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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衣使者徐步走下船来,跟在他身后的,是整齐的铁剑门的士兵。每两个士兵推着一辆推车,缓缓在大雨中走入营门。
手推车上,满满当当地堆满了各种大口袋。有些口袋已破了,从破口中露出的,赫然是灿灿的金光。
难道这些口袋中装着的,竟然是珍宝么?
一百多名铁剑门的士兵,推着七十多辆手推车。若是每只口袋里都是珍宝,那该有多少?
营门内外的武林豪客们虽然都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但这么多珍宝,却真是连想都没有想过!看着雨水狂鞭下的灿灿光芒,一时都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黄衣使者徐步走到杨逸之面前,突然笔直跪了下去,细声道。
“大明总兵,献俘于天下兵马大元帅!”
第一滴雨水打在海面时,铜鼓已然有一半没入水中。
秋璇叹着气,坐在铜鼓边沿上。修长的双腿垂在水面上方,随着海风轻轻摇晃着,夭红的裙裾已被海水沾湿。她看着天上的阴云,叹着气,却没有丝毫担心的样子。
似乎就算是真的沉到海底,她也无所谓。
铜鼓之旁,鲨鱼们被闷塞的海风鼓动着,疯狂地围着铜鼓旋游,不时将头探出海面,冲着两人呲出尖利的牙齿。不难想象,只要他们一落入水中,这些鲨鱼就会蜂拥而上,将他们撕成碎片。
郭敖一直不言、不动,似乎在等待着,看秋璇还能出什么诡计。此时,他终于坐不住了。
他站起身来:“闭上眼。”
秋璇美眸转了转,听话地闭上了眼。
一阵风声,像是萧管般吹过了海面。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郭敖淡淡道:“睁开吧。”
秋璇睁开眼睛,就见郭敖身上溅满了鲜血,他手上提着几张不知什么的皮。铜鼓四周的海面,全都被鲜血染红。海风鼓动,血腥气淡淡蒸起,就像是苗疆里的桃花瘴。几截赤红的尸骸浸在血水中,狰狞的长牙依旧,却没有了丝毫生机。
郭敖手中提着的,赫然是鲨鱼皮!
秋璇怔了怔,第一次,没有再喝她的酒。
她叹息一声,抬起衣袖遮在额前:“我……我还是闭上眼睛吧。”
她真的再又闭上了眼睛。
铜鼓在慢慢升起。当升到不能再升的时候,她才睁开双眼。只见郭敖已经用鲨鱼皮将铜鼓身上的洞全都堵住,另一张鲨鱼皮被他结成一个大兜,将铜鼓内的水全都舀了出去。现在的铜鼓又重新浮在海面,就像一间浮在海上的房子。
刺鼻的血腥气,也因为海风的鼓动淡了下去。死去的鲨鱼,被蜂拥而至的同类撕成碎片,吞吃净尽。大海的无情在这一刻显现无遗,方才还是海上的霸主,此时已变成别人腹中的食物。
秋璇搬开兽钮,向铜鼓内看了一眼,叹息道:“没想到你这么细心,不但将水舀干净,还擦了一遍。为什么你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坏人,却总是做坏事呢?”
她说着躬身钻了进去,靠着鼓壁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就像是依在她的海棠花树下。她抬头打量着这个一丈见方的小小空间,叹息道:“小虽然小,倒还干净,要是我那只贵妃榻带来就好了……”
郭敖没有答话,也没有跟她进去,而是盘膝在鼓面上坐下,面色无比郑重。
大海之上,在这一刻变成漆黑。猛烈的狂风陡然卷起,将紧压在头顶上的浓云猛地撕开。
暴雨在这一瞬间倾盆而下,狂轰在郭敖身上。
郭敖身上淡淡的精光一闪,左手倏然探出。
海,像是在这一刻被掀翻了一般,巨浪轰然卷起,掀起三四丈高,几千万钧的力量宛如上古洪荒巨人的手掌,猛然向着铜鼓拍了下来!
剑光,也在这一瞬间闪起,游龙一般窜入了巨浪之中。
巨浪被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恰好穿过铜鼓,甩在了海面上。
顿时像是天崩地裂一般,海水洪涛怒起,将铜鼓一下子掀到了几十丈的高处!
郭敖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紧眼前的巨浪。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这只铜鼓沉下去。
无论如何!
兰丸脸色阴沉得发青。
洪涛怒发,小艇宛如一片稻叶,在海面上卷起来,又沉下去。他知道,小艇随时都可能被狂浪击成碎片,但他不敢退、不敢逃!
他知道,自己必定要找到那艘画舫,必定要擒住画舫中的人!
否则,他必将会面对虬髯客的震怒。
就算他是伊贺忍者的头目,就算他自追随虬髯客以来深得宠幸,也绝不敢触怒那人。
好在他有足够多的手段,在这片大海上施展。他的聪慧,他的修为,都是令人震惊的存在,他是个天才!
一百七十六名伊贺谷忍者在他的指派下,施展出各种忍术,在大海上穿梭着。兰丸俊美的脸庞在漆黑的风浪中若隐若现,神色却深沉得可怕。
他从袖中掏出一把五色小旗,迅速调遣着。片刻间,海鸥,海豹,甚至鱼、虫、风、水都被征召调集,助他穷搜海上。
终于,一名上忍跪倒在他身前,遍身浴水,喘着气秉报道:
“主上,我们找到了。”
兰丸大喜,被冠以天才之名的他,怎会出错?怎会失败?他,就是忍者的荣耀,就是武士道的尊严!他,只要领受了命令,就一定会完成!
小艇在上忍的指挥下,箭一般窜出。空中,忍者踏着海鸥疾行;水里,忍者骑着飞鱼奔走;身后,忍者化为雾,化为光,寸步不离。全日本最天才的少年兰丸,率领着伊贺最精锐的力量,横扫过海面。
却倏然停止。
海面上,暴风雨肆虐的正中心,一艘画舫在缓缓前行。
这艘画舫,不愧是人类智慧与心血的结晶,就连这么大的风暴都无法摧毁它,它航行在狂怒的海面上,竟然还是那么安稳。
独特的船身,机关催动的航行,甚至船头龙骨之上,还雕刻着华音阁主专属的纹饰。这一切都提醒兰丸,这就是他要找的目标。他的眼睛从来没有欺骗过他——这就是虬髯客要找的画舫。
兰丸轻轻抬手,示意停步。
他脑海中回忆起虬髯客郑重的眼神。能够让虬髯客如此郑重对待的对手,一定非同小可。虽然身边有整座伊贺谷最精锐的力量相助,他仍不敢造次。
他是天才的领导者,绝不会轻易用部下的性命冒险,何况,他俊美的面容可不能受到任何的损伤。
忍者们接到命令,在暴雨中消失。海鸥,飞鱼,海豹,纷纷散去。仿佛只有那一艘画舫留下。
兰丸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早就准备好的绢扇。
儒将,都是摇着扇子战斗的。
乡下的武士才那么崇仰武士刀。
但他立即就将绢扇收了起来——风太大了。
这让他稍微有点不快,但随即就想起该做正事了。他咳嗽一声,压低了嗓音:
“十二天将!”
十二只漆黑的雕在他身边出现。这些雕都是从西藏深山中求来的异种,翅膀伸开,几乎有一丈多长。每只雕都经过了精良的训练,实力之强,绝不亚于任何上忍。而且灵慧无比,几乎与兰丸灵犀相通,是兰丸最信赖的战斗力。
随着兰丸的手势,十二天将悄无声息地展开翅膀,穿透了风雨。
它们飞过画舫,却没有停留。
淡淡的灰雾,随着他们的身形出现,盘旋在一起,将画舫笼罩住。这种灰雾,只有伊贺谷最机密的《忍术秘典》中才有记载,只有兰丸等极少数人才知道怎么制作。无论武功多高之人,只要吸入一口,就会全身酥软,再也无法动弹。就算有了防备,不呼吸,毒气也会透过皮肤传进身体里,防不胜防。
狂暴的风雨,也无法吹散这团灰雾。它就宛如黑暗中恶魔灰色的眼眸,直直凝视着眼前的猎物,随时要将之吞噬。
兰丸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四海龙王!”
墨黑的大海突然鼓动了起来,四条无比巨大的身躯猛然出现。那赫然是四条大蛇,每一条都有瓮般粗细,昂头无声地嘶啸了一声,转身钻入了海中。
远处的画舫,猛然颤抖了一下,被巨蛇拖入了海下。
冰冷的海水刹那间灌入了画舫中,无论谁在里面,都立即会浸入水中。十成的武功,只怕只剩一半。
兰丸嘴角的笑意更浓。
“天罗地网。”
消失的忍者们倏然出现,重新踏着海鸥、飞鱼而来。他们急速而整齐地交叉前行,越过画舫。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执着一根绳子,瞬息之间,已将画舫紧紧缚住。
这绝不是普通的绳子,是用精钢跟冰蚕丝混合织成的,上面有细细的齿纹。就连日本国最负盛名的刀匠所锻造的太刀,都不可能将它斩断。
兰丸做了最后一个手势。
忍者们用力,收紧绳索。绳索上的齿纹缓缓蠕动着,尖锐的齿咬进了画舫的船体内。每一个忍者的方位都做了精确的计算,他们手中的绳子组成的天罗地网,恰好将整座画舫全都交织住,只留下一个个巴掌大小的网孔。这样的网孔,是绝不可能钻出人的。齿纹咬啮着,缓缓地将船体解碎,从网孔中散了下来。
一百七十六名忍者全都全神贯注,天罗地网越收越小。
十二天将不住抖动翅膀,将灰雾洒下。四海龙王在天罗地网外游动着,无声地咆哮。
当画舫全都被磨碎之后,画舫中的人,将再也无法逃脱。
这,是个死局。
一定会抓到猎物的死局。
兰丸嘴角的微笑,绽放到最盛。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又将绢扇拿出来了。
做儒将这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感觉,简直太好了。
第十一章朝来白浪打苍崖
镇海城外三里,东南海边,军营内张灯结彩,大摆宴席,所有的人都兴高采烈,庆祝他们取得的胜利。
酒桌就在军营正中间露天摆着,暴雨落下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敲在酒、肉中,浸渍出一阵腥咸的味道。但这些江湖豪客们全然不顾,揎拳掳掌,喝得不亦乐乎。
这是他们剿寇以来第一胜,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黄衣使者更将所有缴获的珍宝全都倒在军营正中央,酒桌围成一个巨大的、歪歪斜斜的圆圈,圆圈中间,是灿灿的宝光。江湖豪客们的兴致被点燃到了极点,一个个喝得面红耳赤,狂呼乱叫。
这是最真实的草莽之气。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视金钱如粪土。这是燕赵慷慨悲歌,齐梁激昂雄阔之气。是真正的男儿气。
今日斗酒彘肩,明日便血染沙场。
多少壮志!多少年少!
杨继盛看着灯火煌煌,心中倏然有无限感慨。
杨逸之就坐在他身边,把酒不饮,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杨继盛虽然没有看他,但也注意到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而黄衣使者已经一口一个“侯爷”叫着他了。
若是照这样胜下去,倭寇不难剿灭。再荡尽武林中人,整个大明朝,恐怕没有人能有如此功勋。就算封侯拜王,出将入相,尚公主,做驸马,荫及子孙,也没有什么不可。杨家功名,至此最为鼎盛。
青史留名,也将如卫青、霍去病一般,冠绝千秋万代。
这不正是自己对他的期望吗?
于今看着这些高歌痛饮的男儿,为什么心中却恍然若有所失?
他们,不都是流氓,是无赖,是国之罪民,是该当讨伐的吗?我杨门为玉堂金马之良臣,本就该执国家之重器,全都将他们绳之于法才是。
为什么,心头却总是有一丝愧然?
黄衣使者偷眼看着杨逸之,看着他苍白、低垂的脸,突然站起身来。
“杨盟主让我问大家一句话……”
他朗声疾呼,杨逸之的眉峰忍不住一震。黄衣使者言笑晏晏,话语中却透出一丝豪气。群豪一齐住口,聆听他说些什么。
“想不想再去杀倭寇杀个痛快?”
杨逸之一怔。此时大风大雨,海面上疾风狂卷,巨浪滔天。什么船都无法出海,怎么可能去杀什么倭寇?黄衣使者莫非是疯了?
但群豪被酒气催逼,都变得狂热无比,大笑大叫道:“去杀倭寇!杀倭寇!”
一个个抽出兵刃,端着酒,东倒西歪地向外走去。
什么队列、阵法,全都不管用了。这要是真的碰上倭寇,一定会被杀个全军覆没!
杨逸之急忙起身,想要阻拦。
黄衣使者:“驸马爷?”
杨逸之皱起眉头,不去理他。
黄衣使者:“侯爷?”
杨逸之沉默。
黄衣使者一手搭在他肩膀上,一手举着酒凑到他唇边,笑嘻嘻道:“那咱们兄弟饮一杯,去将倭寇杀个片甲不留!”
乌云暴乱,巨大的闪电横过长空,穿越阴云,轰然暴击在礁石上。大海几乎像是翻转了一般,咆哮着想将一切碎成粉末。
虬髯客站在雷霆的正中央,脸上的每一根虬髯都像是被闪电击过一样,根根倒竖。他盛怒的眼神比闪电还要可怕。
沉闷的雷声,也无法掩盖他狂怒的咆哮:
“这,是什么?”
四海龙王宛如山岳一般的身躯高高耸起,抓住四条粗长的绳索。十二天将的羽翼拼命扑打,抓住另外十二根绳索。
十六根绳索吊起的,是那幅天罗地网。
吊在虬髯客面前。
虬髯客猛一拂袖,画舫的残骸如枯蝶般四散开去。尘埃飞扬,透出锁在天罗地网中的那个人影。
却不是卓王孙。
虬髯客紧握双拳,指节都在格格作响。
他渴欲见到的,是惊愕,震怒而又无可奈何的卓王孙,那是困龙计划唯一应该有的结果,但,现在,他见到的,却是一个海棠花枝结成的花台,花台上正沉睡着一位水红的女子。
为什么,困龙计划抓住的,是她?
他自然认识这位女子是谁,她也许是华音阁中地位仅次于卓王孙的人,但却不是卓王孙!
上弦月主相思,怎么可能是阁主卓王孙?
他咬牙切齿,双目几乎喷出火来!
兰丸惊讶地看着天罗地网,惊讶地看着虬髯客。
他这么完美地完成了任务,连一点抵抗都没有遇到,就俘虏了画舫,捉住了画舫之中的人,为什么虬髯客还这么生气?
简直太委屈了!
虬髯客几乎是在强忍着,方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将兰丸抓过来,一把拧断他的脖子。他厉声道:“你抓错了人!”
兰丸一声尖叫:“不可能!”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抓错?一百七十六名日本国最精锐的忍者怎么可能错?他不服气地靠近天罗地网,突然发现,他抓住的人竟然是位女子。
也许是他太兴奋、太心急了,困龙计划一结束,他就马上带着猎物来见虬髯客。他甚至没有仔细去看猎物究竟长什么样子。
可不久前,当他们拿起千里眼打量的时候,画舫里明明还只有卓王孙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变成了这个女子?
画舫没有错,画舫中的人当然也没有错。难道不是这样子的么?
但世间事,有时候的确不是这样简单。
兰丸窒住。他满脑子都是困惑,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一时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又走近了一步,想要看清楚这是不是障眼法。
虬髯客极力压制着自己:“兰丸,你究竟是没脑子,还是猪脑子?”
兰丸触电一般跳了起来:“我是全日本最年轻、最天才的忍者!”
虬髯客脸色漆黑。
卓王孙,果然是天上神龙,变幻莫测,不是小小一个困龙计划就能困住的。
虬髯客环顾四周。海风城的废墟中,站满了他的部下。那是千里之外,跟着他来到海上,就算最失意、最沮丧的时候都没有舍弃他的部下。那是他相信能够东山再起、杀回中原的基石。也正是靠这些人,他收编了海上倭寇,建起了强大的军事力量,成为大明朝不可拔除的海上毒瘤。
这些人,将是他翻盘的底牌。现在,他急需一场胜利。
他沉声,咬牙道:“兰丸,我还能相信你吗?”
兰丸精神一震:“当然了!以武士之名义!”
这句话说完,他稍微有些沮丧。他应该是个儒将的,现在却跟那些乡下人一样,拿武士的名字起誓。
太堕落了。
虬髯客缓缓道:“你们忍者有独到的忍术,能够在狂风暴雨中行动。但别人却不能。现在海上正起了大风暴,船不能行。敌人绝对料想不到我们会趁着这样的天气出兵。我命令你,带领一万士兵,前去偷袭——劫营!”
他手抬起,向下做了个“斩”的手势。
兰丸大喜。忍者最擅长做的,就是偷袭。现在海上正起大风暴,在别人看来,这风暴是无法突破的屏障,但在忍者看来,却是最绝佳的掩饰,最绝佳的武器。
他“啪”的一声站直了身体:“得命!”
俊美的脸庞上,挂满了胜利的微笑:“要不要连镇海城一起拿下?”
虬髯客摇了摇头:“不。等我回来。我要去见……”
说到这个词的时候,他脸上忽然充满了肃穆。所有的人,无论是忍者,还是水兵,脸上也都充满了肃穆。
崇敬的,圣洁的肃穆。
“南海观音。”
黄衣使者的尖叫声在海边回响:“不可能!我的神鳌船是最结实的,这点风浪算得了什么!再放一艘下去!”
士兵们颤抖着,几百人一齐合力,将一艘神鳌船从礁石堆里拖出来,推进海浪里。这艘刚炮轰过海风城、重创倭寇气焰、带回了无量财宝的船只;这艘混合着精钢与最坚固的木材、用最巧妙的造船术造成的、堪称是当时的奇迹的战船,在第一个巨浪打下来的时候,就发出一阵令人惊恐的吱呀声。
随着第二个、第三个巨浪打下来,神鳌船终于经不起天地肆虐之威,发出一声狂响,中间的龙骨断成两截。随之,下一个浪打下来的时候,船体慢慢地瓦解,被贪婪的大海吞没。
这,已经是第四艘船了。
冰冷的风,冰冷的雨。每个人身上都冻得一片青紫,哆嗦着。就连武功最好的长老们,也都脸上变色。没有人再能感受到胜利的狂欢,他们已经没有豪气在风雨里饮酒,他们只想有一杯热茶,好好捂在被窝里睡上一觉。
方才饮下的酒,已经全醒了。
杨逸之轻轻叹了口气,道:“回营。”
群豪与士兵早就盼着这一声命令,立即调转头向回就走。
黄衣使者张口想要叫住他们,却被杨逸之的眸子一照,再也说不出话来,只得跟在众人身后。
他一面走,一面用力抽着马,恨恨道:“我恨这风暴!我恨这大海!”
兰丸率领的忍者军团与一万水兵,如鬼魅一般通过大海与风暴的阻隔,来到了镇海城外。忍者也许是最洞悉大自然秘密的人,无论多么恶劣的环境,都会被他们利用,成为他们的遮蔽、他们的武器。
远远地,镇海城的城楼在狂风中露出了一角。
兰丸咬住了嘴唇。
“很伤脑筋呢……好想就这样杀进去啊……”
但他不敢违背虬髯客的军令,只好嘟着嘴,目光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