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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选官,务求德才兼备,为什么德在才先?因为一个人德行有亏,心术不正,居家是逆子,在朝就是谗臣奸党,就是祸国殃民的豺狼虎豹!不要掂量着有几分小聪明,就能骗得过天下人的眼睛,朝堂之上,还有忠志之士,大明还有浩气长存,是断不允许小人得志!”李默冷笑道:“廷推的结果或许你们已经听说了,这天,不是奸党父子能遮得住的,趋附奸党,绝对不会有好下场!早晚会身败名裂,万劫不复,害人害己,祸及亲族……”
李默知道唐毅他们嘴皮子都不饶人,所以也不给反驳的余地,一顿大骂,狗血淋头。就算谦谦君子诸大授都忍受不了,小白脸通红,脖子上青筋暴露。王世贞更是气冲脑门,头发都立起来了。
我们到底是怎么你了,大家不就是政见不合,至于你如此诅咒吗?真真没有风度!
王世贞就想要说话,却被唐毅死死拉住,李默这家伙没准就是故意激怒他们,只要他们敢骂回去,就会落下口实,说你们恃宠而骄,目中无人,冒犯上官……再说了,咬人的狗儿不露齿,像李默叫唤这么凶的,反而没什么可怕的。
唐毅暗下决心,就冲这一顿骂,我也要让你李太宰好瞧,此仇不报非君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默骂得口干舌燥,才意犹未尽停下来。
“你们听着,都说翰林院清闲,但是本官要告诉你们,朝廷不养闲人,王世贞你和徐渭不是才名在外吗?半个月之内,恭撰青词一百篇,不得有误!”
嚯,一天差不多要写七篇鬼画符,比起会试还要累,简直把人往绝路上逼。
王世贞咬了咬牙,赤红着脸说道:“大人放心,下官一定写好!”
徐渭更不是一个认怂的人,拍着胸脯,“腹中自有万卷书,别说一百篇,就是一万篇又如何!”
“好!”李默冷笑了一声,让你们嘴硬,但愿能一直硬下去。
“诸大授,陶大临,你们两个分别撰写浙江和江西的方志,三个月之内,必须完成。”
又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两个人没啥好说的,只能咬着牙点头。
李默把目光放在了唐毅身上,冷笑道:“唐状元,你不是善于钻研祖制吗?那好,你就去修历朝实录,从太祖爷,到正德朝,有一点差错,本官唯你是问!”
说完之后,李默一挥手,就把五个人赶了出去。
回到了值房,五个人面面相觑,一个比一个凄苦。王世贞说道:“我们的青词还好说,可是方志上下几千年,千头万绪,那是几个月能写好的,再说历朝实录更是卷帙浩繁,多如牛毛,累死也写不完啊!”
唐毅苦笑道:“写不完也要写啊,难道还能因为这个打官司?”
徐渭不以为然,“行之,我觉得怎么不能忍,你忘了草船借箭那段吗?李默就好比是周瑜,摆明了要把咱们五个诸葛亮给逼死,就算咱们拼了老命把任务完成了,他也可以找茬。别忘了,他可是掌握着咱们的考评,随便写几笔,咱们的前程可就完蛋了。”徐渭恨恨地说道:“我倒是不在乎功名,可是稀里糊涂栽到李默的手里,我不甘心啊!”
陶大临和诸大授一起说道:“谁甘心?可眼下不是没有办法吗?人家既是翰林学士,又是吏部尚书,咱们就好像孙猴子,能逃得出人家的手心吗?”
几个人正在商量,突然外面脚步声音,一推门,曹大章跑了进来。
“哎呦,你们都在啊,快去看看吧!”
唐毅一惊,忙问道:“一呈兄,什么事情?”
曹大章二话不说,拉起了唐毅,其他几个也都跟着,一股脑到了学士值房的外面,粉皮墙上正挂着一份名单,下面聚集了一帮人,有江一麟,有庞远,还有张四维等等。
原来入选庶吉士之后,要学习三年,在经过考试,其中优秀的留在翰林院。
嘉靖三十二年的庶吉士算起来,正好三年,该到了散馆的时候,考试也是应有之义。只是今年的考试名单有些稀奇,不但是江一麟和庞远这些庶吉士,就连曹大章这个榜眼也在其中。
有曹大章也就算了,在最后几行,赫然写着唐毅、诸大授、陶大临、徐渭!
“开什么玩笑,我们刚刚入选翰林,而且行之已经是侍讲,诸大授和陶大临是编修,就连我也是检讨,凭什么让我们考试?”徐渭怒气攻心,大声叱问,其他人也是疑惑不解,一头雾水。
突然背后响起一声咳嗽,李默出现了。
“凭什么让你们考试?食君之禄,报君之恩。本官早就说过,翰林院不是养老爷子的地方,要时时考评,那些不称职的,要趁早滚蛋,免得玷辱士林清誉!”李默说完,一甩袖子离开。
从翰林院回来,几个人咬牙切齿,李默摆明了是刁难他们,唐毅紧咬着嘴唇,对几个人说道:“李时言蹬鼻子上脸,一而再再而三,他不知道适可而止,就别怪我无情无义!”
徐渭跟着唐毅这么长时间,还没见他如此愤怒过。
“行之,你可有办法对付李默?”
唐毅微微摇头,“暂时还没有,不过我相信欲使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李默走在作死的路上,长久不了,咱们先忍他一段时间。”
其实唐毅也没有什么主意,可是他在大家伙心中威望太高了,有他这么保证,大家伙都松了口气。
转过天,唐毅四个早早来到了翰林院,其他人也都陆续赶来,在院子里摆满了桌椅,就好像考童子试一样,李默沉着脸坐在廊檐下,有书吏给每个人发放考试的卷子。
李默的目光不断从唐毅几个人身上掠过,嘴角带着淡淡的冷笑。他已经想好了,就利用考试的名义,把唐毅他们的成绩压低,甚至弄成不合格,找个机会踢出京城,唐毅动不了,可是徐渭、陶大临他们总没有问题,要让唐毅先变成没毛鸡,然后在一点点弄死他!
正在李默想着怎么摆布唐毅的时候,突然唐毅从座位上站起,做了一个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举动,潇洒离去,一张空白的试卷留在了桌子上。
上面只有一句话:此非人臣能论也!
第354章李默完了
“汉武征四夷,而海内虚耗;唐宪复淮蔡,而晚业不终。”
一道以史为鉴的寻常策论,唐毅足足看了一盏茶的时间,其他的人早就奋笔疾书,可唐毅却一个字都没有写,相反鬓角还流下了汗水。负责监考的严讷吓了一跳,心说这位六首魁元不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吧,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题目都不会?
严讷有心提醒唐毅,可是有慑于李太宰的威风,不敢多说一句话,只能不停摇头叹息。
唐毅是不会写吗,当然不是!
他此刻的心里是巨浪滔天,心潮澎湃。
自从得知王诰廷推胜出,李默死灰复燃,唐毅的心中就有一个疑问,一个天大的疑问!
王诰之所以胜出,有两个原因,一个是严世藩推举的胡宗宪的确资历浅薄,第二就是徐阶推举唐顺之,影响了中间派的立场。
就算唐毅非常自负,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严世藩辅佐老爹,横行朝堂二十年,绝对是聪明绝顶的人物,尤其善于勾心斗角,结党营私,他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另外徐阶的举动就更是怪异了,他明知唐顺之不可能通过廷推,为什么还要推荐,难道只是为了浑水摸鱼,有枣没枣打三竿子?可是他这么做,只会得罪严党,而且让李默进一步做大,对他没有丝毫的好处。
严世藩不是不会犯错,徐阶同样也会犯错,可问题是两个绝顶聪明人,超级大高手,同时犯错,还让李默捡便宜,这个概率简直比火星撞地球还低。
唐毅之前并没有说出来,而是他吃不准严党和徐阶为什么会给李默一个大馅饼,做事总要有动机,无利不起早啊!
直到唐毅看到了这一道策论题目,他猛然惊醒,脑袋之中打了一道闪电。
汉武征四夷,而海内虚耗。
汉武帝就是刘彻,感谢那一句“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下子把秦始皇和汉武帝都推到了历代最顶尖的帝王行列,而实际上在儒家一统江山的时候,汉武帝是受到很多攻讦的。
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汉武帝穷兵黩武,到处征战,为了填补国库空虚,又横征暴敛,巧取豪夺,比如弄出什么白鹿币等等,到了晚年汉武帝就更加荒唐,为求长生,笃信方士,烧铅炼汞,耗费无数资财,又弄出巫蛊之祸,逼死了太子刘据,与早年的英明睿智,大相径庭。
如果说汉武帝晚年的作为令人感叹,那么唐宪宗就是一个大悲剧,唐宪宗即位之初,藩镇割据,中枢衰败,他励精图治,重用贤良,改革弊政,勤勉政事,不但内政清明,削藩成果明显,史称“元和中兴”。
如果唐宪宗能保持即位的初心,没准大唐帝国能重新恢复鼎盛,整个世界的历史都要改写。
很不幸,宪宗在取得了巨大成就之后,就志得意满,笃信方士,也开始追求长生不老,还派遣宦官迎接佛骨,把好好的朝局弄得乌烟瘴气,天下大乱。
由于服用各种丹药,使得宪宗性情暴力,经常诛杀身边的宦官,结果他自己也被宦官陈弘志等谋杀,享年四十三岁,在位仅仅十五年。
唐毅对这两位皇帝的掌故都非常熟悉,可正是因为熟悉,才感到了不妙,因为咱们的嘉靖皇帝和这两位实在是太像了。
首先嘉靖即位之初,也是一扫正德朝弊政,大明朝一度出现中兴的局面,可接下来嘉靖一心修炼长生不老,和汉武帝与唐宪宗一般不二。
而且汉武帝晚年逼死了儿子刘据,嘉靖也因为一句“二龙不相见”的谶语,对儿子十分寡淡,薄于人情。
宪宗就更倒霉了,因为服用丹药,而死在宦官手里,分明就是暗示嘉靖也任用小人,不得善终。
李默这两句话太容易让人对号入座,浮想联翩。
但仅仅是一道策论,还不足以放倒天官老大人,更何况还要锦衣卫大都督陆炳顶着,李默最多也就是丢官罢职,不至于没了性命。
但是唐毅联想到廷推的结果,顿时就惊出了一身冷汗,原来严党是在捧杀李默,唐毅敢说李太宰被耍了,而且被耍的非常惨,廷推的时候,很有可能是严党故意放水,让李默属意的人选意外胜出。
道理很简单,嘉靖支持开海的态度非常明确,廷议的时候,李默就跳出来阻拦,紧接着又推举王诰,很容易让人想到李太宰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想要派遣自己的人去搅黄开海。
本来这也没什么,如果李默廷推失败,嘉靖也不会多想,可是李默偏偏就赢了,事情一下子大条了。
你李太宰的势力竟然比朱皇帝还大,你竟然能裹挟百官之意,对抗嘉靖的意志,敏感而多疑的嘉靖皇帝岂能不愤怒滔天,怒火中烧。
外人看起来李默是咸鱼翻身,可是要唐毅说,他已经是一只脚踏空,离着万劫不复只差一头发丝。
李太宰丝毫没觉察到危险,反而跟自己作威作福,以为胜利在望,真是可笑到了极点!
唐毅还敢说,面前的这道策论题,没准就是严党提前探听出来的,他们故意设了一个套,先把嘉靖的怒火拱起来,让嘉靖生出杀心,而后再把题目送到嘉靖面前,给嘉靖一个绝好的借口。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说了,以唐毅对嘉靖的了解,很快就会把李默抓起来,而且绝不会手下留情。
有人要问,陆炳那么受宠,他会不会帮着李默求情,把老师保下来?唐毅说,绝对不会!一条恶犬再凶悍,也不可能违背主人的意志,要是让嘉靖疑心陆炳,圣眷分分钟就会跑得无影无踪,再说了内廷的那几个大珰头也不是吃素的。一直以来都是东厂压着锦衣卫,偏偏陆炳把乾坤倒转,人家能甘心吗?
已往嘉靖宠信你,我们不敢怎么样,如果嘉靖和你出了嫌隙,他们怎么可能放过?
事情推演到这一步,最令唐毅惊骇的不是严党的高招,也不是李默的愚蠢,而是徐阶的阴险!
徐阶在廷推上提出唐顺之,根本就不是为了浑水摸鱼,没准他提前和严党达成了默契,一起设下了圈套,让李太宰往里面跳。
只有除掉了李默,徐阶才能坐稳二把手的位置,笃信平衡术的嘉靖就算不喜欢徐阶,也必须无条件保着他,不然朱家江山就变成了严家的。
毫无疑问,一场前所未有的政坛风暴就要到来,而唐毅很不幸就处在风暴的中心,他和别人不同,是深受嘉靖赏识的臣子,在座的翰林们挥毫泼墨,纵论古今,没有人会在意,如果自己写了这个题目,被有心人捅上去,嘉靖在盛怒之下,没准儿就会牵连到自己。唐毅深知,他安身立命的本钱就是圣眷,如果没了圣眷,随便谁都能把自己碾死。
为了小命,他必须政治正确,哪怕背上陷害忠良的罪名也在所不惜!
整整一刻钟,唐毅的脑子里充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容易把局势理顺,唐毅下定了决心,绝对不能写!
他在卷子上留下:此非人臣能论也。
转身就走,一点都不停留。
这下子可吓坏了严讷等人,开玩笑,从开国以来,还没有听说哪位翰林敢罢考交白卷的。就算你是状元郎,唐六首又如何?找死也不是这个找法啊!
严讷情急之下,想去追赶,哪知道唐毅脚步飞快,他竟然追之不及。猛地一回头,突然发现一个白胖子跳了起来,更是把卷子撕成了碎片,跟着唐毅也跑了出去。
“你,你们……”严讷不知所措,李默反倒大声狂笑:“你们都看见了,有人恃宠而骄,敢在翰林院撒野,来人,把两个小奸贼逐出翰林院,回头老夫就上书陛下,罢了他们的官职!”李默扫视全场,从牙缝里说道:“你们在场的谁还想走,只管走就是,老夫倒要看看,几个小畜生,还能把天翻过来!”
……
唐毅当然不会给李默羞辱自己的机会,他连自己的值房都没去,直接出了翰林院,他前脚出来,徐渭后脚就追了上来。
“行之,等等我!”
“文长兄,你发什么神经啊?”唐毅不解道。
徐渭气喘吁吁,“那我问你,你又发什么神经?”
“我。我是掐指一算,知道有剧变在即,抽身撤退,文长兄也懂得算计吗?”
徐渭嘿嘿一笑,“我是不懂算计,可你懂啊,这些年我徐渭就明白一件事,跟着你唐行之,绝对没亏吃!”
唐毅摇摇头,笑道:“要是我这次赌错了呢?”
“错了就错了,我这个人啊,要求不高,只要有吃的就行……”徐渭眼睛一扫,正好在对面有一家福建馆。
“走,咱们尝尝李太宰他们家乡菜,就当是吃李默的肉,喝李默的血了。”
兄弟两个进了馆子,一口气点了,鸡茸金丝笋、三鲜焖海参、班指干贝、茸汤广肚、鸡丝燕窝、荔枝肉、沙茶鸡丁等等十几道菜。
没一会儿,厨房里面刀勺乱响,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送了上来,就在这时候,从大街上出现了一队骑兵,为首的是两个人,一个是成国公朱希忠,一个是厂公袁亨,他们气势汹汹,直扑翰林院。
唐毅和徐渭在三楼雅座向外眺望,互相对视,从对方的眼中都读出了四个字:李默完了!
第355章很受伤
严讷、李春芳等人收取了所有在场翰林的卷子,清点了一下,少了八份,其中有两份是唐毅和徐渭的,只有剩下六份就有趣了。
首先两份是诸大授和陶大临,他们见徐渭追随着唐毅跑出去,老脸通红,心说患难见真情,唐毅和他们不过是进京赶考的时候才认识的,人家有了好事从来不忘他们,廷议本来唐毅一个就足够了,最多加上徐渭和王世贞,但是唐毅偏偏就把他们拉上了,在嘉靖面前混了一个脸熟。
多少京官巴巴的都求不到的天大机缘,唐毅对他们够意思,他们也不能辜负朋友。这二位干脆将写了个开头的卷子扔在了一边。
他们这么干,可打动了另一位,那就是曹大章,说实话曹大章这家伙比较滑,他可不会傻乎乎为了唐毅就毁了自己的前程。
但是曹大章不傻,而且他更知道唐毅也不傻,唐毅敢不写,就证明这里面一定有蹊跷,他盯着卷子,盯了半个时辰,不停念叨着汉武,唐宪,念来念去,他骤然惊醒,汗水哗哗流下来,这是一篇不能写的文章!
曹大章把笔一扔,江一麟和庞远跟他是同科,同乡,又同选翰林,见曹大章如此,他们也把即将完成的文章撕了个粉碎。
这样一来,就有七个人罢考,李默心里头都有数,知道他们都是唐毅一党,你们敢跳出来,就别怪老夫不客气,把你们一网打尽!
“呵呵,还有哪位英雄好汉没有交卷子,也站起来,让老夫瞧瞧!”李默的目光不断在几位江浙的翰林身上打转。
就在此时,一个身材短小精干的年轻人站起来,李默一看,就是一愣,不是别人,正是第一名的庶吉士张四维。
李默瞳孔一缩,冷冷问道:“张子理,你莫非也要和那几个小奸臣学吗?”
张四维不卑不亢,说道:“启禀学士大人,下官才疏学浅,对历史掌故不甚熟悉,写不出这么高深的策论,还请大人见谅。”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无不惊掉下巴,张四维家学渊源,长于军务,熟知史料,那是翰林院公认的前三名,他要是写不出来,那别人写的算什么!
翰林之中,也不乏精明的人物,接二连三的罢考,让他们嗅到了一丝异样的味道,莫非有什么忌讳不成?
他们苦苦思索,却想不明白,而李默呢,他只觉得头脑发胀,脸上好像挨了十八个耳光,善得他满脸手指印子。
“好,好,好!”咬着后槽牙,说道:“你们有本事敢忤逆老夫,来人,把他们逐出翰林!”
严讷和李春芳急忙过来解劝,可李默哪里会听他们的。
“来人,快来人!”
他正扯着嗓子喊叫,突然传来一声尖细的声音。
“哎呦喂,天官大人发威了,奴婢来伺候你了。”
说话之间,袁亨和成国公朱希忠并肩而至。
一见这两位,李默就是一愣,一个阉竖,一个勋贵,他们和翰林清贵衙门根本不搭边,跑来添什么乱!
李默把脸一沉,“袁公公,老夫正在训斥下属,你要是没事,就不要添乱了。”
“哈哈哈,天官大人,奴婢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一事要讨教。”
李默黑着脸挤出一个字,“讲!”
“那好,‘汉武征四夷,而海内虚耗;唐宪复淮蔡,而晚业不终’,这句话是您说的吧?”
李默一皱眉,“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两个人说话之间,朱希忠已经把卷子抢到了手里,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