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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儿子说中心事,孔丘举起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一声嗟叹,抬头望着渐渐放晴的天空说道:“少正卯死的那一天夜里,我梦到你祖父了……”
……
“我出生的时候,你祖父已经年过六旬,而等我记事开始,他已经去世,所以我对他只有一些婴孩时的印象,但昨夜,我却梦到他了。”
孔鲤愣了半晌,不知道父亲说这作甚。
孔子露出了笑,他对弟子们是良师,对儿子却是位严父,很少有这样的温情时刻:“我依稀记得,父亲长得像擎天的巨柱一般,双手如此有力,他喜欢把我往空中扔,而我就像在飞。期间吾等一直在笑,笑啊,笑得喘不过气,笑得眼泪都流下来,把他逗得更乐了。我一点不怕,我知道,父亲总是能抓住我,他从未失手。哪怕是久病在榻上时也一样……”
“直到我行冠之后,才陆续知道了关于父亲的更多事迹,六十年前,晋国人召集诸侯围攻偪阳,破开了城门,但偪阳人突然把闸门放下。这紧要关头,父亲挺身而出,他那双将我抛向空中的手竟撑住了重达千斤的闸门,让差点被困在里面将士退出来,立下了大功。事后孟献子称赞他说:叔梁纥,你就是《诗》里所说的‘有力如虎’者也!”
“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现如今,我生得和父亲一样高大,也到了他‘有力如虎’的年纪,我何尝不是在高举双臂,撑着一座大山?”
孔丘起身,扶起了默默细听的儿子:“我这一生没什么过分的追求,唯独从小就喜欢做俎豆之事,喜欢郁郁乎文哉的周礼,时常会梦到周公在教诲我。现如今诸侯力争,天下礼乐崩坏已经很久了,周礼像山陵崩塌一样垂垂欲倒,我不才,却想凭借一己之力撑住他,就像父亲当年撑起偪阳城门一般。若是我轻易放弃,周礼,就真的完了,中国,就真的要失礼,或者像夏礼、殷礼一样,连杞、宋都可考不可征,统统散落到四夷之地去了……”
“我不知道父亲做那件事时想没想过,要是撑不住怎么办?要是城上有敌军朝他射箭怎么办?但我却想过,要是撑不住这复兴周礼的万钧重担,会怎么办?最多就是一死罢了,但纵然我无法幸存,却不能连累所有的弟子,尤其是在赵小司寇处得到重用的子贡、子有、子华、子迟。礼乐之形式或许会衰败死亡,但礼乐之心我却已经教给了他们,这么多年潜移默化,哪能不受影响?在他们手中即便不能完全复兴周礼,却也能保留一部分……”
“何况子贡是最崇敬我的弟子,我百年之后,只要有他在,一定能让让你母亲有个安居之所,也能为你阿妹寻到一个好的归宿,这便是为父的一番苦心啊。”
孔鲤听得呆了,原来父亲有这样的深意,也有这样的决心,他如噎在喉,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而孔丘将心事吐出后,大大松了口气,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坚毅的精光。
“堕四都之事势在必行,一旦失败,我已经做好了身死的准备。就像伯夷、叔齐为殷商殉葬绝食,饿死在首阳山一般,我也会随周礼而去,做一个殉道之人,无论天下人能否理解,我为此而生,理应为此而死。”
他须发贲张:“赵小司寇,既然无法为忘年之交的朋友,那老夫便只能与你为敌了!成败在此一举,不成功,便成仁!”
第546章 堕郈(上)
九月中下旬,秋雨暂歇,宋国内战正如火如荼,决战即将在孟诸进行,胜负尤未可知,而鲁国继孔子诛杀少正卯后,又出了一件轰动全国的大事。
摄相位的孔仲尼抛出了酝酿已久的新国策。
一道言辞犀利的檄文从曲阜发出,传遍三桓的领地。在檄文中,孔子从早先的南蒯之乱说起,一直说到阳虎之乱,点中了困扰鲁国数十年的家臣邑宰权势过大问题:“南蒯已矣,又有阳虎;阳虎虽去,叛臣复兴,何以制之?”
总结鲁国历史教训的同时,孔子也提出了解决之法,一个简单而粗暴的解决方式。
堕城!
“欲制之,必先明礼制。古者臣无藏甲,大夫无百雉之城,故邑宰无所凭以为乱。如今不如堕其城,撤其武备,则上下相安,可以永久也!”
对这个绵里藏针的建议,鲁国最大的领地拥有者三桓竟然一致同意,对叛臣和赵无恤的恐惧让他们再度想起了“相忍为国”的家训,团结到了一起,支持孔子之策。
孔子的弟子过去几个月开始大量进入三桓,子路出任季氏家宰,公良孺担任叔孙氏家宰,而堕城首先指向的目标,自然是叔孙氏的叛臣,郈邑侯犯!
今年六七月间,侯犯击杀了公若藐,又在赵无恤劝说下杀了叔孙氏的忠臣驷赤,控制了郈邑的政权,俨然是一个割据的藩镇。他果断拒绝执行自卸武备的堕城之命,反而巩固城防,一副负隅顽抗的架势,由此给了曲阜征伐他的理由。九月下旬,以叔孙州仇和公良孺为首,鲁国征发了近万大军,陆续开始包围郈邑。
而郈邑的告急信件,则像雪片一般飞向侯犯靠山,赵小司寇统辖的西鲁。
……
郓城邑寺内,一个容颜清朗,身着月白深衣的年轻人悠悠然坐在一张软榻上,他手中拈着一卷浅黄绢笺,正漫不经心地在上面写着字。字体文雅娟秀,他时而还端起桌上的薄酒轻啜一口,仿佛完全没被几乎炸了窝的邑寺惊扰到。
任谁也想不到,这样一个出尘的年轻人,竟就是被赵无恤委以重任,西鲁的摄政者,郓城宰张孟谈。
在察觉到等候之人焦急的情绪后,他停下了书写,抬起眼睛,微微地回了一笑,笑容浅淡,却让人突生一股月白风轻之感。
“就这样罢,你想办法绕开包围郈邑的人,去城内对侯犯说,赵师悉起,将至矣,还望他能坚守住。”
“唯……”信使垂首应诺,接过那轻若鸿毛,却又似重过泰山的信纸,倒退着从屋内离开了。
他前脚刚走,在堂内就坐的那位戎装虎贲就忍不住了,他叫虎会,本是赵鞅手下的武士,现如今则是赵无恤任命的郓城司马,掌控左近数邑防务。虎会性急,他两步并作三步上前,向张孟谈追问道:“张子,那我这就去召集邑兵、亭卒,不日便可以朝郈邑进发。”
张孟谈支走信使后,依然是坐在窗下,就着灯书继续写信件,见虎会迫不及待地上来请战,才抬了抬眼。
“虎司马,”他一边放下手中的毛笔起身朝虎会行礼,然后平静地说:“不要着急,让邑兵、亭卒们照常训练即可,吾等暂时不会对外发兵。”
虎会愕然:“张子先前不是才答应要去救援侯犯么?”
“郈邑不可救。”
虎会不解:“为何?郈邑不是已经被吸纳进西鲁大夫之盟里了么?”
张孟谈道:“第一,曲阜这次攻伐郈邑名正言顺,是为叔孙氏讨伐叛逆的邑臣,虽然六七月间司寇庇护了侯犯,但主动权仍然控制在叔孙州仇手中。以臣伐君,天经地义,吾等若是为侯犯强出头,就等于告诉整个鲁国,赵氏和叛臣站在一边。”
虎会大摇其头:“张子何时变得如此迂腐,这点名义上的东西,比起郈邑是吾等盟友的事实来说重要么?”
“重要,至少对陷入宋国内乱的司寇来说,无论是名是实都很重要,此时此刻,千万不能与全鲁为敌。虎司马且听我说第二点原因,那就是西鲁目前没有力量去救郈邑……”
“西鲁也可以征发万余人,怎么会不够?”
张孟谈给虎会算了道算数题:“西鲁所有城邑加起来,能征发万余人不假。但宋乱发生突然,而且战争日益升级,原来那些兵卒入不敷出,于是司寇又带了一半的武卒、邑兵去宋国,只剩下些守城安乡的亭卒在。至于虎司马所说的征发万人,那只是明面上的数字,用来吓唬吓唬敌人而已,实际上,除了留守城邑、乡亭的,剩下的不到五千,再加上其中一半也去了宋国输送转运粮食,吾等手里能用之兵不超过三千!”
“三千已经足够驰援郈邑了!叔孙氏和公氏军队加起来也不过一万,加上郈邑守军,或能一战!”
张孟谈摇了摇头:“但也仅仅是‘或能’,这些人背后,还有季氏和孟氏的大军,他们若进行征发,也各自有近万人效命。若是司寇在,甚至是柳下跖在,我相信他们能以寡敌众,击败数量更多的敌军,但如今司寇不在,还有谁敢冒这个险?虎司马愿意去指挥么?你有自信必胜么?”
虎会惭然,他自己的斤两自己清楚:“我不行……但冉求,冉求一定可以!”
冉求自从在伏击群盗,以及雪原之战里立功后,也渐渐被认为是善将兵者,在大局观和超过千人的指挥上,他的能耐远胜赵无恤手下的虎会、羊舌戎等人。
张孟谈去将门紧紧合上,随后才说道:“不行,这次堕城之策是由大宗伯孔子主持的,不是我怀有冉有对司寇的忠诚,而是要把所有意外发生的可能降到最低范畴。冉求是孔子的弟子,司寇可以对他用而不疑,但我却不能将一切都赌到他身上,赌他会为了司寇,与孔子为敌……”
虎会面色凝重:“我见识寡陋,不知道这么多利害计较。但我却知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郈邑是西鲁的前沿,现如今曲阜方面诸卿放话说要堕郈,实际是想堕郓。若此时不救,等到郈邑陷落,就要轮到西鲁遭殃了!”
“我自然知道,方才送去的信帛,就是为了让侯犯多守几日的说辞而已,当年楚庄王围宋,晋国也是靠了此计,才让宋人坚守了三年的……”
“可这不是长久之法啊!郈邑迟早会陷落的,可坚持不到三年那么久。”
张孟谈对虎会解释道:“我已经算好了,郈邑可是一个坚固的大城,而且濒临汶水,北靠泰山,没那么容易垮掉。攻城之法,修橹造车,准备器械,三月才能有成效。等到围城开始后,若将领性情急躁,蚁附而攻之,则士卒伤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灾也。从司寇拉拢侯犯开始,便没有吧郈邑作为必争的中枢,而是一个拖延敌人时间,杀伤敌人力量的前沿堡垒,这就是以空间,换时间!”
虎会依旧有点懵懂:“以空间,换时间?”
“没错!一如孔子自己说过的,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用郈邑拖延鲁人,便可以换取司寇在宋国的胜利,可以换取他回鲁的时间,以及方便我布置后手的时间……”
张孟谈又一次蘸了蘸笔尖,言语中充满了自信:“虎司马且放心,这也是司寇的意思。不争只是暂时的,是为了鲁国莫能与吾等争。有的胜利靠利剑和甲兵赢取,有的胜利则要靠纸笔和信使!这两封信,我要分别送去费邑和晋国温县……不出一月,必胜的大势便能形成!”
第547章 堕郈(下)
孔丘记得他第一次到郈邑来的时候,还嫩得像夏天的青草,他从中都一带溯汶水而上,在浅水期卷起深衣淌水过河,卷耳和青萍开满河岸,他北登东山而小鲁,再登泰山而小天下!
现如今,他却似一棵入秋后渐渐凋零的老树,人已不同,景亦变了模样,唯一没变的,就是这座坚城了。
汶水从泰山南麓缓缓流来,抵达郈邑之时已经算是条大河了,而郈邑正好在其阳,北面以泰山余脉庇护,南面引汶水为护城河。郈邑的外郭犹如滔滔河水中披波斩浪的巨型石船,砂岩墙垒沐浴着金红阳光,似乎比以往更高大更厚实了。
“真是个易守难攻之地。”孔丘有些郁闷地想,叔孙氏将这里作为自己的主邑是不错的选择,但前提是,他们那不争气的后人得能控制得住这儿的家臣。
“我非得破城不可!”现如今,失去了郈邑多年的叔孙州仇火冒三丈,只能在河对面望城兴叹,围城已经数日了,胆大妄为的侯犯又一次拒绝归降,他据城自守,反抗他理论上的主君。
孔丘的弟子公良孺向他展示围城的计划:“夫子,我军将郈邑围得水泄不通。叔孙氏的族兵驻于汶水以南;外郭西面由叔孙氏家宰公南负责,公室的人则归我节制,放在东面。外加许多从曲阜周边征召来的大夫私兵……”
他压低了声音:“他们中很多人并不乐意来参战,幸好碍于国君和夫子之命,其反感只能闷在心里……”
孔丘颔首,他心里想道:“我们的同盟根本不可靠,三桓无能,而大夫们散漫惯了,表面顺从,但暗地里一直在质疑我区区一个士怎么能做到代相的位置,他们的忠诚只浮于表面。若想要堕四都顺利继续,郈邑就必须尽快拿下,拖延就是鼓励反抗,鼓励侯犯这类胸怀异志的家臣铤而走险。”
鲁国,从来不缺妄图窃国的野心家……
而孔子则想尽量阻止他们出现。
围城大军的三座营寨正如公良孺描绘的那样,叔孙氏位于汶水南岸的营地规模最大,然而也最混乱。举目望去,帐篷与营火是如此无序,四散蔓延,叔孙氏近支的贵族们把自己的营帐舒舒服服地搭在溺池上游,下游则尽是污秽不堪的小帐篷、牛车和徒卒。
“大司马是个闲不住的人,来了几日便觉得军旅生活无聊,因此特意准备了女闾、斗鸡和六博等游戏。”公良孺有些愤愤不平地向孔丘控诉道:“他甚至为自己找了个倡优,整日在营内嬉闹,围城的事项统统扔给了家宰和我。要不是夫子有吩咐在先,这家司马我早就不想做了!”
为政者皆斗屑小人,与这些人为伍,孔丘也唯有怒其不争,有时候想想,自己这样为他们呕心沥血,真的值得么?不不,才不是为了三桓的世卿世禄,而是为了郁郁乎文哉的周礼,在周礼的秩序里,无论是卿还是大夫,都有存在的价值,只要他们以后不要再僭越就好。
于是他叹了口气:“苟利社稷,岂因祸福?子正,辛苦你了。”
孔丘一路看下来,知道弟子所言不虚,而对手可没这么大意,此刻他看见城垣的女墙上弓手来来回回走动,侯犯的旗帜迎风飘扬。
“侯犯虽为逆臣,但却不是无谋之辈,这座城防备甚严。”孔丘开始明白战局为何僵持不下了,有叔孙州仇这种人为帅,士卒是不会卖力的,看来还是要让子路带着季氏之兵早点过来合围才行。
当然,首先要做的,是手持国君赐下的斧钺,规整行伍营垒,以正人心!
夹谷会盟台下那几十个侏儒的尸骨,孔子历历在目,虽然他一直觉得赵无恤心存异志,但面对齐人欺压时的不卑不亢,却足以让孔子拍案叫绝!
可惜啊,他终究只能与之为敌……
……
所以当数日后,季氏家宰子路带着数千季氏族兵,协同孟孙何忌来到郈邑外时,这里已经被孔丘整治一新,有了几分战前的肃杀模样。
子路望着负隅顽抗的郈邑,摩拳擦掌,想要在此建立功业。这两年来他先做阳关司马,又做季氏之宰,这距离他那“千乘之国,由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的志向越来越近了。
孟孙何忌也跃跃欲试,面对外来者的威胁,三桓再度团结在了一起,但他答应堕四都的条件是,他们家的郕邑必须留到最后才解除武备。
“侯犯若想阻拦三卿大军,那是自寻死路。”他用自信口吻说道:“吾等兵力足足是他六倍,还带来了许多攻城器械,只要彻夜攻门,不出几日,便能轻易拿下郈邑。”
然而两天的攻势过去后,进攻者损兵折将,孟孙何忌失去了先前的自信。
“原本城内已经濒临奔溃,可来自西鲁的信使进入后,却突然焕发了战斗的能耐,真不知道侯犯究竟得到了什么消息……”
既然强攻不下,稳妥的方法自然只能包围了。
围城之战,必知城内粮秣虚实,故子路问道:“郈邑里的存粮还有多少?”
公良孺摇摇头:“侯犯早把与城防无关的闲杂人等统统赶出城,并将城外搜刮一空,他目前储存的粮草估计能支撑整整两年,反正是没办法将彼辈饿降。”
“两年……”孔丘嘴角苦涩,他等不了,鲁国更等不了那么长时间。“若长期在这里拖延下去,侯犯的援兵便会带着大军从后掩杀而来。”
孔子指的援军是谁,大家都清楚,他们同时选择了缄默,所幸如今已经是九月末,赵小司寇还深陷宋国内战的泥潭里,他留在西鲁的家臣也没有什么异动,只是在须句和中都方向增强了防备。
之后几日依旧是徒劳无功,孟孙何忌一脸焦躁。“侯犯该死!”他咒骂道:“既然无法强攻下来,吾等不如弃之,直接奔西鲁去,西鲁空虚,想必比这更容易拔除吧!”
“大司空,你的话听起来活像个赌气的童子。”孔子做过孟孙何忌的老师,虽然如今师徒情分已尽,但他还是不知不觉用上了锐利的口气:“童子一旦遇阻,不是想绕过去,就是想把它推倒。作为一国之卿,你得清楚若堕郈失败,鲁国的大夫们便会开始观望,之后的堕郓、堕费便成空谈。”
而且若不到万不得已,孔子不想和赵无恤直接刀兵相向,那时候将至子贡、冉求等弟子于何地?
子路则气呼呼地说道:“既然不退,只有强攻了,不如让由做先锋,帅一支敢死之士前去攻城门。”
孔子瞧了子路一眼,喝道:“由,我曾说过,行军作战,像你这种暴虎冯河,死而不悔者,我是不愿与之共事的,因为你只会白白送命,甚至会连累到旁人。我只和凡遇事谨慎,善于谋划而又能办成事的人在一起,如此方能取得胜利。”
听他责备,孟孙何忌和子路从脸孔红到脖子。“小子愚钝,还望夫子教我。”他们口气温顺地说。
孔子沉吟片刻后道:“郈邑濒临齐国,从郈氏为主时就喜欢招揽轻侠,故城中轻侠之辈甚多,民众也好勇斗狠。”
叔孙州仇,孟孙何忌等人吃不准孔丘是什么意思:“轻侠?好勇斗狠?夫子提这些人作甚?”他们的进攻就是吃了这彪悍民风的亏,一次又一次地被挡了回来。
孔子对这两位卿士失望透顶,尤其是早年还算聪慧的孟孙何忌,除了礼仪的形式之外,自己可有教导他智慧?他暗想,为何现如今的孟孙何忌对外卑躬屈膝,对内却生硬不知变通?
他直接点了子路的名:“由,你除了空有勇气外,还有别的才干,你但凡有车马、衣轻裘,都愿意与朋友共享,自己敝着身子也无憾,所以在鲁、卫交游甚广,颇得轻侠敬佩。郈邑之中,想必也有不少熟知的朋友罢。侯犯暴虐,待民苛刻,又连续杀了公若貌、驷赤两位德高望重的宰臣,一定会激发起民愤,你不如潜入城中寻觅轻侠,纠集不想反叛的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