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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是这样……那倒是天赐良机，眼下帮派纷争，趋于激烈，本来预计无法避免，但若果能够通过考核，以炼符学徒的身份，比起堂主之位，更让人顾忌。”
想到此处，叶文心神一振，难免产生了一丝期待，一时间浮想联翩，随后又瞥见蒙老百似笑非笑的神色，这才微微一惊，回过神来，见着这道死灰的符箓，眉头又是一皱。
这种可能性，确实让人心生期待，但也难保不是空欢喜一场，过多的期待，不是好事，眼前最重要的，是找出合适的八品符箓。
其余的任何东西，都是额外的收获而已，不必强求。
心中如此想着，叶文目光平静，大步走向第二个木架。
第八十章 拖延
正当叶文把手探向符箓之际，忽然一声响传来，似是爆裂的响声，又像是金属交击，蒙老脸色微变，起身，双眼微眯，对着叶文说道：“小子，你选好两道符箓，就自行去巨树下等着，自有人安排你离开。”
说完，蒙老就走到水门凝聚处，一按下去，水纹泛起，人就消失在密室中。
看着缓缓闭合的水门，叶文一错愕，旋又若有所思，略一沉吟后，心里有决定，内视符箓才是正事，其余的不用管，也管不了。
手一按符箓，丝丝道力透出，渗入其中，渐渐的，意念心神沉入符箓，犹如坠入水潭，水流荡漾拂过。
不知是否错觉，叶文觉得，心神沉入的速度，似乎变快了一点，视界又是一震，第二道符箓内空间，呈现在眼前。
同样是迷雾环绕，锁住符中世界，一条灰色的锁链潜伏着，分离内外，灵气被困，呈现在外的，自是一片死灰。
空间的中央，两个象形文字交缠着，一为“冰”，二为“锥”，叶文心中一喜，不想第二符箓就是冰锥。
当初见识过一次，就在丛林里，熔岩谭边，那个独臂汉子施展的符术，尽管败于墨胖子手上，但也无损八品符箓的价值。
叶文仔细一看，只见“冰”字有丝丝寒气冒出，“锥”字灵光闪烁，但却不见异样，对比之前的“雷拳”，除了灵光浓厚一些外，在内在的结构上，似乎差别不大。
前一个字是属性，后一个字是形态，雷、冰是属性，拳、锥是形态，属性和形态的结合，化成一道攻击性符箓。
这就是炼符的真意？
叶文心念一动，不急于退出符中世界，而是静心体悟，细细回想这一阵子的经历，一念之下，意识之中，精神空间猛的一震，丝丝灵气透出，渗入符箓空间，两者的气息不断交缠。
此刻，悬空瞳孔之下，灵气一会化作冰锥，一会发作雷拳，不过片刻就消散，丝丝虚影碎片落在石碑上，融入人影之中，似乎有些许微妙的变化。
自精神空间退出，叶文只觉略有所得，但又一闪而逝，在欢喜之余，也沉思起来。
意念心神沉入符箓，并非首次，但凡淬体修士，炼就道力后，就可牵引符箓，抽取里面的灵力，人体为道力，符箓为灵力，道力牵引灵力，激发符箓的力量。
但这种渗入牵引，如今看来，只是停留在表层而已，他如今无师自通，渗透符中世界，一来是精神空间中，符箓真形凝聚，两者有相通之处。
二是符中世界的表层，被锁链虚影禁锢，固然封绝灵气，但也撕出一点破绽，心神得以本能的渗入其中。
就在此时，脑中猛的刺痛一下，叶文顿时闷哼一声，心思一沉，渗出几分冷汗，第一道符还未有异样，却是判断错误，这才以为摸透二十七道符，轻而易举。
从第二道符开始，心神的消耗竟是急剧上升，如此类推，接下来的难度，只怕更高了，又没有经过正统的训练，一不小心，恐怕会反噬其身。
看着冰锥符，迟疑了一下，又想着：“冰锥符不差，配合冰霜剑，增益冰之威能，但对于冰虎剑的炼成，未必有帮助，冰之属性已有，剑之形态也有，如今尚缺一份虎之真意，虎类符箓才是最好选择。”
叶文露出一丝自嘲，人心不足啊，但机会难得，剩下的二十五道符箓，只怕有更好的，若是就此退缩，却是心有不甘。
若是估计错误，这次不是暗中考核，又或者考核失败，下一次进入兵甲禁区，就不知是何时，更何况，就算进得了，像如今一般，二十七道符箓任意挑选，这种机会未必再有。
叶文沉默片刻，旋又洒然一笑，按顺序走向第三个木架。
“蒙老头。”身边传来声音，蒙老停住了脚步，循声望去，却是脸色一沉，一个红脸的老者，捻着胡须，笑呵呵的走来。
这是蒙老最为厌恶的一个人，出身富贵之家，接着家中的钱财，很早就踏入炼符之道，心机手段皆是不凡，口蜜腹剑，又喜欢翻脸无情，一不小心就会被出卖。
两人明争暗斗了多年，关系本就恶劣，最近五年来，更是几乎成了仇人。
“你这老头想去哪来？若是去比试台，我只能忠告一句，小辈的事情，你就别掺和了。”红脸老者慢条斯理的说道。
蒙老闻言后，脸色再沉，似乎想要发怒的样子，但随后又想到什么似的，把怒气按捺下来，冷冷的注视着红脸老者，说道：“比试没有我的监察，任何结果，不得算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在搞鬼，小心别落了把柄在我手中，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听着这番狠话，红脸老者不以为意，微笑道：“将军交代下来，半年一次，送一个炼符师去丛林服役，人员以比试决定，胜者留下，败者离开，规则公平，无怨无悔，这可不能怪我。”
“我其实是很明白你的心情，这些年来，你门下连输九次，九个弟子全数赔光，生死不知，只剩下一个亲孙子，再输一次就真的绝后了，但规矩就是规矩，当初签下契约，踏入兵甲禁区，就必须服从军队命令，你一再拖延比试，难道是想抗命？”
蒙老目光一寒，猛的踏前一步，冷冷的说道：“鲁不伟，我是否抗命，这还轮不到你来定罪，将军的命令，我自会遵守，用不着你来说三道四。哼，浩儿心性单纯，误中你们的挑衅之计，但别以为这种小手段，会对我奏效。”
“总而言之，期限未至，一切比试结果，通通作废！”
不待鲁姓老者说话，蒙老冷冷一笑，就拂袖而去。
“这该死的老狐狸！”
沿着烟雨阁的走廊行走，蒙老狠狠的骂了一句后，心里却是一阵绞痛，提起炼符师，外人只知待遇不薄，却不知与军队为伍的凶险。
军方提供资源，培养炼符师，炼符师就要知恩图报，无条件牺牲，尽管生活无忧，但随时要接受征调。
“该死！可恶！炼符师战斗力极弱，将军抽调炼符师，到底是想干什么？！一张令纸，就维持了五年之久，烟雨阁偏偏是被选中的其中一个，可怜老头我的徒弟们……”
蒙老一想起那些音讯全无的弟子，只觉得痛心疾首，旋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来，恢复了冷静。
他绝对不会让唯一的孙子重蹈覆辙！
走过几处布满禁制的院落，蒙老走到一处巨大的石台前，石台上生长着一株古树，与炼符大厅的一株同类。
参天大树枝繁叶茂，遮蔽天际，树下有两波人对峙，左边六七人，右边两三人，中间有两名少年，各自立在一张石头桌前。
两道符箓，一左一右，悬浮在石桌上。
这时，蒙老见此，顿时心中一松，只是炼制完毕，尽管可以用期限未至的借口，把炼符比试作废，但既然尚未对轰测试，结果未知，那么，中止比试就更容易。
第八十一章 选择
“爷爷……你怎么来了？”一道心虚的声音传入耳中，蒙老不听还好，一听就心中生火，差点给活活气死，顿时怒目循声而去，一个面如冠玉的年轻人，落在视野中。
蒙老拾阶而上，大怒喝道：“浩儿，还不快快下来！你居然违抗我的命令，擅自参与比试？！”
若不是以防万一，暗中贴上了传音符，连接炼符室的房间，这才得以及时阻止炼符比试，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只是……觉得会赢！”一句结结巴巴的话，从蒙浩的口中蹦了出来，显然对于这个年轻人来说，蒙老的积威甚重。
但话语之中，又有一股委屈透了出来，委屈之下，蕴含着不甘心的自信。
一听之下，蒙老心中又一软，强忍着怒气，呵斥道：“总之，比试中止，快滚下来，回去之后，必须教训一下你这个兔崽子！”
蒙浩听了，畏惧的缩了缩脖子，有气无力的回道：“是……”
“哼！”
蒙老没有再说什么，阴沉着脸，目光落在石桌之上，心里暗自叹息，浩儿炼制的这道符箓，九品的水准，灵气比一般同阶符箓高上一筹，倒是不差。
火莲，九品中段。
边角通红，中心的符纹光芒闪烁，比划整齐，周边有丝丝热气冒出，一条条符纹连起来，就是一朵莲花图纹。
但是……
蒙老摇了摇头，回望一眼脸上隐有得色的孙子，再叹息一声，怎么就如此不知天高地厚，若是单凭一道火莲符，就能够击败鲁老头的门下弟子，他的九名弟子，也不会落得如斯下场！
“且慢！”一个声音传出，蒙老眉头一皱，眼眸一眯，望了过去。
却是一个相貌普通的年轻人，看上去十七八岁，一副从容不迫、淡然自信的模样，相貌虽跟蒙浩有天渊之别，但气度却远胜之。
正是鲁老头的得意门生，张兆。
张兆对蒙老一笑，说道：“蒙前辈，这个不太合适吧？比试是双方认可，强行中止，不合规矩啊！”
“是啊！”
“不好吧！”
“凡是都要按规矩来！”
“难道是想做缩头乌龟？”
在石台左边的一伙人之中，顿时有人出声起哄，显然是属于鲁老头一方的人，不过不是弟子级，而是奴仆跟班之流。
此类人物，最懂揣摩心思，话语一出，就是暗合张兆的心意，一人开头，众人呼应，此起彼落，右边的人是蒙浩的跟班，但只有三两人，尽管出言回击，也寡不敌众，很快被淹没掉。
蒙浩脸上通红，青筋暴现，气愤到不能自持，他自认是胜劵在握，却被爷爷逼下台，如今落得被嘲笑的境地，只想冲上去，维护自身的尊严，把亲手炼制的符箓甩出去，让他们见识真正的符道力量。
“住口！你们是想挑战我蒙天行，挑战一个紫纹炼符师的威严？！”
蒙老脸色一沉，自是明白对方的伎俩，怒吼一声，手往腰间一拍，一串符箓猛的受到激发，嗡嗡的响声回荡而起，红蓝白各种光芒闪动。
出言不逊的仆人随从们，见此顿时打个寒颤，这才醒起了对方的身份地位，隐隐有些后悔，止住了隐含讥讽的声音。
这老头一向偏激，溺爱唯一的孙子，身为一个紫纹炼符师，对付仆人之流简直是轻而易举，若是万一不顾一切，一怒之下，把在场的人全数杀死，那真是死得冤枉。
论战斗力，炼符师自是不比专精战斗的修士，但这个职业的人，随身携带的消耗性符箓，不知有多少，尽管战力无法持久，一次性爆发的威能，再凶狠的修士，也必须避其锋芒，更别说是仆人之流。
张兆脸色不变，淡然道：“蒙前辈，你又何必跟这些仆役一般见识？是我管教无方，因此触怒了蒙前辈，实在该死，回去之后，必定严惩。”
蒙老看着神色从容的张兆，又看了看气愤难平的蒙浩，对比之下，心里微微叹息，血脉相连之情，岂是外人能够明白。
无论如何，他一定保住这个亲孙子，只是，符合条件的代替品，想要找到却不是简单的事。
“十五张，这就是极限么……”叶文的指尖离开符箓，再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紊乱的道力气机渐渐调理着，背后的汗水渗透了衣衫。
连续探测十五道符箓，手部的经脉隐隐作痛，有了破裂的迹象，再这样下去，只怕会油尽灯枯。
心志坚定是一回事，鲁莽冲动又是另一回事。
淡淡的光芒缭绕指尖，连接着符箓的表面，叶文默然片刻，就此停手，手一挥，把两者的联系彻底切断。
“选其中两道么……”叶文觉得有些遗憾，今天真是眼界大开，遥不可及的符箓，尽在眼前，可惜精神空间，只能吸纳些许气息，以及投影的碎片而已。
想着，他又自嘲一笑，人就是这样，一无所知的时候，最是知足，一旦略有所得，就希望更进一步，贪婪之火焰不灭。
心里有了决断，遗憾的望了一眼木架上的符箓，转过身子，往另一边的木架走去，右边顺序第六的木架，其上的符箓一样暗淡无光，一眼看去，平平无奇，实际却是最为重要的一张。
手一按符箓边角，心神沉入，再做确认，眼前一花，来到了符中世界，三个文字并排显现，一为“黑”，二为“虎”，三为“爪”。
——“黑虎爪”。
浑浊的污水，盘岗的猛虎，泛着黑光的爪子，三字的周边，隐隐显出投影，互为牵连，黑光朦朦，衬托出此道符箓的不凡。
叶文的意识趋前，缭绕黑虎爪三字，缓缓扫视，心里很是满意，十五个木架上，八品符箓占了五道，却只有黑虎爪显出投影，尽管单薄，也区分出高下。
五符之中，还有一道冰虎爪，属性跟冰霜剑同类，又恰好是虎型，不过谨慎思量之后，还是放弃了，以真形显现的经验，属性相冲，或许不是坏事。
加之黑虎爪明显更胜一筹，最终的选择已是明了。
手抽离木架，连带死灰的符箓，放进怀里，动作之利索，毫不客气，收取了一张，叶文也不耽搁，一挥衣袖，走向顺序第十个木架。
放在其上的符箓，名为“血霸拳”，正是霸拳会堂主，雷运的招牌符箓，诡异霸道的符术。
叶文算是见猎心喜，之前在这道符箓上，吃了点小亏，心思一动下，想借此研究出针对之策，知彼知己，百战百胜，哪怕最终摸不出什么来，用来炼制七品符箓的效果，应该是不差其余符箓分毫。
反正在炼符的层面上，他是一窍不通，不过是借助精神空间的威能，误打误撞，盲人摸象，一切依靠直觉提示，以及不时闪现的知识碎片。
叶文扫了一眼四周，如今时间尚早，才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其实是有机会，探索剩下的符箓，心思蠢蠢欲动，但转念一想，又不由得哑然失笑。
在收获满载的情况下，冒着心神枯萎的危机，就为探索不知名的符箓，说不定最终一无所得，若是结果如此，那真是愚蠢二字也不足以形容。
第八十二章 老者
叶文走到一面墙前，细细的观看，伸出手摸了摸墙身，一点的凉意从指尖传入，不由得苦笑起来，暗道蒙老头也太马虎办事了吧，在离开前，起码该告知开门的方法。
黑色的墙身，触感颇为光滑，闪着黑幽幽的油光，有着某种难以形容的诡异气息，在禁制的运作下，把内外空间隔绝开来。
按理说，这类禁制，是内松外严，破门而入难，开门而去易。
沉吟片刻后，叶文也不再迟疑，手掌按住墙壁，体内远转道力，光芒一闪，缓缓的灌入黑墙之中。
不用多久，墙上多了些水纹，一呼一吸，道力流转，波纹犹如微风吹过，碎成鱼鳞，涟漪弥漫，掌下凝起一道水门。
做完这些，叶文收回手掌，心中一喜，所谓一念而通，豁然开朗，果然如此，墙身的禁制，触发原理不离符箓之道，道力渗入之时，禁制的灵气缠绕而上，两方结合，就是开门的无形钥匙。
门外人声嘈杂，稍一靠近，声音就愈是清晰，叶文怔了怔，随后缓步走了出去。
等叶文大步而出，水门闭合之后，只见炼符大厅人来人往，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或是停步交谈，或是出入各处水门，穿梭于黑墙房间之中。
见着没人留意自己，心里一松，虽然不做亏心事，但身怀两道符箓，又处于陌生地方，难免有几分忐忑，他抬头一看大厅中央的大树，便赶紧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大树下摆放着一桌一凳，皆是石制，凳上坐着一老者，闭目冥思，一排十道符箓横于桌上，道力内敛含蓄，显然是炼符师无疑。
叶文目光略一扫，沉思了起来，这炼符大厅之中，炼符师数量，似乎不多，只有寥寥数人，尽管人声鼎沸，但以道力波动判断，大多数人与蒙老的气机相去甚远。
随即又抛诸脑后，继续走去，数百步左右，就到了老者的跟前。
叶文恭敬行礼道：“前辈，在下是蒙老带来的，按照吩咐，在挑选好两道符箓后，来此等候，说自有安排。”
闻言，老者微微抬头，与叶文目光相交，眯了眯眼睛，声音响起：“蒙老头？原来如此，是学徒的秘密考核，又是一个被骗来做劳力的。”
叶文一时无语，这位前辈也未免太坦白了吧，心中顿时喜忧参半，看来考核的判断是正确，不过听这前辈的口气，似乎很是坑人，
不过，不管怎么腹诽，也不好表现出来，他斟酌一下言辞，半响后才道：“前辈说笑了，能够为烟雨阁效劳，是在下的荣幸。”
老者听了，似是不可置否，神色似笑非笑，略有嘲讽的意味，但随后又敛去，脸色一正，淡淡道：“选两张符箓，打杂两个月，鉴定两张符箓，打杂十个月，合共一年期限，违反契约者，论罪处置，若是没异议，就放下两张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