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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如何?”子蒲哼了一声,“老朽要让赵无恤知道,秦国可以被征服,但秦人却不会像郑、卫那些懦夫一样,卸甲投降!”
大庶长手一挥,把信丢进火盆,正好落在炭上,信纸四角卷起,发黑,起火燃烧……
公子刺简直不敢相信,“大庶长,你疯了么?这是秦国社稷最后的保全机会!”
然而子蒲却反手给了公子刺一巴掌。
“太子果然是离开秦国久了,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赵人,不知道究竟何为秦人。秦人是什么?秦人便是被扔在西陲的一块石头,被风雨剥落晦暗的外壳,里边是坚硬的金玉,宁折不弯。没错,秦国现在刚刚和义渠血战,死者没来得及葬下,伤者未来得及收养,便匆匆来此抵御赵军,若战则必败。但那又如何?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让赵无恤来吧!老朽不怕他!”
“大庶长!你此举会毁了秦国……”
刚才被扇了一耳光的脸颊隐隐作痛,但公子刺却嘶声力竭地吼道。
“老公族和雍都国人或许愿意随你去战死,但外面的普通士卒呢?百万秦民呢?也这般想么?”
公子刺指着帐外道:“秦国战败于外,大庶长行苛法于内,百姓疲于劳役,早就没了战心。小子来灞上的路上,见本该春耕的田地一片荒芜,百姓流离失所,面有菜色,皆言不愿再战。大庶长宁死不屈,想要效仿先轸免胄而死,倒是成全自己了,但请不要让更多无辜者送死!”
子蒲哈哈大笑起来:“无辜?秦人若战,便是全民皆兵,没有置身于外者。秦若亡,连自己邦国都保全不了的秦人有何理由再残存于世?与其为赵奴,还不如做秦鬼!”
他指着脚下发誓:“若是赵无恤有本事,便从这两三万人的尸体上踏过去,败者没有什么好抱怨的,雍城大门会为他敞开;但若是吾等侥幸战胜,那赵国便要当心了,我赳赳老秦,必报国耻,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疯了,疯了!”
公子刺后退几步,又惊又惧地远离疯狂的老庶长,他现在明白,自己无论如何也劝不动眼前这人了。
被赵无恤一套连环计击得信心破灭的公子刺,已经无法理解子蒲这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精神。在他看来,如何在强赵的羽翼下存活蛰伏下来,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他公子刺,也不是懦夫!他会为自己做出的决定负责到底!
掏出怀中作为秦国太子信物的巫咸玉环,他严厉地说道:“既然大庶长听不进劝,那吾便以秦国太子身份,请大庶长罢兵!”
子蒲不为所动,傲然道:“甲胄在身,除了君上,无人能对老夫下令。”
公子刺默然片刻后,咬咬牙,抬起了头。
“倘若,我现在便是秦国的国君呢!?”
……
子蒲的面色顿时就变了,仿佛一个努力编织的坚盾,被敌人用锐利的矛轻易破开。
“太子此言……何意?”
“大庶长,不必再瞒小子了。”公子刺眼中泛出了泪水,他解下了自己的外裳,露出了里面的一片素白。
“父亲已于半月前在大郑宫病薨,这消息,大庶长能瞒过三军将士,便以为瞒得过赵人,瞒得过我么?”
子蒲沉吟之后,才道:“太子,是如何得知的。”
“雍城处处都有赵侯的间谍,就连大郑宫内也不例外,消息传到赵侯处的速度,不比快马到秦营慢……这消息只要被赵侯散播开来,秦军必然军心动摇,不战而溃。大庶长,你已经败了!”
“不错,老朽……是败了。”
见自己努力隐瞒的消息被戳穿,子蒲苦笑不已,他无力地坐回榻上,年迈七旬,重伤之后,又要担负起整个秦国的重担,他真的是累了。
“利用太子亲自来击败老朽,赵无恤的计谋真是毒辣。到头来,老朽一片忠心,公室竟不领老朽的情?”
面对再度苍老了十岁的子蒲,公子刺心中满是愧疚,但他还是擦了擦眼泪道:“先君仅有我一个儿子,现如今,大庶长你只有两条路,其一,便是当场杀了我,另立他人为君,带着秦人一起去送死。”
子蒲半天没有回应,杀嗣君另立,这是不可能的。
公子刺松了口气,郑重地宣布道:“既然如此,那我便要在军中继位,为秦国第十七代国君,解除屠子蒲统帅之职,三军卸甲,弃兵刃,向赵军投降!”
……
一直以来,公子刺都以为自己是一个蒙着赵人皮囊的秦人,可现如今,他才愕然发觉,自己大概想错了,他只是一个自以为秦人,内质却早已被邺城风物同化的赵人……
在邺城的时候,他也有幸进入学宫游览,听那些赵国士人在里面公然辩论,褒贬人物,传播各自的学问理念,格物、道、儒、法、工,若要算起来,也有九流十家。
其中有一个比较特殊的流派,被称为小说家,这批人没别的爱好,就喜欢编故事,因为这些人里以郑国人为主,故事讽刺的对象就成了郑人最讨厌的宋人……
揠苗助长、野人献曝、守株待兔,郑地嘲笑宋人的民间小故事被他们收集,广为流传。
宋人在邺城拥有很大势力,自然也不甘示弱,开始反击,什么郑人买履、买椟还珠,把郑人狠狠黑了一番,郑宋士人的骂战,也是学宫里一道亮丽风景线。
当然,更多的故事,还是针对南方的楚国人。
刻舟求剑、画蛇添足、自相矛盾、叶公好龙……发生在楚国的一些事情被物化为这些故事,成了中原人津津乐道的笑料。据说许多故事,还是从长乐宫里流传出来的,甚至有人说收集这些故事的人正是赵侯,但这种说法被大多数人嗤之以鼻,堂堂君侯岂会做此无聊之事。
不过最让公子刺印象深刻的,还是一个叫做“为虎作伥”的故事。
“相传,被老虎咬死的人的鬼魂,不敢到其他地方去,于是就作了老虎身边的伥鬼。伥鬼给老虎作向导,路上遇到暗藏的机关或设置的陷阱之类,就告知老虎改道而行。人遇到老虎,衣带会被解开,这都是伥鬼所做的勾当,虎吃了人,伥鬼随后食其残骸,以此维系魂灵不散……”
他现如今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忘本的卑鄙伥鬼,而赵无恤,则是那头嗜血的猛虎……
这一次,他断然否定了大庶长的玉碎战术,带着秦人放弃抵抗。
是日,在公子刺以新君的名义解除子蒲军权后,灞上秦营的两万余秦兵悉数卸甲,向赵军投降。
赵军陆续渡过灞水,收缴降兵,秦兵们虽然有些垂头丧气,但心里何尝不是松了口气。
因为那些坚持要死战到底的人,已经跟着子蒲离开了,共计四千余人,都是不愿投降的公族子弟及其族兵。秦国的贵族和楚、郑不同,他们还没来得及腐化,依然是这个邦国坚定的捍卫者。对他们的离去,公子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然他力主服从于赵国,避免秦国彻底覆灭,但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次日,赵无恤也亲帅主力抵达灞上,接见了公子刺。
“公子……不,现在应该称之为秦君了。”
他对公子刺的选择很满意,即便秦人不降,也只需要一场摧枯拉朽的决战,秦地依然可以夺取,只是要白白牺牲许多秦赵兵卒。同为玄鸟之后,兄弟阋墙,若是能少流血,就少流一些吧。
“秦君此番抉择,让百万秦民免遭兵灾,当为秦穆公后又一代明主!”
公子刺也只有一个希望:“还望君侯能兑现诺言,保留秦的社稷,秦从此愿意永为西藩,为君侯守卫西陲!”
“自此赵与秦并为一家,秦作为赵的小宗,血食社稷,必与赵同休!赵一日不亡,秦便能存留于世一日。”
言罢,赵无恤又一笑:“只不过,在寡人看来,西陲不用死守,而是要开拓出去。”
扔下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后,赵无恤让一部分人留下看守降兵,将这些从各地征召来的秦人解散归乡。他自己则令公子刺以秦国黑旗开路,十万大军紧随其后继续西进,准备占领雍都,完成对秦国的合并。
在离开灞上三十里后,赵军路过一处位于渭水南岸,土地肥饶,里闾比邻相望的地域。
也不知为何,赵无恤心有所动,驻马问翟璜道:“此乃何地?”
翟璜答道:“君侯,此乃宗周故都,镐京,不过只剩下残垣断壁了。”
没错了,赵无恤心中释然,这就是他前世曾经长期生活过的那座城市。钟鼓楼、碑林、大雁塔,还有香喷喷的肉夹馍,油泼面……和路过华山时一样,数不清的记忆从他心里涌现出来,这记忆不是来自于脑海,而是印刻在灵魂最深处,虽二世为人,依然清晰如新。
前世今生的轨迹在此重合,心潮涌动间,赵无恤不由赞叹道:“沃野千里,大川环流,凭高据深,雄于天下,此真乃天府之国也!得此,则雍州可以长治久安。”
赵侯的马鞭在这片土地上挥打,仿佛要划下那座两千多年后的城市轮廓,他立誓道:“待赵与秦重新并为一家后,寡人要将新的西都建在这里,名字就叫……”
“长安!”
第1201章 交交黄鸟
“去罢,去陇西,去西陲,去秦人最初兴起之地,汝等,就是我秦国最后的希望!”
四月正望,雍城西门,白发苍苍的秦国大庶长在城阙上,与四千公族之兵、三万雍都国人挥手道别。
十天前,秦国太子刺在灞上秦营继位,夺子蒲兵权,帅灞上秦军降赵,子蒲失魂落魄地孤身返回,一转身,却发现身后已跟了四千不愿降赵的公族子弟。
“吾等愿随大庶长归雍,整兵再战!”
祖先艰苦创业的记忆铭刻在秦人心中,尤其是秦国的公族和国人,更是视不战而降为耻辱。
“雍都国人世沐公室之恩德,都有与秦国社稷共存亡的决心,断不会像丰镐的周遗民一般贪生怕死!”
公族子弟和雍都国人们依然主战,但子蒲却知道,大势已去。
“赵军狡诈,到时候必然以我秦国的新君开道,吾等难道还能将箭矢射到国君的头顶么?”
子蒲所能做的,也就是在赵军推进到秦的国都前,让国人们西迁陇西,好为秦国留下一点种子。
在子蒲看来,赵氏之言不可信,倘若赵无恤占领了雍都,却又不履行诺言毁灭秦国社稷,那至少秦人还能保有陇西之地,以图再起……
“大庶长,请与吾等同行!”雍都不愿归赵的百姓陆续跟着离开后,一些公族弟子跪在西门,恳请子蒲继续带领他们,这位服侍了三代秦君的老臣引导秦国走过了三十年,在千年大变局之下,秦能坚持到现在,他功不可没,若没了他,秦人都不知道前路在何方。
“老朽乃秦之大庶长,岂能去国?秦君可以降,但子蒲不能降,秦人可以迁,但子蒲不能迁……老朽的一生,都给了这座都城,人老成精,脚下扎了根,走不了喽。”
子蒲笑了笑,挥手让众人速速离去,赵军的前锋,距离雍城只有数十里了。
“鴥彼晨风,郁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
唱着一首伤心的秦风,擦着眼泪,三万余雍城秦人迈着艰难的脚步,离开了他们世代生活的岐阳,朝陇西行进。
望着远去的烟尘,带着不舍,子蒲叹息道:“秦的历代先君啊,老臣能为秦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他回望已是一座空城的雍都,街道墙垣,方方正正,朴实无华,一如秦人倔强的性格。只可惜,昔日的熙熙融融不再,比邻而居的里闾一片寂寥,只有没来得及跟着走的鸡犬发出凄凉的声音,而高踞台上的大郑宫,也早已人去屋空。
留给赵军的,只是一座空城。
瞧了瞧身边仅剩的百余族人,子蒲下令道:“带上先君的棺椁,去西陵!”
……
按照礼制,诸侯五日而殡,五月而葬,但事急从权,才死了不到一个月的秦悼公,只能提前下葬了。
秦人崇尚黑色,战车驾以黑马,祭祀用黑色的牺牲,如今虽然仅剩子蒲的族人百余,但依然举目皆黑,这支黑色的溪流离开了雍都,往西陵走去。
秦的公陵,本来在西陲,自从秦德公迁都雍城后,其后的十一代秦伯都葬在雍都城南十里外的西陵。
秦悼公的陵墓,早在几年前就挖好了,还是子蒲亲自监工的。
这大墓位于山岭之中的一处小盆地,地面被挖掘下去十余丈,站在边缘朝下望去,墓穴平面呈“中”字型,全长三百步,面积宏达宽阔,能看见东西墓道和墓室的形状。
整个墓穴,已经被陪葬之物充斥:诸侯之器七鼎六簋、一套又一套的青铜编钟、雕刻有悼词的石磬、专门用于明器的铅制兵刃甲胄、大郑宫里的珍宝、器玩、美玉,堆积成山,美酒装在大鬲里,散发出阵阵醇香……
作为一个尚武的邦族,秦人好马,秦悼公生前喜爱的战马,一匹接一匹被宰杀于葬坑中,嘶鸣声不绝于耳。它们身后还拉着精美绝伦的戎车,数十匹马死后,血流满地,逐渐渗入地表,让整个葬坑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不过却没有人殉,在大庶长十年前推行新法后,第一件事便是效仿赵国,“止从死”,禁止人殉。如今秦悼公的陪葬,是用一些半人高的兵俑来替代,陪葬坑里,排列着全身穿着战袍的战士俑百人,前后、左右成行,组成秦伯死后世界的禁军卫队,他们还持有兵刃,造型各异。
“魂兮归来,无北无南,无东无西……”
巫祝占卜完毕,一切准备就绪,上百人肩挑手扛下,装有秦悼公尸身的厚重棺椁被运到大墓边上,这是最高规格的柏木棺椁“黄肠题凑”,本该是天子才有的规格,但秦国早在秦景公时,就逾越了陈腐的礼制,从那时候起,他们也有了东出问鼎,称霸中原的雄心,只可惜数代人苦心经营,却成了一场空。
大庶长子蒲望着秦悼公的棺椁慢慢被放入椁室,墓穴上的众人即将填土封顶之际,他突然大笑数声,说道:
“从老朽作为公族庶子,入大郑宫,服侍先君哀公起,已经五十年了,祖先的艰难创业,先君们的含辛茹苦,历历在目,哀公、惠公、悼公死前,更是亲手将秦国的政事交给我,不指望老朽让秦中兴,但至少要保住祖宗之地。然今日老朽无能,丧师失地在先,亡国弃都在后,辜负先君之托,吾罪当诛,先君不能讨之,能不自讨乎?”
言罢,他便解开了发髻,走下了墓穴。
“祖父,这是作甚?”子蒲的孙辈们大惊失色,想要拉他上来。
然而子蒲却拔出了剑,厉声喝道:“谁都不许下来!”
“今秦国将卑亡,老朽已心灰意冷,降不愿降,走不愿走,究竟该如何自处?”
悲愤,痛苦,化为释然的笑,子蒲已经找到了答案:
“死国,可乎?”
……
“落土!再不封穴,赵军将至,汝等想让先君棺椁受辱,魂灵不得安宁么!”
指着自己的子孙族人,子蒲厉声下令。
磕头磕出了血,却无从阻止老祖父的孙辈们无可奈何,只能含着泪,封闭墓穴的墓室,上方的人则拿着木铲,朝着深深的墓穴扬土。
子蒲面容平静,一点都没有将死之人的哀伤,他将剑深深插入土壤里,坐在了秦悼公的椁室前,与那些守卫秦伯死后世界的兵马俑一起,仿佛是率领他们的老将军……
尘埃土石不断落下,虽然很慢,但这座墓穴迟早会被埋葬。
墓室的石门缓缓闭合,随着最后一道光线在眼前消失,子蒲闭上眼,回想秦人这百余年的崛起和战败,子蒲只感觉,这是一场梦,起于微末,却又终于壤土……
“百年霸业,百年空啊……”
一个时辰后,深深的墓穴已经被彻底填平,而一曲凄凉的秦风,在秦伯大墓上方响起。
“交交黄鸟,止于棘。谁从穆公?子车奄息。维此奄息,百夫之特。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交交黄鸟,止于桑。谁从悼公?子蒲庶长。维此庶长,万民之父。临其穴,无惴无栗。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与此同时,赵军前锋,已至雍都,清脆的马蹄,踏入了一座空空如也的都邑……
第1202章 朝辞白帝彩云间
夏四月下旬,赵无恤已帅大军抵达雍都,在得知城内已经空空如也后,他也没有急着进城,而是在城外扎营,先行前往郊区的白帝祠。
冯翊郡栎阳县人刘德本是秦人,后来随家族投靠赵国,他对秦国的礼仪典故十分娴熟,在赵侯问他时,便如数家珍地将这白帝祠的历史说了一遍。
“当年,秦襄公攻犬戎救周,因功劳开始列为诸侯。秦成为诸侯后,终于能够祭祀自己的神灵,于是秦襄公便作西畤祭祀白帝少昊,牺牲用马驹、黄牛、羝羊各一头。到了秦文公时,又在汧、渭二水之间卜得吉兆,还梦到了上帝所化之白蛇,于是于是建立了鄜畤,继续用三牲大礼郊祭白帝。”
“等到秦德公迁都雍城后,雍城这地方乃岐山之阳,地势高,为神明聚居处,有巫咸、大沈厥湫、亚驼三位巫神,为了让秦人在此繁衍生息,便再度建立了白帝祠,每逢祭祀,用牲畜达三百头,还裂犬马于城邑四方,以防御蛊灾侵害……”
说完之后,刘德下拜道:“敢问君侯,如今再祀白帝,当用何规格?”
“参考秦襄公、秦文公、秦德公三位秦国先君的礼仪,无恤将沐浴斋戒五日,用赤马、黄牛、羝羊各百头祀之,以表诚意。”
五日后,赵无恤再度如期而至,望着眼前香火鼎盛的白帝祠,身穿素白的礼服,面上十分虔诚庄重。
中原有一句古话,叫做“神不歆非类,民不祀非族”,这是华夏的血食观念,意思是神灵不会享用非我族类的祭礼,百姓也拒绝承认异族之神。不过眼前秦人祭祀的白帝少昊,恰恰也是赵氏的祖先神。
少昊是嬴姓的始祖,也是玄鸟图腾的肇始,少昊所建的穷桑国,曾经是东方上古文明的中心,只是到了后来,文明中心已经转移到了夏、商,嬴姓只是作为方国诸侯,臣服于夏商。到了周代,秦与赵的先祖更是作为战败者,被擒到宗周,做了牧奴御者,慢慢才重新获得贵族地位,或列为诸侯,或做了大国上卿。
不过,对于嬴姓祖先的祭祀,却从未断绝,赵如此,秦也如此,不过这时代的少昊虽然被称之为白帝,却是东方之帝,并不是后来五行之说盛行后的“西方之帝”,这一点,还是因为秦国长期在西方祭祀少昊,才产生的美妙误会。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秦与赵为数不多的共同点之一,赵无恤的意图在于征服同化秦人,常常强调赵秦本为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