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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想起在来这里之前,少年露出的奇怪表情。
——“……不,没有什么!”——
在维持世界平衡的道理之下产生的存在。
然而,却在越了是非的感情支配下生存着的人。
讨伐者——火雾战士。
她感觉到,在少年的那个表情中若隐若现的东西,就是跟其存在水火不容的因子。
“……有点奇怪。”
“没错。如果是一般的讨伐者,应该会为了实现复仇而同时具备激烈的战斗意欲和刻薄的盘算的。可是少年在言行之中,在内心深处……存在着不应该存在的错乱因子。”
“因为太危险,所以不能让他出去战斗。”
伊斯特艾哲点头同意,然后垂下了脑袋,科茨艾可特则沉声说道。对相处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他们来说,尤利所具有的危险性似乎是一个很大的隐患。
看到他们这副模样,玛琼琳像是终于领会到什么似的叹了口气。
“果然,他闯进那个封绝里面来,并不是出于你们的指示吗。”
“哈,原来如此。毕竟那是刚刚跟‘千变’这种大家伙干过一仗的地方嘛,没想到一个新兵竟然若无其事地走了进来。要说那是小孩子玩火的话,也太离谱了点啦。”
在这场战斗中也感觉到严重危机的马可西亚斯,也稍微抱怨了一下。
玛琼琳托着腮帮,用手指把玩着酒杯的边缘。
“那么,你想说的事?”
这个男人不喜欢多余的话,这一点她非常清楚。既然他这样问,就一定是有什么打算,想让自己干些什么吧。
果然,伊斯特艾哲说道:“正如你所见,现在的曼哈顿里,除了你们之外,就只有我们两个讨伐者了。如果平常的话使徒也因为畏惧而不会靠近,对少年也只是提醒他注意就行了。但现在……”
“我们不会从这里离开。”
科茨艾可特还是把以“星河呼唤者”为的“大地四神”独有的铁则宣示了出来。
必须对少年采取一些措施,可是他们却不动。
并不是不动,而是不能动……其中的理由,作为“过去曾经跟他们战斗过的火雾战士”之一,而如今则作为他的一个朋友,马可西亚斯对此非常了解。他领会了其中的心意,轻松地回答道:“嘿,我当然明白。身为‘大地四神’的一柱如果随便离开外界宿的话,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这个大都市就空空如也啦。”
“抱歉。”
无视为自己这种任性行为征求原谅的伊斯特艾哲,富有人情味的狼向搭档说道:“唷,我的——”
“不用你说啦。是新兵的监视和心态教育,对吧?”
玛琼琳露出了一脸不情愿的表情——
“偏偏这次的对手是那个‘千变’啊……真是讨厌。”
“我想没有比被看到**更糟糕的意外了,呀哈哈哈呜噢!”
然后手掌一拍,让搭档闭上嘴巴。
玛琼琳带着尤利在身边,在太阳即将下山的下曼哈顿城的昏暗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刚才从手里溜掉了本人是这么主张的“穿彻之洞”亚纳贝尔古和“千变”修德南的气息,依然异常强烈地飘荡在四周。果然,那个举动像是在演戏的怪人是打算在这个岛上干些什么事。
虽然也可以考虑通过察知气息的自在法来动突然袭击……但是搞不好可能只有那充当护卫的“千变”出来应战,而那个“使徒”就溜到别处去干些什么事……
嘿,而且你这次也要作出模范解答的示范嘛,当然要自重点啦,嘻嘻嘻。
没有特定的目的地,他们从历史悠久的唐人街走到了小意大利,进入了南休士顿地区。眼前出现的是耸立在中城区的壮丽摩天楼群。
唔……模范解答吗。
噢,有头绪了么?
丝毫没有察觉到两人这种无声对话——
“真令人感动!没想到我能被允许参加‘悼文吟诵人’的搜索行动呢。”
从刚开始,尤利就好像出外远足似的用天真无邪的声音说话。
玛琼琳随便挥了挥手道:
“这是伊斯特艾哲的委托嘛,我也没办法。”
然后,她突然像威吓似的盯着他:
“比起这个,你可别忘记约定啊。”
“……是的。”
少年压低声音,很不情愿似的点了点头,又把滑下来的眼镜推回原来的位置。
“即使跟‘使徒’遭遇演变成战斗我也不参战。”
听他这么说,瓦列克马上就让短剑的鞘口出咔锵的声音,说道:“不管怎样,你现在能做到的只不过是打出差劲的火焰弹和高飞行而已吧?就算你参战也只会给人家添麻烦。你什么时候才能作为独当一面的‘魑势牵引者’,熟练使用我的‘隶群’啊。”
与他订立契约的“红世魔王”那副辛辣语调也是一如既往。
“我知道了,瓦列克。”
新手的火雾战士苦笑了一下,让逐渐包裹在暮色之中的纽约映照在自己的眼镜上。
“不过,明明‘使徒’趁大家不在的时候来袭击这个纽约啊……现在竟然把歼灭的任务交托给外面来的客人,所以我觉得有点不甘心。”
地处曼哈顿岛中南部的中城区。下有由普通楼房和公寓构成的低层水泥森林,上有宛如巨木般耸立的擎天高层大厦。到了晚上,就应该可以看到底层暗淡高层明亮的——实际上是因为在贫困线上挣扎的人多住在低层楼房,连点电灯的费用也付不起,这里面有着极其艰难辛酸的背景——不可思议的夜景。
“不能离开那里的伊斯特艾哲先生就先不说,但我明明在这里啊……”
“约定。”
还没过多久就听到了危险性十足的台词,玛琼琳马上用一句话出了警告。
尤利慌忙闭起嘴巴——然后转换了话题。
“隔、隔了半个世纪的话,纽约看起来是不是变化很大呢?”
“……”
“虽然我才来了一年,这么说或许不太妥当……”
希望从尊敬的大前辈火雾战士——多次在外界宿里听到有关传闻的虽然本人半带自嘲地认为不可能有什么好的传闻“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的口中,能尽量多了解一些经验的求知欲,都充分洋溢在他的声音里。
“但从我眼睛里看来,就好像每天都在变化一样啊。”
“……”
“如果是五十倍的岁月,大概应该会有很大不同吧。曼哈顿那时候会不会是一片荒野呢……”
既然接受了伊斯特艾哲的委托,那么从玛琼琳的立场上来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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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一直就这样对他不瞅不理。不仅仅是对他出警告,还有必要看清楚他的人格,找出一个有效果的掣肘方法。她丝毫不掩饰厌烦的语气,终于回答道:“……的确是呢。”
这就好像在比拼忍耐力的时候输了一样,心里很不爽。
“总之,就是街上猪和马都比以前少了,这是件好事啦。”
“猪?”
怀着不爽的心情,把无聊的话,向着惊讶的少年,有气无力地说道:“那何止是荒野,简直就是垃圾场。这里那里到处都是猪、马、粪便和稻草屑。港口和市中心都堆满了垃圾。特别是亨特角那附近,简直是充满了跟毒气没有两样的化学臭味的地狱啊。”
“是、这样的吗……”
看来凭尤利的想象力是没办法体会到过去那种恶劣的都市环境了。当玛琼琳满怀希望地认为这下子应该能让他安静一会儿的时候——
“……不能原谅。”
“啊?”
希望马上就落空了。
“跨越了那么艰难的时代,禁酒法也好不容易废除了,现在正是大家从大恐慌之中重新站起来的重要时期,竟然挑这个时候来袭击,实在不能原谅。”
这家伙……?
玛琼琳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新手火雾战士的言行,跟自己所知道的“那个”存在方式不一样、而且还包含某种“错误”。
这就是伊斯特艾哲所说的“不应该存在的错乱因子”吗。
“那个叫什么亚纳贝尔古的‘使徒’,不但来这里啃食人类,还说‘文明的——加’什么的……他是这么说的吧?”
“……嗯。”
完全没有注意到玛琼琳的疑惑,少年的声音越升温了。
“明明啃食人类让世界停滞不前的人就是‘使徒’,他竟然说什么加,简直就是信口雌黄。还请了那个‘千变’当护卫,到底在图谋些什么呢……不管他要干什么坏事,我们也绝对要阻止——!”
“先冷静一下怎么样,小哥?”
在他的嘴巴继续加之前,马可西亚斯在绝妙的时刻打断了他。
“——咦、啊!”
尤利这才回过神来——
“……对不起。”
反射性地道歉,低头。然后,又把滑下来的眼镜推回原位。
就这样,四人两影的火雾战士一直保持着沉默,向前迈步。
走在挡住了夕阳的高楼大厦的谷底,混在熙来攘往的人群和汽车之间。
一辆汽车从他们身边“喀喀喀喀”地响着金属声驶了过去。
也许是以此作为契机吧,瓦列克以无精打采的声音说道:
“你太过深陷于人类之中了。到底你打算当多久人类啊?”
尤利只有软弱地笑了笑。
“嗯,虽然我知道……”
“也不只是真是假。”
“……”
又走了一会儿,少年抬起了头。耸立在道路两侧的墙壁上,在浓厚烟雾的那一边,是被连星星也看不到夜幕逐渐笼罩的黄昏天空。
映照在眼镜上的,并不是洗涤心灵的星空,而是射出苍白色光芒的崭新街灯。
“……果然,我真是个奇怪的火雾战士吗。”
察觉到这个问题是向自己提出来的玛琼琳,稍微把视线挪到自己的身旁。她看到的,是一双从眼镜里透出来的、真挚地寻求着答案的眼瞳。
干吗装出一副可怜的小狗模样。
她一边感到困惑,一边开口道:
“只是一年的话,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了。”
现竟然说出这样妥协性的话,身为“悼文吟诵人”的女性马上不高兴起来。把她这种反应看成是对自己不满的尤利,不由得垂下了双肩。
“……伊斯特艾哲先生也经常跟我说,‘你是个奇怪的火雾战士’之类的。还有其他的所有讨伐者们,都说我跟他们不同……我明明接受了训练,但他们却不让我去欧洲参加战斗。”
那是理所当然的吧。
就算让这种未经世事的雏鸟上场,也只会落得白白丧命的下场。跟他相比的话,在大战期间由佐菲粗制滥造出来的“佐菲的孩子们”只好还能理解自己的使命,愤怒憎恶的方向也很明确。仅仅是这样也已经比他好多了。
这一次,她就真的把对他的不满吐露了出来。
“为什么像你这样的能订立契约——啊。”
可是,对她这个欠缺考虑的问题,尤利还是笑着回答道:
“我很明白,我……”
“啊,我说小哥啊。”
面对马可西亚斯的制止,他也只是摇了摇头。
“我……不,我们在一年前,在开往美国的移民船上,遭到了‘使徒’的袭击。”
“海魔……还有那样的家伙吗。”
玛琼琳稍微有点惊讶。
所谓的海魔,就是在海洋上袭击人类的“使徒”统称。
在绝海上孤立的密室,而且还可以一口气啃食掉大量人类的远途航行客船,对“使徒”来说曾经是最好的猎物。如果没有火雾战士同乘的话绝对没救,可是如果有火雾战士同乘的话,“使徒”就不会来袭……实在是相当麻烦的环境。
虽然古时候有许多类似北海和地中海之类的近海,火雾战士还能勉强对其察知和采取措施,但到了定期开出的大船航班开始普及的时代后,这种阻止几乎是处在碰运气的状况之下。
外界宿之所以多数设立在港口,不但是因为交通便利这种显而易见的现实理由,同时也是他们火雾战士为了对付这种海魔,从过去开始就尽心尽力的证明。
虽说如此,在过去某个时期,火雾战士之间希望扑灭这种暴行的意欲开始高涨,把大部分的海魔都歼灭了。同时,他们还采取了由近邻外界宿的讨伐者随时乘上成为其目标的定期航线等措施,近年来连受害的传闻也很少听到了。
本来应该是这样。
在少年的脑海中,又再次重现了身为移民者时的凄惨光景。
“在那个狭窄难受的船底里,正当大家都被闷热所煎熬的时候——”
就像被货物一样对待,跟父母一起被扔到了船舱的最底下。连回望故国的机会也没有,在浑浊的空气和臭气熏天的船底,和大家一起忍耐着饥饿蹲在那又黑又窄的地方。突然衰弱病,连美国的影子都没见到就死去的同胞也数不胜数。
自己就在那里面,手里握着父亲在出国之际送给自己的东西,一味地等待着客船到达那只要努力工作就什么都能拿到手的自由天国——当时他还不知道那只是妄想的产物。父亲送给自己的东西,是当时仍然属于高级品的眼镜。
“为了往上爬,就必须学习。”
自从决定出国之后就成了父亲的口头禅的这句话,是他对新生活的决心体现。而尺寸之所以不合适,是因为当时父亲的经济能力,最多也只能为他配上合适的度数而已。
包括自己和父母在内,这些无论在任何方面都已经到了绝路,连未来去向也只能寄托在渺茫希望之上的移民者们……就连到达彼岸后再痛苦绝望的机会也被剥夺了。
他作为人类的旅途,就在海上终结了。
事件生完全是突如其来的。
连船舱的最下层也听得到的轰隆声和冲击,混入了各种哀鸣声、突然喧闹起来的天花板。然后,从上面射进来刺眼“阳光”……不可能……然而遮挡了阳光的那个身影,却是更不可能存在的东西。
就像开罐头一样把天花板整个掀开了的怪物。
就像巨大的章鱼似的,向周围挥散着腐烂海藻般的暗绿色光芒,触手不断起伏蠕动着的怪物。
对自己很亲切的老人吓得双脚软,不认识的男人在周围乱跑,可爱的少女在狂似的大叫着,傲慢的船员在哭天喊地,父亲害怕得瘫坐在地,母亲只是一味地祈祷……大家在被怪物碰到的瞬间就燃烧起来,接着被吸收,最后消失了感觉到存在消失的现象,正是作为火雾战士的资质,这一点是后来从伊斯特艾哲口里听来的。
不久,船身生了倾斜,从脚底涌进了冰冷的海水。虽然实际上是自己沉入了海里面,不过那时候自然不可能那么冷静地把握住这些客观状况了。沉浸在几分钟内自己将会全身麻痹、最后死去的冰冷海水中,却依然在注视着不断啃食着人们的怪物,看着在水中燃烧后消失的人们,不知什么缘故,他一直为此而用手按着鼻梁上的眼镜。
在离他很远的上忙,有闪耀出更明亮光芒的海面。
可是在那中间,却有一只吃人的怪物挡在眼前。
痛苦地挣扎,想要往上面去。可是,却没有足够的力气。没有力气划动冰冷的水。没有推开怪物的力气。没有游上那耀眼海面的力气。
往上去
如此渴望着。
我要力量
如此渴望着
我要、往上去的、力量
就在这时候
“……————你渴求吗?不会飞的少年?”
完全是突如其来的——
“渴求吗?可以飞的力量。”
那是一个无精打采的女人声音。
“渴求的话,就立誓吧。”
那不可思议的声音,从不断摇曳燃烧着、“并非是这里的某个地方”传来。感受着那声音向四周扩展,不知何时身体的力气已经用尽,开始向水底沉去。意识虽然越来越朦胧,但视野却异样地清晰,一直注视着上方的海面,以及挡在眼前的怪物。
自己向那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问道:
立誓、要立什么誓?
“立下跟我一起飞的誓言。”
为什么会看到那样的东西,听到这样的声音呢。
“立下打倒你眼前敌人的誓言。”
现在自己的眼睛,的确是看到了怪物和人燃烧着的光,还有在那一边的耀眼海面。自己的耳朵的的确确是感受到水压的痛感,在水中听到了气泡的声音。
“立下以后也要继续战斗的誓言。”
可是同时,又看到了那摇曳燃烧着的梦幻般的世界,声音也听得非常清楚。
立誓的话,会怎么样?
“可以随心所欲地飞翔。获得把敌人歼灭的力量。然后……从所有人记忆中消失,失去所有的羁绊,成为非人类。”
怎么、这样……
“想飞的愿望、或者战斗的意向,只有这些,才能代替立誓。”
父亲和母亲都在自己的眼前化成了火焰,被怪物吸收了。为了在新天地里生活的一切,作为移民从故国拿出来的家财也连同客船沉没了。现在自己剩下的东西,就只有遥远的耀眼海面,以及在中间挡路的巨大怪物。
明明只有这些,但是正因为只有这些——
“选择吧。要立誓呢。还是……”
扑通!胸口
“还是放弃呢。”
“——!”
嘎噗!不仅仅是心里想,甚至还叫了出来。但是与此同时,冰冷的海水进入了口里面。那并不是观念上的东西,作为残酷实感的死亡,正从咽喉进入了肺部。
拼命地挣扎着。一边挣扎,一边在内心呼唤。
“我不要!!”
“誓约……成立。”
声音越来越接近,最后响起在自己的耳边。
就在这一瞬间,刚才还在冰冷的海水中濒临死亡的身体,被猛烈的力量所充满。
不仅如此,连周围的海水也***起来,冒起了水泡。
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向着渴望的场所、向着耀眼的海面靠近了
在到达那个位置之前,还有另一个东西挡在自己的面前。
怪物。
“战斗吧!为此而必须的力量,已经凝聚在你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