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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首辅-第3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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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天来,黄锦端着托盘,里面放着一碗给嘉靖的药,心情貌似不错,胖脸上还带着笑容。

“黄公公,你这是哪去啊?”

“啊!”这个声音太熟悉了,黄锦不用回头就知道了是谁,手一哆嗦,差点把托盘掉了。

“呵呵呵,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毛手毛脚的,怎么能伺候好皇爷啊?”

袁亨仿佛鬼魅一般,从柱子的后面转过来,伸手扶住了托盘,十分亲切地拍了拍黄锦的肩头。

“黄公公,你的身体还是这么硬朗啊?”

黄锦闪过一丝惶恐,随机笑道:“托福托福,没想到是师兄回来了?这几年过得可好?”

“不好,很不好!”袁亨突然脸色一变,冷冷道:“这几年咱家什么苦都吃了,就在昨天晚上,还差点丢了这条命,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竟然派人截杀,把咱家的干儿子给弄死了,幸亏咱家聪明,躲在了水车的下面,受了一路的颠簸,骨头差点散了,好在一条命保住了。”袁亨玩味地看着黄锦,“黄公公,您说咱家是该高兴啊,还是该生气?”

你该死!

黄锦只敢在心里想了想,笑道:“咱家还要给皇爷送药,等一会儿再和师兄叙旧。”

袁亨点了点头,看着黄锦的背影,他的脸上满是凶戾之气。

奉诏进京,袁亨就料到了不会那么容易,他让手下人扮成了自己的模样,走大路进京,他则是躲在给宫里送水的水车下面,玉泉山下来,一路颠簸,天不亮的时候,就从西直门进了京城,安然无恙,保住了性命。

袁亨虽然怀疑黄锦,却没有十足的证据,不过不要紧,只要重新掌握了大权,他就能报仇雪恨,谁欠了他,都要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嘉靖服药之后,精神头又好了一些,立刻召见了袁亨,任命袁亨为司礼监席秉笔,提督东厂御马监。

消息传出,京城为之一震,东厂不用说了,御马监掌管腾骧四卫以及皇庄皇店,权柄之重,几乎等同于兵部加上户部,袁亨一出山,黄锦就被架空了。

任命刚刚公布,沉寂许久的东厂就动起来,一时间缇骑四出,到处追查《明夷待访录》的下落,一天之内,就抓捕了五百多人,浓密的阴云,笼罩在所有人的头上……

第810章劫难

“凭什么抓我,我是朝廷命官,我要见陛下!”李清源扯着嗓子喊道。

“陛下?做梦去吧!等着见阎王爷还差不多。”狱卒们毫不客气,把李清源推进了监牢,嘎嘣,锁上了锁头。

“你啊,在里面当蛐蛐吧!”狱卒嚣张的笑声,在监狱里回荡,宛如夜猫子。

“可恶!”李清源愤怒地捶打木头栏杆,拳头都打肿了,却没有一丝回响。他折腾的没有力气了,颓然坐在了稻草上,满心绝望。

东厂抓人,李清源没觉得自己有什么毛病。他一不认识海瑞,二不知道何心隐,三也没有藏匿妖书。

可他忘了一句话,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袁亨回来了,嘉靖手里有了一把锋利的刀,袁亨认为所有的事情,都是有预谋的,百官跑到西苑闹事,李清源带头,上书弹劾内阁大臣,是为了海瑞打掩护,而海瑞又和何心隐在东南共事,联系起来,有一个巨大的阴谋集团,要扰乱大明的朝堂,推翻陛下,谋朝篡位。

嘉靖还有些迟疑,“他们有这么大的胆子。”

“有!”袁亨杀气腾腾,从怀里取出了一本书,举过头顶,“皇爷,您请观看。”

嘉靖已经拿不动书本了,袁亨跪爬了几步,展开书本,让嘉靖观看。

“……有生之初,人各自私也,人各自利也;天下有公利而莫或兴之,有公害而莫或除之。有人者出,不以一己之利为利,而使天下受其利;不以一己之害为害,而使天下释其害……故古之人君,量而不欲入者,许由、务光是也;入而又去之者,尧、舜是也;初不欲入而不得去者,禹是也。岂古之人有所异哉?好逸恶劳,亦犹夫人之情也。”

“后之为人君者不然。以为天下利害之权皆出于我,我以天下之利尽归于己,以天下之害尽归于人,亦无不可;使天下之人,不敢自私,不敢自利,以我之大私为天下之大公。始而惭焉,久而安焉。视天下为莫大之产业,传之子孙,受享无穷……此无他,古者以天下为主,君为客,凡君之所毕世而经营者,为天下也。今也以君为主,天下为客,凡天下之无地而得安宁者,为君也。”

“古者天下之人爱戴其君,比之如父,拟之如天,诚不为过也。今也天下之人怨恶其君,视之如寇仇,名之为曰独,固其所也。”

……

一篇《原君》,嘉靖浏览下来,脸色都绿了,那滋味简直没法形容了。

何心隐在茶馆所言,嘉靖没听完就昏过去了,后来何心隐让人散布《明夷待访录》,嘉靖还昏迷着,唐毅和徐阶不会把书送给嘉靖找不痛快,黄锦也忘了这个茬儿,在大家的默契之下,嘉靖并不知道有这么一本书流传。

偏偏袁亨唯恐天下不乱,把《明夷待访录》拿给了嘉靖看,这下子可完全点燃了嘉靖的怒火,一座火山,彻底爆了。

同海瑞单纯指责嘉靖的过错不同,何心隐把矛头对准了皇权,对准了君主,进行了大胆而彻底的批判,每个字都是沉重的巴掌,打在了嘉靖的脸上。

大风大浪,嘉靖见过了无数,还从来没有如此憋屈过,他感觉自己的智商被羞辱了。

凭着何心隐一个丧心病狂之徒,如何能写出一本大逆不道的书籍,又如何流传天下?肯定有一大帮人在帮着何心隐,他们一起作乱谋逆。

可笑啊,昨天召见的时候,徐阶和唐毅还拍着胸脯表忠心,他们为什么不说《明夷待访录》的事情,分明是包庇回护。

他们都是文人,都是心学弟子,一路货色,还勉强说得过去,可恨的是黄锦,狗胆包天的奴婢,竟然也学会了欺上瞒下。

“把他拿下,朕再也不想看到这个奴婢!”

一句话,拿下了黄锦,嘉靖立刻命令,袁亨全力清查,同海瑞有联系的,抓,同何心隐有关系的,抓,私藏妖书的,下狱!

袁亨得到了尚方宝剑,立刻调动东厂的爪牙,一时间缇骑四出,到处抓人,有些上了年纪的,还记得正德年间,刘瑾临朝,八虎当道,阉党重兴,莫非大明又要回到暗无天日的时期吗?

满朝文臣,风声鹤唳,鸡犬不宁,大家都惶惶不可终日,纷纷去找六部九卿,内阁的几位大佬,求他们出面,庇护下面的人,可他们注定要失望了,徐阶和李春芳把自己关在了内阁,高拱,郭朴,杨博,赵贞吉,朱衡等人全都闭门谢客,谁也不见。

失去了庇护的京官们,就好像没了娘的孩子,战战兢兢,不知所措。

“行之,我忍不了了!”唐慎用力一拍桌子,唐毅却仿佛充耳不闻,继续摆弄他的八音盒,轻轻扭动条,悦耳的音乐声就出现了。

唐毅闭着眼睛,十分享受,“爹,您说这玩意平安和平凡能喜欢不?臭小子快过生日了,我不在身边,要是不送点稀奇的礼物,他们搞不好就把我忘了!”

都什么时候,还有心思想孩子?

唐慎几乎要气疯了,“行之,我可告诉你,都察院的御史已经被抓了十五个,其他在京的官吏,读书人,更是多达几百人。要不了几天,你爹就成了光棍都御史了。”

“正好,您老还能歇歇。”唐毅没心没肺道,见老爹一副吃人的模样,他只能把八音盒放在了一边。

“爹,您老气也没用,这时候谁跳出来,谁就会倒霉,没看徐阁老都忍了,您让孩儿有什么办法?”

唐慎甩甩头,他也不是不知道情况危急,十分难处理,可总还是对儿子存在一丝期望,这小子以往多难的事情,都给办得漂漂亮亮,这一次就一点主意都没有?

“的确没有。”唐毅两手一摊,“爹,洪水来了,想办法找一块高地,保住自己的安全,这才是正办,谁要是想对抗洪水,除非你是女娲娘娘,能炼石补天,不然,趁早别去找死!”

唐慎五官抽搐,道理谁都明白,可未免太残酷了,“难道就一直看下去吗?不闻不问吗?”

“您老见过一直肆虐的洪水吗?”唐毅笑着反问,没等老爹回答,他就说道:“等着吧,水终究会退下去的,经历了水患,人们才会明白防洪的重要!不让一些人感到切肤之痛,又如何会相信孩儿的观念。”说此话的时候,唐毅的眼神格外明亮,充满了智慧和自信。

……

“何心隐,你有没有同党?”

“有。”何大侠大大方方说道。

“谁?”袁亨追问道。

“那可就多了,公公一定要问?”

“那是自然。”袁亨冷笑道:“不管牵连到谁,哪怕是尚书阁老,咱家也不会客气。”

何心隐哈哈一笑,“那些为虎作伥之徒,怎么配成为老夫的同党,我的党羽就是贩夫走卒,就是士农工商,就是天底下受尽君王压榨欺骗的穷苦百姓!”

“不要东拉西扯了!”袁亨咬着牙,狞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用刑!”

几个按捺不住的番子,将何心隐的手插进一个木制的模子之中,只有五根指头露在外面。有一个番子拿起一根竹签,对准指缝,另一只手拿着锤子用力敲击。

十指连心,硬生生把指甲给掀掉了,哪怕坚强如何心隐,同样闷哼了一声,额头上冒出了汗水。

“哈哈哈,还当你刀枪不入呢,不过是血肉之躯,哪来的那么大的狗胆?敢谋逆造反。”袁亨讥诮道:“说出你背后的人,不然咱家就把你的十根手指,还有十根脚趾都弄下来,让你生不如死!”

何心隐喘了口气,看着狰狞的袁亨,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疯了不成?”

“我当然没疯,相反,我清醒得很!”何心隐轻蔑地看了一眼袁亨,眼神之中竟然带着一丝同情,没错,一个罪犯去同情审讯的人。

“袁公公,你有亲人没有,你有儿子没有?”

“你找死!”

袁亨气急败坏,他不大十岁就当了太监,哪里能有儿子。

“哈哈哈,袁亨,你想过没有,自己为什么没有儿子。”

袁亨越听不下去了,这不是废话吗,都割了一刀,还哪里有儿子,他给番子一个眼色,番子立刻动手,又连着掀了何心隐两个指甲。

何心隐咬碎了牙齿,疼痛让他的声音有些怪异,却依旧豪迈:“袁亨,你想不明白,老夫告诉你,因为有皇帝,他为了自己享乐,选天下女子进宫,三千秀女,妃子无数,有多少人,一辈子都见不到皇帝一面!同样是父母生养的人,有些人一辈子连媳妇都娶不上,饭都吃不饱,而皇帝却奢侈无度,为了一己私心,就逼着大好的男儿,变成了太监,只为了伺候他一个人!这是天下最大的罪,这就是老夫著书的原因,袁亨,无论你怎么做,老夫都不会记恨你,因为你,还有他们,都是真正的可怜人,早晚有一天,老百姓会看透昏君虚弱的本质,群起而攻之,何某一腔热血,早晚会化成诛杀皇帝的神兵宝剑,砍下昏君的狗头!”

疯了,真的疯了!

想要从何心隐嘴里掏出什么东西,根本就是不可能。

不过不要紧,有的是办法。

袁亨认为何心隐曾经在南直隶,江西,浙江,福建等地都讲学过,门生弟子众多,他的邪说也必然在这些地方流传,要求派遣钦差,立刻查禁所有书院,禁止讲学,清查邪教……

第811章唐顺之的愿望

对于袁亨的请求,嘉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吴太监亲自率领着厂卫的人马,日夜兼程南下,半个月时间,就赶到了南京。

守备和织造太监早已经做好了准备,正翘首以盼,几十年过去了,整个嘉靖朝,宦官的势力都被压抑到了极点,同样的,爆发出来,也更为狂暴猛烈,让人惊骇莫名。

六月三日,以私藏妖书为名,查禁常州府三处书院,知府下狱,十五日,应天,徽州等地,共六十四处书院被查禁,由于在钟山书院发现《明夷待访录》十三册,山长以下,二十余位士人被捕,其中更有两位致仕的知府。

东南为之一振,如丧考妣,对于吴太监来说,才仅仅是开始,他积极调动人马,将矛头对准了松江和苏州,这两地是开海以来,收益最大,经济最繁荣,学风也最盛的地方,心学七宗,上百位鸿儒云集两府,每天都有人登坛讲学,声势之隆,冠绝东南。

感到了乌云压顶,所有人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全动了起来,告急求救的文书雪片一般,通过层层关系,送到了京城的大员手里。

光是在唐毅的案头,就摆着三封求救血书。

“大人,东崖先生已经来了五次了,您看……”东崖是王襞的号,他的老爹王艮是泰州学派的创始人,而泰州学派又是心学七脉当中,最接地气,影响最大的一派,何心隐也出身泰州学派。所谓的《明夷待访录》不只是唐毅的功劳,这些年泰州学派越发宣扬“虚君”的思想,种种大逆不道的论点,比起何心隐也差不了多少。

查禁讲学,捣毁书院,抓捕儒者,泰州学派的门人首当其冲,王襞哪能不着急。别人都躲在衙门里,唯独唐毅没有正事,老头子只能找他。

“不见!”

唐毅果断说道,有多少本事,做多少事情。许是信奉心学久了,就以为心有多大,人就有多大,什么事情都敢做,谁都不在乎。

心学是大兴不错,可理学依旧占据统治地位,连学术主导权都没拿到手,就敢挑战皇权,不倒霉就奇怪了。

告诉他们多少次,实力不够的时候,要埋头耕耘,要好好积累,要踏踏实实,而不是到处建书院,聚众讲学,以为应者如云,就天下无敌,那些都是虚幻的,骗人的,就像是一场大雾,看起来弥漫天地,无边无际,实则一阵狂风,什么都剩不下!

“大人,心学闹到今天的地步,固然是咎由自取,可是任由阉竖闹下去,只怕会伤了心学的根本,到时候,不好收拾啊!”沈明臣忧心道。

“我不这么看!”王寅沉吟道:“这几年,大人已经将阳明学会和心学之间进行了区分,阳明学会奉行知行合一,求真务实的宗旨,宁缺毋滥,成员都是各行业的精英人物,而且组织严密,纲领清晰,和心学的那些乌合之众,完全不是一回事。就凭着那帮阉竖,查来查去,也都是表面上的东西,说句不客气的,老夫还盼着朝廷来一次焚书坑儒,杀得血流成河才好,那样才能让天下人清醒过来,不再寄希望明君贤臣。”

沈明臣挠了挠头,他也知道王寅说的有道理,可总觉得这么干,有些不地道。

泰州学派,也有不少他的亲朋故交,看着这些人倒霉,不伸手拉一把,反而要狠狠踩一脚,良心上说不过去。

正在这时候,又有人匆匆跑来,变颜变色道:“大人,不好了,东崖先生在客厅里大发雷霆,把摆设家具都给砸了,还破口大骂,逼着您去见他。”

一听这话,几个人的神色都不一样。

沈明臣有些尴尬,他早年向王襞请教学问,一直把老先生当成他的师长,十分尊重。要不是被逼急了,老头子也不会不顾身份,跑到唐毅这里闹事。

“大人,您还是去……”

“去什么去!”王寅突然一拍桌子,怒吼道:“王东崖倚老卖老,不为人子!”

“十岳兄,你怎么能如此说话?”沈明臣吹胡子瞪眼,责备道。

“哼,我说的有错吗,是谁对他们泰州学派下手,是阉竖,是朝廷!他们不敢跟阉竖斗,反过头来,欺负大人,逼着大人替他们出头,这算什么道理?而且何心隐身为泰州学派的门人,王襞约束不住自己的人,胡乱开炮,弄到了今天的地步,是咎由自取!”

沈明臣被噎得没有话说,只能求助似地看看茅坤,三大谋士,茅坤跟着唐毅最久,说出话来也最后分量。

“鹿门兄,你看!”

“唉!句章,王襞过来,东厂的人多半在暗中盯着,大人要是见了他,只怕后患无穷啊!”茅坤叹口气,对着送信地说道:“你去搬一套全新的家具和瓷器过去,告诉王襞,他愿意砸随便,不够还有。”

茅坤这主意也够损的,可这也是最好的办法。唐毅没有说话,起身到了书房的里间,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陷入了沉思,几位谋士也陆续退出。

其实刚刚王寅的话,给他触动很大。

两千年来,儒家士人集团的膝盖都是软的,孔孟教化,把骨子里的勇气和血性都给弄没了,哪怕到了生死关头,他们最先想到的还是去找朝中的大员,帮着他们周旋。

说穿了,就是祈求皇帝的原谅,向皇帝磕头。

开玩笑,你们都公然宣扬虚君,说君王是天下大害,触碰了皇权的根基,刨了人家祖坟,双方势同水火,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时候。

居然还指望着皇帝会宽宥你们,简直是痴心妄想!

都说书生造反,三年不成,不把骨子里的天真幼稚去掉,永远都不会成功。

事到如今,说不定可以玩一把更大的,把所有人打醒……别的地方或许不成,苏州府可是自己的老巢,隐藏的实力非常雄厚,要不要拿出一些?

唐毅不停权衡利弊,却还是拿不定主意,正在这时候,唐鹤征来到了书房,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师兄,我爹请你过去。”

唐毅猛地一惊,急匆匆坐上马车,从后门出府,走在路上,唐鹤征抿着嘴唇,强忍着悲痛,眼角却依旧有泪光闪过。

“我爹怕是不成了!”

“怎么会?”

唐毅抓住唐鹤征的肩膀,指头深陷入肉里,不敢置信道:“师父他老人家身体不是很好吗?怎么会突然,突然就不成了?”

“唉,师兄,其实这两年来,爹爹的身体就不好,政务繁杂,国事蜩螗,他老人家每时每刻,都承受着煎熬,从去年冬天开始,爹爹便中带血,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唐鹤征说到了伤心处,泪水再也止不住了。

唐毅一下子就懵了,明明年前的时候,他给唐顺之写信,让老师把水泥进献给嘉靖,换来回朝的机会,那时候老师还神清气爽,身子骨硬朗,莫非,莫非都是装出来的?

身为弟子,竟然没有发现?

唐毅越发悲痛自责,到了唐顺之的府邸,他直接冲了进去,一路跌跌撞撞,跑到了卧房,刚进来,就闻到了刺鼻的药味,唐顺之卧在病床之上,脸色蜡黄,鬓角的白发格外刺眼。

一贯潇洒俊逸,温润如玉的老师,竟然成了如此憔悴的样子,刺痛了唐毅的双眼,泪水涌了上来。

“元卿,你是不是去找行之了,这些日子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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