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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梆响,街道上除了更夫之外,再无人影走动。白展二人运用轻功,没有对话,按白日里行过的路,朝普济寺而去。
到达普济寺的时候,寺庙的大门早已关闭。自然,他们前来夜探也不可能大模大样的从正门而入。转到西侧院墙,二人脚尖点地,飞身跃上墙头。五爷从百宝囊中掏出一颗飞蝗石,朝院中打去。
这一石子儿正落在一间禅房的门口。与木质的板子相碰,声音比落在土地上大了许多。而此时的普济寺,除了大雄宝殿之外已经全无灯火。白展二人在墙头等了片刻,见禅房里没有人有动静,相互看了一眼,而后微微一笑,一同落到院儿内。
普济寺并不太大,所以大雄宝殿的位置就很明显。站在这个西侧的小院儿,就能看见残塔所在的方位。
顺着墙边绕到正中院儿,二人先是隐在一处墙边向大殿内看了看。
“猫儿,一会儿我去打暗门,若是有什么动静,你找块石头往远了扔。”
“你料定那暗门内没有机关?”扔个石头倒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一想到暗门之类的,他就有些紧张。白天自己也曾见过那漆黑的一块儿,充其量就能容得下一个人弓着身子进入,若是里面有什么东西,周围连个闪躲的地方都没有。
五爷拍了下展昭的肩膀,笑脸答道:“不是说出家人慈悲为怀吗?如果这和尚庙里的塔中还藏着害人的机关,以后我们就见庙拆庙得了!”
“少要信口开河!”展昭瞪了玉堂一眼,而后看着大殿里几个值夜的和尚皱了下眉。
“别瞎担心了,凭我们的功夫,这几个小和尚哪儿能发现。走!”
展昭苦笑了一下,而后跟上玉堂,转瞬就到了残塔的缺口处。
五爷踏稳脚下的砖石,两步就来到那处被烧黑的暗门前。转回身朝展昭一扭头。展昭会意,侧过身形避开暗门的入口。五爷这才伸手在那暗门上左右探摸着。没有暗扣也没有可以拧动的把手,五爷摸了半天也没得门路。皱了下眉,心下暗自思量:难道这就根本什么都不是?难道是五爷我错了眼?
展昭在一旁等得焦急。虽然时间只用了片刻,但这毕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儿。还得时刻留意周围的动静,谨防被庙里的僧人们发现。
正在五爷一无所获,气急用力一推的时候,那扇怎么也不动的门突然陷了一块。这细微的声响也让展昭心头一动。眼神直直地看着玉堂着手处。
五爷心中欢喜,不单是因为自己的猜测没错,还因为对这下面的所在,必然会很是奇特。这让这位生性喜奇的锦毛鼠如何不高兴?高兴归高兴,手下的力也不能没有准头。声音太大,大殿里的和尚就难保没有察觉,太小还没有用处。于是就这么一点点的动着内劲,那嵌在框子里的暗门也一点点向里陷去。
不足半刻,暗门就被五爷推了个半开。里面透出一股沉闷霉腐的气味儿。将门向左面一带,五爷长出了口气,转头朝展昭一挥手,然后先一步哈腰走了进去。
火镰刚被打燃,展昭也跟着进了暗门。里面的空间没有外面看起来那么小。靠着一点火光,可以看得出这是一条地道,而且长度未知。
“猫儿,向里走走看。”五爷迈步就要向里走。
“等等。”展昭回过身,将暗门按照方才玉堂推动的方向往回带了带,却并没有扣紧。这种不知道有多少年头的物件,还是多留些余地的好,否则真关紧了,再打不开可就麻烦了。
五爷等展昭关好门转过身,笑着拉过他的手。“还是我这猫儿心细。”
地道并不太窄,横着可以容下三人行走,高矮也足有八尺来高,并没有入口处看着那么让人憋屈。因此二人的行动不会受丝毫阻碍。
二人边向里走,边转头左右观看。墙壁用碎石混着黄泥砌成,偶尔有几处干裂。看样子像是临时修成的。“玉堂,你说这里是什么所在?”展昭从玉堂的手中拿过火镰,然后问道。
五爷腾出手摸了摸墙壁,而后摇了摇头:“再向里走走看。说不准是这群和尚藏宝贝的地方呢!”
这句话说得展昭哭笑不得。“你这句话,一点都不好笑!”
“那猫大人说说看,五爷说什么才能让你笑?”拍了拍手上的土,五爷转脸笑问。
展昭向身后看了看,然后道:“赶紧探完,才是正经!”
五爷耸了下肩:“全听猫大人吩咐!”
这条地道一路向下,越往里走,坡度就越大。越往里走,空气就越闷。也不知道走了多远,两个人终于见到了一处开阔的所在。
“好家伙!”五爷瞪大了双眼,仔细地盯着眼前的所在。伸手紧紧地抓住展昭的腕子,道:“猫儿,这里简直可比庙人的地宫惊人多了!”
展昭也不得不为眼前的情形惊叹。八棱的空间,至少能容得下数百人。四十五根两搂粗细的石柱列成两排。这还是其次,在墙面和石柱上,全都是浮出雕刻的五爪金龙。尽管光线不足,可那些金色的镶嵌物一样能反出耀眼的光芒。
迈步来到两排石柱的当中,这才能看清,墙壁上有一道门。正在五爷拍着石柱上的龙身惊叹之时,展昭侧头看了看他们进来的入口。“玉堂,你看。入口好像是被人窃开的。”
五爷这时候才留意到。果然如展昭所言,地道口处的石壁是被强行砸开的,而且断了一条龙的身体。尽管周围被清理了,却还是可以看出毁坏的迹象。“难道是那些和尚干的?”
展昭摇了下头:“看样子不像。地道那么长,而且被砌得很结实。这绝对不是十几个人可以办得到的。不过看老方丈白天话语中的意思,塔下的事他也不见得一无所知。”
“哼!还什么出家人不打诳语!狗屁!”那秃驴不说,五爷自己来看!好奇再夹着薄薄的怒气,刚刚在地道里想撤回去的念头,一瞬间就给打散了。
跟上玉堂的脚步,展昭知道让这老鼠现在返回根本不可能。而他自己心中也有疑惑。这里是什么所在?能有这种雕刻的地方绝对不是普通人所为。而且工程如此浩大,也不是一年两年可以完成的。难道这是辽国皇帝所建的地宫?可他们要地宫做什么?
石壁上的门并不难开,一无锁,二无闩,只是年头太久,推开之时尘土呛得两个人直咳嗽。好在门打开之后,没有预计之中更加沉闷及霉腐的气味。这倒是让两个人放心了不少。至少这说明再往里走,不会因为呼吸不便而有危险。
里面是一条走廊,全部都是石头雕刻而成,完整得让人惊奇。
“猫儿,这有道门。”五爷侧耳贴在门边倾听,里面并没有动静。其实也是多余,在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有人的存在?
见玉堂想要开门,展昭赶紧摇头:“恐怕这里面的房间不会少,你难道还要一个一个的打开观看?”
说的也是。“那就再向里走走看。”
一路向里,两个人早就分不出东西南北了。走廊的尽头有两条岔路,二人非常默契的走了左面的那条。这条路果然没有走错,没出多一会,就有一个地下的庭院出现在了二人面前。没有多做停留,再向里的路,就不再是之前的模样了。
看着身旁真人一般大小的石俑,展昭觉得有些发冷。“玉堂,你看这……”
五爷也同样觉得有些渗人。这些石做人俑做得很是逼真,就像下一瞬就能移动一般。在这地下的宫殿当中,尤其是光线昏暗,怎能不使人汗毛根发竖?“猫儿,看来这里应该是墓穴。”
展昭皱了下眉。以人俑入葬,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可一旦感觉自己身处墓穴,那感觉就又是一种滋味儿了。“再看看。”
若不是在每一个拐角处做了记号,恐怕这么三拐两拐的,两个人早就迷失方向了。不过凭借着行走的感觉,这里虽然修得很壮观,却并不是很大。至少不如地上那些宫殿来得大。前方无路可走,只有一扇雕着兽纹的门。
二人停住脚步,相互看了一眼,全都皱了眉头。
五爷上下左右瞧了片刻,然后掏出一支镖。“猫儿,靠到左面,贴得越紧越好。
镖正中门上,大门如二人预料一样自下而上迅速的打开了。也果然从门中打出了暗器。五爷同展昭一样躲在了墙边。本来他以为这个角度门里即便射出东西也不会中招,没想到那门里飞的细弩很是缺德。竟有数支向门的两侧射出。而五爷所在的角度刚好就在一支弩箭的射程之内。这些细弩的速度太快,也根本无余地可躲。
“玉堂!”展昭眼见着一支弩箭射中玉堂,心咯噔一响。连忙上前仔细查看。
五爷咬了咬牙:“我没事儿!”弩箭正射进右肩。疼得他顿时就冒了汗。
“幸亏没伤到筋骨。你忍着点。”言罢展昭将火镰交到玉堂的左手,然后握住箭身,咬紧牙关用力将这支弩箭从五爷的肩上拔了出来。血瞬间从伤口流出,白色的衣服顿时被染红了。展昭从百宝囊中掏出金疮药,赶紧倒在玉堂的伤口上。“好在没毒。”
“皮外伤而已,没事儿的。”五爷的脸上露着笑容,尽管拔弩的疼使他脸色有些发白。
展昭皱着眉头,心里难受得紧。“赶紧回去!”本来没事儿,偏偏要来什么夜探!这下可好,什么也没探出来,倒把自己弄伤了!
五爷抬起右手,忍着疼拍了拍展昭的脸。“爷都被这门里的玩意儿伤了,还不进门去看个究竟,岂不冤枉?”就冲着摆机关的人用心这么不地道,五爷就不能不去看个究竟!
“玉堂!”现在展昭是一点好奇心都没有了。只是门口的机关就伤了玉堂。房间里还指不定有什么呢!不过是一时意气而已,根本犯不着拿命来拼!
这会儿,锦毛鼠的倔脾气上来了。若没受伤,那猫儿若要回去,五爷绝不反对。正因为受了伤,才不能这么有头没尾的回去。“没事儿。小心点就是了。”说完也没等展昭拉自己,一步就来到了门口处。
展昭气得两肋生疼,却又不敢上前去拽玉堂。那老鼠的脾气糟糕得要命。这臭脾气许久未犯了,真要犯起来,你越拧着他,他就越逆着你。“小心!”终于气还是抵不过心疼和担心。既然他非得继续,自己也只能跟着加倍留意了。
五爷虽说心中堵气,可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更何况他这心肝猫儿还跟在身边,怎么着也不能没有分寸。刚刚门口射出了弩箭,那么门边这里就绝对的安全。而且再向里看,里面的情形就印证了五爷心中所想。
“猫儿你看。里面有口石棺。”说是石棺,却比普通人家木质的棺材雕刻得更加精致。
展昭自然也看到了那口棺材。可在那棺材后面,更让他在意的是墙壁上突出的龙头。“你猜墓主人是谁?”
五爷一笑:“能有如此大手笔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不过我猜必然不是辽国的皇帝。”
展昭虽然没笑,却很赞同玉堂的猜测。“对了,公孙先生不是说,那三颗舍利子是用来镇住塔的吗?”
“看来镇的果然是条龙脉了。”五爷撇了下嘴,口气中带着不屑。“等回到开封,把这里的事儿说给公孙先生听,不知道能不能有个眉目。”至于这里面究竟是谁,他们俩可猜不出来。反正在这里是没得可查。就算把棺材撬开,里面的死人也不能开口回答不是。
展昭叹了口气。刚想拉玉堂离开,耳边就传来“哗啦、哗啦”,铁链在地上拖动的声音。这几声可不要紧,白展二人顿时惊得后脊梁发凉。在墓穴之中听到这种动静,再有胆的人也不可能无动于衷。更何况他们这还是暗探,万一被辽人发现,事情会如何发展也说不准。所以连惊带怕,促使两人赶紧倒退了一步。
“听声音是在墓室的另一面。”五爷扭头看着展昭。他自己是很想看个究竟,可这毕竟不是自己任性能为的事。
展昭明白玉堂的意思,但他绝对不会同意再继续下去。“趁没人发现,赶紧回去!”
五爷叹了口气,想想也是。再不回去,若是等天亮了再往回返,出了残塔的暗门,也得被那些和尚发现。
意见一致,二人赶紧加快脚步往回撤去。
郡王王府之中,耶律纹华正擦着短剑同边上的人说着:“三弟,这件事儿你和夏重达安排吧。”
“皇兄,这可不是开玩笑。杀害宋国的公主,必然会引起两国的战乱。你这么做皇上怎么可能不追究?!”
耶律纹华冷笑了一声:“你别忘了,现在说了算的不是小皇帝,而是太后。”
对面的人也笑了,虽然不冷,但也并不好听。“皇兄这么做,太后又能给你什么好处?”
耶律纹华抬眼看了看他:“我有什么好处你不用管。事情办成,对你有好处才是真的。”
“对我有好处?”他笑得很平淡。“好处”二字在他听来尤为好笑。这么久以来,自己何曾有过什么“好处”?好歹自己也是先皇的亲生儿子,如今却只能靠做个“杀手”来获取皇族的“好处”,这件事难道不好笑?
耶律纹华点了点头:“太后允诺,只要你这次办得好,这辽西郡的王位就是你的。”
“意思就是说皇兄打算入主中京了?”看着自己这位二哥,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叹。
耶律纹华没有避讳,而是点头应道:“你明白就好。宋国的公主一死,宋国必定发难。到时候太后就会以皇帝治国不利为名,将他废掉。”
“那皇兄就能脱了干系?公主就算是死,也是死在你的管辖范围。你以为太后不会拿你垫马蹄子?”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到时候我会带丧到边境向宋人请罪。赵祯一向心慈面软,到时候他必然不会要我性命。更何况以一国皇帝的皇位,来还他妹子个‘公道’,他还有什么可说的?你大可放心。”耶律纹华说着,表情上带满了自信。不管是萧太后对他说的,还是夏重达与他讲的,一桩桩一件件都让他深信不疑。
听着皇兄的话,他的心里好一阵翻腾。与宋朝的战争才停了十年,这一次再起祸端,哪怕真如耶律纹华所言,两国不会战争。可无故兴发内乱,也会伤及国本。只不过这一切他都没权过问,也没有兴趣过问。“就算皇上被贬,太后还有六弟。”
“耶律重元?若是他有用,太后也就不会找上我了。那小子年纪小不说,满脑袋里都是他那个皇帝哥哥。根本就不是个材料!”
“既然皇兄觉得此事必须要做,我也无话可说了。”不知道是耶律纹华太不了解萧太后,还是对他自己的能为太自信。总之在他听来,这一切都很可笑,甚至觉得自己这个二哥很可悲。
耶律纹华得到三弟的答复,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这就去安排吧。对了,要留意白玉堂和展昭那两个人。听说你和他们有过一面之缘?”
“的确。皇兄放心,我明日就找夏重达,让他派人行事。如果没有其他事,小弟告辞了。”
耶律纹华放下手中的短剑挥了下手:“下去吧。”
待听脚步声走远,耶律纹华这才一击掌。“夏先生,你可以出来了。”
夏重达从侧廊转身进到正屋,朝门口看了一眼:“王爷,你不怕耶律靖元会向小皇帝告密?”
耶律纹华冷笑了一声:“如果他有那个资格,也就不会是现在这种处境了。”
“可是他毕竟是先皇的儿子,小皇帝的哥哥。如果……”夏重达明显没有耶律纹华这么相信耶律靖元。而且他很了解,虽然耶律靖元在契丹没有地位,但他手下却有几个忠心的死士。而且此人文才武功皆属一流,只是从不出风头,看不出心计如何。
耶律纹华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你放心。我这次让他找你一起行动,为的就是拿他个把柄。到时候他也参与在事中,想摆脱干系也难。你还当他真就甘心只做个挂名的将军不成?”没有人能抗拒权利的诱惑,在他心里,世上没有一个人是例外的。
回到驿馆。天已经开始有些发白。
展昭叫起下人,赶紧预备了一桶热水,好让玉堂仔细清理一下伤口。
“猫儿,你说那墓室里怎么会有铁链的动静?”五爷一边问,一边清洗着伤口。
展昭翻出玉堂的衣服,然后哼了一声:“我怎么知道!”
伸胳膊拽住展昭的腕子,五爷仰脸问:“怎么,生气了?”一路上也没说一句话,这傻猫!
眼前就是玉堂的伤口,展昭再大的气也没有甩手。低头撂起水洒在玉堂的肩头,低声回道:“难道白五爷认为展某不该气?”
五爷笑着摸上展昭的脸,用食指揉了揉这猫儿的眉头:“该气也别气。气坏了五爷心疼不是。我这不是没事儿么。像我们这些人,这点伤还不是小意思。”
拨开玉堂的手,展昭叹了口气。伤是不大,以这老鼠的身子骨儿,恐怕两天就能好。只是那会儿的情形实在没法不让人后怕。若这支弩箭歪上一歪……想到这里,眼神突然黯了下来。想要出口的话也被嗓子眼儿涌上来的酸涩堵了回去。
这次换是五爷皱了眉:“猫儿。”
展昭深吸了口气,从椅背上拿过手巾。“擦干了好上药。”
房间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展昭为五爷上药,再到包扎完毕,两个人没有再说一句话。除了衣服的摩擦声,四周静得有些怪异。
五爷把衣服系好,然后从身后将展昭抱住。“猫儿。”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方才的情形的确很危险,说自己当时没怕,那是胡扯。五爷知道,这傻猫准是又想起旧事了。而一旦到了这种时候,他就算有一千句哄人的话能说,也全都白费。
展昭没有挣扎,也没有动。只是将药轻轻地放在柜子上。“玉堂,以后再也别这样了。”
用嘴唇在这猫儿的颈边蹭了蹭。“好。以后我都不会在你面前让自己受伤。”
向玉堂的脸边靠了靠,这种温热的感觉,真的让人很安心。“要是你说了不算,该当如何?”
五爷将胳膊收紧,在展昭耳边沉声答道:“若是五爷说了不算,你就咬我好了。”
就这一句话,就将展昭紧绷的脸给逗乐了。“臭老鼠!没一句正经话!”
五爷也笑了:“那就来句正经的。折腾了一夜,饿得不行。出去找个好馆子,五爷请你喝酒!”
泰来饭庄就是本地最大的酒馆儿。站在街口,就能见到那高挑着的酒旗。
店小二热情得很,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