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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只有刚刚回军的那支由伯瓦尔公爵带领的部队咯。是这样吧,达里安?”
达里安想了想。点点头。
“希亚……”菲利希亚突然蹿到了希亚的面前,猫低了身子自下而上地看向希亚微微低垂的脸。漂亮的凤眼微微眯起。“你在我面前还掩饰什么呢?这位小姐是为了她的丈夫,你是为了那个人吧……”
“没……没有的事。”希亚心虚地避过菲利希亚玩味的目光辩解道。“我……我只是担心战况,想去看看而已。”
“哎呀,你在我面前还要装么。”菲利希亚看似不满地咕哝道:“希亚你真是不坦率。你就是真的关心他也没有什么的嘛。大家都是好朋友么!我完全可以理解的呀。”
希亚的头更低了。
菲利希亚愉快地打了个响指。“好吧。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我带你去!”
“什么?”
剩下的三个人一时都傻了眼——菲利希亚这是在唱哪一出。
米克完全被眼前这个女死骑弄蒙了。她结结巴巴地连话都说不清楚,还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那里现在很危险的,希亚。你在这里等结果就好啦。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好不好!”米克几乎是哀求道。
希亚不去理会米克。转向了菲利希亚。就像米克劝说她一般劝说起了菲利希亚。“菲利希亚……这件事和你完全没关系,你不用……”
“哎呀,怎么会和我没关系呢?”菲利希亚嘻嘻一笑,将矛头转向一言不发的达里安。“达里安也会一起去的。”
达里安的眉微微一挑——菲利希亚这个死女人,给她几分颜色倒开起染坊来了。他干什么要去掺这浑水。
菲利希亚看出了达里安的不满,她像个哥们一样豪迈亲密地搂过达里安的肩膀,凑在他的耳边低声道:“这可是卖人情给部落和联盟的好机会。”
达里安要是对政治一窍不通的话,也不会被任命为黑锋要塞的大领主了。他之前不过是因为玛尔兰的死太过伤心而以致懒得动脑子去想。现在菲利希亚这短短一句话,他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味。
死亡骑士刚刚才脱离巫妖王的控制,但是这件事除了银色黎明以外还暂时没有人知道。要向巫妖王复仇,单单凭着他们这些死亡骑士恐怕也是绝对不行的。
而叛徒总是很难一下子被人接受的,尤其是像他们这样尴尬的身份。
要取得各方的信任,投名状自然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眼下不就是一个好机会么。
借着通灵学院的契机,昭告天下他们与巫妖王决裂的决心,显示他们的战斗力,加大他们寻找盟友的砝码。
这可是一举数得的好事。
达里安想明白了其中关节,立刻点头应道:“菲利希亚说得不错。不光是我,我手下的死亡骑士们也会参与战斗。”
“哎?”希亚和米克自然不由得面面相觑。
米克自然是喜多于忧,毕竟被遗忘者和天灾军团也曾对抗多年,对死亡骑士的战斗力有多强心里自然是有底的。现在这样强大的战力加入已方,对战事自然是极好的。
而希亚比起立场单纯的米克却显得顾虑更多——原本只是她自己私下的行动,搅上了黑锋骑士团,这样的阵势会不会太大了些。此时的希亚显然一时还没有想到这其中的政治问题,一半是因为和菲利希亚的朋友关系,她眼下只是单纯地认为菲利希亚是出于朋友才帮助了她,而另一半则是盲区使然——银色黎明因着老弗丁的命令已经接受了黑锋骑士团,使得希亚自然的认为黑锋骑士团被其他势力接受也是早晚的事情。
一心去通灵学院的希亚现在可没别的心思去揣测眼前对她提供帮助的人的背后用心。
可是对菲利希亚来说,黑锋骑士团的利益不过是她用来对付达里安的说辞,她真正的目的可不是这么复杂的事情。所以这样说来的话,菲利希亚才是更担心希亚会因为这番算计而对她有所误会的人。因此菲利希亚也不会让希亚有功夫去想这背后的算计去降低自己好不容易刷起来的好感值。所以她立刻转移了话题,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命令道。
“那么,我们行动起来吧。我带希亚和这位……女士去通灵学院先观察下情况如何。达里安你回去整军出发。随时保持联系!!”
达里安点点头,随手在一旁的空地上施放了黑暗之门,干净利落的回了黑锋要塞准备开战的事宜。
而菲利希亚则打了个唿哨,召唤来自己的坐骑骸骨狮鹫,带着希亚坐了上去。
“怎么了?你不打算走么?”眼看着骸骨狮鹫已经振翅欲飞,米克还呆呆站在地上,菲利希亚不由得不满地问道。
见事情已经不是自己所能阻止的了的了,米克一咬牙,也从后面的林子里叫出了自己的蝙蝠坐了上去。“不,走吧!”
骸骨狮鹫和蝙蝠快速的飞上了天空,一前一后的离开了。
米克看着前方坐在菲利希亚身前被遮住身影的希亚,眼中一阵犹豫目光闪烁,但是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目光冷冽。
如果……阿莱克斯真的死去的话,那她活着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那样的话,……希亚,我只能对不起你了。
而此时的薇琪看着夜空中往通灵学院方向去的小黑点,忍不住笑了。
“我亲爱的姐姐,不知道你是否了解呢……你的敌人才是最了解你的人。”
维尔顿。巴罗夫……希望这个笨蛋不要把事情搞砸了……
薇琪望向天空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掩去了所有的爱恨。
309 父子兄弟()
“阿莱克斯将军,上层已经清扫干净,人类军队似乎往另个方向去了,我们……”
阿莱克斯挥挥手,制止了部下接下去要说的话。
“无妨,他们的作用就是帮我们一起攻克学院外围。只要攻进了学院内部,这帮诅咒教徒就像是被剥了皮的刺猬一样,还不是任我们宰割的份。现在分兵正好,还省得我们还要在后方相互提防……”
“是,将军。”
看着部下流露出敬佩的目光,阿莱克斯在心底苦笑。
不,其实,他只是在害怕……害怕他将做的事会被联盟占去,现在伯瓦尔果然朝着他所透露的方向去了。对他来说,没有比这更满意的结果了。而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
“你们留在这里,我一个人下去看看……”他指着一条通往下方的台阶命令道。
“可是,将军……”
“这是命令!”阿莱克斯少有的厉声喝道。
“是,将军。”
“哦,对了,这个先寄放在你那里,等我回来问你拿。”
阿莱克斯从怀里掏出一个不大的羊皮纸袋,交给了自己的副官。然后,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转身走下了台阶。地下的阴影仿佛一张张大了的黑色巨口,慢慢地将他的身影吞噬。
副官的心里突然以激灵。
为什么……阿莱克斯将军这个样子好像是再也回不来的样子?
副官使劲地摇摇头,差点把自己本就不牢固的脖子给摇断。为了驱散心底的阴影他低头看向手里的那个纸袋。就着墙壁上黯淡的烛火,上面的文字仿佛也跟着跳跃舞动,好不容易才依稀分辨出几个字——
致吾妻——米克。巴罗夫……
米克……亲爱的,你会原谅我吗?原谅如此任性的我。原谅如此辜负了你的我……
可是,只有当我做完这一切,我才能安心的和你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道路在脚下向着未知中的黑暗延伸,这迷宫一般的道路在阿莱克斯的心里却是比日光下的坦途更清晰。
多少次,多少次在梦里出现过的地方。
多少次,多少次连做梦都渴望再次回来的地方……
这个他无比熟悉的地方为什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太过于悲伤。太过于难过。以至于连愤怒的情绪都没有了吗?
阿莱克斯自嘲地一笑,手中的单手剑闪过一道寒光切过一个躲在暗处的诅咒教徒的脖子。
这就是他一心所求的死亡吗?可惜不是巫妖王赐予的。
看着这个最后缓缓失去生命倒下的躯体,阿莱克斯的嘴角露出了讥嘲的笑。
那么。您呢……
再长的道路都有着终点。而阿莱克斯的终点是一扇庞大的石库门。
温柔而惆怅的目光在门上印着的巨大家徽上缓缓拂过后,阿莱克斯手小心而用力地握在两边的门把手上,不知道为什么,门上的家徽似乎感应到了阿莱克斯体内的血脉之力渐渐地亮了起来。
家徽上象征着巴罗夫家的高地雄鹿昂着头注视着阿莱克斯。一如从前。
阿莱克斯的心突然一痛。
他猛地闭起了眼睛用力向两边一拉,仿佛分开了自己的心脏。
门开了。
在门打开的瞬间。阿莱克斯的眼睛已经睁开。目光中没有了那些怀念与温柔,只留下一片冰冷,还有眼眸中跳动着的那份属于被遗忘者的幽暗意志。
因为在黑暗中睁开的双眼不需要视觉过渡,阿莱克斯第一时间就看清了眼前这个房间。
白色……
触目所及都是白色的骸骨。
再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微弱的绿色磷火已经将房间里满地的白骨染上了淡淡的绿色。
在这白骨凌乱堆起的尸山尸海中,正对着房间正门的骨堆无疑是堆得最高的。
高高的圆锥形骨堆上,端坐着一个仪表威严相貌堂堂的男人。
“好久没有人来到这里了。我还想是谁呢。我猜了很多人,可是我没想到。居然是你。”男子开口道。“好久不见。亲爱的阿莱克斯——我的儿子。”
“是!好久不见……父亲。”
两人的口气都是如此的平静,就像一对寻常父子在日常见面时交谈。
“你见过你的母亲和姐姐了吗?她们都很想念你。”
“没有。如果来得及的话,我会去见她们的。我也很想念她们。”
“如果来得及的话……”男人嘴角一勾,发出一阵冷笑,他的手连着整个手臂都伸进了身旁的骨堆中,似乎在其中找寻着些什么。
阿莱克斯冷眼瞧着,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他看着父亲的手一寸一寸地从骨堆中拔出,随着他的手拔出的还有一柄剑,那柄他曾经无比熟悉曾经无比渴望的剑——巴罗夫家族的族长才能拥有的佩剑——巴罗夫的家传宝剑。
这柄昔年延请矮人族顶尖铁匠打造的洛丹伦数一数二的双手大剑依然锋利如昔,两侧剑刃明亮无缺,剑脊咬口上巴罗夫的家徽就着微弱的磷火反射出熠熠生辉的光华。
“锵!!”
没有任何的征兆,前一秒还相谈融洽的父子俩在下一秒已经交手。
但是,显然当事人双方却早已有此准备。
一片深紫色盾牌出现在阿莱克斯的手中。仔细看盾牌的边缘有着六根黑色尖刺一样的棱角,看起来倒像是某种大型动物的坚硬颅骨。
巴罗夫的家传宝剑劈在上面溅起了微弱的火星,但是却没有砍进去分毫。
“哦,很不错的玩意儿。哪里找来的?”父亲面带微笑道。
阿莱克斯似乎也在笑。“离开这里之后,自然去过很多地方。得到这样的东西真是让父亲见笑了。”
如果只是听这对话,一定会让人觉得这是一对融洽的贵族父子一边在自家的训练场里进行着运动量不过有如饭后消化运动的无伤大雅的攻守演练,一边悠哉游哉地对彼此的武器武技做着点评。
可是事实上。在以上这段对话的时候,阿莱克斯的父亲已经双臂暴涨发力,巴罗家的家传宝剑虽然斩不断阿莱克斯手中的盾牌,却将盾牌寸寸压了下去。
阿莱克斯的上半身被这股力量压得不断地一点点向后仰去。
看来巴罗夫家的传家宝剑明显占了上风。
眼看自己就要不支,阿莱克斯沉腰泄力向右一侧,险而又险地避过了父亲宝剑的锋芒。
但是姜还是老的辣,没等阿莱克斯回击。父亲已经顺着他闪避的方向顺势调整了进攻路线。宝剑在半空中圆润地划过一条漂亮的弧线再次带着无情的光斩向阿莱克斯。
阿莱克斯似乎只来得及再次招架。
宝剑再次砍在了盾牌之上。发出一声闷响。
而这一次似乎更糟糕,阿莱克斯似乎完全没有准备好,重心没有掌握好加上脚下失措踩到一支细长圆滑的腿骨。阿莱克斯直接在父亲的力量作用下向后方跌去。倒在了那白骨堆成的斜坡之下。也幸亏有这白骨斜坡的支持,使得他还依然能稳稳地持着盾牌护在自己的身前。只是在父亲的大力压迫下,他整个人都往白骨中沉去,像要被嵌在这堆白骨中一般。
他的狼狈似乎让他的父亲心有感慨。
“嗯……和从前一样。一点长进都没有。你太嫩了,我的儿子。你忘记了吗?你的一切。可都是我教导的。”
“是的。我一刻都不敢忘记。”阿莱克斯的声音从紧咬的牙缝中传出。
从他还是个刚刚学会拿剑的孩童开始,他的父亲就是他最初也是最好的剑术导师。
一劈一刺、一砍一挑、招架防御……
“你可是以后会继承巴罗夫家族荣光的我的儿子啊!阿莱克斯!”那时候的父亲是这样说着笑着的。
“是!”那时候的他的眼里散发着崇拜的光,仰着头看着仿佛可以支撑起整个天空的父亲。
阳光明媚,父亲不苟言笑的脸上有着满意的神色。
而远处。母亲拉着姐姐在准备着稍后供他们享用的餐点,父亲喜欢的葡萄酒,他的水果苏打。还有她们亲手烘培的糕点。
阿莱克斯以为幸福会一直持续下去的,就像高贵的巴罗夫家族的荣光会永远地传承下去。
但是他的父亲没有给他再多的感伤时间。“在一切结束之前。有件事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猜到我在这里的呢?儿子。还是说,这仅仅是你的运气,或者说……不幸?”
两人之间的距离是如此之近,只隔着一块算不上厚的盾牌,近得阿莱克斯透过盾牌的边缘就可以清晰地看到父亲眼中闪烁着的蓝色幽光——那是属于巫妖王的烙印。
“因为这里曾经是家族的藏宝室,您从不许我们踏进这里半步。”
父亲的嘴角勾起满意的弧度,他悄然收剑蓄力又转瞬猛然下劈。“你还是一样聪明,儿子。不过,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你的聪明显得如此卑微。不过我还是爱你的,也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回来吧,加入我们。我和你的母亲还有姐姐一直在等着你和那个笨蛋维尔顿回来。”
“绝对的……力量吗?”阿莱克斯也笑了。“我承认。只是,父亲,有一点,你弄错了。”
“什么?”
盾牌下的阿莱克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父亲压在盾牌上的剑被他一寸寸艰难却不容置疑地抬了起来。
“喝呀!!”
手底下的宝剑好像搁在了火山的喷发口一样,这猛然爆发的力量掀翻了他,使他的上身不由自主地向后仰了些许,手中的宝剑亦因为盾牌的拍击而险些撒手而出。
“不!!”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巴罗夫家的家传宝剑,像一股执念,他不顾一切地双手抓住了这把荣光之剑,忘记了其他,包括那因为空门大开而破绽百出的动作。
阿莱克斯没有错过这次机会。在他的父亲因为动作变形破绽大出时。他反手抽出了夹在盾牌后的单手薄剑,果断的丢弃了左手的盾牌,双手紧握住手中的剑,一个鱼跃翻身跳起,脚下发力猛地刺出。
这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只用了一眨眼的时间。
“噗哧!”
一声轻微的声响。
阿莱克斯好像整个人都冲进了他父亲的怀里。手中尖利的武器刺入了他父亲的腹腔,但是剑刃刺入时是那样的轻如无物。完全没有一丝刺入血肉所应有的凝滞感。
阿莱克斯的父亲咧嘴笑道。
“太天真了。儿子。你以为……咔咔……”
锐利的剑锋猛地转向一搅一划,剑身传来切割骨骼的钝感。
他嘲笑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剩下的一半已经永远都说不出了。
“我知道。父亲。”阿莱克斯哀伤地看着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父亲。
只是这样简单的一剑,他父亲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居然轻易地就被切开了。如此干脆,就好像烧红了的餐刀划过黄油。要知道,阿莱克斯用的可是薄刃单手剑而不是锋利沉重的双手剑。
但无论如何。事实就是如此,上下分离失去支撑的父亲的上半躯体行将滑落。阿莱克斯急忙伸出了左手,扶住了失去下身支撑的父亲。
手中传来父亲的躯体的轻盈份量绝对不是一个正常男人应该有的重量。
阿莱克斯的目光中有中晶莹在山洞,但他极力地克制着。最后他哑着嗓子道:
“结束了……父亲。都结束了,您的错误也结束了……”
怀中父亲身上的衣衫开始破碎。肌理开始粉碎,眼中属于巫妖王的光亦黯淡了下去。他似乎露出了一丝笑,想要说些什么。但是那笑意还来不及展开就随着脸部血肉的消失而泯灭。话语还来不及说出就因着喉部肌肉的溃散而失落。
最后,他挣扎着抬起手。是想要对这个弑父的儿子做出最后的一点反击,还是想要触碰这个久违的儿子的脸庞呢?
阿莱克斯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不过是几个眨眼的瞬间,阿莱克斯抱着的已经是一具彻彻底底的白骨。
“父亲……”
叮当一声,是再也无力握住的巴罗夫家传宝剑从白骨手中掉落在地发出的声响。
一片死寂中,阿莱克斯用双臂紧抱着父亲的骨骸。
“父亲,我……我是多想再听您说说话,哪怕您是骂我也好啊!可是……对不起……对不起!父亲!!”
他一早就知道了……他的父亲,在那时就已经死了。活着的,不过是作为巴罗夫家族族长被巫妖王奴役着的身躯,即使血肉已经化为白骨,也依然被奴役而不得解脱的身躯。
“我救不了你们……可是,我一定会让你们解脱的……父亲。还有母亲……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