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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君抹了把泪:“快了,就这几天了……”
睚眦见他怕成这样,也不忍心取笑,只是好奇他明知大难临头为何不逃?
水君告诉它:“且不说我根基在此,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更何况若我这临阵脱逃的行为传出去,以后还怎么在仙界混呢?”
睚眦想说似乎闭门不出也没比临阵脱胎来得好听些吧……
山河君望着水君一张哭丧脸无奈道:“好了好了,事到如今哭也无济于事,不如我来替你想想如何应敌,你看如何?”
“好啊!多谢山河大人!”
水君命下人泡了一壶浓茶,准备今晚与山河君秉烛夜谈不眠不休。
而距离泰山之境千里以外的某处森林,白姬正手握金簪,沾着从花心里掐出来的汁水,就着月光,一笔一划地在纸上写字。
百小里站在几步开外,正警惕地四处环视,忽然一道黑影迅速掠了过来,他还来不及提醒白姬,便被一下揪起捂住了嘴。
“呜呜……”
白姬落下最后一笔,将纸折成鹤的造型,吹了口气向上抛,纸鹤扑扇着翅膀朝天飞去,岂料飞到一半,便自行着了火化作灰烬落了下来。
“奇怪,怎么会……”白姬正欲上前查看,却被人扼住手腕猛地推向一旁的树上,叶子扑簌簌落了一地,对方整个人压在她身上,翡翠绿的眸子被阴霾所笼罩。
“我说,你怎么对我想杀的人这么上心,还屡屡询问细节,原来是在私底下通风报信。”少年望着她,神情似笑非笑。
白姬抬眸与他对视,“他们与你既无过节也无仇怨,凭什么被杀,就算要杀,也要杀个光明正大,背后偷袭算什么君子?”
☆、第79章 一个故事
话音未落,少年只是挑眉一笑;人逼近,将她两只手反剪在树上,俊秀无匹的脸庞蓦地逼近;翡翠色的瞳眸一瞬不动地锁住她的脸。
与温雅神情不符的是他冷冽透骨的嗓音。
“你这女人;不要仗着我救过你一回便得意忘形;觉得自己可以在我面前颐指气使。无仇无怨又如何?他们死后妖丹能为我所用亦是福气;倒是你屡次三番坏我好事;哼!”一脚撂开前来阻拦的百小里;他站在白姬面前居高临下地俯瞰她,目光如利刃般一寸一寸划过她因伤未愈而苍白的脸庞;笑音低柔:“你——莫不会是连死字也不记得如何写了吧?”
他起了杀意却不着急动手;似乎有意想看看白姬的反应。
预想中,白姬面露恐惧痛哭求饶的表现不曾出现,相反,她抬眸与他对视,神情从容,答得四平八稳。
“人终有一死;不过是早点晚点罢了;”
“哦?”少年挑眉,眸子微眯:“好个早点晚点,看来你胆子当真很大。”
他手一松,白姬猛地摔在地上,她上回的伤没好透,这一摔,无异于雪上加霜。她低咳了一声,掩袖擦去唇边溢出的血沫,耳畔传来轻柔蔑视的笑声:“死何其容易,难的是活,我手上可是有一百种法子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过,我想你骨头这么硬,一定不怕吧?”
白姬漠然听着,然拢在袖中的手却慢慢紧握成拳。少年冷眼打量着她的一举一动,目光讥诮,分明怕得浑身颤抖,不过是嘴巴比较硬,看来求饶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林中漆黑,他的眼泠泠放着绿光,像是潜伏暗处伺机捕猎的野狼。
白姬静静与他对视,思绪却恍然间飞跃这重重山林飘至远在千里的浮山上空,此刻,那里冰雪初融,山头冒青,山野间积雪处,已有草籽顶着沉重的霜雪和土块从岩石的夹缝中执着地冒出头来。她心心念念牵挂着的人此刻是否还躺在小院里那张石椅上,素衣黑发,容颜隽然,笑意恬淡,从容度过一个平静悠闲的夜晚,或许今夜的星星很多,伏在他脚边的神兽正仰头数数,俨然认真。
她回过神来,忽然笑了。
少年蹙眉:“你笑什么?”
她不紧不慢地答道:“我笑你可怜。”
“什么……”
她不去看少年此刻的脸色,只是自顾自地说道:“你杀人夺丹毫无顾忌,出手狠辣冷漠无情,由此看来他人性命在你眼中根本一文不值。但这样的你却从孪头巨蛇口中救下我,便是被我多次顶撞,几番扬言要杀我,却还是迟迟没有动手,为什么?!”她顿了顿,抬眸与他对视,缓缓道:“不是你良心发现,而是因为你寂寞!你一方面视人命如草芥,轻贱他人,一方面又恐惧寂寞,想要他人作陪。于是你不杀我,却千方百计地来威慑恐吓我,想看到我因惧怕而跪地求饶的模样,如此,你心里将会得到极大的满足,我猜得对不对?”
少年唇畔的笑意渐渐收敛,目光冰冷犹如数九寒天。
但白姬不怕:“可惜我不会求饶,因为在我眼里,你比我可怜多了。”
无穷尽的杀戮无法填补内心的空虚,用武力威逼他人服从只会让别人敬而远之,事实与理想背道而驰,愤懑不满的同时却从未审视自己的过错。
“你的寂寞与生俱来,源于冷漠,一个对万物无情的人又怎有资格得到他人的爱?!”
她语落,忽觉面前一黑,原是少年居高临下地看她,脸上面无表情。他眸光冷然,低声斥责道:“你又懂什么,有何资格来指责我?!”听语气,像是陡然间回想起什么般不堪回首的往事,他目光越过白姬身后落在某一处,缓缓道:“凭什么我不配,他就配?!凭什么所有人都只看着他!?围绕着他,而我却必须躲在暗处?”
他?
白姬迟疑道:“他是谁……?”
他失焦的目光倏然聚在她脸上,从她漆黑的眼瞳中看到了另一个人的痕迹,只是那双眼更为悲悯,每时每刻都像是对他无声的讽刺——看吧,无论过去多久,你还是这幅德行,这样的你,永远都别想赢过我。
那是他一生的阴霾。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他忽然从躁狂的情绪中平复下来,看着白姬忽然这样说道。
“多年前,在东方有个古老的民族,族里有位女子诞下一对双生儿,本来双生儿应是吉祥福瑞之征兆,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中时,一名老者站了出来,他是族里的祭司,很有威望。祭司说,这两个孩子生来便背负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命运,一个乃救世之命,而另一个则会逆其道而行,所到之处血流成河,乃灭世魔王。”
“族人听了,当时便要把那孩子扼杀在襁褓之中,是他十月怀胎的母亲不惜跪地苦苦哀求才换回一条命来。从此,这对双生儿便如预言所说,过上了截然不同的人生,一个自小被众星捧月是族中的骄傲,另一个则被勒令藏身暗处见不得光,看着自己的孪生兄弟平步青云,步步登天,内心的自卑在日积月累下演变成了刻骨的恨,不过是一句谶言罢了凭什么阻碍他的命运?!他不服!”
头顶炸开一声雷响,少年的脸在电光中忽明忽暗。
他轻声道:“所以他立誓,有朝一日要让所有看不起自己的人全部后悔,要让他们跪在他面前向他求饶。”
白姬默然无言地看着他,他问:“你不是话很多么?为何此时一声不吭?”
良久,才听她道:“想必那人定是输了,因为邪不压正。”说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一下他的脸。
他不怒反笑:“你猜得没错,是败了。”可眼中却浮现起莫名的笑意:“不过只要人活着,任何事都还有翻盘的机会,而死人却永远没机会了。”
语落,哗地一声大雨倾盆而下,他拂袖而去,潇洒至极,徒留白姬一人呆坐在地,雨越下越大,将她浑身浇了个湿透,百小里因为她是被刚才少年说的话给吓坏了,凑过来,舔了一下她的手背。
白姬怔然的双眸忽然一动,低下头来。
她翕动着嘴唇,低声道:“我想,我大约是记起他的脸了……”
就在前不久,这张俊秀文雅的面庞,这双翡翠瞳仁,她刚刚见过,只是近来烦事太多,一时间竟未曾想起,如今只感叹因缘际会如此之巧,竟让她遇见那昔日的龙宫太子,敖恒!
只是一点她想不明白,当年那敖恒已是弱冠之年,怎么这百年以来,年龄不增反减,如今看着,竟只有十四五岁罢了,莫非他练了什么能够返老还童的功法方变得如今这番模样?还有,她从未听过那东海龙王有过什么双生子,可见他神情古怪,又不像是单单叙述他人故事这般简单。
她想得出神,等到雨水渗透进衣服里去沾上伤口,方才痛得一哆嗦,捞起百小里往林深处避雨去了。
水君府。
睚眦望着从屋檐落下的一面白色雨幕,叹气道:“哎,这雨何时能停啊!”
坐在一旁的山河君神情慵懒地端起一盏茶小口品着,悠然道:“你急什么,总有停的时候。”
“可主人还独自留在山河府中呢,我出去那么久他肯定会着急的……”
“噗——”山河君手一抖险些敲碎了茶盏。
睚眦不悦:“你笑什么?!”
山河君平复了一下表情,这才笑眉笑眼地说道:“首先,他不是小孩,即便离了你也能活,其次,你忘了昨儿是谁嫌你烦,硬将你赶出来的?”
睚眦被他说得哑口无言,直过去好久,才惺惺道:“主人吃了那么多苦,偏白姬又在这时……他心中不痛快也属正常,我能理解他。倒是你!不是答应给水君想法子了么,怎么还有闲工夫在这饮茶聊天?”
山河君微微一笑:“急什么,我山人自有妙计。”
他搁下茶盏,起身走了两步,忽然摇身一变变作水君的模样,清秀欲滴宛若初荷绽放,怯生生地往那一站,眼波轮转之际,竟是泪眼朦胧,几颗泪珠沿着面庞扑簌簌地落下。
睚眦一下从地上爬起,看着他的脸惊得目瞪口呆:“你、你难不成是想要代替他去会那下战书的人!?”
山河君眉头一扬,眼中划过狡黠:“怎么,本君装得像是不像?”这一笑却找回了本来属于他的影子。
“像,像……”他原觉得这山河君成天闲坐游手好闲没什么本事,却不想练就一副易容的好本事,不出一日,学那水君竟学了个十成十,让人不得不佩服。
“你扮成水君的模样去迎战,想必心中已有十足的把握了吧?”
山河君变回原来的模样,一袭金光灿灿的袍子衬得室内亮堂堂的,他懒洋洋地靠回椅背上,随口道:“没有,我只是觉得好奇。”
睚眦一边感叹他不靠谱,一边好奇:“奇怪什么?”
山河君从怀中取出那封寄给水君的战书来,细细摩挲着,眼眸微眯,这封信不是用纸写的,而是用上好的绢布,虽然寄信之人将它截得四四方方,但上面细密的花纹还是暴露了它的来历,这是从人衣角上撕下来的,其次,他捏着战书在鼻前细细一闻,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花香,既然有意写下战书,又何必撕下衣袍用花汁代笔,一切都显得仓促而急迫,好像下战书的人迫不及待地想要人知道,他就要来了……
☆、第80章 绝处逢生
睚眦不以为意道:“这有何古怪的?那人如此猖狂,或许是料定水君必然会输;所以才寄来战书吧!”
山河君颔首,神情若有所思:“你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不过——若真依照你所说;他寄战书只是为了给水君一个下马威看;为何要弄得如此仓促;赶在那么多天前就送来?”他指尖攥着绢布往睚眦鼻子递了一递:“你闻闻;还是蘸了花汁下笔的呢。”
“或许此人风餐露宿;四海为家;身边没有纸笔,所以才用这些来替代。”
“是这样么?”山河君慢条斯理地摩挲着绢布的纹理;若他没有猜错;这块布料可是从女子裙摆上撕下来的,难不成那挑战水君的人竟是名女子?应该不可能……
“哎,左右不过是件无关紧要的事儿罢了,我倒是担心主人,这几日他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也不知独自待在山河府里安不安全;昨日竟跑到绝峰上一人坐着;等我赶到时差点没吓死,就怕他老人家一时想不开……”
“好了好了!”山河君安抚性地摸了摸它脑袋说道:“你真是关心则乱,我敢说就算他真的跳下去,也一定不会死,他是百里青铘,不会那么轻易便死。”
他的眉眼里带着柔和妥帖的笑意,然眼神却渐渐深沉下来,用着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低语道:“他可是那人最后的筹码啊……”
“筹码,你说什么筹码?”
“没什么,”山河君恢复了一贯的嬉皮笑脸,仰头舒展手臂伸了一个懒腰,转头对睚眦说:“一夜不睡乏得很,本君先去补个眠,你就把此处当做是自己家,随意便可。”言罢,锦绣描金的长袍一掠而过,身影消失在门外。
睚眦此时觉得自己也是微醺,这山河君实在厚颜无耻,这明明是人水君的府邸,他倒好,喧宾夺主,直接不把人放在眼里。想到这里,它肚子忽然咕噜一叫,想也未想,便转头对一旁侍奉的仆役道:“去准备点吃食来,要荤的,不要素的。”语气之泰然,似乎早已忘记自己上一秒还在嫌弃山河君将人家府邸当做自己家。
仆役:“……”
黎明时刻,天色泛青,白姬从梦中醒来,一摸额头,掌心冷汗涔涔。
她梦见敖恒举剑向自己劈来,她来不及躲,只能眼睁睁地望着那银色的剑锋越来越近,忽然感到脸颊一片刺痛,有什么凉凉的液体顺着脸流了下来,她伸手一摸,看见指尖是全是鲜血,触目惊心。这时,白姬看见那剑抵在自己颈侧,她缓缓抬眸,眼瞳蓦地放大,竟发现握剑的人不知何时变成了百里。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情漠然,一袭青衣浴血,漆黑的长发与鲜血交织在一起,拖曳在地上,像是一株妖艳盛开枝蔓错杂的黑莲。
为何会做这样的梦呢?
这时,脸上又是一凉,她摸了摸,把手放在鼻尖仔细一闻,只是雨水罢了。
雨下了一整夜,现在总算停了,不过树梢上残留着一些,她拿袖子擦了擦,才发现连袖子也是湿的,黏糊糊地贴在身上。
百小里伏在她腿边埋头酣睡,毛发因沾了水汽而变得有些蜷曲,看着他连睡觉都不忘紧紧攥住她衣摆的样子,白姬心头涌上一阵暖流,这一路上多亏有他帮衬着了。
“醒了?”
一个人打那郁青葳蕤的密林深处走来,白姬定睛一瞧,不免有些尴尬,是敖恒。
敖恒身着一袭荼白的袍子,边缘和衣角上皆绣着滚滚波涛,腰际扎了一条深蓝色的腰带,整个人显得挺拔而俊朗。他将漆黑的长发用布带高高绑起,将整个五官全部露了出来,俊眉修目,唇红齿白,看着倒比往常精神许多。
白姬见他手上提着剑,眉心微蹙:“你这便准备出发?”
“恩。”敖恒不咸不淡地扫了她一眼,面色平静,仿佛昨日一切全都没有发生过般,慢条斯理道:“既然战书已寄,我不早些赶过去,恐怕旁人会笑我虚张声势。”
白姬静默片刻,知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下屠刀。她抱起百小里默不作声地爬上了木鹤,随后敖恒也一跃而上,指挥木鹤朝东方日出之地高飞而去。
脚下群山如残影般倏然向后掠去,须臾后,又有河流湍湍而过,大约过去一炷香的时辰,见前方青山绵延峻岭高耸入云,木鹤忽然扎进一团白雾中迷失了方向。
放眼望去,四周一片云雾缭绕,缥缥缈缈,连稳坐于木鹤之上的敖恒也只剩下一枚淡淡的影子。白姬扬声喊道:“此处是何地?”
片刻后,敖恒的声音响起,他道:“我们现已进入泰山之境,只要穿过这层结界,便可抵达目的地。”
泰山?!
“你当真准备杀那环水水君?!”饶是她一介凡夫俗子都知晓那里乃神仙眷属之地,即便道行再高的妖魔在泰山也不敢造次,想不到这敖恒竟如此胆大……
敖恒冷冷一笑,反问道:“怎么?难道我杀不了他么?”
白姬自然不知那环水水君只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绣花枕头,她只知道能够当得了神君的人肯定很有本事,敖恒此番,可不会像诛杀那孪头蛇兽或许其他水妖那般轻松。
不过,有一点她始终觉得奇怪——为何他屠杀至今,对象大多以水妖河兽居多,莫非……她抬眸凝视敖恒那宽阔却显得瘦削的肩胛,莫非他是因为受了什么伤才退回十四五岁的年纪,连妖力也跟着衰退了,而为了恢复自己本来的面目,这才选择屠杀夺丹这条路?!
不知为何,她认为这个可能性非常高。
这时,敖恒回过头来,望着一声不吭的白姬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白姬收了心神,与他对视,一本一眼道:“我是在想,倘若你真杀了那水君,恐怕其他神君知道后问责起来你也逃不掉。”
敖恒笑了,翠绿色的眸子微眯,宛如一只慵懒的猫。
“这有什么?他们要能杀得了我尽管来杀,成王败寇,我绝对不会有任何怨言,倒是你这女人,此刻关心这些,莫非是在担心我?”
“担心?”白姬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我只是在考虑你死后该如何向人解释我并非同党罢了。”
“哈,无情的女人,竟对自己的恩人说出这样的话来。”
谈话间,木鹤已在颠簸中穿破密云,微风拂开缠绕在其翅膀上丝丝缕缕的云雾,而远处,在那云霞明灭烟涛微茫之间,青峦叠翠拔地而起高耸入云,起伏连绵盘桓不止。
这便是泰山——白姬心生感叹之际,忽然又觉怅然无比,总觉得自己距离百里越来越远,当真有种回不了头的痛楚。
木鹤盘旋而下在一面瀑布前停下,敖恒抬掌,隔空对着水帘击了三下。片刻后,帘后的石洞洞门大开,一纤细婀娜的身影漫步而来。
他衣袂纷飞,如同一只轻灵的燕子翩然落在了几米开外的草地上,打量了敖恒一眼,两手作揖颇有礼节。
“阁下,便是寄给本君战书之人?”
声音清脆悦耳,宛若溪水飞溅,白姬远远瞧着,只觉那水君分明是个男子,却生得莲花般清透,好似一株含苞欲放的白荷,通身都透着一股清澈淡雅的气质,人美音更美,想着这样高洁淡雅的人儿说不定会命丧于敖恒之手,她心底便就揪心般的难过。
“是我。”敖恒没有过多寒暄的念头,抽出剑来,对水君道:“请吧——”
“且慢——”水君那双雾气迷蒙的眸子倏然掠过白姬的脸,而后定了定,他细声细气地说道:“说好了一对一,你为何带了帮手来?”
敖恒蹙眉,回头睨了白姬一眼,好像她十分碍事的模样,“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我让她离开便是。”语落,便挥手让白姬离开。
白姬巴不得远离这血腥之地,抱起百小里便往林子里跑,远远听到敖恒喊道:“不必跑这么远!”
这时,水君插话道:“不,依我看还得再远一些。”他别有深意地看了敖恒一眼道:“以防有诈啊。”
“哼!”敖恒冷哼一声,倒是未再多说什么。
白姬像是得了赦令,抱着百小里鼓足了劲往密林深处跑去,就在刚才,她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