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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我为王-第3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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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无恤笑道:“我自然是有把握才会说这种话的,那件事是机密,故你不得而知,宋国已经答应发兵为我守濮南地,防备郑国和卫国,赵广德和羊舌戎便能带着数千人脱身北上,更重要的是……”

他在项橐耳边说道:“公输父子和数百鲁国工匠就在军中,他们也会一同前往朝歌!”

……

六月初,昔日繁华的朝歌城一片愁云惨淡。

坏消息接连不断,先是范、中行联军在凡、共之间的原野上被打得大败,范吉射退保共城,中行寅则在赵兵一路追击下,带着两千残兵败卒逃入朝歌,比起带去的人,五不存一。

接着,如同晴天霹雳,共城失守,范吉射自焚而死的噩耗传来,朝歌城的范氏臣民先是不敢相信,随后万人皆哭。

“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哀痛是短暂的,接下来等待他们的是漫长的惙惙不安。

“赵韩联军已经攻破共城,他们折而东进。在南方的棘津,也有数千赵兵再度登岸,旌旗北指,牧邑那点守卒不能抵挡,这两支大军不日将聚集到朝歌,围城猛攻……”

议事的厅堂内,留守朝歌的范氏家臣们面色凄苦,正和中行寅讨论未来何去何从。

朝歌司马刘香讷讷地说道:“范、中行、邯郸主力在过去两月里折损过半,尤其范氏更是损失惨重。而赵韩联军死伤不过三四千,实力尤存,与北渡的那数千人合流,便能有两万大军,只凭中行伯剩余的两千人,朝歌仅存的千余邑兵,如何抵挡?这座大城,恐怕是守不住了……”

他偷觑中行寅的表情,继续说道:“莫不如北上邯郸、柏人,利用那里的山地、丘陵据守,何如?”

尽管身形胖大,但中行寅过去从来都是挺胸抬头,显得十分自信和奋发,可在经历大败,又失去了主心骨高强,他顿时显得萎靡不振,瘫坐在榻上脸色发黑,满眼血丝。

朝歌本来就不是他的领地,弃了也不可惜,何况中行寅剩下的兵卒不过两千,而且都被赵氏轻骑追杀得成了惊弓之鸟,他恨不得早点北上邯郸、柏人。加上当地的戎狄部落,中行氏还能从东阳征召近万人,邯郸也还有三五千之众可用,更重要的是,回到熟悉的土地,他才能找回与赵氏再战的勇气。

中行寅刚想答应,就听见堂内有人怒声喝道:“刘司马乃主君剖符之臣,临走时以一城托之,数万生民仰望之。可你却辜负主君众望,先大败于牧野,失了世子和邯郸家主,这大罪还没清算。如今赵兵未到,便闻风而遁,岂有此理?”

众人望去,却见说话的是朝歌邑宰张柳朔。

张柳朔一副文人模样大扮,性格却极其刚烈,他跪坐榻上,挺身向前,一手按在案上,一手握成拳头,放在胸前,怒视对面。看他的样子,像是一言不合就要上前与刘香开打似的。

刘香眼神闪烁,满脸通红,不敢迎对张柳朔的目光:“不是我不想守,而是朝歌丁壮已被征召一空,如今剩下的多是老弱妇孺……”

张柳朔大声说道:“朝歌沟深垒高,城墙坚固,兵卒虽只有三千,但城中户口繁盛,氏族颇多,合诸位大夫的氓隶、族人,可得千余人,除此之外,城中百姓数万,不算老弱妇孺,能协防杀敌的青壮亦有数千。外有坚城高墙,内有近万能战的军民,攻者自劳,守者自逸,何忧之有?”

刘香大约自知理亏,却也不肯闭嘴,他自辩道:“话虽如此,但张先生没考虑到,吾等连续败军覆将,主君、世子先后殒身,这使得朝歌城中人心惶惶。君者,民之神主也,赵兵若来,朝歌无主,城内一定会恐怖失措,惊惧骇怕,不知何去何从。到时候军无斗志,民心又乱,朝歌危矣。”刘香说的不仅是他自己的心态,也是朝歌城中普遍的态度。

“宗族延续,就如同河水的源头般川流不息,范氏虽然失了主君和世子,但范献子的子孙却还有不少,另寻一位新家主继位,再将这消息告知民众,便能稳定人心。”

“新家主!?”

刘香抬起了头,而中行寅仿佛也被点醒来。

按照位次,范吉射一死,应该由他的庶长兄继承卿位,但范维也被赵氏俘虏,如此一来,就只能轮到范皋夷了。

张柳朔跪地长拜道:“中行伯,留守吧!朝歌不失,则范、中行还有反击的可能,朝歌若失,则范氏必亡,邯郸危哉!只要能撑到秋收后,柏人、邯郸新征召的兵卒便能南下解围。与此同时,还可以派人从北面越过知氏领地去新田报信,请皋夷大夫继承家主之位……”

中行寅这时候也回过神来了,没错,邯郸距朝歌不过两百余里,近在肘腋之间,若弃城而去,那赵兵北上,战火就要烧到邯郸、东阳去了。与其这样,还不如让朝歌再拖住赵兵脚步一段时间,或许齐国那边,新田那边,便能有些变数……

他这几天里第一次露出了笑容,颔首道:“不错,范皋夷不但是在朝中很有人脉的上大夫,他还是知伯之党……我那位执政堂兄玩了一辈子的权力制衡,这次打算让范、中行与赵、韩打个两败俱伤。结果却是一边倒的局面,知伯现在恐怕也发现自己失算了,忍不住要出面制衡了吧!”

第663章 六卿的平衡(上)

晋侯虽然早已成年,可大权旁落下,他已经不涉朝政多年,除非有特殊情况,如遇上正旦等佳节、外国卿大夫来朝聘,一般而言,朝会都由执政卿主持。

如今的晋国颇有四分五裂之势,赵卿在东方与范卿、中行卿打得不可开交,韩卿回了平阳,魏卿回了安邑。在内战一触即发的时候,各卿纷纷从新田撤出自己的力量,所以这座都邑实际上的掌控者是执政卿知跞,朝会也成了知伯之党的聚会。

六月十五这一天,知伯穿戴着玄端朱服的上卿冠冕,踏入厅堂之内。

在场的知伯党徒们连忙起身致敬,他一一颔首回礼,朝自己的儿子知果看了一眼,最后坐到正席上。

其他人自行落座,作为范鞅的庶子,上大夫范皋夷和他父亲长得很像,年近半百,面色却依然结实红润,有间杂白丝的胡须,身体孔武健壮。

太傅梁婴父则肩膀下垂,身材细瘦,眼睛里带着奸猾,下巴上长出稀疏的白须。

不同的是,范皋夷脸上露出喜色,恨不得立刻起身将好消息告诉知跞,梁婴父则面带一丝忧虑。

“先言忧,后言喜。关于太行以东的战事动向,可有新消息?”知伯虽然看上去十分和善,且声音不高,却一如既往的威仪十足。

梁婴父起身道:“执政,消息已经证实,范、中行的确在凡共之间被打得大败,范吉射败退共城后,三日便城陷身死。中行寅退守朝歌,没有进一步北上。赵氏两军合流,将围朝歌……这速度,大大超过吾等预料啊……”

他与赵鞅、董安于不和,一心盼望赵氏大败灭亡,如今形势却完全相反,岂能不忧?

知果接过话茬:“本以为赵氏父子和二卿实力相当,会打得两败俱伤,至少会拖到秋收时节才分出胜负,谁料竟如此之快……”在得知赵氏大胜后,知果一度失去了分寸,不知如何是好,幸亏,他们还有知伯。

却听知跞淡淡地说道:“也怪二卿急于求成,想要迅速击败赵氏,却忘了赵氏比他们强于野战,遭此惨败也是活该。但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吉射身死,是让局势失衡的坏事,也是能化害为益的好事。”

他目视范皋夷:“朝歌发来的信件,你可收到了?”

范皋夷连忙应声道:“收到了,范氏的家臣们派人前来报丧,同时请我继任家主之位……我兄范维被俘,我弟吉射,两位侄子都死于赵氏之手,只剩下我是最适合的人选。”

他稽首下拜:“执政,如此一来,我多年的夙愿,便能实现了!”

范皋夷十分兴奋,却被知跞浇了一头冷水。

“范大夫,你的丧服何在?”

……

“丧服?”范皋夷一时间愣住了。

“弟死,作为兄长,你应该服大功之丧,穿粗熟麻布制做的丧服,服期为九个月,怎能依然锦衣飨食?你将成为新的范氏家主,未来的下军佐,这要是让范氏的臣民看到了,岂能服你?岂能跟着你与赵氏为敌?还不速速去后堂换了,然后摆出一份悲切和愤恨的神情来!”

范皋夷连忙说自己知错,等他退下后,同样想升到卿士之位的梁婴父颇有些嫉妒地说道:“执政想让范皋夷取代吉射的位置?”

“弟死而兄承其业,不是顺理成章的么?”

“那赵、韩状告范氏阻挠他们征伐邯郸,并与齐人勾结一事……”

“只是卫国太子的一面之辞,证据不足为凭……”

“啊?”

知伯话音一转:“反倒是赵氏在没有公命的情况下,悍然与范、中行开战,甚至调拨鲁兵入境,还逼死了一位卿士,晋国何时给他赵氏这种权力了?”

梁婴父与知果对视一眼,听这意思,知伯是要改变之前支持赵氏伐邯郸的做法,转而支持范、中行二卿了么?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知伯相信,凡事贵在一个平衡,晋国六卿本来就处于这种平衡崩溃的边缘,而最大的不稳定因素,在知伯看来,就是赵氏父子!

“范氏已经毁了,朝歌的范氏家臣甚至愿意将整个家业拱手送给他们极其厌恶的皋夷。这也意味着,从今以后,范氏不再是知氏的敌人,而是朋友。至于中行氏,我那自傲而愚昧的堂弟经过这次大败,也损失了不少兵员,终于愿意真正像我低头,寻求我的帮助了。当年知氏要是没有中行穆子护佑,就差点被晋平公剥夺卿位甚至灭亡,这份恩情我是记在心中的,如今中行危矣,我也是时候出手拉他们一把了……”

“但赵氏这几战里没有伤筋动骨,加上有韩氏为佐,恐怕不容易对付啊……”

知伯笑道:“不然,老子有言,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老子的这番话,说的是势力盛衰有常的大道理。”

“朝歌乃万户大城,墙高池深,想发兵围攻,短则三月,长则半年,赵氏便要陷入漫长的攻城战。其实就应了老子的这番话,他们的胜利,已经到尽头了!接下来,我自有无数妙计,可以让赵氏付出血汗,却得不到丝毫的益处!”

梁婴父两眼放光:“执政,吾等应该怎么做?”

“其一,请国君为范吉射发丧,他毕竟是一国卿士。随后再让范皋夷继任范氏家主,晋国新卿,同时派出知氏之兵,阻止晋阳赵兵和平阳韩兵进攻范氏的瓜衍之县等领地,太行以东的局势已经被赵氏掌握,但太行以西的平衡,必须维持住。”

“其二,开始在朝中为范中行翻案,否定卫国太子的指控,派人去责难赵氏不遵公命,悍然与二卿开战,引外邦兵卒入晋,并杀害范吉射的四大罪过。同时派出上军司马籍秦,带着国人组成的公室军队,以国君的名义向东开拔,要求赵氏与韩氏乖乖献出夺取的河内地,让他们成为公室领地!”

梁婴儿父拊掌赞叹道:“妙哉!若赵氏乖乖献土,则过去数月的鏖战是白打了。若不愿,就可以借国君之名,定他们一个首祸者的罪名。前有朝歌坚城,还有中行,邯郸,范氏残余,没有一年半载是打不下来的。后有执政以君命威逼,定让赵氏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知伯也有些得意,他捋了捋胡须道:“不仅如此,真正的杀手锏还在后面,我还得知了一个不知真假的消息。”

他缓缓宣布道:“我听说,赵孟死了!”

一言既出,满堂众人又惊又喜!

第664章 六卿的平衡(下)

“执政,赵孟真死了”

梁婴父乍闻此言,一时间惊喜交加,连忙追问道。

知跞道:“据说他在共城与二卿作战时率先冲锋,以至于中了流矢,重伤不治,已经许多天没露面了。赵军现由其子无恤统辖,想来即便不死,也只剩下半条命了。”

梁婴父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赵孟若死,则赵氏就不足为惧了,对赵氏而言,无论先前打了多少胜仗,只要折损了家主赵鞅,这就是最严重的大败!”

他补充道,“就算赵无恤为统帅,就算依然享有战无不胜的威名,但他若继承卿位,国君和诸卿是无法接受的,赵氏继任者未定,连内部的人心不稳都不能平息,如何再对外作战?这场大战,他们还是赢不了。”

本来众人眼中的赵氏已经成长为一只可怖的巨兽,可听说赵鞅死去后,这只巨兽就成了外强中干的靶子。

“执政打算从中做些什么?”

“自然是推波助澜,让赵氏四分五裂,我先前让你寻找的那三人,可联络上了?”

梁婴父嘿嘿直笑:“赵鞅的长子伯鲁和卫国太子蒯聩就在下宫,但傅叟防备甚严,吾等的人根本没机会接近他。赵鞅的次子仲信和三子叔齐则分别是魏伯和执政的子侄,他们不讨赵鞅欢喜,被赶到耿县守祖陵。据派去的人回来通报,俩人对这种境遇十分不甘,对赵无恤也满怀怨恨……”

知伯提点道:“你不妨去利用一下他们,赵无恤既不是嫡长子,也不是晋国大夫,有何资格统领赵氏?我派籍秦去讨要河内,同时也要借助礼法大义,将赵无恤逼离晋国,再把赵氏肢解,一分为三!”

梁婴父告辞而去后,知果凑过来再度问道:“父亲,赵孟他真的死了?”

知跞道:“新田与太行以东的消息要十余天才能传回,真真假假,一会这样一会那样,谁能分得清?重要的是,必须让众人以为,赵孟已死,我知氏接下来的计划才能顺利展开……”

知果大惊,若赵鞅没死,那知氏的这番作为岂不成空中楼阁,无根之水了?

“父亲是下定决心要与赵氏为敌了?”

知跞阴着脸道:“我也未料到赵氏这一战如此顺利,他们已经太强大,破坏了晋国六卿的平衡,必须将其遏制住。以知氏一家之力恐怕办不到,就要利用国君和执政的权威,利用拼死挣扎的范、中行,利用新扶持的范皋夷、梁婴父,甚至利用赵氏内部的反对者,利用韩魏,要不惜一切代价肢解赵氏,否则,十年后晋国必为赵氏所有!”

“可是,光赵氏一家已经很难对付了,何况如今他们还与韩氏、魏氏相善……”知果偷偷瞧了父亲一眼:“要是真打起来,胜率不高啊。”

“韩氏被许诺了太多好处,又和赵氏世代友善,此次是铁了心要跟着赵氏走一条道,根本不可能劝回来。但魏氏,自魏献子死后,魏简子和魏曼多两代人都是我一手扶持庇护的,知、魏两家的关系不亚于赵氏。”

知跞冷笑道:“而且这两个月里,赵氏在大杀四方,你以为为父只是干看着,什么都没做?赵氏能许诺的,我也能给,而且还能立刻兑现!”

……

魏驹带着信件进入安邑魏氏宫室时,他父亲魏侈刚结束与客人的会面,正穿上厚重的牛皮甲,要开始每日必做的剑术训练:魏氏子孙继承了魏犨,魏舒等祖先的风格,人人知兵、尚武且彪悍。

当然,同样继承下来的,还有隐藏在憨厚外表下的那份野心和热切。

魏侈是六卿里资历较小的人,一向亲附知氏、赵氏,不显山不露水,只有魏驹才知道,自家父亲心思是挺深沉。

“父亲,这便是赵氏递送来的信件,请过目。”魏驹恭敬地将信献上,然后望着自家父亲的表情。

魏侈揭去印泥,展开藤纸,那双黑眼来回扫视,薄唇露出了一抹微笑,却什么话都没说。

魏驹有些急躁了,他殷切地说道:“父亲,信中都写了些什么?”

魏侈将信又扫了一遍,“信是以赵中军佐名义写的,里面说范吉射已死,赵氏替魏氏报了先祖被辱之仇,希望魏氏能加入到对范、中行的战争里,战后范氏的河东领地,尽数归魏所有!”

“果然如此!”魏驹拊掌喊出了声,随后欣喜地说道:“父亲,事不宜迟,不如速速发兵攻取范氏的河东诸县!若晚了,就像庙宇祭祀去迟的人一样,分不到祭肉了!”

魏侈却不置可否,他在腕上系着布条收袖,瞥了儿子一眼道:“不要忙着做决定,你先说说,太行以东形势如何?”

魏驹颇有些兴奋地叙述道:“赵氏已经赢得了决战的胜利,摧毁了范与中行的主力,现下正准备攻打朝歌。范氏几乎全灭,中行氏的兵也已经打光了,柏人离朝歌足足有四百里之遥,就算中行氏征召新兵,也需要月余时间来集结,再加以训练,开拔到朝歌秋收都结束了。”

“也就是说,朝歌现在十分空虚,倘若昊天眷顾,赵氏很可能赶在中行援军到来前拿下朝歌城!我魏氏此时再不动手,等到那时就来不及了!”

魏侈摇了摇头:“我去过朝歌,没人能轻易攻陷那座坚城。”

“六百年前,周武王和太公望做到了!”

魏侈道:“其一,他赵无恤虽然号称战无不胜,却不是武王和太公。其二,那时候朝歌还没城墙,可现在却有。驹,你没打过攻城战,所以你不明白。攻城,是不得已而为之,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对付朝歌这种千丈万户大城,集结兵员,制造橹盾冲车,准备攻城的所有器具,起码得三旬。堆筑攻城的土山,起码又得三旬,接下来填平护城河,围城短则三月,长则数年。”

“如果将领没这耐心,难以拟制焦躁情绪,命令士兵象蚂蚁一样爬墙攻城,就算士兵死伤三分之一,而城池却依然攻不下来,这就是攻城带来的灾难。别看赵氏如今占了优势,但他们在野战里赢得的战争,很可能会在朝歌输得一干二净!”

魏驹觉得父亲说的有些道理,却太过保守了,他强辩道:“但范氏的确失去了抵抗的能耐,这是假不了的。若父亲同意,我愿亲自领军一万,攻略与安邑相距百余里的范氏河东诸县:范县,郇县,栎县。待我自范氏手中拿下这三县后,便能将魏氏的安邑领地扩大一倍!那将是魏氏从未有过的财富与荣耀!”

魏侈沉吟片刻后道:“赵氏的这份许诺的确很诱人,但归根结底,还是得魏氏自己用剑戈去争取,范氏的这三县领地依然能征召五六千兵卒,想要一口吃下,不容易啊……更何况,这越过了执政和国君,他们不可能坐视不管。”

“话虽如此,岂能一点代价和危险都不付出,就得到利益?”

魏侈笑道:“你说的不错,做大事就要有这种觉悟,但眼前恰恰有人送来了一个机会,不用付出任何代价,不用死一兵一卒,便能得到好处。”

魏驹瞪大了眼,突然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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