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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桥最近的是城中最大的酒楼晴雨阁,此时二楼包厢窗扇大开,绯绿纱帘透出数十浓妆□□的身影。里头觥筹交错,划拳不休,酒客们都已喝得浑身发热,正开窗透气。一个华衣公子揽着一个容色明媚的素衣女子,面色酡红,显然醉酒已深,叫嚷着醉话:“小桃,你不会唱,换个能唱的来!”抱着曲项琵琶的粉衣小鬟羞恼起身,扭头就走。公子哈哈大笑。两个青衣小厮上前搀扶道:“二哥,娘子吩咐过不可外宿,宵禁前可要回去。”素衣美女掩口道:“哥哥,你可应了奴奴了。这么大的人,难道还要听阿妈的话?”公子摸着她玉白的颈子,醉笑:“读书上进,听阿妈的犹可,这疼惜美人,她自是教不了了。”美女亭亭起立,姿态袅娜至极,扶着他柔柔一笑:“公子,那快随奴奴回去吧,奴醉了呢。哎,好晕啊。”说着,还用手轻轻一托额头。华服公子踉跄起身,一手打向小厮的头:“朱娘醉了,还不同我送朱娘回去!”酒博士一路笑脸相送,小厮又是打扇又是牵马,四个靓妆小鬟扶着贵公子和那位朱娘,闹闹腾腾地出了彩画门首,到了秋风萧瑟的街面上。
贵公子被这风一吹,醺然欲呕,小厮急忙拿了软羊面店一张交椅来,让他稍歇。这公子一推小厮:“看你主子胸闷,还不拿水晶脍来醒酒!”水晶脍,是用许多洗净的赤鲤鱼鳞慢火熬汤,去鳞冷凝,切细,再拌上醋和五辛。这物事亮晶晶的,酸辣提神,是冬月极好的解酒小食。红鲤鱼虽少,多跑几家店兴许还能问到,可天还没怎么冷呢,哪里做得成甚么水晶脍!小厮愁眉,只得软语劝着,指望这昏醉人打消了念头。
白秀才托着青瓷钵儿,正从软羊面店出来。他刚吃了碗桐皮面,带鲤鱼听那弹四弦的说唱了诸葛戏周瑜一段,迎面便撞上这些人,钵里的水一下泼上了贵公子的袖子。白秀才急忙护住,鲤鱼吓得把尾一甩,身影落入众人眼里。
贵公子抬手一指:“那不是鱼么?快做水晶脍来!”
小厮张手就夺,白秀才急得大叫:“作甚么!光天化日下抢人东西!”
贵公子看着他冷笑一声,把袖子一抬:“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南方百易綀,一端十余缗,百匹粗綀才能换一匹这样的,呕——”小厮急忙把他搀住,拍胸抚背无所不至,骂白秀才道:“识相的快把鱼放下,公子这身好衣衫,卖了你也赔不起!”
白秀才怒道:“我是良家子,你这狗奴张口闭口混说什么!”
小厮勃然大怒。贵公子有气无力往那交椅上一倒:“给我抢!”
小厮中那年小的撸起袖子就要扑来,那稍长的将他拦住,劝白秀才:“这位书生,一条红鲤能值几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把这鱼让给我家郎君好了。”
白秀才惊恐之下,把钵儿护得越发紧实了:“使不得使不得,这不是市卖的鱼,是我兄弟。”
贵公子、小厮、丫鬟、素衣女、食客、掌柜、酒博士、说唱人哄然大笑,有个食客笑得直接摔在了地上,另一个去扶,也被他拖得一跤跌倒,众人越发笑得不可收拾。
贵公子指着他,笑得快从交椅上跌下来:“你你你难不成是鱼精变的?!”
小厮边笑边叫:“抓鱼精啊!”冲上来一边两个把白秀才按了个严实。
贵公子身边的素衣女子只是掩口娇笑,一双妙目流转在白秀才身上,一段风流难描难画。她眉心一点殷红圆记,衬着素衣白肤,好似雪里红梅一般。
白秀才匆忙间扫了她一眼,突然红光窜过两臂,小厮们向外飞出,都摔了个七荤八素。
贵公子猛然清醒了一点:“你竟敢打我的人!”
白秀才拿着钵儿转身就跑。
离河还有三步,他被人一脚踢在膝弯,向后一提,四仰八叉地摔在了青石板路上。青瓷钵一滑,险险没碎,鲤鱼惊得乘势跳起,噗剌一下掉进了河里。白秀才不由大笑:“好鱼儿!跳得妙!”
贵公子气得拍椅:“快拿网兜捞去!”
话音未落,鲤鱼已到桥下,再一瞬,从二十余步外跳出水面,分明在嘲弄这贵公子。
小厮求告道:“公子,委实跑得远了。”贵公子勃然大怒,指白秀才道:“给我打!”
白秀才习惯性要说“我是身有功名的”,一想自己已是死过一回是世外之人了,还念叨这个,真真可笑,遂咽下不说。眼见几个小厮一拥而上,挽袖磨拳向他打来,斜刺里突然递出一把欺霜赛雪的刀来。
握着这把刀的,是一只欺霜赛雪的手。
“几个人打一个,胡闹什么!”说话的是一个清丽之极的少年。他个子高挑,只有十四五岁模样,身着蓝劲装,腰缠五色线,手中刀柄之上用芙蓉绦系着一颗明珠,像他的眼睛一样闪亮。他脸上虽带薄怒,身姿体态却十分宁定,像站在自家庭院之中。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但这程咬金除了手里这把刀,一无可怕之处。贵公子和小厮一同叫了出来:“来者何人!”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陈郡谢宝刀是也!”
白秀才放松了下来。他一点都不担心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孩子,这个少年太镇定了,仿佛根本不把这点动静放在眼里。他也不担心小厮和贵公子,这少年的样子根本不像要来打架,只是闲庭信步来替他解围。
他不禁自笑了。如今自己的本事,哪里还用怕几个凡人,是自己把自己看得太扁了,遇上这些须小事也会紧张。思及此,他上前一步,含笑对劲装少年道:“大侠盛情襄助,某十分感激。不过些须小事,不敢多劳烦了。”
少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这书生,真不要我帮?”
小厮们嚷叫起来:“过路的,听到没有,他不要你帮,还不快快闪开!”说着哇哇叫着,一同扑上前来。少年一哂,从善如流地退到了面店里。
白秀才不退反进,姿态有如在水波中一般轻巧,倏忽将这些拳脚闪过。小厮们惊叫起来:“怎么回事?”“撞鬼了!”这么个文弱书生,几个人一齐上还纷纷打空,不邪性才怪呢!小厮们哇呀呀又叫几声,挥拳冲上前来。白秀才又是飘然一闪,如今他日日水中畅游,无意中会了极好的身法。小厮们再度打空,收脚不住,其中两个一下子扑跌到贵公子身上,交椅都倒了,把他们的主人压得哇哇直叫。
白秀才上前,一手一个将小厮提起,又笑着将贵公子连人带椅扶了起来,作揖道:“得罪得罪。”这回小厮们不敢再轻举妄动,只是聚拢到贵公子身边,瞪着白秀才。他见鲤鱼已经去远,放下了大半的心,见这伙人气呼呼的,倒突然有了个新点子:“公子不过想吃点凉酸东西醒酒,何必非要水晶脍不可。恰好在下会做一样素醒酒冰,也不用鲤鱼鳞,一样滋味非凡。”
贵公子犹在醉中,拍椅叫道:“若能做来,饶你一命!”那素衣女凑上前,轻柔地捏着他的肩,对白秀才又是一笑。
白秀才拾起青瓷钵,扬手道:“楼上请。”一群人重回晴雨阁,在一楼厅里便坐下了。白秀才招来酒博士:“楼中可备有石花菜?”
酒博士道:“石花菜没有,滤过石花菜水制的凉粉倒是常备之物。只是天未大寒,若王公子此时要吃,晴雨阁不比京里那些有冰的富贵之地,实是有些为难……”
那姓王的贵公子叫道:“啰嗦什么,你若做不来,便赔我这身衣裳!”
白秀才笑:“莫急。”他又对酒博士说:“便取凉粉若干,鲜橙一个,鲜姜一枚。”
立刻就有人将这些物事送到。此时王公子醉着,无人敢惹他,只盼这白衣秀才能安抚了他去,晴雨阁自然是分外积极。
白秀才将凉粉倒入酒楼的碧琉璃碗中,冲入热水,以筷调和。众人围拢来,不错眼珠地看着,瞧他有什么法儿。只见他调和完毕,将碗放下,笑说:“好烫好烫,还是冰一冰的好。”酒博士忙道:“小店无冰。”白秀才浑不理会,将碗端起,曼声吟道:“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黄。陶令篱边色,罗含宅里香。几时禁重露,实是怯残阳。”随着他的吟声,一阵清风自窗吹入,一只紫冠金翅的鸟儿飞了进来,清脆鸣啭着绕厅三周,飞到瓷盘上方。白秀才这才悠悠念完最后一句:“愿泛金鹦鹉,升君白玉堂。”小鸟突然化为许多花瓣,簌簌落入碗中。
只见碗中清水突然凝固,表面倏然出现冰裂纹路,冒起丝丝白气。小厮伸手来探白气,猛地被扑了一手冰霜:“哎呀!”
白秀才右手一遮,不好意思道:“过了,过了!”手拿开时,盘中坚冰已化,碧琉璃碗中盛着一块清澈透明的胶体,真像大块的水晶一般,里面包裹着金色、紫色的菊花细瓣,秋意盎然。他将手浸入水碗,出来时手上已有了一片薄薄冰刃,扬手便向空祭起。与此同时,他将琉璃碗中的水晶块向上一抛,冰刃如长了眼睛一样急速飞过,将凝胶刮下一丝。冰刃却并非只有一把,白秀才右手在水碗中连蘸几下,十余把泛着慑人寒光的冰刃便向空飞去,分进合击。不过一眨眼功夫,一丝丝包裹花瓣的晶亮细条梦幻般堆砌在了碧琉璃碗中,看上去像一捧闪耀的宝石。而几枚冰刃都在完成任务后,瞬间化成水汽。
观者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一个个眼睛里都带着做梦般的神色。
白秀才只是再次平静地以水沾手,化出一把合手的冰霜菜刀,在砧板上将鲜姜斫为细丝,又剖却新橙,将橙肉挖出,最后把姜丝和橙肉丢进碧琉璃碗,几下拌匀后,倒在了一只雪白的瓷盘上。此时白瓷盘才真正衬托出了这道素醒酒冰的艳色。
烛影摇红,让盘中的水晶脍泛出了更为迷离的光彩。
“公子醒醒酒罢。”他礼貌地微笑着,径直向门外走去。
一时间,没有人敢上前拦他。
王公子痴怔半晌,才取了牙箸,夹起一大筷水晶丝送给口里。
没有人再关心这道绝色菜肴的口感,想来绝对是滋味非凡。他们一个个都震惊地目送着这不知从哪跑来的书生。突然,一个弹弦子的喊了一声:“神仙!是神仙啊!”满堂的木雕泥塑骤然活了,一个个冲向门外,去看“神仙”往哪走了。
王公子却猛地从位子上弹了起来,脸上肌肉扭曲,现出极痛苦的神色。
芥辣水!居然是芥辣水!
他嗷嗷叫着连舌头都吐了出来。两个丫鬟却还不明所以地替他拍背打扇。那眉心一点红痣的素衣女子却掩口而笑,并不打算出言提醒。
那么晶莹华丽,那么技惊全场,原来在这等着呐!
难怪叫什么醒酒冰,这下,王公子该是彻彻底底地酒醒了。
第9章 水怪
出了这件事儿,白秀才和鲤鱼都安分了几日,只在江里厮混。学会控制法力后,他便在江里捏水球玩,又抛又接,活似瓦舍的杂耍,鲤鱼喜欢看,嚷嚷着让他想新花样,再想新花样。他又把水球捏成小鱼小虾小兔子,冻得邦邦硬,有时把花瓣也冻进去,像一块块鲜艳的宝石。他还能让一团露水裹着花瓣或叶子在空中飞,乍看上去就像一只美丽的鸟儿。能在烟雨阁炫技,倒多亏了他平时花的这些闲功夫。
“秀才秀才,你真会玩!”鲤鱼快乐地说,“以后我们若是回九鲤潭,就开个百戏班子吧!我见过,九鲤潭上边那个村子就有百戏班子呢!你一准能做台柱子!”
白秀才笑笑:“那我们就叫鲤鱼班,你做班主,我做台柱。”
“好呀好呀!”鲤鱼欢欢喜喜举起尾巴来转圈圈,“鲤鱼班!鲤鱼班!”
这几日连日大雨,江河涨水不少,连桥都淹没了,沿江的路都成了河,人们划着船来去。白秀才跟着鲤鱼,在混泥汤里走,也根本没人留意。
“他叔!小心些!”人们在成了河流的街衢上招呼着,“最近水怪闹得凶。天擦黑就赶紧回。”
“大白天也有人被水怪拖下水,天黑就回顶什么用啊。”回话的男子不以为然,提了提手里的钢叉,“它敢来,我就捅它个肠穿肚烂!”
白秀才捂了捂肚子,好像也体会到了肠穿肚烂的感觉。见男人走过他身畔,他连忙作揖道:“请教这位兄台,最近闹什么水怪?”
男子道:“你是外地来的吧?谁不知道我们鄂州每年发大水,就是因这水怪而起!”
“这……大水是山川地理所致,不关水怪的事吧?”
男子手里钢叉朝下一戳:“你是什么人,怎么替水怪说话呢!这水怪不但会带来水灾,还会咬人吃人!宁湖寺你知道吧,老人们都说是唐代为镇压水怪才造的。如果它压不住,水怪又跑出来啦!”
旁边一个半大孩子,模样斯斯文文,看着像是在学堂读书的,也开口说道:“所以我们鄂人中秋都要迎接祭祀水神三圣公,一个是横波将军鲁肃,一个是伏波将军马援,还有一个叫安流大王。”
白秀才好奇道:“那这安流大王是谁?”
“我阿妈从前讲过,宁湖寺建寺时住持就说了,这水怪还会出来,到时安流大王就会把它彻底除掉。”这孩子一脸认真,看得白秀才噗嗤一笑。可他接下去的话就让白秀才笑不出来了。“今年水怪已经活吃了五个人,城里几个大族一商量,准备用童男童女来祭祀,好让水怪不再吃人。武昌县令已经同意了,就定在中秋。”
“什么?!”白秀才惊呆了,“活人祭祀?童男童女?那不就是明天!”
拿钢叉的男人瞪了他一眼:“不用童男童女,难道眼睁睁看着水怪把鄂州人都吃掉?”
白秀才急道:“那可是孩子啊!”
男人冷哼一声:“那又怎样?水怪可是男女老幼都吃的。我告诉你吧,今年的童男童女可是深明大义,自愿献身的。”
“哪有人会自愿去死?”白秀才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那明天祭祀水怪,是在哪里?”
“不远,就在平湖门内。”
白秀才一宿没睡,暗暗存了个救人的念头。鲤鱼累了,窝在花丛边睡着。白秀才随手捏了把水,做成平湖门三个冰字,用细草挂在鲤鱼头顶,估计到日中才会化掉。他天蒙蒙亮就跑到平湖门内,在江边等着。到五更时便听见了吹打,到卯时,一大群男女老少到城外迎神。三个彩纸扎的神像被绑在竹竿上,下面彩带飘飘,一路香烟弥漫,锣鼓喧阗。两台肩舆抬着童男童女,行进在队伍前头,白秀才一眼就看见了。他们并没有浓妆艳服,作滑稽装扮,只是拾掇得干干净净的,穿了新衣,头上簪了菊花和桂叶。
说是要是祭水怪,这对□□岁的小儿女却是满脸笑容,饶有兴趣地看着身边载歌载舞的表演,似乎浑然不知死亡即将来临。那男孩儿是罕见的漂亮,唇红齿白眼神清,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雪白的皮肤衬着大红的锦衣,太阳一样灼灼生光,好似七月七的摩合罗童子。女孩儿像秋月一样素淡莹洁,上著浅绿衣衫,下著一条裙边嫩红的纱裙,这红色向上渐褪,到腰间就成了本白,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朵新开的牵牛花。她身上绿红各有名色,坊间称“无心绿”和“不肯红”。这颜色的名字虽不情不愿的,穿在这小女儿身上却一派和顺。她黑鸦鸦的双鬟扎着红罗头须,笑笑微微的,眸中天然流丽,让人一见便生欢喜。
怎么能让这么漂亮可爱的孩子去送死!白秀才越发不忍心了。
肩舆在江边停下,江上突然刮起了狂风。芦苇摇摇,白鹭惊飞。
这对小儿女自行走下肩舆,手牵手站到了一起。巫师手舞足蹈好一番做作,然后让人在水上铺上一张苇席,叫人抱这对童男童女上去。他们却相视一笑,不等人靠近便自己走到江边,小心地坐了下来。苇席渐渐向江心飘去,他们打着水咯咯地笑,仿佛这是什么很好玩的游戏。
白秀才本来就藏在芦苇丛里,这下立刻就潜到水里,去托举那张苇席。
本来那张苇席会缓缓下沉,带着两个孩子沉入江底,可白秀才这么一托,苇席摇晃了好一会都没沉。
“下面有东西。”他听见男孩说。
“嗯。”女孩回答。然后,他感觉一只手按在了自己托举的地方。
什么东西猛地刺入水中,他左臂一痛,那块水瞬间就染红了。水花四溅!白秀才慌乱松手,一蜷身离开水面。透过红色的江水,他只见那苇席中央生生被撕开一个大口子,露出了女孩儿冰霜般的俏脸。
“水怪!”女孩儿叫道,“像个男子!你快看!”
“哈。”男孩的脑袋也凑过来看,“还真少见哪,好生俊俏!”
白秀才已经懵了,然后苇席一分,彻底裂为两半,男孩女孩身形一坠落入江来。他本能地伸手去接,看到他们如鱼得水的样子,又觉得哪里不对,收回双臂转身就游。可女孩一把薅住了他的长发,把他拖了回去。拳头雨点般落在他身上,有几圈打在他伤口上,疼得他张口想要大叫,连喝了好几口水。
白秀才想挣脱,可这女孩力气大得诡异,他连扑腾几下都未建寸功。这男孩满脸嬉笑,却专朝他要命处打,哪里柔脆打哪里,哪里疼痛打哪里。一时间,他堂堂一个水妖怪,竟落在两个娃娃手里死去活来。男孩还趁隙捏住他下巴,看了看他嘴里白生生的牙:“这牙齿也不尖哪,看着跟人一样,怎么就能咬人?”白秀才气得发昏,张口便来咬他的手。
男孩咯咯一笑,扬手照他脸上便是一巴掌,把白秀才拍到几丈外的水里去了。白秀才被水重击,这才醒了些,知道是掉人家挖的坑里了。那瓦舍说三分的说的好哇,两军交战,最怕的三种人,不就是道士头陀、妇女和童子么?眼前这两个娃娃,正是有大本事的人,寻常人弄不过的,叫他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