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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子-第1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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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关系决裂,两人却也能迅速抽身,不至于和对方有太多牵绊。只是两人的女眷素来友好嘛,这就有了转寰的余地,这也是大多数为官谨慎的官场中人惯用的手段。

如此一来,叶小天就想到了大亨,大亨现在生意做得甚大,刚刚在铜仁府开了一家分店,正张罗着在贵阳府再开一家“大亨杂货铺”,所需要的各种珍奇宝物也就更多了,所以时常派人往中原繁庶之地、大城大阜搜罗稀罕珍奇之物,他本身又开着车马行,要做到这一点很容易,而且他爹洪百川也把自己多年经营的关系网的一部分交给了他,这件事找他帮忙最为妥当。

叶小天找到罗大亨一说,大亨对他结义大哥交待的事情自然满口答应,恰好最近他就要派人进京,趁着过大年,到京城里再搜罗一批珍奇,于是马上叫人去接了叶小天为家人准备的各种礼物,单独装了一车,随着他的商队离开了葫县。

叶小天从大亨那儿出来,沿着十字大街往县衙走,走出不远,恰见苏循天从一条小巷子里出来,在他身边还有两个穿两截衣的青年人,一身痞气,走起路来就像脚底下安了弹簧,总是颤颤悠悠的。

不过他们对苏循天倒是毕恭毕敬,苏循天对他二人说了几句什么,便从袖中摸出两锭散碎银子,望空一抛,那两个泼皮就像见到骨头的狗,抢步上前,将苏循天抛在空中的银子一把接住,对苏循天点头哈腰地道谢不止。

苏循天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一抬头恰好与叶小天的目光碰个正着,苏循天神色一喜,马上扭头向那两个泼皮说了几句什么,那两个泼皮看了叶小天一眼,向他讨好地呲牙一笑,便溜之大吉了。

苏循天快步向叶小天迎来,欣欣然道:“典史大人。”

叶小天顺势扭过身来,与他并肩往县衙走,一边走一边道:“那两个人,是这一带的泼皮头子吧?”

苏循天笑道:“是!典史大人也认得他们?”

叶小天道:“你是负责缉凶捕盗的壮班捕头,被人看见你与他们来往,必有非议。平素注意些,切莫招摇。”

苏循天虽心下不以为然,却也知道叶小天是好意,便点头笑道:“是,卑职晓得了。”

叶小天从周班头那儿听说过苏循天近来办的一些事情,有心再说教他一番,可又不想语气太重,伤了彼此和气。毕竟,苏循天是县太爷花晴风的小舅子,却一直坚定不移地站在自己这边,就冲这份情意,对这个朋友也不宜过苛。想到这里,叶小天只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前行不远,忽见人群骚动,很多路人纷纷围拢过去,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叶小天和苏循天并未加快脚步,慢慢走到近处,便听人群中传出一阵叱喝叫骂声,叶小天眉头一皱,道:“过去看看!”

苏循天听了便道:“让开让开,官府办案!”

那些围观百姓扭头一看,见苏循天一身捕快官衣,急忙闪开一条道路,就见人群中有几个粗壮魁梧的大汉,正对一个人拳打脚踢,那人蜷缩在地上,双手抱头,口鼻流血,被打得凄惨无比,口中还不断地哀叫道:“李大哥,求你再宽限几天,再宽限几天!”

一个脸上有疤的大汉恶狠狠地一脚踹在他的心口,疼得他翻着白眼儿呃呃连声,好半天都喘不上气儿来。那疤脸大汉一口唾沫吐在他的脸上,骂道:“还宽限几天?再宽限几天你小子卖房卖地都还不上。今儿个你要是不能连本带利还给老子,老子就活活打死你!”

说着,这疤脸大汉又是一脚踢去,把那人的鼻子都踢歪了,整个人佝偻成一团,嗬嗬惨叫不止。

“住手!”

苏循天一声大吼,排众而出,喝道:“李言庭,你做什么?”

那正殴打他人的大汉扭头一看,连忙满面堆笑,迎上来道:“啊!原来是苏捕头。苏捕头,这厮欠了我的钱赖帐不还,我就是教训教训他。”

这时躺在地上那人一见有官府中人出面,大声喊冤道:“小人冤枉呐,小人就只赊了两挑桐油钱,现在李言庭要我还二十二挑的钱,我实在是还不上啊!”

叶小天乜了那李姓大汉一眼,道:“你是放贷的?”

这李言庭并不认识叶小天,却会察言观色,见苏循天对叶小天异常尊敬,而且上前问话时都特意站在侧面,不肯挡在叶小天前面,就晓得这人定然比苏捕头的地位还高,是以言语态度非常客气,向叶小天呲牙一笑,道:“放贷谈不上!小人只是家中略有积蓄,救急济困的,借贷他人,也能略有盈利。”

躺在地上那人捂着鼻子哭叫道:“仅仅一年,两挑子桐油钱就变成了二十二挑啊,这还叫略有盈利?”

李言庭脸色一变,从袖中摸出一纸文书,沉下脸道:“若晓生,你不要当着官老爷便胡说八道!白纸黑字,你签了字画了押的,我逼你答应了么?你认了帐,欠债就得还钱,这官司打上天去,老子也不怵你。”

叶小天皱了皱眉,道:“契约取来我看!”



第33章难言之隐

李言庭虽知他身份不低,终究不能确定他的身份,不免有些犹豫,苏循天上前一把抢过契约,骂道:“你他娘的,典史大人的话也敢不听!”李言庭这才知道眼前这位就是在葫县炙手可热的叶典史,连忙惶恐地欠了欠身。

苏循天把契约递给叶小天,叶小天展开一看,原来躺在地上这人是个卖桐油的,名叫若晓生。

若晓生年前的时候急着用钱,便向李言庭借了些钱,言明一个月后以桐油两挑作价市价的七成还帐。若交货时无油可交便转作借贷,三个月一个对本利,后利滚本,本翻利,一年内必须偿还。底下有双方签字画押。如今看来,他是没有及时还账。

叶小天在心里暗暗估算了一下,三个月一个对本利,利滚本,本翻利,一年的功夫,本利翻滚确实是二十多挑的桐油钱了,不觉轻轻吁了口气,把契约还给李言庭,道:“看他如此模样,确是无钱可还,你便打死他又能如何?”

李言庭苦着脸道:“小人哪里想打死他了,打死了他我的债不就更没人还了么?这人家里还有几亩薄田,一年下来也能打个四五十挑谷物,小人叫他拿田地抵债,他又不肯,小人也是无奈,这才……”

叶小天道:“罢了!我已经知道了,殴打他人终是不妥。你既占了道理,便去官府求个公断,再叫本官看见你当街殴打他人,必予严办!”

李言庭惶恐地道:“是是是,小人记得了。”

苏循天摆手道:“行了,赶快滚蛋,有什么理论不清之处,去县衙求个公断便是。你们这些刁民,目无王法,有点什么事儿专会动用私刑,再叫苏某看见,定不饶你!”

李言庭赔笑应是。赶紧唤了另外几人,拖起死狗一般的若晓生,赶去县衙告状了。听他招唤另外几人的称呼,应该是同族的兄弟。

苏循天望着他们拖着若晓生一路骂骂咧咧赶往县衙。对叶小天笑道:“卑职方才可真担心大人你一恼起来,又不知轻重地出手了。”

叶小天“哼”了一声道:“你当我是不讲道理的人么?那姓李的占了道理,我能如何?只是他殴打他人险出人命,你我既然吃的是官家饭,总不能不管的。“

苏循天点头称是。

那时节。放印子钱并不违法,而印子钱的月息普遍很高。其中对本利是最高的,百分之百。逾期则滚利,只需一年不还,本利之和便达到一个惊人的地步,然则契约是黑纸白字摆在那里的,他当初既然接受了这个月息,叶小天虽然同情却也帮不上他什么。

叶小天走了两步,忽然说道:“那李言庭放贷固然不违法,却不免折损阴德。放印子钱,不应该啊!”

苏循天道:“典史大人说的极是!”他一抬头,见叶小天正若有深意地盯着他,心头不由一跳,慌忙道:“大人,我……我没放贷!”

叶小天淡淡地道:“你没放贷,却也差不多了,严格说起来,至少他放贷是合法的,而你设赌却是法所不容!”

苏循天面红耳赤。吱吱唔唔地道:“那个……我跟风铃儿……我只是给他撑撑腰,收些好处镇镇场子……”

叶小天叹了口气道:“你我兄弟一场,我也不想多说你什么。只是,做人做事。总要对得起一颗良心,凡事不要太过了。”

苏循天唯唯喏喏地道:“是是是,我……我记下了。”

※※※※※※※※※※※※※※※※※※※※※※※※※

叶小天赶回县衙的时候,就见李言庭和几个族内兄弟正从衙门里出来,迎头碰见他,马上避到路旁。点头哈腰地让路。后边那个叫若晓生的沮然若丧,没精打采,呆滞的目光看了看叶小天,全无反应。

叶小天见他们这么快就出来了,先是有些讶异,可转念一想,这证据确凿,确实没什么好审的。再说双方都是平民百姓,花知县无需有所忌讳,断起案来自然迅速。

叶小天对那李言庭招了招手,问道:“县太爷已经判了?”

李言庭点头哈腰地道:“判了,判了。嘿嘿,小民没进过衙门,原想着定是十分的麻烦,所以轻易不敢到衙门里来,没想到判的这般迅速。”

叶小天道:“哦?县太爷怎么判的?”

李言庭道:“白纸黑字,一清二楚,双方立下的字据,他当初都同意了的,自然没什么好讲。大老爷明断,把他那几亩薄田判给了小的。”

叶小天“唔”了一声,李言庭便点头哈腰地道:“老爷没别的事,那小民就退下了。”

李言庭和几个族中兄弟扬长而去,叶小天见那若晓生凄凄惶惶,情知他一下子成了地无一垄的赤贫百姓,虑及今后生活,难免徬徨无措。天下无助的百姓多了,叶小天虽然生起恻隐之心,却也帮不了那许多,本待就此过去,忽然想起一事,不禁又站住了脚步,扬声唤道:“若晓生!”

那若晓生听到有人唤他名字,这才茫然抬起头来。

叶小天问道:“你本来是卖桐油的?”

若晓生喃喃地道:“是,小人本有几亩山田,栽种桐木,间种谷物。如今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叶小天道:“你既是栽种桐木的,对草木想必熟悉些,本官刚刚建成一座宅邸,缺个花农树匠打理园中草木,你若没有别的生计,不妨去我家里做工,如何?”

若晓生一听大喜过望,颤声道:“大老爷,此话当真?”

苏循天笑骂道:“你这人当真惹人憎厌,典史大人难道闲来无事,有空儿逗你开心么?你可是遇到贵人了,还不谢恩。”

“是是是,谢大老爷!大老爷是我一家老小的救命恩人呐!”若晓生“卟嗵”一声跪在地上,向叶小天叩头不止,引得许多不明所以的胥史衙差纷纷向这里看来。

叶小天笑道:“好了好了,不必谢了,既如此,你就去那里……”

叶小天往山上一指,道:“看到了么,那里就是本官的宅邸,你去那里,寻一位太阳妹妹,就说是本官安排你去做花匠,她自会帮你安排!”

若晓生忙不迭点头,又千恩万谢一番,欢喜地离开了衙门,脚下轻快,仿佛方才挨的那顿打都不算什么了。

叶小天过了仪门,便折向自己的签押房,苏循天犹豫了一下,却直奔后宅而去。

三堂花厅旁的小书房里,苏雅穿着一袭轻衫,正提笔绘着一副兰草图。若论画功,她比花晴风还要高明几分,那笔锋轻点淡描,几株兰花便在笔下跃然出现,似欲跳出那纸,舒展细叶、吐露芳菲似的。

苏雅如今正是蜜桃成熟的大好年华,肌肤胜雪,杏眼柳眉,极具诱惑媚力,可她笔下的兰草却是素而不雅,亭亭玉立。兰花素来就有“看叶胜看花”之说,苏雅笔下这株兰草是正得其神韵了。

苏雅满意地一笑,又在画上题下咏兰小诗一首,搁下笔,拿起自己的私钤,正要在上边盖印,门儿一看,忽然有个男人闪了进来。

这后宅里边哪有男人敢随便闯入,除了花晴风就只有她的胞弟苏循天了,苏雅没有抬头,只是瞄到那鬼鬼祟祟的身影,就晓得是苏循天,便依旧端端正正地印下自己的私钤,漫声道:“正在当值的时辰,跑到后宅里来做什么?”

苏循天探头探脑地一看,道:“啊!我在前边未看见姐夫,他不在这儿呀。”

苏雅秀眉一鼙,警觉地道:“你又闯祸了?”

苏循天不高兴地道:“哪有,姐姐老当人家是小孩子,我是有正经事儿要跟姐夫说。”

苏循天说着,走到桌边,一看那副兰草图,喜道:“啊!这是姐姐刚画的,虽然我不懂画,也觉得传神。姐姐,这副兰草送给我吧!”

苏雅睨了他一眼,好笑地道:“你这痞赖东西,也要附庸风雅了?喜欢就拿去,跟自己姐姐还客气甚么。”

苏循天“哎”了一声,见那笔墨已干,连忙将画轻轻卷起,苏雅书房内备有画筒,见弟弟喜欢这副画,苏雅也自欢喜,便取了一支画筒给他让他装上。

苏循天心道:“叶典史的大宅刚刚起好,正愁不知该送些什么,礼薄了拿不出手,想厚重些又没那么多钱,不如送件雅物儿,那就不是钱能衡量的了,我姐姐的画功很好,便拿这副画当贺礼吧。”

苏循天袖起画筒,对苏雅道:“姐夫不在,那我先回去了。”说完也不等苏雅答应,便向外走去。苏雅摇摇头,失笑道:“装神弄鬼的,这不成器的小子能有什么事情找他姐夫商量了。”

苏循天从姐姐书房出来,正想再回前堂去,刚刚转过月亮门儿,便迎见了花晴风。花晴风确是回了后宅,只是去换了身便服,一出来恰看见苏循天。苏循天一见花晴风,马上迎上去,小声道:“姐夫,叶典史知道我开赌场的事了。”

花晴风看见内弟,脸上刚刚露出一丝笑模样儿,一听这话不觉神色一紧,忙道:“他知道是我授意你开赌场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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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太阳妹妹的锦囊妙计

苏循天摇头道:“那倒没有,他只知道我跟赌场那边有些瓜葛,详情并不了然。我对他说,我只是帮风铃儿看场子拿辛苦费,他信了,还劝我开赌场总归不是好事,千万不要干出伤天害理的事来。”

花晴风听了放下心来,吁了口气道:“那就好!看来他只是风闻你与赌场有些关联。不妨事的,你以后做事小心些,不要时常出头露面,凡事让那风铃儿出头就是,且莫涉入太深。”

苏循天点头道:“我明白,就是知会你一声,也好叫你心中有数。”

花晴风叹口气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这话是俗了点儿,道理却是一点不假。我也是没有办法,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循天呐,这事你还是得上心才成。”

苏循天默默地点了点头,道:“我省得,你放心好了。”

望着苏循天离开的背影,花晴风长长地叹了口气。

花晴风以前是个傀儡县令,凡事都有孟县丞和王主簿出面,虽然窝囊些,如果他想得开呢,倒也过得清闲。

孟县丞垮台后,花晴风趁机攫取了孟县丞的权力,总算是尝到了大权在手的美妙滋味。可是,有多大权力,就是承担多大的义务,他既然管事了,就需要有自己的一批心腹,而要让人死心踏地的跟他走,就得给人足够的好处,否则人家凭什么给你效力?

要知道,朝廷是只给官员发薪俸的,花晴风作为七品知县,每个月的俸禄是七石半。这点钱,勉强够花知县夫妇养活三四个丫环下人,可是身为一方县令,手下的听差多着呢,哪个不需要花钱?这些人的月俸,可全都靠知县大人发放,否则谁心甘情愿给你干活。

细数下来。师爷你得养活吧?轿夫你得养活吧?厨子你得养活吧?丫环婆子你得养活吧?再说县衙里头还有一大堆的长随,要想让这些人听话,都得养活。

这些长随按等级被百姓分别称为大爷、二爷。大爷包括门政大爷,也就是看门的。传报的。有稿签大爷,也就是签押房里负责磨墨草拟的。接着还有一群二爷,包括“发审”、“值堂‘、‘用印‘等等。这些还只是知县签押房里的办公人员,如果你想在其他重要部门安插些心腹、耳目,那也得按月发放薪俸。

虽然说。这些人身在官府,总能上下其手,得些好处,可那是人家凭本事自己挣来的。你县太爷那儿必须得有一份月俸,你要是发不出来,自有别的官员愿意给他支付这笔钱,那么你说这些胥吏公差是听你的还是听他的?

花晴风接管了孟县丞的权力,才知道这百里至尊、一县正印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想让人家俯首听命,势必得许人一些实惠。可他哪有来钱的门路。葫县本来就是穷县,他自上任以来又受到孟县丞和王主簿的挟制,底下有些孝敬也到不了他的手里,所以他才想出了这么一个来钱的门道。

开赌坊无疑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可是赌博却是官方一直禁止的,虽说这条禁令有名无实,天下各地都有人设赌坊,但那也都是买通衙门,瞒上不瞒下的。而且一旦朝廷心血来潮,颁布一道法令说严禁赌博。他们就得关门大吉暂避风头。

如今花晴风身为知县,却要设赌牟利,自然要格外小心。这件事交给别人他全不放心,只有交给自己的小舅子去办才觉得妥当。而苏循天是本县捕头,凭着这个身份也能震慑地方上的那些宵小,免得有人踢场子捣乱。

苏循天听了花晴风的主意后,很爽快地就答应了。他知道姐夫也不容易,这几年憋屈县令做得很窝囊,连带他这个小舅子也挺不直腰杆儿。他就一个亲姐姐。既然嫁了花晴风,那就是一家人。况且他这姐夫虽说无能,可对他还挺照拂的,这时他不帮着分忧还能找谁?

只是这种事毕竟见不得光,所以今日叶小天一提点,苏循天就有些着慌。不过和花晴风说起这事的来龙去脉时,却也理顺了他的思绪:听话音儿,显然叶小天只是风闻了他涉足赌场收好处费的事儿,并不知道他姐夫就是幕后大老板。

他和叶小天一向关系不错,相信叶小天也不会刻意来找他的麻烦,只要以后小心一些,不太招摇也就是了。可他哪里知道,越不想出事时就越出事儿,很快就要有桩祸事临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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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薄西山,叶小天把喝得味道已淡的茶杯往旁边一推,马上就有一个书吏走过来,很自然地拿起茶杯,为典史大人洗漱去了。

叶小天抻个懒腰儿,见众书办还在那儿捏着毛笔装模作样,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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