笑了笑:“难道是吓死的?”
包子的脸色有点难看,用胳膊轻轻撞了撞我,小声的说:“这人有点讨厌。”
我也对林森老是突然怪笑很厌恶,他以前不是这样的,现在走入社会好像整个人都变了。
没有接包子的话,我用镊子翻了翻肺叶,确实有几片区域的毛细血管破裂了,肉眼可见的部分只有这些,不可见的部分也许更多,如果是大面积破裂的话,吓死的可能性很大,我用手接过整块肺部:“包子,通知法医再做一次肺部切片,看看破裂面积有多大。”
包子点了点头,转身出去打电话了。
李大伟曾经深入帮派、黑工厂、造假窝点等危险地方做过多次的暗访,如果说他是被什么惊吓而死的,我不太相信,一个胆小的人,不可能做出那么惊人的举动。
想到这里,我发现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似乎有一个点就在我脑海中,可是我怎么都抓不住它。
几件案子把我搞得有些疲惫,脑子乱的像是一团凌乱的麻绳,而那个解开麻绳的点在一瞬间出现在我眼前,但它转瞬即逝,怎么都抓不到。
我用力的捏了捏额头,究竟忽略了什么?
包子打完电话从外面走进来,耸了耸肩:“法医说了,肺部正常,血管破裂是因为李大伟抽烟抽的太凶了,如果这次没有意外死亡,不出一年他的肺也会癌变的。”
“肾上腺检测了吗?这群法医我怎么都觉得他们不靠谱呢!”因为一直没有头绪,我的脾气开始变的很糟糕:“肾上腺素含量是多少。”
包子被我问的直发愣,连连摇头。
“不知道还不快去问!”我把肺胡乱的扔在裹尸袋上。
唐枪正在对李大伟做尸体表面检测,现在捧着李大伟的头,来回的研究着,林森站在一边,不知道是什么态度。
李大伟的头发已经被剃光了,脑袋光溜溜的像是一颗肉球,让我有些吃惊的是,他的眼睛本来是紧闭的,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睁开了!
他的眼球中布满了殷红的血丝,瞳孔剧烈扩大几乎要把眼白吞噬了,我正疑惑中,他的眼球突然一转死死的盯住我,整颗眼球再也没有一丁点的眼白,完全变成了黑瞳孔,而那些殷红的血丝团成一团,看起来就像是黑色的眼球中央,有一块红色的眸子!
我吓的退后了一步,而唐枪根本就没有察觉到李大伟的变化。
他冲我眨了眨眼,脖子发出“咔”的一声,一颗圆溜溜的脑袋咕噜噜掉到地上,脑浆从脖子断裂处流了出来,那颗脑袋落在地上,回旋了一下竟然冲着我就滚来了。
我的头“轰”的一声嗡鸣,这头……这头分明就是我当初缝合上的那个女人的头颅!
我几乎惊的要叫出声来了,抬脚就要把地上李大伟的脑袋踢开。
“不……要……”唐枪用古怪的音色低语一声,这时候他慢慢的仰起脸,那脸已经不再是人脸,而是一张被火燎过的蛤蟆脸,他的脖子上,赫然有一道缝合的疤痕!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唐枪嘿嘿一笑,双手咔的反扭到了背后,从脑袋后面抓住自己的头发,一道道黑色如树根一样的东西,从他头皮里崩裂出来,猛然看去,就像是脑袋上顶了一大块茂密根须的树根。
我脚上一疼才从惊讶中醒来,低头一看,李大伟那颗脑袋张着黑黝黝的嘴,狠狠的咬在我脚踝上,我抬脚一甩,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恐惧,转身向门外奔去。
而此时包子刚打完电话从门外进来,两个人“咚”的撞了个满怀,一起抱着摔在了地上。
“那二狗你干什么!”包子恼怒的嗷嗷大叫。
我一把抓住包子的领子,用力把他往门外推:“走,你快走!”
第25章 精神分裂…()
包子也是个倔筋,被我这么推搡,他还是一股脑的往停尸房里钻:“走,走个毛线,二狗你啥意思啊。”他说完,就挣脱了我的控制,从地上爬起来几乎是要冲进停尸房。
我转身一个反扣从背部锁住包子的脖子:“快……”一个“跑”字没有说出来,我就愣住了。
唐枪和林森愣在那里莫名其妙的看着我和包子两个人乱作一团,而停尸柜上李大伟的尸体动也不曾动过,他的头还好端端的长在他自己身上,眼睛也是紧闭的。
我用力捂住眼睛揉了揉,再次睁开眼,一切还是原样,唐枪还是唐枪,没有缝合疤痕,也没有蛤蟆脸。
包子猛的推开我,从我的怀里挣脱开,我像是失了神的尸体一样,呆滞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刚刚发生的那些是怎么回事?死人复活,活人变脸难道都是我的幻觉吗?
一个让我悲痛万分的想法涌上心头——难道真的是我犯下的那些杀人的案子?所有证据都指向我其实并没有冤枉我,之所以我不知道自己犯案,是因为我有严重的精神性被害妄想症?
不可能,我不可能有精神病的!
我用力抱住自己的脑袋,不断的晃着。
包子上前抓住我的胳膊,担心的问道:“二哥,你怎么了?”
唐枪也上前抓住我另外一只胳膊:“那凌,你冷静一下!案子咱们慢慢查,你别激动,千万不要走进死胡同!”
我皱了皱眉头,心里缓了缓,而林森的一句话,就像是一把钢刀狠狠的又捅了我一下。
林森抱着胳膊冷冷的看着我:“那凌,你是不是精神分裂了,所以那些案子可能真的是你做的,不如你去做个心理评估吧?”
我猛地抬起头,感觉双眼都在燃烧:“你他妈才有精神病,老子不可能杀人!”
林森顿时也火大了,指着我喊道:“姓那的!你够了!那些案子就是你做的,什么黑漆盒子催命纸条,全是你自己在装神弄鬼!要是信了你的话,我把姓倒过来写!”
我失神的呆住了,仿佛全世界都放弃了我,无助感像洪水一样把我包了起来:“不可能,我不可能有精神病的,不会的……不会的,你们在戏弄我,你们在骗我。”
唐枪挡在我和林森的中间:“那凌,你冷静一下!林森不要说了,都闭嘴!”
林森冷哼了一声:“装,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我慢慢的抬起头,用力撕开胸口的T恤,露出只有特种部队才有的子弹纹身:“老子从烙下这枚烙印的那天起,就永远不会背叛人民,不会背叛国家,就算是死,我都不会做出一件愧对尖刀特战队的事情!”
林森探了探手,一副嘲讽的样子:“你当年被开除军籍,内心忿忿不平,是啊,整个集团军最强最优秀的人怎么可能面对失败,所以才导致了你精神错乱,在你罪恶的内心深处,你厌恶、痛恨这个世界,你仇视国家对你的不公正待遇,你利用你在军队中学到的一切从人民身上开刀,你的理由只有一个——报复社会,把一切罪恶的怒火在人民身上燃烧!”
一瞬间我瞪大了眼睛:“你放屁!你他妈放狗屁!你们!一定是你们在害我,都是你们搞的鬼!当初要不是你,我们九个人不可能落到现在的这种地步!我也不可能被开除军籍,你这个双手染满鲜血的侩子手!”
唐枪一把揽过我的脖子,我没有防备,被他摁在地上,全身都有一种无力感。
唐枪在我耳边低声说道:“那凌,过分了啊,陈年往事都别说了。”他又抬起头:“林森,我命令你马上闭上你的臭嘴!”
林森冷哼一声:“这破事儿我还不稀罕管呢,你就等着受到国家制裁吧,屠夫!”说完,他转身就走出了停尸房。
冰凉的地面让我慢慢恢复了思维,顿时为自己刚刚说过的话感到后悔,当年的事情不能全怪林森,我怎么能说出那么苛刻的话来责备他?
心痛像是无数根针扎在心口,我轻轻推开唐枪:“唐老大,您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唐枪这才放开我:“那凌,我知道这些案子让你心里憋屈,但你别忘了,你曾是一个兵,你凭借一杆枪就可以为国家撑起一方百姓的安土,难道现在要被自己的恐惧打倒吗?”唐枪慢慢向门外走去:“无法战胜自己的人,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士兵——这是校长说过的话,希望你还记得。”
包子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胸口:“二哥,佛不度我,我自成魔,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身边!要杀人,我包窜天为你提刀开路,要破案,我包窜天为你鞍前马后!”说着他蹲在了我身边:“还记得在新兵连咱们被老兵欺负那事儿吗?那天我在厕所哭的跟个泪人一样,你告诉我,那些曾经泼过咱们冷水的人们,将来一定烧开了烫死他们!我当时以为你吹牛,没想到第二天你就把欺负咱们的老兵胳膊卸了。我还记得我分配去野战部队的那一天,你违反规定开着军车跑了两百多公里把我送过去,第二天你被关了七天紧闭,结果七天以后你出来就把紧闭室给烧了。当兵那会儿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累咱们都挺过来了,现在走上了社会变得那么强大,还有什么挺不过来的?”
不知不觉我的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这眼泪不知道为谁而流,是在怜悯自己的可悲,还是懊恼不能帮李大伟申冤?或者我只是在缅怀曾经逝去的岁月。
包子见我不说话,叹了口气,也走了出去。
整个停尸房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我躺在冰凉刺骨的地板上,与我一同躺在停尸房的尸体是多年交好的同事,我有心要帮他申冤吐气,却也只能看着他沉冤莫雪。
原来我从来都不是神,也没有别人说的那么优秀,再如何的厉害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想到这里,我不禁冷笑了一声。
随着自己的笑声,我发现停尸房中居然还有另外一个人在笑。
那笑声让我浑身发麻,鸡皮疙瘩瞬间就起了一片。
“赫赫……”
“赫赫……嗤嗤……”
第26章 死亡之外…()
佛家有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当作如是观。
它是告诉不安的众生,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相,皆是虚妄。
我的耳边不断有刺耳的哭丧声响起,声音就来自李大伟那具冰冷的尸体上,而我却连动也懒得再动。
如果我真的是精神病,那么这一切都不过是幻想而已,何必恐惧?
如果我没有精神病,那么这鬼泣的声音就是真的,我恐惧又有什么用?
“我死的好惨呐……”声音仿佛是从地底下挤出来的一样,他捏着嗓子,但是我依旧听的出,这就是李大伟的声音。
我皱了皱眉,这个声音太真实了,根本分不清是真的还是虚幻:“你是李大伟?”
“我死的好惨……我好痛苦,好痛苦……”
我呼的从地上坐了起来:“李大伟!你就是李大伟!”
“我好痛苦,好惨啊……惨死……痛苦……我好痛苦……”
李大伟的尸体就在停尸柜上,动也没有动,但是他的身体里却有一个声音,我又问道:“你究竟怎么了?告诉我!”
听到我这么问,李大伟的尸体突然颤抖了一下,他的身体早就已经没有了内脏,现在剧烈的晃动恶心至极,不由得让我心里咯噔一下,有些发毛。
“那凌,我死的好惨……我好痛苦啊……救救我……救救我……”
我四下张望,想要寻找到那个声音的来源:“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冷森森的停尸房中突然安静了下来,这里至少有三十具尸体在停尸柜中,猛然一静让人鸡皮疙瘩都跳了出来。
“李大伟?”我喊了一声,没有人回答。
就在我要放弃的时候,那个阴郁的声音突然惨叫起来:“我好惨,好冷,这里好冷……他们挖了我的心掏了我的肺,我好痛苦,救我……”惨叫的声音在这次哀嚎之后,越来越弱,越来越轻,到最后只能听到一个词:“我好冷……”
他不断的重复着两个词:“好冷……好痛苦。”这个声音不像是正常说话,而是一个人不断歇斯底里的喊,可声音从他嘴里蹦出来时候,却变成了微弱的低吟。
我觉得脖子有些凉飕飕的,似乎冷柜中所有的寒气都扑到了我身上,阴气习习。
恐惧不由自主的爬满心头,我慢慢的向门口挪步,那个声音不能确认就是尸体发出来的,但是他却恐怖的充斥着我的耳膜,即使鬼声消失了很久,可我的心里却久久难以平复。
是人在作怪还是鬼在低语?
我可以肯定自己没有精神病,因为鬼哭的声音特别真实,而我当前也很冷静,如果是精神上的问题,那么眼前的一切至少应该看起来更科幻才是,而我现在却还可以准确的做出任何判断。
李大伟的尸体早已经没有昔日友人的亲切,现在它就是那么惊悚,那么让我毛骨悚然。
我越是往后退就越能感觉到那种被阴冷围困的感觉,似乎有一股力量想要从空气中钻进我的身体,它围着我的身体转来转去,撩起一片片诡异的恶冷。
“我不管你是人是鬼,冤有头债有主,我是来为友人申冤的,如果你可以说话,请告诉我凶手,如果你不能说话,请给我暗示……”我已经退到了停尸房的门口:“我坚信这个世界上只有正义才站得住脚,告诉我是谁在背后搞鬼?”
我话音一落,一阵旋风从地面上拔起,停尸房里所有的停尸柜呼啦一声全部被打开,然后又呼呼啦啦全部被关上,继而“啪啦啪啦”柜门撞击铁板不断响起,就像是有数十个人不断打开停尸柜再关上,然后再打开,再关上,更像是一群疯子在停尸房里狂躁的摔柜门。
“你他妈究竟是什么东西!”就在我想要踱步逃跑的时候,那阵透明的风慢慢聚成一个人形,我根本没有看清楚它长什么样子,就听到身后停尸房的大门“呼啦”一声。
随着这个声音,那个马上就要聚成人形的风“哋”的就散了,如同水被炸开,碎了一地。
“二哥?”包子从门外伸出来半个脑袋看着我。
我的后背早已经湿透了,这次确实是吓的,让我更为恐惧的是——我本来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可现在包子进来了,我却还在地上躺着!
看到包子疑惑的望着我,我赶紧从地上跳了起来,李大伟的尸体依旧如同枯木一样躺在停尸柜上。
我越发不敢相信自己了,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
“二哥,那个林森回局里去了,唐老大去追他,让我一会儿送你回北台武警监狱。”
我点了点头,心思却不在这上面,因为我看到李大伟的胸口有一处淤青,人死亡以后,身体不同程度都会呈现出些许的暗青色,而李大伟这块青色却有些怪异,像是被人打出来的一片淤青!——只有中毒或者外力伤害才可能有这样的淤青。
我不由得愣了愣,不是因为所有人都没有发现李大伟身上这块淤青,而是那个淤青的点出现的有些太迟了。
人体只有在活着的时候才有体温,死亡之后尸体,在40分钟之内温度会降至与室外温度相当,然后再以每小时降2度温度的速度一直降至0度,在没有防腐问题的肉体上,唯一可能发生的变化就是尸变!
这里说的尸变可不是变成鬼,而是产生尸斑和尸腐。
现在距李大伟死亡时间已经两天了,可他身上却出现了尸斑以外的东西——淤青!
那么真像只有一个!
我激动的一拍手:“哈哈,是凶杀案!”说完,我抓住包子的手:“这是一起凶杀案!死因是中毒或者外部打击致死,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
包子并没有什么兴奋的神情,只是麻木的看着我:“二哥,案子真的那么重要吗?李大伟那个变态狂真的那么重要吗?”
我已经彻底从阴郁中缓了过来,打了包子一下:“案子当然重要,不然我会被送进监狱的,不许你那么说李大伟,他怎么也算是我朋友,而且……死者为……”我突然停了下来:“你说他是变态狂?为什么下这个结论?”
包子拍了拍我的肩膀:“其实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