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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自己也要重蹈覆辙?走父皇的老路吗?
隆庆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还是太心急了。
“冯保,冯保!”
隆庆扯着嗓子大叫,冯保连忙跑过来。
“奴婢在。”
“去告诉滕祥和孟冲,只打几个领头闹事的,不要出了人命。”
冯保掉头要走,隆庆又补充了一句,“快过年了,也不要打残了。”
“是!”
冯保乖乖点头,撒腿就跑。隆庆长长出了口气,又摇摇头,乱糟糟的,没个头儿,什么时候才能过两天安生日子啊?
……
廷杖不是明朝发明的,却在明朝大放异彩,为人熟知。廷杖一般是由栗木制成,击人的一端削成槌状,且包有铁皮,铁皮上还有倒勾,一棒击下去,行刑人再顺势一扯,尖利的倒勾就会把受刑人身上连皮带肉撕下一大块来。
如果行刑人不手下留情,不用说六十下,就是三十下,受刑人的皮肉连击连抓,就会被撕得一片稀烂。不少受刑官员,就死在廷杖之下。即便不死,十之八九的人,也会落下终身残废。
隆庆登基以来,还没用过廷杖,故此只是闻名,也不知道真正的厉害。滕祥得到了旨意之后,等于是拿到了尚方宝剑,一下子就威风起来。
“圣上有旨,杖责闹事群臣!”
此话一出,还在闹腾的言官们都傻了,之前是滕祥打人,还敢反抗,这一次是皇帝下旨,要是抗旨不准,可就不是打板子的事情了。
石星气哼哼扔下了手里打得只剩半截的鞭子,滕祥微微冷笑,一招手,御马监的宦官们一拥而上,把这些言官都按到在地上,褪去了中衣。
在正德之前,廷杖的时候,还垫着一块棉垫,有点保护,可是经过天才刘瑾之手,仅有的一点遮挡也没了。
颜面扫地不说,还有性命之虞。
只见廷杖高举,噼里啪啦,一时间哀鸿遍野,惨叫连连。
最惨的就是石星,他不光带头闹事,之前还弹劾过滕祥,新仇旧恨,放在了一起,滕祥咬着牙,他的两个脚尖儿悄悄变成了内八字。
行刑的侍卫看得明白,一个个暗中嘟囔,是滕公公要你的性命,别怪我们心狠!
啪!
沉闷的声音响起,石星浑身巨震,没有几下子,脸就青了,要不了几板子,只怕就要没命。
其他受刑的言官由于体质不同,也有人挨了三两板子,就疼得昏迷过去。
紫禁城前,鲜血淋漓,满目狼藉。
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坦白讲,言官固然可恶,可廷杖也的确太狠毒了一些,难怪文官们会普遍厌恶。
正打得欢呢,突然有两顶轿子赶来,一前一后,下来了两个人,正是徐阶和李春芳。两位阁老见到眼前的一幕,都气疯了。
徐阶厉声大吼,“住手,不许打人!”
李春芳也跟着大喊,他扶着徐阶,小跑着过来。
看到了徐阶现身,滕祥和孟冲心里头也是一缩,不由得一阵胆怯,徐阶养望二十年,可不是一句空话,老头子威望达到了人臣的顶点,哪怕是内廷诸珰,也要退避三舍。
挨打的言官们看到了徐阁老来了,就好像是受了欺负的孩子,见到了父母,有人勉强爬了几步,有人干脆已经昏迷不醒。
“阁老,您老人家给我们做主啊!”
一个人哭,其他人也跟着哭,徐阶看在眼里,头皮都炸开了。一下子杖责几十个官员,嘉靖朝也不过就是一次而已!
徐阶铁青着脸,走到了滕祥的面前,老徐强压着怒火,道:“滕公公,旨意!”
“没有旨意,咱家岂会胡乱做事,只是皇爷下的是口谕。”滕祥皮笑肉不笑道。
徐阶微微点头,“原来是口谕,从乾清宫,到左顺门,也有好一段路,老夫担心滕公公或许记错了,以陛下的仁德,断然不会如此行事。”
“你敢质疑陛下!”
“错!老夫是怕有人假传圣旨,戕害百官!”徐阶厉声喝道,小老头虽然个子不高,可威风不小,竟然把滕祥吓得连退了两步,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第891章徐阁老下凡了
“皇爷,奴婢有罪,奴婢去晚了,滕祥已经打人了,接着徐阁老来了,正要求见,皇爷,见还是不见?”
冯保趴在地上,语速极快说完了上面一段,就趴在地上,一声不出了。
是冯保去晚了吗?
当然不是,宫里的这些珰头,哪一个不是神通广大,功力惊人,冯保又是这帮人里最深沉阴险的。
言官们没少弹劾,他也经常躺枪,滕祥愿意提内廷出头,狠狠收拾言官,他当然乐见。只是冯保不会傻乎乎冲出去,替滕祥承受怒火。
最好言官们把账都算在滕祥头上,把他干掉了,内廷就是咱家说了算,谁不想被尊一声老祖宗啊!
内廷的斗争,比起外廷更加险恶直接。
隆庆没有从冯保的话中品出什么滋味,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最后,徐阶竟然要见自己!
一想到徐阶的老脸,隆庆就感到了一阵阵心虚,尤其是刚刚下旨,打了那么多言官,无论如何,也是自己理亏。隆庆在地上走来走去,十分后悔,可是已经做了,话又不能收回去,不然皇帝的脸面往哪里放!
“见就见,反正朕是皇帝,还能如何?”隆庆不停壮胆,对着冯保说道:“去把徐阁老请进来吧!”
“是。”
冯保转身下去,乾清宫外,徐阶神色凝重,笼在袖子里的手不停颤抖。
从看到言官被打得血肉模糊,狼狈不堪的时候,徐阶就知道,完了!
再也别想两面逢源了,在圣眷和党羽之间,他只能二选一。一个成功的首辅要做到承上启下,也就是要把皇帝伺候好了,又要把百官统领好,只有如此,才会稳如泰山。
这是理想的状态,可是一旦皇帝和百官冲突越来越剧烈,留给首辅运作的空间就会越来越小,到了最后,就像徐阶这样,不得不一屁股坐在一边,两条腿走路,断了一条腿,还能撑得下去吗?
徐阶也没有把握,自从小站大捷,他就陷入了被动之中,表面上看,唐毅没有做什么,包括海瑞都是徐阶推荐的。
可身在局中,徐阶却是一番辛苦自己知。不知不觉间,他就被逼着不得不和皇帝正面对撞,不管胜负如何,老徐都会很凄惨!
果然是我大明的文魁星,算计真够狠的!
徐阶暗暗咬牙,只要老夫过了这一关,就算拼了老命,也要把你,还有你的唐党一扫而光!
“阁老,陛下有请。”冯保低声呼唤。
徐阶打了一个激灵,随着冯保,到了乾清宫,向隆庆施礼。
“首辅免礼,看座。”
有小太监搬了一张椅子,徐阶谢过。
“陛下,老臣刚刚从左顺门赶来,实在是太惨了!”徐阶摇头哀叹。
隆庆脸色一红,十分尴尬。
“首辅,非是朕心肠歹毒,奈何他们欺人太甚,跑到了左顺门,大哭大闹,把朝廷的体统,天家的脸面都糟蹋的一干二净。这哪里是大明的臣子,简直是街头的青皮无赖,朕实在是忍无可忍,才出手教训一下,阁老不会以为不妥吧,这可是太祖爷留下的规矩。”
隆庆字斟句酌,还把朱元璋搬了出来压徐阶。
显然隆庆比起以往,进步神速,不再是那么小白了。
问题是他和徐阶的级别差得太多了,徐阁老叹了口气,“陛下,太祖爷设立廷杖,责打奸佞之徒,当然是用心良苦,不需要怀疑。奈何经过近两百年,廷杖刑罚变化越来越大,比如之前打板子的时候,还留有衣服,后来就干脆脱去,最初的廷杖没有铁皮包着,后来也多了铁皮,还加了狼牙。打在身上,皮开肉绽,筋骨为泥,烂成了一团。受刑者即便侥幸活下来,光是清理伤口,就要割下腐肉烂筋,重达几斤。有人被杖责死去,有人落下终身残疾,一辈子站不起,惨不忍睹,把士大夫的脸面都打没了。”
徐阶说到了伤心处,泪水涌出。
隆庆也被说的挺不好意思,仿佛做了什么天大的恶事一样,他脸上发烧,“阁老所言有理,可是廷杖如此厉害,为何还有人不顾一切,要触怒天颜,视天家威严于无物,他们不怕死吗?”
隆庆提高了八度,难掩怒气。
徐阶低眉顺眼,继续说道:“启奏陛下,正因为廷杖摧残身心,狠辣无比,若是奸佞之徒,自然罪有应得,可是自从成化以来,尤其是正德一朝,宦官掌权,他们利用廷杖,打击百官,钳制言路,铲除异己,无所不为。一次竟然责打上百名官员,打死打伤,多达几十人,试问天下人会如何看?难道这些人都是罪大恶极吗?一个人不怕死,两个人不怕死,还有几十人,上百人都不怕死吗?道义人心所在,也就有人不畏生死了。”
其实嘉靖朝的廷杖远比正德朝厉害,所幸隆庆是嘉靖的儿子,徐阶也只能拿正德说事。当然隆庆也明白他的意思,却还是不服气。
“阁老,朕怎么听说有人讪君卖直,故意口出狂言,骗得一顿廷杖,就满天下炫耀,立地成圣,万民敬仰,他们拿朕当成了成名的垫脚石,如此小人,还不该杀吗?”
难得徐阶没有反驳,而是坦然说道:“陛下所言,的确有之,朝廷百官,良莠不齐,有人好名,有人贪财,不一而足。利用廷杖成名,果然是一条终南捷径。不过老臣以为,此事要追本溯源,根子还是出在廷杖过于残酷,而人人心存天良,同情弱者,故此遭到廷杖之责,都会被各方同情敬仰。老臣以为,陛下登基万象更新,正是该扫除弊政,刷新朝局,让天下人耳目一新,诚然,则万众敬仰,百姓感恩戴德,齐声颂扬吾皇仁德,到时候,哪怕有小人讪君卖直,百姓也会嗤之以鼻,这就叫做公道自在人心!”
隆庆真的惊讶了,他没有想到,平时言语不多的徐阶,竟然是个辩才无双的高手,一番长篇大论,入情入理,竟然让他无从反驳。
“阁老,这么说,是朕错了?”
“老臣不敢。”徐阶见隆庆态度很好,他也不想闹僵了,连忙说道:“的确有些人员所作所为,有些过分,触怒了陛下。老臣身为首辅,未能约束百官,也是难辞其咎。”
隆庆摆了摆手,有些无奈说道:“阁老,眼下的局面该如何处置,您老拿一个方略出来吧!”
徐阶察言观色,发现隆庆的确有些认命的味道。他暗呼侥幸,没想到会这么容易,就闯过了一道鬼门关啊!
稍微思量一下,徐阶字斟句酌道:“陛下,百官到左顺门惊扰圣驾,他们已经受到了惩罚,天心仁慈,就不要再追究了。”
隆庆听话地点点头。
徐阶胆子大了起来,又说道:“至于整顿科道,老臣以为大多数言官还是好的,不应一篙子打翻一船人,还是稍微稳妥一些。”
考察言官,整顿科道,本是张居正提出来的重要建议,隆庆也是认可的,可眼下要是继续考察,保证会激起更大的反弹,隆庆长叹一声,也点头同意了。
徐阶备受鼓舞,他又说道:“陛下,王廷身为封疆大吏,辜负了圣恩,理当处以极刑,以警世人。老臣记得,当年曹操大破袁绍之时,缴获了许多私下往来的书信,曹公都付之一炬,不予追究。当年唐大人也烧过月港的文书,深得先帝赞许。老臣以为小站大捷,是几十年来,少有的大胜,士气鼓舞,百姓拍手称快,赞颂吾皇圣明,兵戈威严,武功强盛。臣以为此时兴起大狱,牵连众多臣子,是有些过了。百姓家尚且讲究家丑不可外扬,若是因为攀扯过多,影响了军心士气,反而不美,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一句话,就是徐阁老还是要捂盖子,要压下去。
隆庆一万个不愿意,经过唐毅的指点,他早就知道商人,官吏,和俺答之间,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这一次放过了,下一次他们还不一定惹出多大的祸事呢!
隆庆真的不想答应,可是徐阶坐在那里,他的气势就矮了一截,一想到杖责那么多言官,万一再激起大乱,隆庆的脑仁就疼,真的没有魄力,来一场彻彻底底的清理。
既然如此,就只有妥协!
隆庆捏着鼻子点头,徐阶见皇帝终于应允,长出了一口气,连忙告辞,退了下去。
徐阶走了,隆庆不由得抬头,看了看柱子上四个亲笔所写的字,满脸羞愧,唐师傅,朕无能啊,对不起你的一片苦心啊!
说起来,咱们的唐师傅也是如此悲愤生气吗?
当然不是了,相反,唐毅的小书房欢声笑语,三大谋士凑在了一起,一坛子状元红,香气扑鼻,就连一贯约束极严的茅坤都举杯畅饮,高兴坏了。
“哈哈哈,徐阶这个老狐狸,总算是逼得他出洞了,真是不容易啊!”
王寅红着脸说道:“没错,徐阶主动出来保言官,他们就是一党无疑,老东西再也不能装清高,作壁上观,这神仙一旦下了凡,就难免乱拳打死老师傅,徐华亭去职之日不远矣!”
大家伙辛苦筹划了数年之久,机会终于成熟了,哪能不高兴啊!
沈明臣喝得醉眼蒙眬,“对了,你们还没告诉我,要从哪里下手呢?”
第892章徐阁老麻烦了
几十号言官被廷杖,打得血肉横飞,立时激起了群臣愤慨,科道言官,上蹿下跳,扬言一定要找回面子。
他们还没有攻击隆庆的胆子,只能把矛头对准滕祥,一个个大声斥责,痛骂宦官,从赵高说到了王振,从王振说到了刘瑾,咬牙切齿,义愤填膺,把火气成功煽起来,就准备着出手咬人。
还没等他们行动,内阁次辅李春芳就跑到了石星的家中。
这一次石星带头闹左顺门,被打得也是最重,此刻还在昏迷之中。大夫给清理了伤口,割下腐肉二斤,筋两条,整个屁股,大腿,腰部,全都烂了。
为了防止感染,只能用酒精清洗,每次清洗的时候,石星虽然昏迷,却疼得不停喊叫,浑身抽搐,冷汗津津。
好些凑在石家没有离开的御史言官都不停抹眼泪,惨,真是太惨了。
此仇不报非君子!
见他们如此,李春芳也是满脸羞愧,长叹连声,“徐阁老让仆过来,就是告诉大家伙,陛下已经同意不再考察科道,至于王廷的案子,也会尽快了结,还请你们大家伙不要闹了。”
皇帝低头了!
众人心中大喜,这两条都切中要害,不考察科道,就能保住官位,了结王廷的案子,免得继续攀扯无辜,大家伙都安全了。
看起来徐阁老还是站在大家一边,说出话来也是分量十足,哪怕陛下都要听从。
还有的言官感到不满,难道一顿毒打都白挨了?这口气要咽下去不成?
李春芳的老脸缩成了菊花,苦兮兮道:“诸位具是大明的良心,眼下隆庆改元,已经有一年了,纷乱不断,国事艰难。徐阁老肩负天下之望,举步维艰,我这个当弟子的看着都心疼。好在事情都过去了,每年就是隆庆二年,新年新气象,大家一起携手,共创大明新局吧!”
李春芳好一顿安抚,众位言官心里头还有些不平,可是他们也听得明白,以前闹得太过分了,再闹下去,不依不饶,必然会和陛下直接冲突,到时候就不好收拾了。哪怕强如徐阁老,能压得住一次,还能每一次都压得住吗?
辛自修带头感谢道:“元翁对我等天高地厚,李阁老不辞辛苦,下官们感激不尽。奈何眼下海瑞还揪着案子不放,司直兄的尸体还在大理寺,我等有愧朋友啊!”
提到了欧阳一敬,众人纷纷抹眼泪。
“想司直兄铁骨铮铮,直言敢谏,不避生死,冲锋陷阵,为科道表率,竟然落一个尸体不全,凄凉惨死,实在是让人心寒啊!”
言官们放声大哭,李春芳琢磨了一下,既然陛下都同意了,海瑞还能折腾下去吗?
“这样吧,我回头写一个手本,让海瑞把尸体送还欧阳家中。至于他的办案主审,等内阁商量之后,再免除了就是。”
虽然没有直接罢免海瑞,不过也算是给了大家伙面子,言官们只好点头。
他们送李春芳回内阁,貌似一场滔天风波,就要销声匿迹,水波不兴……
大理寺,正堂。
海瑞秉烛端坐,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个老朋友,正是赵闻,唐顺之的弟子,唐慎的同科,唐毅的启蒙老师。
赵闻的起步低了一点,加之徐阶有意打压唐党一系人马,赵闻花了十几年的时间,才刚刚调任京城,当了刑部郎中。
相比之下,举人出身的海瑞已经后发先至,冲到了大理寺少卿的位置,让人不胜唏嘘感叹。
“刚峰兄,凡事适可而止,放手吧!”
海瑞面无表情道:“是你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
赵闻自然知道“他”是谁,叹口气道:“陛下已经点头了,内阁首辅和皇帝都统一了意思,再往下追,就是忤逆圣意,哪怕圣眷再强,也不能蛮干。刚峰兄,公道自在人心,那些人勾结俺答,出卖大明,早晚会遭到报应的,不急在一时。”
海瑞不无嘲讽地笑道:“报应?你错了,老天爷太忙了,人世间该雷劈的人太多了,累死老天爷,也劈不完!”
豁然站起,海瑞指着头顶,神情激动,“我本以——会和其他人不同,可是我错了,两榜进士,取得都是乡愿,不乡愿如何能当进士,更何况是六首魁元!小站百姓,血战半个月,死伤数千人,家家都有空的碗筷!是谁造成的,难道可以逍遥法外,不遭到惩处吗?因循守旧,官官相护,把天理国法扔在一边,把家国天下抛在脑后,他们做得到,我海瑞干不出来!”
赵闻浑身一震,若干年前,他也是这个想法,可是过了这么多年,他的心早就冰冷了,麻木了,没有知觉了。
“刚峰兄,你持论甚正,言语甚直。可是没用啊,上面的神仙不愿意查了,不敢查了,你还能如何?”
海瑞身体一晃,突然放声大笑,“是啊,神仙们都不想查了,可是我要一查到底,不把阴暗龌龊都掀出来,我绝不罢手!”
“唉,你怎么这么轴啊!”赵闻不停摇头,“刚峰兄,这么说吧,明天早上免除你主审的圣旨就会下来,只有一夜的功夫,你能查出什么来?”
“一夜,足够了!”
海瑞突然神秘一笑,“你去告诉‘他’,海某坚信道义不死,坚信是非长存,倘若有一天,海某也像欧阳一敬一般,稀里糊涂身死人手,只是证明海某力有不逮,并非正道断绝。言尽于此,请便!”
海瑞做出了一个送客的动作,头也不回,就向后面走去。赵闻张了张嘴,只能摇头败退,遇上了这么一头犟驴,真是没有办法。
……
“我说大人,都这时候,还演什么啊,直接强攻,把徐阶拿下就算了。”沈明臣不屑说道。
王寅一阵无语,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