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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门先生,您以为严世藩杀陆炳,最大的动机是什么?”唐毅虚心问道:“我想了许久,虽然找出很多理由,都没法说服自己,陆炳虽然越发倒向徐阁老,可是严党手里攥着他的把柄,陆炳不敢和严党真正闹翻。严家父子,正在全力对付徐阶的时候,为何要另辟战场,实在是令人费解!”
茅坤笑道:“大人,有些事情,还未必就是他们之间有冲突。”
“先生的意思?”
茅坤沾着酒水,在桌上写下了一个字:景!
唐毅眯缝着眼睛,思索了半晌,脑中打了一道闪电!
陆炳虽然在严徐之间,还保持着平衡,可是在裕王和景王之间,因为唐毅的关系,他已经彻底倒向了裕王。
唐毅猛然想起,前些日子黄锦还偷偷告诉了自己一件密辛,嘉靖曾经和陆炳在聊天的时候,提到了景王有了皇子,裕王却迟迟没有……听到这件事,唐毅都吓傻了,莫非嘉靖真的动了立景王为太子的心思?
当时陆炳就对嘉靖说,裕王并不是无子,只是先前的两个儿子都死了,其中一个还活到了两三岁哩!
看似随口一说,可是却足以扭转乾坤,这个年头孩子难养活,尤其是皇家,嘉靖一共有八个皇子,前后都死掉了,只剩下两个。
景王虽然诞下了皇子,可还不到一岁,谁能说得准,万一过几年小孩子死了,岂不是成了笑话,还是等孩子长大一点再说。
嘉靖多自私的一个人,他盼着修出一个长生大道,永远当皇帝呢,话头儿被陆炳岔开,景王一下子就失去了成为太子的最好机会。
把前后的事情串联起来,唐毅终于有了思路,严世藩做尽了恶事,嘉靖也讨厌他,近些年严党损失惨重,已经到了物极必反的时候。
要是不想身败名裂,唯有一个办法,就是抓住下一代人,在裕王和景王中间选择一个,裕王的老师高拱眼里不揉沙子,是绝对不会听从严世藩摆布的,即便是帮了裕王,等到裕王登基,凭着高拱的性子,也不会放过严家的。
既然裕王不行,那就只有选择景王。
这几年景王身边倒是聚集了一大帮人,可几乎都是乌合之众,袁炜又是一个外强中干的青词宰相,除了溜须拍马,没有什么本事。
就算是景王登基,袁炜他们也要借助严世藩的力量,去压制清流,掌控朝局,严家就能继续潇洒下去。
以唐毅的对严世藩的了解,这个死胖子绝对有这个胆量。
要想辅佐景王上位,首先要铲除的就是陆炳,因为锦衣卫作为天子耳目,嘉靖对外界的消息八成来自锦衣卫。陆炳有意把一些对裕王有利,对景王不利的消息送给嘉靖,天长日久,水滴石穿,嘉靖就对裕王越发喜欢,反而对景王不喜。
为了帮助景王,严世藩出手暗算陆炳,绝对有十足的动机。
唐毅想到这里,急忙拱手,“鹿门先生,一字点醒梦中人,多谢先生!”
茅坤微笑道:“大人客气了,我也只是猜测,严世藩这个人精明透顶,他固然要帮着景王,只是出了这么大力气,担了这么大的风险,还是出乎预料啊!”
是啊,杀死陆炳,万一走漏一点消息,严家就别想活了!
唐毅犹豫了一下,“鹿门先生,据我看也不要小觑了景王。”
“哦?大人的意思是他们合谋杀死陆炳?”
“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唐毅随手把金杯拿出来,交给了茅坤。
“这是陆炳临死之前,让他的侄子送给我的,上面有壬寅二字。我让人打听过了,那个许彩霞可不寻常。”
茅坤一面把玩着金杯,一面问道:“怎么讲?”
“鹿门先生,嘉靖二十一年,发生了什么事情,您不会没听说吧?”
“什么!”茅坤手一哆嗦,差点把金杯落在地上,脸色瞬间就白了,“大人,您是说她牵连到了那件事情?”
“没错,当年跑去告密的小宫女就是她!”
唐毅和茅坤在打什么哑谜,嘉靖二十一年,又发生了什么?
一切都要从嘉靖老兄的爱好说起,他老人家从小好道,听说修炼有成的人都餐风饮露,能够长生不老,他心血来潮,天不亮就让宫女们捧着玉盘,跑到御花园去给他接露水。幸好大明朝的空气还没有那么多的污染,不然嘉靖没准早就喝死了。
宫女们娇弱的身体,凌晨就跑到御花园等着,又困又累,露水湿透了衣衫,没有多久,就有人累得病倒,甚至有人死了。嘉靖却不知道收敛,终于有一天,宫女们忍无可忍,趁着嘉靖夜宿端妃的宫里,常在杨金英带头,十几个宫女用白凌子勒住嘉靖的脖子,想要杀了嘉靖。
结果仓促之间,杨金英她们把白凌子系成了死扣,没有勒死嘉靖,又有人告密,总算是有人来的及时,把嘉靖救了下来。
这就是著名的“壬寅宫变”。
从此之后,嘉靖就视大内为龙潭虎穴,避居西苑,除非有重大的典礼,绝不涉足大内半步。
这一段荒唐的历史稍微知道明史的人,怕是都有耳闻。倒是在大明朝,嘉靖严密封锁,不许议论,只是人们的八卦之火,从来都是遮挡不住的,越是封锁,就越是流传广远,还演绎出无数的地摊文学,就有好事之人专门买了书籍,趁着没人的时候钻研。
茅坤倒是不用看流行文学,爆发壬寅宫变的那一年,他正好结束观政,在京里做官,知道得一清二楚。
“大人,您是说壬寅宫变和景王有关系?当时他才三岁啊,还是个奶娃娃。”茅坤不解道。
“鹿门先生,我查过了,九阳会最早出现是在嘉靖二十三年左右,此前我问过陆炳,他说查过九阳会,因为宫里有人说情,就作罢了。我猜陆炳是避重就轻,九阳会,许彩霞,壬寅宫变,李彬,还有这个金杯,肯定有着密切的联系!”
茅坤一听,脸色狂变,“大人,我劝你一句吧,这事不能沾啊!”
第590章故作神秘
“李彬在嘉靖十五年年到嘉靖二十五年,一直在卢靖妃的宫中当管事太监,许彩霞因为举报有功,没有随着杨金英等宫女一起处死,而是留在了卢靖妃手下,卢靖妃又是景王的生母……”
唐毅一点点梳理着,茅坤只觉得脑袋都不够用了,别说了,咱们还是散伙回高老庄吧!
不怪茅坤害怕,实在是这事情太大了,按照眼前的蛛丝马迹推测,卢靖妃很可能与九阳会有关系,而九阳会出现的时间又和壬寅宫变有关系……
二十年来,这就是宫廷的禁忌,嘉靖为此都躲到了西苑,不敢出来。
要真是掀出来二十年前的丑事,那后果简直太可怕了。
茅坤拼命的摇头,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可是在心里头却有另一个声音,不断提醒他,或许真相就是如此!
陆炳为什么不敢动九阳会?为什么逼不得已要查九阳会的时候,陆炳会找到唐毅?没有特殊手段,如何能接近陆炳,并且给他下药?
如果说,这一切都和卢靖妃,和壬寅宫变能扯得上关系,那就顺理成章了。
可越是顺理成章,就越是吓人。
“大人,您是我大明最年轻的三品大员,前途无量,您计谋权术,都是天下最顶尖的,您胸怀大志,您还有娇妻爱子……”
茅坤一口气说了几十样,唐毅挠挠头,“鹿门先生,您直说吧。”
艰难咽了口唾液,“大人,您别掺和这事了,至少在嘉靖朝,这事都不能掀开,算是我求您了!”
说着,茅坤两腿一软,直接跪下了。
唐毅吓得手忙脚乱,连忙把茅坤扶起来,让他坐在了对面。
“鹿门先生,您先听我说说想法,要是放在以前,我绝对不会掺和,能躲多远躲得多远,只是这几天我改变想法了。”
茅坤沉着脸,不言不语,唐毅也不管他,而是自顾自说道:“如果我们推测不错,陆炳之死应该是严世藩筹划,景王一边的人操刀,堂堂锦衣卫太保,权倾朝野的一品大员,说死就死了,最后竟然会不了了之。”唐毅轻蔑一笑,“鹿门先生,您是才智之士,历朝历代以来,还有这么荒唐的事情吗?”
茅坤一脸的痛苦,挣扎道:“大人,您不能这么想,严世藩是看准了陛下不愿意掀起大狱,承受不了朝堂动荡的后果,才下的死手。他时机把握的好,又把景王牵涉进来,就没人敢查,哪怕有人怀疑,他也一样潇洒自在……”
“没错!”
唐毅突然插话道:“一言以蔽之,严世藩就是在耍无赖,他赌的是陛下已经变了,不是当年那个为了父母名分,就能和满朝文官大战十几年的嘉靖大帝!他欺负陛下老了,才敢肆意妄为,无所顾忌。”
“大人说的没错,可是您不能和严世藩学啊?”茅坤都快哭了。
“为什么不能?”唐毅眼中露出疯狂之色,冷笑道:“人善被人欺,马善遭人骑。严世藩敢耍无赖,我们就要更无赖!要是不能让他尝到教训,严世藩还会在背后下黑手,今天是陆炳,谁知道下一个是不是我?”
茅坤身躯一震,唐毅说的倒是没错,党争的关键时刻,新旧交替的节点,双方都是高招、低招、险招、邪招一起出。毒杀陆炳,何等丧心病狂,严世藩都干得出来,没什么他不敢干的。
要是不反击,只会助长他的气焰。
“大人,严世藩是看准了陛下的弱点,可是您……”
唐毅突然哈哈一笑,“鹿门先生,您以为我的手段比不上严世藩吗?”
茅坤一愣神,仿佛回到了曾经的岁月,东南的时候,唐毅何曾怕过任何人,斗世家,斗倭寇,灭海商,战严党……战绩之辉煌,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京城不同外面,是龙要盘着,是虎要卧着,从一个封疆大吏,变成了闲差,费了好大劲儿,才熬成了三品的顺天府尹,还处处掣肘。难道是唐毅的水平下降了吗?当然不是,一直以来,他都小心翼翼,尽量不显露自己的势力,精心维持在严党和徐党之间的平衡。
只是唐毅的战略性示弱,被别人看成了软弱可欺,徐阶利用他,严世藩算计他,这么长时间,唐毅的肚子里早就积累了无数的怨气。
你们都以为老子是面捏的,你们错了,大错特错!
狼到了哪里都是吃肉的,虎到了哪里都要伤人。
严世藩,你这一套都是小爷在东南玩剩下的,你以为只有你敢欺负嘉靖,小爷就不敢吗?
耍无赖,你遇上祖师爷了!
唐毅从上到下,都洋溢着战斗的音符,东风吹,战鼓擂,这个世上谁怕谁!
就连茅坤都被感染了,他激动万分,眼中满是精光,大声说道:“大人,好气魄,这才是干大事的样子,您说吧,咱们要怎么干,我都听您的!”
“要怎么办啊!”
唐毅突然咧嘴笑笑,“我还没想好,要不咱商量商量!”
噗!
茅坤吐血三升,倒地而亡!
重新复活,茅坤一脸的苦笑,咱们不带这么玩人的,看你的模样,还以为胸有成竹呢!感情还没有一点谱儿,这算什么啊,拍着胸脯说你要结婚了,骗来了红包,然后告诉人家,媳妇还没找到呢!
唐毅,你这是在欺骗感情,知道不?
“鹿门先生,咱们和严世藩不一样,他是亡命之徒,我还有大把的日子要过,不能冒险,而且还不能因为这事丢了圣眷,要是陛下不待见我了,等到严家父子倒了,就没有靠山能对付徐阶了……”
茅坤翻了翻白眼,心说你还挺明白的,既然知道事情这么难,还想好处全拿,不吃一点亏。我怎么就不信呢!
他们两个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也没有头绪。
正在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慌促的脚步声,谭光猛地敲门,“大人,韩大人来了!”
唐毅急忙站起,把门打开,韩德旺从外面冲了进来,双腿一软,差点直接趴地上,幸亏和唐毅给扶住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值得如此?”唐毅面带不悦说道。
韩德旺气喘吁吁,“大人啊,出大事了!”
茅坤刚刚经历一场狂风暴雨,什么事都看淡了。
“还能有什么了不起的,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呢!”
韩德旺喘了好几口气,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檀木的盒子,塞到了唐毅手里。
“您看吧。”
唐毅接过来,轻轻将盒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一块玉玺,羊脂美玉制成,长约三寸,宽有二寸出头,高一寸多,上面刻着两头栩栩如生的五爪真龙,两条龙互相盘曲着,在龙嘴之间,有一颗明珠烁烁放光。
“好精美的玉石,好精美的雕工。”
唐毅举起玉玺,看了看,下面并没有字迹。
“这是在哪发现的?”
韩德旺指了指盒子下面,“大人您自己看吧!”
唐毅伸手,从盒子底儿又拿出了一封信,放在手里,看了两眼,他身体一晃。
“哎,还真是天大的事情啊!”
他如此感叹,茅坤也吓了一跳,伸手接过来,同样看了几眼,汗水顺着鬓角就流了下来。韩德旺看他们都吃惊非小,脸也垮下来了。
“大人,这是在云水观的密室里找到的,要不,要不就毁了吧!”
“胡说!”茅坤把眼睛一瞪,“陆炳的案子是钦案,毁掉钦案的证物,是要灭九族的!”
韩德旺苦兮兮说道:“我看不毁掉也会灭九族的!”
他们把目光都落在了唐毅身上,而唐毅呢,他什么都没察觉,两眼茫然,心里却在快速的转动。
信上面写着什么?
原来上面写着这方玉玺是送给太子殿下朱载垕的,朱载垕就是裕王。
开什么玩笑,谁封裕王做太子了?
云水观又是什么地方?那是窝藏刺杀陆炳凶手的地方!是九阳会的重要据点,要是裕王和九阳会的人有牵连,岂不是说明杀害陆炳的凶手是裕王吗?
“不可能的!”茅坤断然说道:“裕王虽然仅仅比景王大了一个月,可是就算大了一天也是大,废长立幼,非同小可!裕王能不能成为太子,关键在于能不能诞下龙种,他没有必要冒险,杀害陆炳,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我敢说,一定是有人陷害裕王!”
“谁?”唐毅追问道。
“景王!只能是景王一伙!”茅坤笃定说道:“就凭着这封信,还有这块玉玺,反而证明了我们的推测,景王一系的人马必定介入了刺杀陆炳的案子,除了他们,不会有别人!”
唐毅深以为然,“鹿门先生,我同意你的看法,只是凡事都是我们的推测,陛下未必会相信我们,如果这块玉玺送到陛下手里,万一在盛怒之下,做出了不利于裕王的决定,就上了他们的当。可是不送上去,毁灭钦案证据,他们肯定会以此为借口,不单是裕王,就连我也别想全身而退!”
还真是出招险恶啊!
几个人面面相觑,突然外面鸡声四起,唐毅脸色一变,离着亮天不远了,马上就要去见嘉靖,要是没有办法,可就要倒霉了……
茅坤盯着玉玺,眼中光彩闪过,突然神秘一笑道:“大人,老夫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
“您等着吧,一会儿就知道了!”说着,他抱起玉玺,不管不顾往里间屋跑去。
第591章嘉靖怕了
秋风阵阵,冷冷凄凄。严嵩披着厚厚的狐裘,手里捧着汤婆子,还是抵挡不住刺骨的寒风,人老了,身体里头一点热气都没有,穿得再多也不顶用了。
抬头望去,在院子之中,有两棵高大的槐树,彼此纠缠在一起,每一棵都有合抱粗细,两棵树就占了大半个院子,茂盛的枝叶遮蔽着雨雪风霜。
当年严嵩进京,就是看中了这两棵奇特的槐树,才不惜重金,把宅子买下来。这些年他几乎不分昼夜,伺候嘉靖,仅有的一点空闲,严嵩就喜欢和老妻在树下喝喝茶,聊聊天,看着孙子们一天天长大。
严嵩最喜欢这两棵槐树,树如人,他和欧阳氏携手超过了一甲子,哪怕身为首辅,严嵩也从未想过纳妾,夫妻两个就是相守在一起的连理枝,不分彼此。
只是从去年看来,稍微小一点的那棵槐树似乎有了虫子,发芽晚,枝叶也不茂盛,到了秋天,叶子早早的黄了,纷纷飘落,两棵老树,放在一起,对比鲜明,严嵩的心头就好像压了一块石头。
聘请名医,找寻高手,不计成本的用药,总算是把欧阳氏的生命拉了回来,可是下一回还能不能行?
严嵩心里一点谱儿都没有,仰望着老树,看得脖颈发酸,眼圈通红,严嵩无奈地摇摇头,要转身回房,突然从外面严世藩怒气冲冲,跑了进来,张口就骂。
“烂泥扶不上墙,我怎么就找了这么一群蠢货啊!”
严嵩沉着老脸,“怎么,你看这家子谁不顺眼,包括老夫在内,打死就算了,省得碍你的眼!”
“爹!”严世藩急得来回乱转,“儿子哪是对着您老啊,不过儿子要求您一件事,立刻去内阁吧。”
“不去!”严嵩坚定的摇头,“我要陪你娘。”
“嗨,她不是好了吗?您还瞎耽误工夫干什么啊?”严世藩不屑地说道。
严嵩的脸都黑了,“严世藩,你娘疼你一辈子,你要是有心,就多陪陪她,她,她的日子不多了!”
严世藩脸上的肉来回抽搐,他最看不起老爹的就是这个儿女情长的劲儿!
这都什么时候了,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多活一天没准还多受一天的罪,还是先顾活的要紧。
如果让严嵩知道了儿子的想法,没准老头子会立刻掐死严世藩。
他转头要往屋里去,严世藩无奈,只好冲到了老爹的耳边,低声说了两句。严嵩眼前一黑,差点摔倒,用手点指着严世藩,怒吼道:“逆子啊,你想害死咱们全家说一声,我们挨个上吊,何必费这么大劲儿啊!”
老严嵩为什么会如此生气呢?一切还要从今天早上唐毅觐见说起……山呼万岁已毕,唐毅乖乖跪在了嘉靖面前,要说李时珍也真是好本事,经过他的诊治,嘉靖竟然恢复了不少,脸上也有光彩。
身体好了,连带着笑容也多了。
“朕让你查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回禀陛下,臣已经初步查出了陆太保的死因,请陛下过目。”
说着,唐毅将奏本高高举起,黄锦接过来,送到了嘉靖面前,摊开了奏疏,又把老花镜送了过来,嘉靖从头到尾浏览一遍,脸上怒气冲冲,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果然是这帮贼人,毁我股肱,摘我心肝,朕和他们不共戴天!”
嘉靖痛骂了一阵,大声说道:“唐毅,你的案子查的很好,朕命你立刻着手,清查九阳会,务必要找到妖人首领,朕要活剐了他,祭奠陆太保在天之灵!”
“臣遵旨。”
唐毅恭恭敬敬答应,却还直挺挺跪着,嘉靖突然笑道:“怎么,你小子还不满足,想要朕再封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