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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少女总算与悠二四目交接,开口说道:
“吵死了,你烦不烦啊。”
她的表情好冷漠。
好似把他当作一台扰人的收音机一样。
根本不认同对方的人格……不,感觉像打从一开始,就认为没有这种玩意似的。
“这个,杀掉好了。”
“什……?!”
悠二听不出这句话的含义,不过他很清楚少女的语气是认真的。正如不久之前,玩偶伸手进入自己体内摸索的那时,一股诡异的恐惧油然而生。
不过……
“慢着。”
此时坠子出生制止。
“不能随便打开‘密斯提斯’,难不成你忘了‘天目一个’当时所引的乱象?”
哼!少女冷哼一声,放开悠二的手。
“当然记得,只是这个东西,从刚刚就一直吵个不停。”
“你只要说出真相就好,到时这个东西就会闭上嘴。”
“喂、我说你们,什么叫这、这个东西呀,根本不把我当人看一样……!”
听着这段目中无人的交谈,悠二边抚摸着红的指痕边出言反驳。
少女蓦地冷漠表示:
“你本来就不是人,是东西!”
“什……?!”
悠二不知所措。
面对一时语塞的悠二,少女嫌叮嘱她要仔细听清楚才继续说道:
“真正的‘曾经是人类的你’这个存在,已经被‘红世之徒’啃食精光,早就消失殆尽,现在的你,只是为了缓和存在的消失,对于世界所造成的冲击,而设置的替代品‘火炬’”。
一连串乎理解范围的说明。
“……你说什么……?”
悠二不知所措。
然而,在意识的一隅,却有另一个自己可以冷静摸索这番话的含义。
一种莫名的、可怕的感觉悄悄袭来。
脸中盘旋着许多字汇。
hungsstu、怪物、某个人、消失。什么的、存在。真正的、谁。我是、替代品……?我自己注的:一开始那个词小说里是用汉语拼音给的,好像是“红世”之类的东西
这次轮到坠子开口。
“经过我们的加持而恢复原状的现在,你应该可以看得见胸口那缕灵火,这就是构成伪体的‘存在之力’。这正是你并非人类肉身,而是存在的残渣的最好证明。”
坠子?说得没错。
他看得见。看得见自己体内胸口处不断摇曳的灵火。
……灵火……存在之力……?
一股寒意从胃底窜升。
他开始被迫理解少女与坠子说词中的含义。
许多字汇开始拼凑成具有意义的句子。
我,消失了,被刚才的、怪物吃掉,我是、残渣、替代品……东西……?
这太诡异了,太恐怖了。
可是,事到如今也无法否认。
这个体验太过逼真,得知的事实具有太强的说服力,以致无法当成从未生过。
少女乘胜追击般的继续说下去。
“你应该也看得到四周有许多人经过对吧?那些全——部都是被吃剩的残渣,因为这附近有一个像刚刚那样专门搜集‘存在之力’并加以啃食的‘红世使徒’。‘真正的你’也是其中一个牺牲者,这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世界上每天都会生这种事。”
悠二隐约可以明白少女所说的话,完全可以明白。
一回过神,少女已经丢下他径自离开。
“等,等一下!”
对方一个小小动作就惊慌失措,宛如被父母抛弃的小孩一般,悠二紧追上前。
“可……可是,我……我从来没听说过你们刚刚说的什么hung我自己注的:“红”吧的怪物到处破坏啊!”
个头虽小但步伐很大,因此少女走路度相当快。悠二则拼命挪动因内心动摇而几乎要打结的双脚紧追上去。
“当然啦,既然你在里头可以活动,那我问你,你应该有看到封绝这层围墙对吧?”
“啊!你指的是当时围绕在四周,红色的,有如彩霞一般的墙壁,对吗?”
“正确来说,那是那道屏障里的空间。那个空间可以暂时切断外界的时间与因果,无论生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人现,况且,由于‘存在本身’被吃了,被吃掉的人就‘不再存在’,连一点痕迹也不会留下。”
“……怎么会这样……”
此时少女停下脚步。
悠二抬起重重下垂的脸,原来已经杂欧倒卖鲷鱼红豆饼的摊子前。
少女向店员表示要把烤盘上的红豆饼全部买下。在等待店员装袋之际,一边以闲话家常的语气轻声说道:
“只是人类被啃食的时候,因为存在突然产生空白而导致世界出现扭曲,因此要为被啃食的人类设置替代品也就是火炬,以缓和空白封闭的冲击。”
少女接过装满鲷鱼红豆饼的袋子。对着店员微微颔,付完帐并接过零钱。动作散出一种庄重威严,即使态度冷淡也不会让人感到无理。
“你也瞧见了四周到处晃来晃去的火炬对吧?就是以那种方式代替被啃食的人类。,暂时维持着人类与世界之间的联系,然后存在感会逐渐褪去,等到体内的灵火燃烧殆尽的时候,就会被所有人遗忘……啊啊,来得正好。”
少女以空着的手指相一处。
“呃?”
“刚刚,你应该有看见一个火炬迎面走来对吧?”
在人山人海之中,跟人稍纵即逝印象的中年男子踩着局促不安的步履。此人的胸口,有一缕微弱灵火。
“就是那个灵火微弱的人吗……啊……”
忽地,灵火熄灭了。
男子也在不知不觉间,消失无踪。
好似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对于这个异状完全不感到诧异。只觉得,男子突然消失了而已。
周遭的路人也完全没有现这件事。不,是完全不在意。其实就连悠二也一样,如果不是少女提醒恐怕也不会注意到这个人。足见这名男子的“存在感非常薄弱”。
一转眼,便被人群淹没,再也看不见。
但这个人,刚刚的确是消失了。
“那……那就是,燃烧殆尽的意思吗……?”
“没错。”
少女简短答道,接着再度迈开步伐,并从袋子里拿出鲷鱼红豆饼。
一旁,以小跑步并肩而行的悠二,正四处寻找少女所说的那些化为火炬的人们。
大约,三十人当中就有一个……人群之中,体内寄宿着微弱灵火的“人类替代品”,醒目得令人生厌。
“!”
又一人,灵火在视界的边缘熄灭。
又一人消失了。
人潮仍然川流不息。
这就是自己所居住的,在毫不知情下所生活的世界的真面目……?
被啃食的人们的残渣四处徘徊……不知不觉间逐渐残缺的世界……?
人潮仍然川流不息。
悠二抱住头,宛若承受不住紧逼到眼前的真实感受与恐惧,以及事实的沉重感。
“那些人,全部……全部都被吃掉了嘛……被刚刚那些怪物吃掉了吗……太过分了!”
代替开始大口嚼着鲷鱼红豆饼的少女,坠子答道:
“话不能这么说,由于毫无节制的啃食这个世界的存在,使得世界失去均衡,我们‘红世使徒’之中也有不少人担心,如此一来会对我们的世界‘红世’造成不良影响。”
“我们?你们也是那个hung我自己住的:红什么的……怪物的同伴吗?”
悠二总算感觉到无法理解坠子本身会说话。
“你遇到的‘燐子’只不过是我们‘使徒’的仆人,但是你说得没错。”
“总之,为了预防灾害生,负责捉拿滥捕存在者并加以歼灭的,正是我们‘火雾战士’的使命,这样说你懂吗?”
身为火雾战士的少女简短附和之后,再度大啖鲷鱼红豆饼。大概真的觉得很好吃吧,只见脸庞稍显柔和,露出与外表无异的稚气表情。
悠二强迫自己去接受少女与坠子脱口而出的,几乎可说是荒诞无稽的说明,直接进入重点。
自己的重点。
内心不断累积的冰冷……恐惧让声音沙哑。
“刚刚你们说我……我是‘密斯提斯’,对不对?”
记得真清楚嘛!少女略显佩服,不过仍然随口答道:
“也就是拥有‘红世使徒’在这个世界所制作的宝具或力量的‘火炬’。”
“火炬”……?
悠二感觉即将迎接悲惨的结局。
“当这个火炬熄灭以后,其中的宝具与力量会立刻随即转移到另一个火炬之中,简单形容就是‘活动宝库’的意思,你运气不好被对方现,所以他们才会抢夺你体内的宝具或力量。
“火炬”。
这个少女先前是如何形容这个名词的?
心跳愈趋加。
你本来就不是人,是东西!
一切完全符合。自己的处境、立场、存在,逐渐成形。总算可以将对方的说明逐渐消化。
真正的“曾经是人类的你”这个存在,已经被“红世使徒”啃食精光,早就消失殆尽了!
胸口好痛。
现在的你,只是为了缓和存在的消失,对于世界所造成的冲击而设置的替代品!
喉头哽咽。
代替被啃食的人类,暂时维持着人类与世界之间的联系,然后存在感会逐渐褪去,等到体内的灵火燃烧殆尽的时候,就会被所有人遗忘……
声音颤抖。
“那、呃……那、我……”
悠二杵着不动。
少女也面露不耐的停下脚步,转身望向悠二。
“不要让我说那么多遍,你只是自己的残渣,即将逐渐熄灭的存在而已。”
打击。
应该说是一股庞大深刻的恐惧与孤独。
那是一种,感觉全世界都在动摇;抑或是自己被世界遗弃了一般,极端严重的不平衡感。
“一旦熄灭,宝具会转移到下一个火炬,别人对于你的记忆、你所做过的一切、所经历过的足迹将全部消失殆尽,因为存在消失了。”
这个“事实”对他而言等于是宣布死刑,不但如此,甚至还等同于“自己还活着”这件事,整个架构的分崩离析。
“怎么会?”
话直说了一半便打住,因为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只能环视四周,寻找一个地方逃避起来、逃避现在的自己。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这时才觉,自己与少女所站的位置,是连接闹区所在的市区以及对岸住宅区之间的大铁桥人行道。
两人虽然站立不动,行人以就熙来攘往,人潮在宽广的人行道上络绎不绝的流动着。
“可是……”
体内寄宿着火炬。
胸口燃着一缕灵火的人类替代品。
有男、有女、有老人、有小孩……形形色色。
转动沉重的颈子环视夜景,夹杂在街灯之中,只有他们看得见的灵火虽然微弱,但不知为何可以清楚看出正不计其数的四处移动。
呈现在自己眼前的……
是一个充斥着迟早即将熄灭的灵火,与自己同样是替代品的世界。
“可是!”
悠二反驳这一切。
不必注视少女惊讶的表情,他心里也相当明白,再明白不过,这是毫无疑义的反驳。
然而,他依旧企图奋力一搏。
居然说“我死了”!……不、有人告诉我说“坂井悠二这个人早就死了”,那“这个我”总不能回答一句“是吗?”然后默默接受吧?!
不是不能承认,而是不想承认。
只是这样而已。
“可是刚刚,我的身体受伤了!”
“如果是活人就会当场毙命。”
少女不加思索答道。
悠二略显语塞,随即再度反击。
“可是我还有记忆!”
“那当然,是你自己的残渣呀。”
悠二拼命思索,想找出能够证明自己的线索……不、能够证明自己是“活生生的坂井悠二”的线索。这个线索到底是什么?在什么地方?要怎么证明……?
“……”
眼前的少女默默地等着。
“……”
等着悠二提出足以证明的线索。
“……”
抑或是,知晓他根本无法证明这个事实。
“……”
没有。
完全没有。
找不到任何线索。
怎么找也找不到。
严酷的事实火炬活生生地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
无力感笼罩全身。于是再次询问:
“我……坂井悠二,已经死了吗?”
“没错。”
没错。
最后的抵抗显得有气无力。
这不是我在做梦?
这是现实。
少女毫不留情;语气坚定的说道。
不过你的灵火还很明亮;意识与存在暂时还会跟一般人一模一样吧。
听了少女的话;内心一点感觉也没有。
自己;不;坂井悠二已经死了。要对方做出保证究竟有什么用?对于现在的自己;坂井悠二而言;究竟有什么用?
目前最重要的事应该是应该是;象这样的我;以后该怎么办才好?
一筹莫展的悠二颓然倾靠在桥面的栏杆上。
夹杂在夜景中的火炬微光;自己的胸口也有一缕。
这就是现实?
怪物潜伏;啃食人类;而人们却完全不知情的世界。
无能为力;连理解都来不及;便即将消失的自己。
这样;实在是太悲惨了。
听到悠二内心的哀叹;少女仍然毫不留情的答道:事实就是如此。
翌日;在明亮到令人生厌的阳光笼罩下;悠二清醒过来。
坐起身;先以惺忪的睡眼俯视自己的身躯。希望一切只是做梦
目光战战兢兢的望向胸口。
看到了体内燃烧的灵火。
定睛凝望那细细燃烧的姿态。
唉
最后深深叹息一声;此时灵火不见了;少女昨日的话语浮现脑海。
这是现实。
现实吗
自己的声音让自己回过神来。
没错;这就是现实。
悠二想起昨天的情形;正当自己茫然若失之际;少女已经不知去向。
悠二因为内心胆怯及害怕怪物再次出现;匆匆奔回家去;一到家才现看不见自己胸口的灵火;不觉慌张起来。
现在想想;我何必紧张呢
看不见才是好事;不是吗/
因为那就是可以证明自己就是坂井悠二的残渣的证据;还是因为只要一旦有切身感受;无论如何惨绝人寰的事实;也会成为支持自己的要素;所以才那么紧张?
总而言之;现实很快随着沮丧返回。
仔细定睛一看;又看见自己胸口的灵火。
于是悠二在那时感觉到了;并非推测;而是清楚感觉到了。
灵火随时在体内燃烧;但是;不仔细看就看不到;道理就是如此。
就好象张开一只全新的眼睛似的来凝视;如此一来灵火才会清楚的映入眼帘。
啊啊;对了;昨天好象也是用这种方法确认的吧。
悠二昨晚测试了多次这种感觉;刚睡醒的迟钝脑袋浮现了几个大致重点。
少女所说;自己已经死亡的一团乱的现实;与其说是烦恼困难之类的;应该说是在这种情况下;他根本就使不上力。
对身为残渣的自己;他是否就此感到绝望?
亦或是应该恐惧自己迟早会熄灭的那一天的到来?
应该如此吗?
昨天的确感到绝望和恐惧。
现在则有些恍惚;脑子犹同死机。
经过一晚的休息;可能是内心已经自行整理了思绪;昨天的事情就留给昨天吧。
还是说;要抱着豁出去的心态;面对一个根本无法改变的事实?
明明是攸关自己存在的问题;却显得太过漫不经心;粗枝大叶。难道这也是池评论自己感觉还满有技巧的的精神构造;所造成的影响吗?
等一下!!
倏的;他现了一个根本性的矛盾之处。
昨天到现在;他都是以坂井悠二的身份在烦恼。
如果之前还活着;被怪物啃食之前的坂井悠二本人应该会为了自己的死感到绝望;为自己的存在即将消失感到恐惧。
那现在的我是什么?要怎么办?怎么思考?
身为残渣的自己
悠二突然觉得以这种方式思考的自己;实在太过理性会吗?等一下等一下;因而开始感到不耐烦。
算了
虽然没有坚强到就算被逼到这种绝境;还能保持乐观的态度;但也没有自虐的兴趣。既然事情无法改变;那就一如既往能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不;是他自己想这么做。
仿佛在回应悠二的想法似的;母亲从楼下喊到:阿u;该起床了哦!?
悠二看看时钟;早已过了平时下楼走进客厅的时间非常久了。
呜啊;这么晚了?!
悠二把之前的想法丢到一边;匆匆忙忙跑下楼。
早晨的时间非常紧凑;赖床的时间;吃早餐的时间;顺道去便利店等候结帐的时间;一直到在学校前面大马路等红绿灯的时间为止;悠二脑中已经安排好以上课钟声划下句点的精密流程。流程一旦延误势必迟到。
奔进客厅后目光扫向电视;平常一边吃早饭一边要看的体育新闻早已结束。连忙里偷闲的时间也没有了。
客厅里;半个月前还是暖被桌的饭桌上;已经准备好包括母亲自己在内两人份的饭与味增汤;海苔与炒蛋;一顿简单又正统的早饭。
坂井悠二的家原是三口之家;父亲贯太朗只身派驻海外;母亲千草则为经验丰富的专职主妇;负责守着这个家。
悠二以滑垒动作来到饭桌;快扒饭;此时千草走进客厅;看样子则是刚出去拿早报和牛奶。阿u你没事吧?难得看到你睡过头。
恩;昨天有点累。
悠二偷瞄了一眼将早报和牛奶搁在饭桌上的母亲——千草;洋溢亲切笑容的温柔脸庞;再次重复昨天的确认动作。
没有火炬。
妈妈是人类。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也与昨天相同;一股紧紧揪着胸口的落寞油然而生。
如果自己这个存在消失的话;爸妈要怎么办?一夕之间;两人要变成从来没有生育过小孩;那么他们先前15年辛苦抚养自己的时间不就白费了?想到这一点;内心不禁充满寂寞与愧疚。
不过;比起死亡;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