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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囚記-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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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耕感到自己身子一直在晃動著,他勉力睜開眼往旁看去,但什麼也洠Э吹剑恫唬】吹揭黄F茫茫,黃濁濁的水,趙耕想開口,卻又昏昏睡去。

  再一會兒趙耕感覺不到晃動了,自己是靜止不動的,四周有著蛙鳴,臉上有些溼氣,是露水。他感覺得到此刻正是深夜,想睜眼,但卻是連睜眼的力氣也使不出來。

  趙耕聽到了人聲,用得是氣音,但卻是熟悉的聲音,是了,應該是曾爺,說:「快走!快走!」。趙耕還想睜眼,但試了幾次,終於還是放棄地又睡去。

  最後,趙耕讓刺眼的陽光照醒了,身子又晃了起來,聽到前方有著清脆的姑娘笑聲,他這回輕易地睜開了雙眼。

  自己還在囚谎e,囚辉趧樱R在前方拖行著,同樣的車隊還在路上。

  他突然想到,怎麼?已過了黃河?立刻撐起身子往前後看去,此時見到隊伍前方多了兩匹體型中等的黑色馬兒,馬上各坐著年紀約十五六歲的男孩與女孩。

  趙耕想到了,莫非已到了直搿硟龋瑓菢蜴傄呀涍^了?前方二人是田氏姐弟?

  趙耕突然發現另一件事:囚谎e只剩他一人,張半仙不見了!

  *** *** ***

  趙耕坐直身子,靠向恢

  其實張半仙不在自己的囚谎e,趙耕心裡反而還有些慶幸。

  無論如何至目前為止,不管是永明和尚或傷重的道士,甚至包括自己,都不承認是使用妖術的人;到了京城刑部,結果如何尚難逆料,但少不了將再喊一次冤。

  可那個張半仙就不同了,他看命理的書,又自承使用邪術。由他腳下已受過三夾棍的情形看來,起初應該也是不認帳的;後來的濟南知府衙門應是掌握了具體事證,才讓張半仙不得不俯首認罪。哦,不對!他說不是在濟南府用的刑,是在一個叫虛溝還是什麼的地方吧!這一次到了北京刑部,其餘人等的下場尚未可知,而張半仙恐怕難逃一死了。

  趙耕望看天空,發現太陽高高掛著。他伸手摸了頸後,這一覺自己睡得可真是沉呀!依稀仍能記得過黃河時曾經醒過,然後到了黃河北岸後一路的情景就全然不知了。曾爺給的止痛藥還真是臁ВF在頭疼的情形已完全消失。也許是睡這一長覺的關係,但會睡上這整整十二個時辰卻必然是曾爺的藥的效力。

  趙耕認為這藥效出奇地強,居然自昨天午前過了一夜到現在將近午時,昨夜隊伍不知是在何處驛站歇腳的,不是山枺〉牡轮莞褪窃谥彪‘省的吳橋縣,當然那是假設吳橋有驛站的話,趙耕不清楚吳橋有洠A站。

  看著高掛天上的太陽,此時已是巳初時分,驛道開在一處江邊枺鼈龋拥郎蠋滋栃写鶃恚L景甚是怡人。

  趙耕依著過去幾天的慣例來猜想,田氏姐弟二人在吳橋加入隊伍,如果也是天不亮便出發離開驛站,那麼現在已經離吳橋有三四十里路了;但若昨晚住在德州府則另當別論,若是,那麼田氏姐弟則應在一個時辰內才剛加入隊伍。

  隊伍往前又行了約莫三五里路,趙耕突然間憶起了昨晚自己在熟睡裡彷彿聽到曾爺的聲音,說了什麼趙耕卻無論如何記不起來。趙耕椋鹧劬Γ瑑嵙糠髦X子裡存在著的印象,但卻頭疼的感覺又漸漸浮現,於是即時睜眼往前望去,不敢再想!

  姐弟二人各騎一馬與鍾理實併行在最前方,三人有說有笑,不像是剛認識的,趙耕據此判斷,今早隊伍應該是出發自吳橋鎮驛站,隊伍便是在吳橋過的夜。

  他們三人之後則是宮縣令與蔣二爺,此二人一前一後相距半匹馬身,此刻兩人間並無對話。

  接在後方的人則是坐在囚谎e背對著自己,正在打坐的永明和尚。趙耕發現永明此刻真是盤腿而坐,不似之前的箕坐姿式,想來他的腳踝受傷情形已有好轉。

  永明和尚後方則是道士,他躺在囚車內,面朝向西側的吆印_河裡有幾號帶桅平板船正載咧话挠筒钾浳锿像側ィ魉掖孜步哉局鴥擅瑏福耙蝗税阎荩嵋蝗丝刂浦鴻┒姘澹咳私悦娉颂幒闷娴赝吘乖谙募镜穆飞弦姷揭慌徘糗囘@的確是罕見之事。

  趙耕的囚車就跟在道士後方,趙耕接著又扭腰往後望去,先看到的是淨二小和尚,一雙眼睛到此刻還似兔兒般紅通通地,兩張眼皮則上下浮模в邪敕指撸@個小惡驢這一路來也不知哭過多少回,「活該!」趙耕打心裡暗罵一聲,但突然又覺悟到自己正是在囚車裡看著人家的,便又有點兔死狐悲的異樣情感。

  淨二後方則是哥哥淨一,他也和道士一樣側躺在囚粌龋珔s是背面朝向吆樱笫诌時不時在面前摚柃s著蒼蠅,可見人是醒著的。

  淨二的後方則是,咦?

  趙耕這時才發現淨二小和尚的後方竟然還有一輛囚車,這輛囚車裡斜身躺著一個人,兩腳朝向前方。

  因為與趙耕有些距離,趙耕兩眼玻С梢坏兰毧p,看出躺著的人身著一套灰白囚衣,衣色較自己身上穿的要為偏白,褲腳處還有斑斑暗棕色乾掉的血污在。

  「是張半仙!」趙耕幾乎要叫出聲來,這妖人原來在什麼時候回到了自己的囚車內了。

  趙耕再一想,這倒奇了,張半仙的囚車不是車輻在泥地裡受了損,留在了黃河南岸津口與濟南府衙門之間的路旁了?

  想到這裡,趙耕再度玻Я藘裳郏鴱埌胂汕糗嚨能囕喬帯:苊黠@,囚車下方兩個輪子正完整無損地承受著上方木柱子組成的囚患由弦粋囚徒的重量而往前苦痛痛地滾動著。

  應該是在吳橋驛站換上了一個新的囚車,趙耕心裡猜想,只有這個可能。

  再往後方望,張半仙囚車的後方,也就是隊伍的最後,則是兩匹健馬上坐兩人押著後,馬上的人分別是原來押解淨一淨二而來的杭州衙役以及濟南府的曾爺。

  趙耕突然憶起昨夜裡聽到了曾爺的聲音,黑暗中曾爺是以氣音發出的,說了:「快走!快走!」,曾爺這句話是對誰說的?趙耕頭又開始耄щ'疼了起來。

  趙耕的頭疼不單是想起曾爺的話,還又因為他努力想著自己在記憶中黃河河面上時,曾經睜眼望向側邊黃濁濁地河面,當時的張半仙是否曾出現在自己的視界內。

  完全記不得了,卻換來了腦子的耄щ'作痛。

  可能因為頭又開始疼了的關係,趙耕此時竟然又生出了睡意。

  正打算仰面躺下,卻聽見後方馬蹄聲傳來;趙耕才抬眼望去,就見到杭州衙役快馬馳往隊伍前方,不久就在宮縣令身旁緩了下來,與宮縣令併馬說著話兒。

  趙耕看了前方,不經意地又回頭往後方張望。

  趙耕看到了最後一輛車,原本頭後腳前躺在囚車內的張半仙,此時已坐正了身子,背靠囚荒緳谥洗敉胺健

  趙耕張大口想要大叫,卻又立刻止住,他有點不知所措,因為此刻他才發現,最後一輛車內坐著的人,並不是張半仙。

  趙耕直著眼瞪望那人,發現對方也眼望自己。趙耕見到那人伸手拍打了自己的褲腳,褲腳因此揚起了一股灰來。

  趙耕覺得有些怪異,從那人褲子的血漬看來,必然是受過夾刑的,但他拍打褲腳的力道卻可以知道這人的腳踝部位完全洠в惺軅蚴侵挥休p傷。因為就是目前能盤腿而坐的永明和尚,應該也不敢用這種力氣拍打自己的小腿處。

  趙耕發覺那人回頭朝後方的曾爺說了句話,曾爺笑著回應他。

  此時又有馬蹄聲傳入了趙耕耳內,他立刻回頭。原來方才到了前方的杭州衙役又漫蹄跺往隊伍後方而來,很快地便到了趙耕車旁。

  「官爺,」趙耕陪上一臉笑容急急喚住他:「官爺!請問那最後一輛車的囚徒是哪個衙門來的?之前洠б娺^。」

  杭州衙役圈轉馬身,與隊伍同一個方向,併行在趙耕囚慌浴

  「你問這個幹嘛?」衙役問道。

  「哦,只是問問罷了,」趙耕仍舊陪著笑:「我昏睡一整天了,原來在我車內的那個叫張半仙怎麼不在了?」

  衙役神色突然有異,一時半刻洠в姓f話,只是鬆著砣务R前行。

  「那個張半仙答應要替我看手相的,」趙耕臨時起意扯了謊:「我想知道是不是在到達京城之前還有這機會讓他看看!」

  衙役看了看趙耕,遲了半刻後才答道:「你別作夢了,看來是洠в羞@機會啦!雖洠饔喦舴搁g不准交談,但原來也是不得已才讓你們同囚的。相命?交給刑部大爺們去替你相吧你!」

  趙耕立刻又問道:「官爺,那麼那張半仙人去了哪裡了?」

  衙役再次提磙D了馬頭,朝隊伍後方馳去,在離開時卻是朝著趙耕說了:「最後那輛車內那人就是濟南府入隊的張半仙!」

  這下趙耕愣住了,他再次望著後方,望著那個此刻正側臉朝著自己的「張半仙」。

  趙耕心裡大叫:「不是他!」

  眼前這人一臉橫肉,和原來與他同囚坏膹埌胂刹皇峭粋人,絕不是!

  趙耕發現杭州衙役與曾爺又在馬背上併肩而行,仍是這兩人押著後,衙役側頭與曾爺說話。

  趙耕發現了衙役與曾爺兩人同時望向自己。

  趙耕絕對料想不到的是,因為管閒事而多問了兩句話,卻已將自己推入了險境之中了。正是:

  眇眇忽忽兮指鹿為馬,撲朔迷離兮暗劍出鞘

  趙耕得到了衙役如此的答案,能就此打住嗎?還是會再追究張半仙去向,他的命邔绾危空埧聪禄胤謺裕

好田鳳打破砂鍋璺到底 拗趙耕見罷黃河心不死
趙耕發覺車隊今天走的這段路,平野千里,望不到一處小山丘。其實應該自昨日過了黃河起便是如此,只不過在過河後的十二個時辰裡,趙耕都處於昏睡狀態。

  車隊自從離開濟南府後渡了黃河,便進入了黃淮平原的北半部。此刻不單單是天氣好,沿徒驛道都比黃河以南要平坦得多了。

  自德州府起,驛道便沿著京杭大吆舆吷希钡届o海。要等過了靜海,驛道才拐了個彎,朝西北方的京城筆直而去。

  滄州府處於德州與靜海的中間,有著直搿皇【┏悄戏降淖畲篌A站,而滄州驛站也正是這一列車隊今日過夜之處,這是進京之前的倒數第二夜了。

  因為驛道路況甚佳,車隊此刻行駛速度也增快不少。

  如此趕道不久,路的前枺鼈瘸霈F一處密林。突然間,隊伍前方兩馬如初脫弦的飛箭一般往林間奔馳而去;趙耕仔細望去,馬上兩人正是田姓姐弟二人,他打心底暗贊兩人小小年紀居然能有如此騎術,實在了得。若是能有機會,還真想拜這兩人為騎術老師哩。

  趙耕才正胡思亂想,就見到押隊的曾爺自後方騎馬到了前頭,與宮大人低語,應該是詢問出了什麼事。

  曾爺轉頭朝著隊尾摚Я藫'手,便見到杭州衙役也驅馬前去,經過趙耕囚車時趙耕又想叫住他詢問,才開口便發現在最前方的鍾理實已眨D馬頭向後方而來。

  趙耕由著杭州衙役自車旁過去,等鍾理實到了自己車旁才立刻邊指著前方二馬方才所揚起未散盡的灰煙邊開口問道:「鍾爺,前頭發生什麼事了?」

  鍾理實答道:「洠拢〗馐秩チ恕!诡D了一下才又說:「姑娘家就是麻煩!」

  囚車往前,鍾理實騎著馬兒朝後行去,因此在趙耕囚車旁的時間也不過只有片刻,眼見時機就要消失,趙耕立即又開口搶道:「鍾爺!鍾爺!您等等,我這兒有事兒呢!」。

  鍾理實立刻又轉馬回頭,問道:「什麼事?也想解手了?就地吧你!」

  趙耕笑道:「您愛說笑,我一個活死囚,這一路來不是就沿路拉撒,哪敢耽擱了上京砍頭的時間?真要铡耸拢莿W邮诌不拿把鈍據刀來鋸我脖子才怪!」

  鐘理實道:「知道就好,那你一個囚犯可又有什麼事了?」

  趙耕問道:「也洠叮皇窍雴枺筒煌O聛淼鹊忍锛叶肆藛幔俊

  鍾理實笑了一下回道:「呵,吳橋的人哪個不是十歲不到就熟騎術,你剛才洠б娙思冶捡R若飛嗎?等會兒還不一轉眼就跟上!你坐你的囚话桑共偈颤N心?!」

  「哦,是了是了,我好像記起了吳橋是『百藝之鄉』這說法!」趙耕陪上笑,接著又問:「昨兒和我同囚的張半仙呢?」

  鍾理實回頭望向隊伍後方,下巴朝後一點,答道:「喏,人不就在最後面。」說完又準備回轉馬身。

  趙耕見狀立刻接口:「那人不是張半仙,不是昨天和我同車的人!」

  鍾理實愣了一下,又回頭望了望「張半仙」的車內,然後說:「那不是張半仙是誰?他之前就是和你同囚坏娜恕!拐f完立刻圈轉馬頭,往後騎去。

  趙耕叫道:「鍾爺,您等一會兒!鍾……」

  不等趙耕說完,鍾理實的馬已向後快步跺去,同時也提高聲音打斷了趙耕的話道:「人丟不了的,你別又瞎操心了,坐好你的囚话桑蓜e把自己給弄丟了!」

  這已是第二個人否定了自己的認知!趙耕像是讓人當面潑了盆冷水般。

  車隊在廣袤的平原上繼續前行,趙耕遲遲不見樹林裡的田氏姐弟二人回隊。

  直到一盞茶的時間過後,一次不經意的回頭,才發現田家男孩正自隊伍後方朝前而來,而他的姐姐則在隊伍後與鍾理實併掾T馬閒聊著。

  「喂,田兄弟,」趙耕待田氏男孩到了車旁,立即喚道:「我問你一件事兒。」

  臉上稚氣仍未脫盡的田家小弟警剔地望著這個囚谎e比自己似乎大上四五歲的趙耕,不知該如何回應。

  趙耕見他坐騎稍緩了下來,便急急說:「怎麼留你姐姐在後方,你單人獨馬去前頭?」

  「我姐要我去和曾爺說咱們歸隊了,免得人家不知道!」田小弟回道。

  「你叫什麼名字哇?」趙耕和顏悅色地接著問:「怎麼之前就認得曾爺曾大夫了?」

  「我叫田風,我姐叫田鳳,我們這回才和曾爺初見面,之前哪裡就認識了?曾爺他也不是一個大夫呀!?」田風見趙耕說話客氣,戒心頓除地直率回答了趙耕問的兩個問睿連帶奉送了一個答案。

  「不是大夫?怎麼,」趙耕故作驚訝:「我昨天頭疼得要掉淚,他還開了藥給我吃,那藥也真是臁В@不,我現在可是好得很了。」趙耕拿指節敲得太陽穴摳摳作響!

  田風望著趙耕的動作笑了,回說:「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姐和我說曾爺是個衙門仵作!我要去前頭了。」說完便夾了馬肚往前趕去。

  趙耕聽了這事又是一驚,自己居然吃了一個驗屍官開的藥方。

  趙耕這又覺得奇怪了,依理,押解囚徒的事交由一般衙役便可,何以需要一個仵作同行。

  再往下想,趙耕發覺事情似乎更有可議之處了,曾爺是個仵作,在濟南府押解了張半仙一個人犯而已,但自濟南府來的人除了曾爺外還有個縣太爺,虛溝縣的縣令。在之前張半仙曾經提及自己是在虛溝縣用的刑,後來才押送到了濟南府。

  趙耕想起張半仙向自己說的,今天,包括濟南府在內的十八行省巡撫都同江蘇巡撫一樣,接到了皇上的詔書,要求將原來摺子上所報的有關剪辮一案的人犯全數押解入京,交由刑部再訊。

  就趙耕的理解,押解張半仙這種事,只需交由濟南府衙門的衙役一人即可。甚至交由虛溝縣衙門衙役一人即可,實在無需找一位仵作押行;更有甚者,居然還要虛溝縣太爺一同押解。俗話有言:殺雞焉用牛刀?的確,這事不想不奇,往內層一想倒似有幾分不對勁了。

  趙耕想到了自己前一天吃的藥,居然是由一名驗屍官開的,心中不由地不自在起來。

  他又突然憶起張半仙同他說的那個故事,想到了不對勁的事還不只前面兩樁,另外一件更明顯的奇事是:張半仙是什麼原因在半途中換成了另外一人?

  那個原來的張半仙的消失,是否與心中所想的不對勁的事有關?因為,縣太爺、仵作與張半仙這三人都是由濟南府驛站加入隊伍的。

  趙耕想到張半仙說的,兩隻耗子合作就可以辦成原來不可能辦到的事情,而兩隻耗子之所以會合作,正是因為有了共同的利益。宮縣令與曾爺會親自押解張半仙至京城,會不會正是為了兩人共同的利益?那麼張半仙倒底人現在到了哪裡?

  趙耕又想了另一層可能,那就是也許是張半仙和縣太爺與曾爺共同密种颤N不可告人的事情? 

  *** *** ***

  正午時分,趙耕還和前幾日一樣,拿起了囚灰唤锹榇e的窩窩頭啃著打發了一頓。

  一整個下午車隊都一樣行走在吆訓|岸,原來讓趙耕覺得怡人的景色,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地千篇一律毫無變化。

  趙耕倚坐在車內,整下午皆若有所思。

  太陽已偏西很久了,由原來的橙黃轉成了此刻的橘紅。車隊已進入滄州地界,這段比較起前幾日要平坦的道路,一路趕來,今天在天黑之前應該便可到達滄州府驛站。趙耕想到這裡,眼皮子開始像是天上的太陽一般儘往下掉,索性平身躺下閣上雙眼。

  有些時候就是奇怪,明明睏極,但一躺下卻又把精神全躺了出來。趙耕打算再坐起,但想到了坐起來後又待如何,乾脆就睜眼躺著休息吧。

  「欸!」一個輕脆的女聲在身旁響起:「你多大年紀了?」。

  趙耕驚訝得立刻坐起身子,見到那個叫田鳳的女孩騎在馬上側著臉向自己問話。

  「嘿,小姑娘好,」趙耕發現田鳳長得婷婷玉立,有點看得呆了,老半天後才又答道:「我叫趙耕,十六辛未年生的。」

  田鳳歪著腦袋計算,今年乾隆三十三了,離乾隆十六正好一倍加一,眼前這個腦袋頂著亂糟糟的頭髮的年輕囚徒已十七歲了。

  田鳳回過頭,兩道辮子一甩竟像約好了一般自頸後一左一右一先一後繞到胸前。她瞪了雙漂亮的大眼睛,說道:「那比我要大兩歲呢!喂,你年紀那麼輕就能幹這麼大的壞事,要再過上幾年還不成了江洋大盜呀!」

  「喂,小姑娘妳別胡說!我哪有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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