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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囚記-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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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衙役看了看道士,又看了看永明和尚,最後將目光停在趙耕臉上。

  衙役終於開口了:「真他媽的!由我和蔣二爺一同押解,明兒一早便動身!」

  衙役說完後轉身又走了,趙耕卻清楚聽見他說了:「今晚好好睡吧!明兒起就可四處欣賞這兒到京城沿途的風光了,」邊走邊又補上最後一句:「你們仨人!」

  *** *** ***

  這是自趙耕關押入徐州牢房之後最可口的一次餐食。

  一早獄卒下牢裡,點著壁上兩炷火把時,他就聞到了麥餅味,同時還有幾乎要忘了的羊奶香氣。

  然而,今天的獄卒卻換上了一個全新面孔。

  通常獄卒點亮火把的時間是在清晨正卯時,一直要到辰牌時分才會送來早食,但今日兩件事同一個時間裡做了,趙耕便摸不清楚現在是卯時還是辰時了。

  儘管今天的吃食香氣重,引人垂涎,但趙耕就是洠в形犊凇

  「官爺,」趙耕幾乎是對新面孔的獄卒哀求地提問:「今日要出遠門了嗎?」

  這個獄卒面無表情,只顧放下木盤上的大麥餅及奶茶。

  「這位官爺!今天是要押解咱三個人嗎?」

  趙耕一夜洠шH眼,今早他還確信昨天聽到的消息是錯铡模肓艘灰挂蚕氩怀鋈魏卫碛桑袢昭航膺M京的人會包括自己。

  但,趙耕直到見了今早三人的餐食都如此豐盛時,便澆熄了心裡的最後一絲希望,不過,他還是努力地想做一次確認。

  「官爺,官爺!」新獄卒的表情仍同廟裡塑像般,趙耕見了後立即換了方式:「這位官爺,我過去曾學過面相,今兒一見您的面就知道未來官弑囟ê嗤ā构灰娦В陋z卒停步看了欄柵內的趙耕,趙耕抓住機會問道:「官爺!我的事兒有這麼嚴重嗎?何至於得押解到京師?」

  「不知道!」

  趙耕心想,能開口回話便是好的。對方回答的是蘇北本地口音,於是便又強做歡顏說道:「這位官爺,我們家就在北方點兒的趙家莊,賣絲繭的最大家的,可否勞瘢鸁o論如何跑一趟,替我通報通報,我爹包準會給您重賞的,我是被……」

  「你這妖僧怎麼這麼嚕嗦?!」獄卒不耐地斥了一聲。

  趙耕一聽嚇了一跳,居然這麼铡J自己了。

  「唉呀,我不是什麼妖僧,」趙耕一手摸著腦袋,另手往旁一指,「他才是妖僧,」接著又往旁指了兩指續道:「還有,還有他才是妖道。我不是,我是本地人,我們家養蠶的,白白胖胖的蠶寶寶呀有洠в校臀乙话愫芸蓯酆苌屏嫉模B吐的絲都潔白無比,我不是什麼……」

  「這話去和閻王老子說吧!你們這些妖僧妖道,好好的日子不過,盡幹些傷天害理的勾當,這回可真激怒拢侠玻 

  獄卒不再理會在身後仍千拜萬託的趙耕,自顧自地出了大牢。

  趙耕仍懇求著,卻不自覺地成了嗚咽:「官爺,我不是,求求您……。」

  「省點力氣吧!」鄰房的永明和尚嘆了口氣後對著趙耕開口說:「這兒到京師趕路的話也不過幾天時間,居士有著什麼樣的冤屈,到了刑部再申訴吧!現在這節骨眼兒,您同個雜役有什麼好說的?」

  「你椋ё欤隙d驢!」趙耕拿起了面前的麥餅使起了勁扔向和尚,竟不偏不倚穿越欄間打在永明和尚的光頭上:「都讓你們這些行邪術的妖僧妖道給害的!」

  整個牢裡都是趙耕不停的咒罵聲。

  永明和尚額上挨了麥餅一擊,他卻似毫無感覺一般。反而挺直了腰箕坐地上,口中唸唸有詞,彷彿正在默頌經文。但趙耕卻感到這個禿驢一直在回嘴。

  道士躺在地上,一樣地嘆了兩次息,接著也就抓起囚柱緩緩撐身坐了起來,活動力明顯比前幾日要有進步了。

  鐵鍊聲消失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這偌大的地室裡,只有不斷的抽抽噎噎聲。

  清明時分,露氣甚濃。徐州府衙門紅門敞開,門內廣場裡聚集了十來個衙役,門外道上停了兩匹亮黑大馬,有四名衙役正在為馬套上鞍韉。

  兩匹馬的後方依次又有三匹棗色健馬兒低頭嗅著石板地,還不時拿前蹄跬踩著地面。這三匹馬身後各套負著一輛囚車。囚車的型式有別於一般見到的,而是面積較為寬大的囚唬叨葏s較低;代表裡面的囚犯是要押解到遠地的,被允許躺坐在囚車內。

  衙門裡裡外外吆喝與忙碌著。

  天濛濛地亮了,徐州的夏天儘管也熱,但比起杭州金陵等地卻要涼爽得多。

  衙門口丹墀地上,徐州知州邵大業正與一個粗壯身材穿著一身便裝的人說著話,先前幾名衙役恭敬地稱呼此人為『蔣二爺』。直到後來,趙耕才知道此人便是押解自己進京的主要職任者。

  蔣二爺身旁則站著先前那個較為仁慈的獄卒。聽了知州邵大人對他的稱呼,趙耕此刻才知道這獄卒名字喚作「鍾理實」。

  一早趙耕先是在囚室內讓兩個衙役扣上了腳鐐,一邊一人架著帶出衙門牢房。辛苦地左拐右彎一陣子才到了府前廣場。

  趙耕從未見過知府的面,當他在廣場中央站定後,貌似自己今後的命吲c自己無關般好奇地枺鼜埼魍钡綇哪莻鍾理實見了跨檻而來的邵大業為「知州大人」時,趙耕這才咚地一聲身子突然矮了半載,跪在地上朝知府不斷嗑頭。

  邵知府示意身旁兩名獄卒扶起趙耕,上前兩步對著趙耕道:「你叫趙耕,是本地趙莊人。你先不著急,本官知道你有些冤屈。可目前情勢有些眩s,有些事兒就連本府也不是很清楚,你們三人目前得交由刑部。今兒起得趕路前往京城,據本官所能掌握的訊息呢,倒是洠в惺颤N非常緊要的事,但這一趟卻是非去不可的,你呢也不用想得太多……。」邵大人說及此,一名衙役上前攤開手中名冊交到知府面前。

  趙耕見到一州的父母官就在眼前,哪肯錯失這個機會,忙又急道:「大人,小的這頭髮是自己剃了的,在嘉興府就留了口供,求您開恩,求您派人至趙家莊問問看,小的祖上幾代都……哇……啊……」

  兩個衙役分立兩旁,一人從後方架起了趙耕,另一人卻拿腳踩在趙耕腳鐐上,痛得趙耕說不出話來。

  知府邵大人喝止二人之後,站著翻看卷冊。

  趙耕婆娑著兩眼瞧著知府,一會兒後卻見到身旁獄卒換上了人,兩名拿著厚枷大杖的皂搿驹谮w耕身旁,趙耕的淚水淌了下來。

  其實在這種情形下,趙耕已經不擔心會受到杖責了。會靜下來,是因為他發現知府開口和一旁的蔣二爺說話了,趙耕很想從兩人的對話裡得到任何訊息。他有意將頭偏往一旁,讓耳朵離邵大人的嘴巴近一分,然而直到此時,趙耕才發覺永明和尚站在自己的左後方一丈處。

  趙耕腳下鎖著一付鐵鐐,兩手卻可活動自如;永明卻與趙耕恰好相反,趙耕想起了,應該是是因為和尚模е男⊥炔豢赡苕i上鐵鐐。

  接下來的時間裡,趙耕與永明兩人分別由各自的衙役看管著,站在衙門丹墀前等待。

  天光亮了,比起在囚室內要明亮得多,趙耕直到現在才看清和尚的一雙小腿,和尚是由兩名衙役略為攙扶著。可見他模浀膬赏瓤此茋樔耍珔s只是皮肉之傷,而不是較嚴重的斷了踝骨或脛骨的情形,否則別說是人扶著,根本無法樱亍

  趙耕扭頭看看四周,洠б姷降朗浚瑓s能見到衙門外有著三輛囚車,因而知道道士最終會被帶出來的。

  趙耕回過頭來,專注聽著知州邵大人和蔣二爺的對話。

  「走得是驛道,再怎麼趕也要儘可能得快,」邵大人對著蔣二爺說著:「回程可以撸酵嫠@我不管,但去可千萬不是簦е娴摹!

  蔣二爺恭敬地Я⒁慌裕氐溃骸高@個當然,只是往蕭大人府上送上冰碳銀有洠Фㄒ膫時候?」

  邵大人道:「那就不在乎了,都行!總之,你將人犯帶到後,事情才算是完了,否則老爺子算起賬來,誰都吃不了。」

  「這一回的路程還真是趕,」蔣二爺邊說邊攤開手中地圖:「打這兒離開後下一站得在入夜前趕到兗州府!這段路還算平坦,可接著明兒一早自兗州到濟南府便真趕啦,大人!我瞧這一過濟南府後,只要渡了黃河一路往北便是平疇千里直到京城,要趕路,也該自濟南府之後呀。我這還真有些好奇了,何不就待泰安府一個晚上,這樣至少……」

  「那不行!撫台再三交待,在魯省境內至多住上三夜,明兒晚住兗州府,後天住濟南府,倘使後天你住泰安州,這第三晚你到得了德州府?三天後出得了山枺幔繚细岬穆芬s,濟南府之前你更要趕!別忘了,到了直搿阋仓荒艽郎嬷莺挽o海兩晚而已!」邵大人指著地圖與蔣二爺說著。

  「唉,大人呀,說句私下話,」蔣二爺搖著頭道:「咱撫台便那麼怕他山枺矒幔克臆髤⒘嗽郏劬筒荒芤云淙酥溃治其人之身?」

  邵大人瞪了蔣二爺一眼:「咱巡撫什麼時候成旗人了?」

  蔣二爺頓了一下頭回道:「唉!我是說其人」,他將『其』字有意說得重了些。

  邵知州看蔣二爺洠牫鏊彝庵簦阌旨又卣Z氣道:「你道咱巡撫也是旗人嗎?」

  蔣二爺這下意會了,低頭想了想才說了:「這麼說凡事都只能啞巴吃黃蓮了?可要當閵相如,好歹也得讓他這個廉頗知道咱巡撫不是真怕他呀!」

  「你甭說了行不,」邵大人將紙冊一合,道:「巡撫大人千交待萬交待的事,你也就記得便是了,總之,管他魯南魯北,魯枺斘鳎灰撬綎|省的事,你啥也別管。這回是不得已踏上山枺孛妫僮咭徊缴俅豢桃簿蜎'錯!」

  蔣二爺連點了幾下頭回道:「得!咱快去快回就是了。」

  「要你快去,」邵大人露出難得的笑容:「可洠б竽憧旎兀讶朔附唤o刑部交差後,別忘了該送上冰碳銀的幾位京官處,該有的禮數咱們可千萬少不得。離開京師後,你也就帶著那個叫鍾什麼的?」

  「鍾理實!」

  「你也就帶著鍾理實一路玩回來吧,府裡我有你張二爺、還加上孟二爺等幾個人也就夠了。」

  「喳!」蔣二爺屈膝一禮。

  「還有,你……」邵大人又開口說話,但此刻突然知府大堂側門兩個獄卒架著道士緩步走了出來,邵知府及蔣二爺望著道士。

  趙耕發現道士似乎兩腳勉強還能輕步行走,然而卻是躬曲著背脊,看來似乎不只受過夾棍之苦,恐怕還受過幾次笞杖之刑。

  道士被架行到了趙耕身旁,此時邵大人並不再對蔣二爺交辦任何事,見到三名人犯皆已帶到,遂走到兩名簽押房的司簽面前,接過一旁門房遞上的狼毫一一問過了趙耕等三人的姓名後,墨筆在發審簿上草批了簽裕А

  邵大人簽完後又側身對著身旁的蔣二爺道:「對了,聽說這回山枺∫灿袀人犯要押入京,你若是遇到驛丞或是當地知府知縣詢問相關的事,便一概推說不知,可千萬記牢!」邵大人說話同時還輪番看視即將押解的三名囚犯,接著又繼道:「回程稍事休息無妨,記得了,去時務需趕路,若要惹了拢喜粣偅握l都擔待不起。怎麼還上他的腳鐐?快解開!」邵大人突然指著趙耕雙腳。

  「哎呀,忘記了,」上午送上羊奶的那個生面獄卒拿著長鑰匙跑向趙耕,「忘記了,真是,死罪!死罪!」

  趙耕聽了這後面兩句,又是一陣抽泣。那獄卒蹲在他身下,快速地解開了他的鐵腳鐐。

  腳鐐是在押出囚房時戴上的,戴好後鐵環正好卡在踝骨處,甚不舒服。自戴上至此刻已有一時片刻,趙耕此番腳鐐一除,反覺腳踝疼痛異常。

  「好了,可以上路了!」邵大人對身旁蔣二爺說:「別忘了替道士上枷項!」

  「喳!」蔣二爺向一旁示意。

  此刻走出兩名獄卒,各拿了半面木枷到達道士左右兩側,將兩爿木枷合了榫,一個六十斤的木枷便扣合在只剩半條命的道士肩上了。

  趙耕看著身旁上了枷的道士,心裡頓時起了一絲憐憫,倒是希望能替這道士肩負這頂木枷。

  才想到這裡,趙耕又覺得踝骨疼痛異常,於是蹲了下去,兩手快速搓揉著兩腳腳踝。

  「押——囚——上——車——」趙耕聽到了蔣二爺拉長尾音的號令聲。

  揉了幾下,趙耕覺得舒服多了,正要站起來時。

  突然,趙耕覺得頸後一陣遽痛,痛得直入骨髓。接著,眼前一片比牢房裡還甚的漆黑。

  趙耕失去了知覺!

  趙耕似乎感到自己的頭顱離了身埽p眼已無法視物,時間不知道如何過去的,自己已然遭到了處斬。

  再接著,只感到飄浮浮地。

  大地一片蒼茫,陽光刺眼,這兒是通往天宮的路,見不到一點兒綠,只有亮白。哦不!是青耍恫唬∈堑陌着c耍翘炜瞻桑孔约貉雒嬖诳罩酗h浮著。

  苦痛痛苦痛痛,原來即便是身體飄浮在天空,竟也有著固定的節奏,苦痛痛苦痛痛!趙耕覺得比在寺廟裡和尚敲擊木魚的聲音要好聽多了。

  漸漸地,天宮的白不再那麼刺眼,但似乎有點兒不太對勁,只是趙耕不知道不對在哪裡。

  家裡的人知道自己已經下世了嗎?還幸自己離開家鄉洠ЫY成親,否則不是害了人家一個黃花姑娘。咦,那也不對,如果成了親,自己此時不就不會見到天宮了嗎?但卻又好像也不太對,就是有些什麼不對!

  突然間趙耕感到劇烈地頭疼,真是疼極了,那更加不對了,苦痛痛苦痛痛!

  再一會兒,趙耕發覺出哪裡不對了,眼前耍咨奶毂痪鶆蚍指畛闪碎L條形的好幾塊呢!

  趙耕覺得唇間也疼,伸出乾乾的舌面往乾乾的兩唇一舔,唇間有著鹹腥味,這下趙耕清楚了大半。

  如果上了天,頭就不會再那麼疼了,唇角也不會乾裂地出血。

  還有,那是天空!

  天空被一根根粗木條分割開來,粗木條?趙耕撐開眼皮努力再看了一回,那是囚車!

  趙耕一下子看出是囚車,立刻將自己跌出了夢境。

  一個清醒了的惡夢,趙耕突然希望自己再回到睡眠狀態,永遠別再醒來。

  苦痛痛苦痛痛!

  趙耕從嘴裡擠出幾個字來,連自己也不知道說出什麼,但聽到的回音還是那一成不變的節奏。於是,趙耕果然如願又回到了睡眠狀態。

  「理實!加緊點兒,天黑之前務必得趕到驛館!」蔣二爺的聲音鑽進了趙耕耳道。

  「欸!曉得曉得!」稍遠處徐州衙役鐘理實回應著。

  接著,原來一成不變的聲音苦痛痛,突然變了頻率,苦痛!苦痛!苦痛!

  趙耕這下真是清楚地醒著了,那節奏是馬蹄與囚車車輪走在驛道上的聲音。趙耕理解到了自己正在往死亡的路途前進,他也想起來,還有兩個人陪伴著自己,一個妖僧一個妖道。

  「官爺!我頭好疼!」趙耕睜眼見到自己囚車旁一匹棗色大馬並著囚車正蹄行著,馬上的人面貌看不真實,橘色的夕陽就懸在那人的側臉上方,趙耕彷彿看到了正騎在馬上的菩薩。

  「醒啦?我以為你打算直接睡到北京城呢!」

  『菩薩』開了口,趙耕從夕陽映出的剪影中看出了這菩薩原來是蔣二爺。

  「官爺,」趙耕硬是從乾裂地發疼的喉間發出聲來:「口渴!」

  「還不錯,知道口渴,」蔣二爺扭腰自馬腿囊裡取出一只水袋,從囚欄縫裡擲給了趙耕,說道:「多喝點吧,你一天洠Ш人M食了,可別還洠нM京就死在半途,那可會害慘了我。」

  「謝……」趙耕拿到水袋,便顫抖著手拔了栓,急乎乎一口口地往口裡灌。

  「行了行了,灌飽了肚子當心顛著你吐!」蔣二爺伸手取回了趙耕的水袋。

  趙耕屈肘拿衣襟抹去嘴角水漬,開口問道:「官爺,我怎麼回事?」

  洠У仁Y二爺開口,趙耕便似乎想起來了,自己在徐州知府大門前彎腰揉撫腳踝時頸後的那陣劇痛。

  趙耕不知道,自己的後頸是正要離開徐州府時,讓剛戴在道士肩上的鐵皮枷給撞了。

  當初因為考量到人犯帶傷,蔣二爺給道士上在肩上的項枷已是官府兩種制式裡較輕的,重六十斤,比較重的要整整少了十斤,兩種項枷原來統一都由刑部製作,六十斤重的長三尺寬二尺九寸。

  自康熙朝便開始對項枷做了嚴格的規定,不得摺駝t官員懲處,為得就是防範各地衙門藉整虐人犯而私加重量,有意做大枷、重枷。

  枷字木旁,由這個字便知項枷是以木頭製作的,是木頭就容易受損,因而便有了保護的方式。

  今晨,撞上趙耕的道士所戴的枷,尺寸上便要小了一些,由於四角包了鐵皮,重量便有所增加,於是只有先略減木頭的大小,以免超過重量。

  因為枷的四角包上了鐵皮,也稱為「鐵葉枷」,但各地衙門裡通稱它為『團頭鐵葉護身枷』。也不知是誰起的頭,總之,應該是看了小說《水滸傳》中,林沖及武松發配時所戴的枷項名稱。

  正是因為要保護木頭而將外角包了鐵皮,洠氲阶o了木頭卻傷了人頭——趙耕的頭。

  趙耕此刻方想起了在徐州衙門前的那陣劇痛。

  原來趙耕在被道士的鐵皮枷撞昏後,衙役做了初步的止血,為趕時間,便被抬上了囚車,往京城方向出發了。

  蔣二爺與鍾理實一路曾叫喚過他多次,直到兩個時辰之前方才有了回應。趙耕當時曾開口問過事,但洠死頃R蜃约喝悦院f著什麼旁人聽來都像是在有病呻吟,於是一路仍往北行。

  此時,趙耕伸手摸了摸頸後,又是一陣刺痛,後腦勺下方『風府穴』上癤了一塊軟痂,趙耕忍住痛咬牙拿指頭壓壓,痂裡淌出血水來,一陣模矗w耕不敢再碰。

  此時蔣二爺的坐騎已到了前方,與一直在前的鍾理實並薅小

  趙耕望向四周,時已垂暮,天色漸漸暗了。

  突然間,道旁一塊立石從眼前過去,昏黃裡,仍能識得上頭勒了四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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