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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反射性地喷射出蒸汽想要避开,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抓到了!!”
“嘎啊!?”
被那形成弹丸的丹色奔流所缠卷的左臂被整个扯了下来。散落的金属碎片在空中只飞舞了一瞬间,那手臂就连同大衣的袖子一同化为铅色的火粉飞散消失了。
在他们上面,迟了一步的修德南——
“混蛋——!!”
刚想要向他袭去的时候,在他的身后——
“你的对手——”
野兽托卡把两臂合在一起,仿佛一把大锤似的击在他后脑上。
“是我!!”
把叫唤声化为打击力量的玛琼琳,顺势强行把修德南压在帝国大厦的壁面上,一边用修德南的身体把墙壁挤碎一边往下坠去。
“呜、咕、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这异形的怪物在强大压力下,一直被压在八十六层、全长三百八十一米、由混凝土、钢筋和玻璃构成的墙壁上,随着墙壁被挤碎的粉末向下摔落。瓦砾、肉片和火粉四处飞散,青蓝色和浊紫色的光芒,互相混合互相纠结,向着遥远的下方落去。
把这一幕映照在表面开裂的测量仪表上,孤立无援的亚纳贝尔古——
“事到如今,还在这里妨碍我……火雾战士!”
以前所未有的怒气出嚎叫,从双脚喷射出蒸汽。
他向着在封绝之中以大回旋折回的丹色弹丸动了鲁莽的冲刺,在接触的前一瞬间,从被扯掉了手臂的肩口上喷出蒸汽进行回避。与此同时,他把剩下的右臂举了起来,向着跟自己擦身而过的破坏力凝聚物连续射出焰弹。
轰隆隆地在四周回响的炸裂音,还有在空中膨胀起来的铅色爆炎——尤利从反方向突破这两者,二人在空中再次擦肩而过。
“啊、嘿!”
在至近距离内,亚纳贝尔古动了几乎是以命相搏斗的攻击后,借助蒸汽的推动力迅飞开,吐出了铅色的气息。
而另一方面的尤利——
“可恶,差点没能收视他!”
缠绕身上的攻防一体的力量,看起来像是丹色的龙卷风一样的“隶群”——由于被这种力量包围着,刚才连续遭到的火焰弹攻击也完全没有给自己造成损伤。但是——
果然还是很勉强吗。
在他的身体内,以作为突击最前端的短剑“戈贝尔拉”表达意志的瓦列克,由于察觉到少年的力量正在迅消耗而感到焦急。
这一年来,尤利在伊斯特爱哲的指导下,每天都在进行提高自在法使用效率的训练……但尽管如此,从订立契约以来初次参加实战的紧张感,以及过于高昂的情绪,都使得他以惊人的度消耗着身上的力量。
不能坚持太久。
重新认识到这一点的瓦列克,向着所爱的契约者鼓劲道:
“如果是那种拥有不规则力量的家伙,就必须在他做小动作之前,以最快的度收拾掉!”
“嗯!”
尤利回答后,一边避开从后方同时射出的追击火焰弹,一边改变丹色弹丸的轨道。从远处凭着“隶群”其中一部分的蜥蜴来捕捉敌人浮游的坐标——
好厉害的力量——如果、能更擅加使用的话,就能救更多的人——
他完全没有“就会变得更轻松”的想法,而是要尽可能地使用自己获得的“魑势牵引者”的力量。虽然他很明白持久力并非无限,也有了那种实感,但他还是抑制不住。并非是在技巧上控制不了,而是他无法抑制自己的心。
“我要、去了!!”
丹色的弹丸逐渐开始收缩凝聚,增大了破坏力。
察觉到他划过的曲线将要到达的目的地后,瓦列克叫道:
“你、你打算怎——!!”
在惊讶的同时,又察觉到少年的目的,于是没有再说下去。
亚纳贝尔古喷射出蒸汽,从后方追赶着闪耀在封绝空中的轨迹。
是个年轻的讨伐者吗。
他也有过不少跟火雾战士交战的经验。从尤利的战斗动作看来,他终于察觉了敌人并非什么强者,而是一个跟门外汉还无区别的新手。
如果是光有猛烈的气势,只会笨拙地胡乱释放力量的对手的话,反而更容易对付……尽量避开他的功击,等他的力量消耗殆尽就行了。
不管他怎样快也好,只要不遭受突然袭击的话,是不会那么容易受到攻击的。就算他回过头向这边飞来,我也只需要来个大幅度回避,然后照样把火焰弹往他身上招呼就行了。
那个招数,恐怕是不能从里面进行攻击……没能够一击把我消灭,这只能认为是敌人的疏忽了,嘿、嘿。
把失去左臂的痛楚化为愤怒的微笑,不断用火焰弹攻击在前面逃跑的丹色弹丸。虽然似乎都被躲开了,但实际上,这也是从刚开始布下的陷阱其中一环。
等他鲁莽地动反攻的时候,就是我取胜的时机。
在第二次接触的时候,之所以采用几乎以命相搏的近身攻击,纯粹是因为要让火焰弹命中他而已。从那以后,自己依然在后方射着同样的火焰弹,但全部被他躲开了。
那样就没问题了。
让他在潜意识里产生命中就等于爆炸的确信,等他鲁莽地向我动突击的时候,继续进行“打歪了”的连续攻击。然后,我就用隐藏招数“火焰弹任意爆炸”,借助他以为避开了的火焰弹,在周围引同时爆炸……!!
就算他能够继续维持那种稳固的防护自在法,要抵挡出其不意地同时从外围动的大爆炸的话,也不得不消耗相当大的力量——嘿、嘿!
一旦用这个办法打破了敌我之间的战斗力平衡,取得了突袭成功的心理性优势的话,接下来就能轻轻松松地等待对方的自行灭亡。只要我尽量逃来逃去,偶尔表现出反击姿态的话,那年轻的火雾战士就会在潜意识中对下一次痛击作出警戒。那样的话,他就已经不能选择能大大改变战局的大胆行动和狠命的攻击了。
事实上,到现在为止也是这样。
他一边想着接下来怎样炮制对手,一边追赶着逃在前面的丹色弹丸。因为在度上处于劣势,他马上就被拉开了距离,但是只要双方保持距离的话,就没有什么特别的问题……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事态的展却跟他的预料有所出入。
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弹丸完全没有折回来攻击的打算。真的是一直在逃。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双方都一直在耸立于封绝中心的帝国大厦周围团团转,演变成一种滑稽的追逐游戏。
难道他打算这样子来冷不防攻向我的背后?
因为对方的度占优势,立场自然会在某个时刻生逆转。
哼……即使真是那样,我只要看准他从后方来袭的时机加以反击就行了。
如果对方愿意帮自己争取时间的话,那反而更乐得轻松,只不过是改变攻击方向而已,要干的事还是一样没变——边想边暗自窃笑的亚纳贝尔古,根本就没有现。
在他兴致勃勃地玩着追逐游戏的这段时间里,双方的回旋半径正在缩小。
跟帝国大厦的距离,也越来越靠近了。
尤利仅仅是为了获得这种距离,而一直在飞翔。
然后,作为“隶群”一部分的蜥蜴终于通知他猎物已经进入射程范围内。
接到这个信号的“魑势牵引者”马上急改变了前进轨道,一口气虽短了与敌人间的距离。
他没有绕过至今为止作为阻挡的墙壁而存在的帝国大厦,而是直接从中间穿了过来。
“——”
因为自身的蒸汽而让气息互相混淆的亚戈贝尔古——
“——!”
面对突然撞碎近在咫尺的大厦壁面而出现在眼前的丹色弹丸——
“——什么!?”
在无处可逃的情况下,被击中了腹部的中心,身体断裂成了上下两部分。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从正面看到这个粉碎场面的尤利,为自己终于实现的夙愿而感到喜悦。
“成功了!”
“还没完!”
却马上被制止了。
在理解瓦列克的叫唤声所隐含的意义之前,在他的眼前——
“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
变成只剩下单臂和上半身的亚纳贝尔古,紧贴着贯穿天空的丹色弹丸的最前端,一边因为冲击和热量向四周飞散着破烂的零件,一边出了来自执着意念的嚎叫。
“我、我、是我!竟然被、火雾战士、只知道、复仇的、空壳给!”
“呜……”
被他那种充满愤怒和**的声音所压倒,尤利一时说不出话来。
看到他没能以一击消灭这种程度的“使徒”,瓦列克不由得在内心咂了一下嘴。
可恶,因为围绕大厦的追逐游戏和突破墙壁的关系,破坏力被削弱了不少。
“把他甩下去,尤利!”
“——啊、嗯!”
回过神来后点了点头的尤利,脸上已经开始呈现出疲惫之色了。但是,也同时显露出冒着这种危险而战斗、燃烧自我的充实感。
没错……并不是、要打败、敌人——
丹色的弹丸开始把轨道变成螺旋形。
仅仅在数秒之内,他所剩身体的一半都已经脱落,化成铅色的火粉,然都在变成蒸汽消散。颤抖着的嚎叫声,却依然在继续。
“我、我想、再多看、人类、人……”
在他说话的期间,啪喀的一声,测量仪表上的玻璃面生了碎裂,喷出了蒸汽。
在痛苦和虚脱感之中,尤利对怪人的遗言产生了强烈的愤怒。
“我——”
在脑海里面,回响起刚才借助使魔听到的他的宣言。
——“所以,我就要赋予他们……以火焰赋予他们丧失,作为给向下一个变化展的人类献上的祝福。”——
“要救人!”
在他出沉重的吼叫声时,又有另一句话掠过脑海。
——“果然,舍弃了人类的身份、不具备扩展性的空壳,是不能理解这伟大事业的价值吗。”——
“我——”
全身开始失去力量,骨头和肌肉都开始嘎吱作响。
眼前的使徒紧贴着自己,挡在面前。
“看、看到、人……”
“不是、空壳——”
即使如此,他还是继续吼叫着。
他实际上最想说的话——“我、我也是、人类!”——并不是事实。他很明白,正因为明白,他才要向眼前的“使徒”吼叫。
“没错、我、只是要保护人类、不受你这样的掠夺者伤害的——仅仅是这样的人而已!!”
“人……类…………”
不知道是向着尤利说,还是他临终嚎叫的只言片语,留下了零碎的字句后,怪人?亚纳贝尔古连最后的铁管、螺丝、指针都散了开来,消失了。
“成功、了……!”
这一次,是真的成功了。
终于,凭着自己的力量歼灭了“使徒”。
终于凭着自己的力量,把人——!!
刚埋没在感慨中的内心,忽然觉醒了过来。
没错,还没有把人救出!
他改变了丹色弹丸的轨道。
“快住手,太不自量力了!!”
察觉了少年意图的瓦列克,出了制止的叫声。
“我知道。”
少年作出回答的声音,不仅仅是消耗的疲倦,而且充满了沉静。
“我知道,这是不自量力。”
那是下定决心要以全力沿着自己的路走到尽头的人,特有的一种异常真挚的觉悟。
“你这个火雾战士真是……”
瓦列克明白到自己只有接受他的决定,于是叹着气沉吟道:“……只有这样,才能生存下去吗。”
交织着慨叹和无奈、悲哀和共鸣,那正是来自理解的话语。
“嗯。”
尤利点了点头,把神器“戈贝尔拉”更用力地刺向前方。
他的目的地,就只有一个。
在一边压碎大厦壁面一边下落的过程中,双方都竖起了各自的爪牙,进行着一场混入了猛火的壮烈厮杀的野兽和野兽,如今正在瓦砾的底部对峙着。双方都因为疲劳而喘着粗气,但是却把完全没有减弱的杀气化作了话语。
“委托人被人杀掉,这还是第一次……虽然说只是我的爱好,但也算是奇耻大辱了。”
“既然你那么想的话,就别干那些多余的事,跟你那星星公主一起待在家里别出来好了。”
修德南和玛琼琳在毫无惧色地说着话的同时,挪动了一下兽腿,为采取下一步行到把好了姿势。
影响双方攻击时机的要素是什么,这一点是再清楚不过了。
由于亚纳贝尔古被歼灭,原来混淆着气息的蒸汽也消失了。残留在封绝内部的各人气息已经能明确把握住。谁、在干些什么——现在、在什么地方——接下来、打算要干什么——这一切,都能感觉到。
对修德南来说——
仅仅是站在这里,就已经暴露在可能遭到从正面和上方夹击的危机之中。他察觉到自身所处的这种危机性状况,然而却没有惊慌——
那么,该怎么行动呢。
与其说是迷惘,倒不如说为在攻击时采取行动作准备而进行思考。
委托人已经不在了……也没必要在这里为了争一口气而战个你死我活。但是……
他用老虎的眼睛注视着眼前杀意浓浓的野兽托卡。只有实际上交过手才能准确把握住的、难以对付的强敌的实感,只有那个是唯一而绝对的判断材料。
这个杀手,是不可能轻易把我放走的。
不仅如此,要是自己有任何逃走的举动和松弛的表现,就毫无疑问会遭到准确、猛烈而毫不留情的追击。
难道全部杀光吗。
那应该是最简单的解决方法。以自己的强大力量把两者都杀掉也并非不可能——
但是。
他以自身的爪牙和火焰把握住的实感,制止了自己。
强力的火雾战士在濒临死亡时挥出来的潜力是绝对不容小觑的。在这种没有多大意义的收拾残局的战斗中,应该避免可能遭受重伤的不必要风险。
真麻烦……还是撤退罢了。
作出此决定的他,并没有考虑如何在不会轻易让自己逃脱的敌人面前抢占先机的手段。只是自然而然地随着战斗的节奏,在持续的危机性状况中,悠然地等待着灵机一闪的时刻。
对玛琼琳来说——
身上受了突袭造成的重伤。但是,即使是这样的身体,如果拼死力去战斗,同时进行夹击的话,应该也能改修德南施以痛击,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定还可以把他歼灭。
可是。
她丝毫没有打算轻易采用“拼死一战”的做法。火雾战士这种存在,并不是单纯只懂得滥用力量四处破坏的疯狂战士。而对此理解越深得人,就越会有这样的想法。也就是说,存在于她内心深处的是——
我不可以在这种地方死去。
这样一种为了自己必须执行的复仇而生存的“扎根于战意、对生存的强烈渴望”。
以她为代表,大部分陷于极限状态的火雾战士,都不会轻易把自己的性命拿出来当赌注。为使命而生之类的。只不过是跟“魔王”订立契约时的原则,只是为了把行为正当化而在后来才附加上的理由而已。
在杀死“那家伙”之前,我绝对不能死……绝对!
最后,她心里就只想着这个。只有生存下来,才有机会复仇。所谓的数百年的战斗历史,也就是一直选择“避免死亡”这个选项的结果。在这种极限状态下不具备冷静判断力的火雾战士,是不能生存下去的。
对,必须活下去。
仅仅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把感觉的敏锐度提升到最高点,以仅有的数秒钟进行思考和决定。
其中一方为了避免无益的战斗,作出了撤退的决断。
而另一方则为了生存下去,避免了拼上性命的战斗。
无论任何一方,都是理所当然、合情合理的生存之路。
在这个战场上,就只有尤利一个人,选择了不同的道路。
在瓦砾的底部等待着时机到来的野兽与野兽,被丹色的光芒所照亮。
缠绕在尤利身上的“隶群”的龙卷风,丹色的弹丸,如今正朝着修德南的正上方袭去。
霎时间——
“呜唔!”
要是鲁莽避开的话就只会遭到双方的夹击,善战的“红世魔王”理解到这一点,马上向着最能延缓强大敌人?玛琼琳反击的唯一突破口,让全身的轮廓生膨胀变形——飞了起来。
惊讶的人,就只有尤利一个。
化为巨鸟的修德南迫近自己的正前方——
“——!”
然而当他看到这一幕的时候——
“——啊!?”
化成了利刃的翅膀,把力量减弱了的龙卷风切断了。
连同身在里面的少年一起,毫无反抗的余地。
火雾战士“魑势牵引者”尤利?弗沃卡,正如被他所歼灭的两个“使徒”一样,从身体的正中间一分为二,被切断为两截。
然后,历经百战磨练的“千变”修德南并没有像少年那样在最后手软。他向着被切断为两截的残骸,也向着面前的真正目标,从肩膀伸出来的一个蛇头里——
“嘎啊啊啊啊啊啊!!”
喷射出一个用以截断追击的特大火焰弹。
当然,身为火雾战士屈指可数的杀手的“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完全没有放松警惕。而且也“暂时”没有产生动摇。面对向着自己攻来的必杀一击,她从托卡嘴里也吐出一个特大的火焰弹,以此抵消。
“喝啊啊啊啊啊啊!”
对于中间那个已经受了致命伤、没有办法救活、鲁莽地突进而来、看上去就好像是为了被杀而闯进来的,名叫尤利的少年——
也当然毫不顾虑。
内心渴望着要有一点点就好的——眼泪,却被托卡所包裹着,没能看到。
对不起,瓦列克。
你没有失败,对吧?
可是,也许只是错觉吧——那火焰的野兽,看起来好像露出了悲伤的表情。
特大火焰弹互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