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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皇帝因太后眼中的憎恨而绝望,因绝望,便在心里断送了自己最后的生机,自觉没有生的可能,身子一晃便倒在龙床上,神思有些飘渺,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红装丽人,那丽人在他年幼之时,便刻在他的脑海中,少年懵懂时,他记住了一个从容不迫凡事慢条斯理的女人,即便是少年之后只草草地见过那女人几面,即便杀了小弟成了太子、成后皇帝后他又见过许多比那女人更年轻更美丽的佳丽,但再也没有一个女人,能比得上那个女人的气度——如今,距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他想,他对那个女人的感情,与其说是仰慕,倒不如说,是一种铭心刻骨的嫉妒;与其说他对那个女人有狂热的迷恋,倒不如说,他极端地憎恨自己身为龙子皇孙,却永远拥有不了那个女人的气度。
他是大皇孙,是太子,是皇帝,终其一生,却永远不如那个女人恣意,倘若有来生,他想,自己愿意成为一个像她那样的男人。
何太后不知皇帝这是回光返照,看见皇帝眼中的光芒,越发以为皇帝依旧在装病,皇帝的嘴唇微微翕动,她分辨出“小舅妈”三字,便不再去追究皇帝想说什么,心里隐约觉得一炷香的功夫到了,于是便挺着脊梁,固执地向外走去,出了宫门,看见何征正与总管太监们说话,眼睛斜睨向那些转瞬间便另投新主的阉人,开口道:“循小郎呢?哀家要见他。”眼里看着何家人,何太后不由地在心里将何家在这起变故中的作用衡量一番,最终,趋利避害的本能让她不敢再去追究这事,只能一次次地安慰自己,亡国乃是自己大儿子的错,倘若是小儿子登基,定不会如此。
何征暗中打量了太后一番,见太后安然无恙并无动了寻死的念头,心里松了口气,忙道:“循小郎忙于公务,太后且回寝宫稍等片刻,随后,费而隐便领着先太子之子来见太后。”
太后端庄地点了点下颌,将手递给等在一旁的嬷嬷,如往日一般,慢慢向太后的寝宫走去,行了几十步,微微回头,看见何征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身子一软,便萎靡地倒下。
回到寝宫后不多时,何太后便安静地听到一个声音尖细的阉人告sù 她,她憎恨的那个夺了她小儿子皇位的大儿子在她离开之后便闭眼了,谥号为哀。
待阉人走后,何太后似笑非笑地呆呆坐在太后的宝座上,她做太子妃的时候,便每常在无人的时候对这宝座流露出憧憬的目光,如今,该是她的母亲坐这宝座了。
“母女连心,想来母亲成了太后,与我成了太后也并无两样。”何太后说着话,终于落下泪来,连她自己也不明白,这眼泪有多少是为了才刚逝去的皇帝,有多少是为了这太后的宝座。
“姐姐。”
听到一声呼唤,太后抬起头,仰头看向一个与她父亲很有几分相似的何循,何循不似何征那般依旧是三十岁的瘦长模样,何循就似他这个年龄位高权重的人,略略有些发福,却比年轻时更显得温文尔雅、气度不凡。
何太后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只叹道:“何侍郎说费而隐要过来的。”
何循并不言语,负着手,将这太后寝宫来回看了一遍,嘴里喃喃地说道:“母亲并不愿意做太后。”
何太后一怔,冷笑道:“难不成你的意思是叫我这亡国太后新朝长公主去劝说她做了太后?”
何循沉默地摇了摇头,随后随意地在太后下手坐下,“这寝宫檀云喜欢,檀云说母亲不住进来也罢,她来住,总不会叫这宫室空着。”
何太后愣住,怔怔地看着何循,脱口道:“她舍得?”
何循笑道:“这有什么舍不得的,如今这俗世再没有她想要的,兴许哪一日,小弟要随着她修仙去呢。”
何太后哧笑了一声,万万没料到如今这时刻,自己竟然还能笑出口,从太子妃到太后,身边都是些恨不得死后烂在龙椅上的人,万没料到,何循尚未登基,两口子就已经商议好禅让。心知自己沦为阶下囚,却还得装模作样地摆些架子,于是何太后收敛了脸上的喜色,嘲讽道:“既然不稀罕那皇位,何必那样催逼你外甥?难不成你这辈子就要没主见到底,万事由着檀云胡闹?”说完,想起是皇帝先对柳檀云起了邪念,面上便有些讪讪的,距离知dào 大儿子的死讯有些时候了,这会子反倒能悲伤地为他落下泪来,于是便抑制不住地拿着帕子不住地揩去眼泪。
何循见何太后失态,安慰了两句,这场王朝更迭中,既夹杂这他与柳檀云的野心又有何家的不得已,他不想用一句“不得已”将所有的干系撇清,但倘若再让他选一次,他依旧会站在柳檀云这边,在万事还没露出矛头之前,先发制人地给他的儿女抢占制胜的高地,这是他们夫妇共同的选择。于是安慰的话在嘴里渐渐苍白起来,听着太后口中吐出后悔不该叫柳檀云进门的话语,便叹道:“姐姐是离间不了我跟云妮的,我这辈子最大的主见,就是不管别人说什么,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站在云妮身边,做她想做的事。”
看见费而隐领着先太子的遗孤过来,何循便叫那一出生便流落在外的孩子去陪着何太后,望见何太后看见孙子后脸上的激动,心里为何太后惋惜不已,他这个姐姐,原本就该嫁入寻常人家,不该进了这帝王家,她没那个魄力,也没那个智力,想着,自己领着费而隐走了出来。
何费而隐看着自己的父亲,迟疑地说道:“父亲,儿子不想这么早登基,伯父说论理父亲该做两年皇帝再让贤……”
何循不及回答儿子的话,就隐约听到一声年幼女孩的呼声,虽隔得有些远了,但也知那熟悉声音的主人正是自己养在柳孟炎身边的女儿,因想到这是柳孟炎施恩放了女儿随着柳檀云入宫,脸上绽放出大大地笑容,心想柳檀云幼时跟柳孟炎十分不对头,不想柳孟炎竟然这样喜欢他那个跟柳檀云仿佛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外孙女儿,伸手拍着费而隐的肩膀,笑道:“君子,皇帝这行当,不是你想不当就不当的。若是你不当,你去劝说你慕大哥来当。不然,就随便求你哪个弟弟来当得了。”说着,便微微腆着肚子向女孩嬉笑的方向寻去。
158酸甜苦 番外三
“不是你父皇说的那样;你母亲小的时候;我也疼着她呢。”鹤发鸡皮的柳孟炎躺在竹椅之上;一边对身边粉雕玉琢的女孩儿絮叨着;一边略有些不满地瞥向自己如今身为太上皇的女婿。
柳孟炎从没喜欢过何循,早先因何家得了江山略微对他恭敬一些,新近因何循每每挑唆他跟外孙女的关系;于是他这岳父对太上皇女婿的那些恭敬慢慢就消散了,最后重又成为不满。
那粉雕玉琢满眼狡黠的女孩如今才四岁;名叫何如玉;因有“言念君子,温其如玉”这么一说,于是何如玉的小名一早就定成小君子;不想这君子二字;又重了费而隐的一个小名,于是兜兜转转,不知谁最先唤起的,何如玉就莫名地多了个小公子的小名。
当然,身为何循膝下唯一的公主,这小公子三字,敢叫出口的人,便又少之又少。
何循袖着手坐在这赏花楼的卷棚下,早年柳老太爷在这赏花楼里养老,柳孟炎丧妻之后,也搬来这赏花楼里住,这会子何循听柳孟炎狡辩,就微微探着身子,对小女儿说道:“小公子,你别听你外祖的,你母亲极小的时候,就被你外祖当着外人的面重打。你母亲性子又急,又爱脸面,若不是你曾外祖拦着,你母亲就一口气憋死了。”
小公子听到父亲这样说,微微睁大眼睛困惑地看向外祖,似是再一次不信慈祥的外祖会做出那事。
柳孟炎被何循挑拨的多了,并不急着辩解,只拉着小公子的手,心平气和地说道:“你与你母亲就跟一个模子倒出来的一样,你说,我这样疼你,是会对你母亲不好的人吗?”
小公子眼睛忽闪忽闪的,忽地狡黠地一笑,扑在柳孟炎膝上,仰着一张粉嫩的小脸,笑嘻嘻地说道:“外祖最疼母亲了,听说外祖给了母亲一炕洞的嫁妆,如玉也要。”
柳孟炎年老之后看淡了许多事,心气平和许多,便是对着同样老朽的柳仲寒,闲来无事兄弟两人也能似吵非吵地争辩一番早年的是非,若是喝多了酒,便是兄弟两人抱头痛哭闹着要去找柳仲寒流落在外孩儿的事也是有的。但柳孟炎并未将万事看淡,如今他一把老骨头,聊以慰藉的就只剩下一个狡猾的外孙女,还有密室里锁着的一堆这辈子也花用不出去的金银。听小公子开口要嫁妆,柳孟炎一双老谋深算的眸子便看向何循,果然瞧见何循对小公子挤眼睛,立时便忍不住咬牙切齿,松垮的面皮因咬牙微微扯平了一些,随后又皱成一团。
“小公子,外祖舍不得你出嫁,一听说你要出嫁了,外祖的心啊,就……”说着话,柳孟炎哽咽住,伸手握拳微微锤着自己衰老的胸腔,老眼红成一片,眼眶里又盈满了泪水,似是随时都要掉下来一般。
小公子虽十分狡黠,但毕竟年幼,被何循教唆着说出要一炕洞的嫁妆后,瞧见疼爱自己的外祖泫然欲泣,一时间玲珑的鼻子里酸酸的,也似要哭泣一般。
何循眼皮跳个不停,暗道柳孟炎早先还说最疼的就是小公子,如今一提银子,竟然老脸也不要,就对个小孩儿使出苦肉计。
“小公子,你且去寻你母亲、小舅妈去。”何循说着话,微微耷拉着肩膀,鼻子里哧了一声,手上将帕子递过去。
柳孟炎拧着不肯接帕子,有始有终地哽咽了一声,待小公子的身影完全没了,才止住呜咽,清了清嗓子。
何循嘟嚷道:“岳父,你至于嘛。何家还能少了小公子的嫁妆?”说着,心想柳孟炎定是要将银子留给柳清风了,可怜他只有三子一女,这女儿还被柳孟炎夺了去,最气的是,柳孟炎仗着年纪大,嘴里说着小公子养在他身边就跟柳檀云陪在他身边一样,实jì 上一提起银子,柳孟炎就连外孙女都忘了。
柳孟炎不接何循这话,只说道:“费而隐登基才一年,这里里外外多少事要打理,你好歹帮着他一些,怎地成日里这样游手好闲?还不到四十的人呢,想当初我四十的时候……”
“岳父四十的时候才得了清风吧?我跟岳父不一样,想我有了费而隐的时候才十几岁。”何循一边揭着柳孟炎少子嗣的伤疤,一边好整以暇地看着柳孟炎皱着鼻子向外看,心知柳孟炎这是没瞧见小公子又寂寞了,“女婿我总是太上皇,再插手不好。万幸何家是齐头庄稼,早先撂下话这皇帝谁想当谁当,也没人敢出声。慕儿又是知足之人,有他帮着费而隐,何家里头是没人敢生出非分之想的。至于外头,是是非非总是难免的,云妮说的是,得放手时许放手,虽是做父母的,但哪有帮衬儿女一辈子的父母。”
柳孟炎听何循这般说,知dào 他们两口子有数,如今才接手皇权,有胆量做那龙椅的人少至又少,且何循也是将近四十的人,年富力强的日子顶多就只能再有二十年,二十年谋得皇位足够了,但若创建盛世,就未免太短暂了。虽说心里明白何循是个知礼的人,对小公子说那些话不过是想哄着小公子随着他回宫去。但柳孟炎就是不喜何循重提旧事挑拨他跟柳檀云、小公子,因此这会子,柳孟炎看出袖手在一旁坐着的何循摆出一副要长谈的模样,便有意闭了眼睛装睡。
何循对柳孟炎的心思也算是了如指掌,想着柳檀云说过人老了就如顽童一般,于是耐着性子,语重心长地说道:“岳父,今时不同往日,小公子如今是公主,若总养在柳家总不是长久之计。再者说,清风也有两个女孩儿,比小公子要懂事多了……”早年,何循也疑心柳孟炎扣着小公子在身边是要留了做人质,如今天下安定,他不信柳孟炎还想留着小公子做人质。
柳孟炎闭着眼睛假寐不言语。
何循又劝道:“岳父,小公子这样久不在我们身边,若等她再大一些,兴许她会以为我与檀云……”正说着话,听到柳孟炎有意发出的鼾声,不由地皱紧眉头,心想柳孟炎果然如柳檀云所说,成了个厚脸皮的顽童,如今赖着他女儿不乐意还,倘若柳孟炎不乐意放小公子走,小公子跟柳孟炎祖孙情深,自是不乐意走的。心里思量着要如何劝说柳孟炎,一抬头,瞧见柳檀云过来,便点了点头,向外走去,留着柳檀云劝说柳孟炎。
柳檀云走进这卷棚下,瞧见这卷棚里还如柳老太爷在时种着许多的芙蓉花,听到柳孟炎发出的鼾声,才要叫柳孟炎别再装模作样就察觉出柳孟炎是真的睡着了,于是在一旁坐着,用手指着额头,等着柳孟炎醒来,瞧见柳孟炎袖子里的手臂露出半个圆圆的伤疤,便伸出手指去勾勒,瞧见柳孟炎眉头紧皱,暗想柳孟炎梦里梦到了什么。
柳檀云这般想着,那边厢睡梦里,柳孟炎就觉自己挣脱了这具腐朽的躯壳,成了一个似他又非他的人,梦里,身强体健的柳老太爷牵过一个斯文秀气的女子,对着他招手,说道:“孟炎,还不来见过你母亲。”
因那女子与柳檀云有几分相似,柳孟炎迟疑之后,便悟到这女子是他的母亲欧氏,于是他忙跪倒在欧氏膝下,声音里很有几分颤抖。
柳老太爷对着他笑嘻嘻地说道:“孟炎,你年纪大了,俗话说成家立业,要先成家才能立业。你说,这京城哪家的女孩儿配做咱们晟安公府的嫡长媳?”
嫡长两个字从柳老太爷口中说出,柳孟炎心中狂喜,暗想自己如今还年轻并未娶妻,他母亲也还在,满京城里的女儿他爱娶哪个都成。一时间将京城各家的女孩儿都想了一遍,挑肥拣瘦后,却冷不丁地看见我见犹怜的吕红袖一手抱着个男孩儿,一手拉着个女孩儿,就可怜兮兮地站在不远处看她。
“夫君。”吕红袖娇嗔地喊着,又推了推身边年幼的柳檀云给柳孟炎看。
欧氏恬静地笑道:“这是哪个?”
柳孟炎握紧拳头涨红了脸,因吕氏小家子气的举止面红耳赤,心里十分不情愿头回子见到欧氏,就叫欧氏瞧见这么个小家子气的儿媳妇。
柳老太爷笑道:“孟炎,这是哪个?”
柳孟炎瞧见吕红袖急红了眼睛,又听见还是婴孩的柳清风在吕氏怀里哇哇叫着,吕氏手中的柳檀云,也因他迟迟不言语急红了眼,一双明亮的眸子瞪着,似是柳孟炎再迟一会子回答就要出口舀了什么事要挟他一般。
不待再犹豫,柳孟炎一跺脚,对着眼前还强壮的柳老太爷,还青春正茂的欧氏说道:“父亲,母亲,这是你们儿媳妇红袖。”话音落去,柳老太爷渐渐衰老,成了他临终时的模样,欧氏的脸庞也蒙上了水雾,慢慢消散。
挣扎一下,柳孟炎从梦里醒来,瞧见依旧如春中牡丹一般的柳檀云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手上的伤疤,便伸手舀了袖子遮住自己的手臂。
“父亲做了什么梦?”
柳孟炎嗓子里咕哝一声,“梦到你母亲了。”
柳檀云听柳孟炎提起故去的吕氏,略有些伤感地说道:“那该是个噩梦了。”
柳孟炎新近对着柳檀云话越来越多,因此柳檀云才说出个引子,他自己就嘟嘟嚷嚷地梦里的事都说出来,“我想着你跟清风还在你母亲手上,要是我不认她,你跟清风就全没了,于是我赶紧地认了她。”
柳檀云心里似是被锤子锤了一下,耳朵里陆陆续续地听着柳孟炎说着吕氏生前那些不像话的地方,嘴角紧紧地抿着,自觉对柳孟炎了解甚深,却没想到,柳孟炎梦里头也没想过要换过媳妇,纵是不喜欢吕氏,柳孟炎依旧有不得不跟吕氏在一起的理由;兴许是柳孟炎活的年头多了,将万事看透,于是不在意吕氏生前给他带来的困扰,只满足地看到吕氏带给他的他想要的那些东西,满足地看着自己眼前的生活。
柳孟炎念叨完了吕氏的过错,转而又说道:“我头回子见你母亲的时候,你母亲就跟小公子一样大,你外祖母过世的早,她奶娘也不甚中用,因此她随着她父亲的时候跟个男孩子一样活泼。她头回子见着我,也没瞧清楚,就搂着我的腿,冲着我喊爹爹呢。”说着,似是没想到自己还能想起那样久远的事,于是又怀念的一笑。
柳檀云听柳孟炎说着这话,伸手拂过自己的手腕,手腕上剔透的玉镯发出幽光,“父亲,小公子该回宫了,循小郎让了你几年……”
柳孟炎从回忆中醒过神来,冷笑道:“怎地?他要舀了太上皇的威风来抢女儿?”
柳檀云听柳孟炎强词夺理,不由地失笑,说道:“父亲,女儿原本就是他的。如今我们做了太后太上皇,闲来无事,自然是要一门心思养儿育女。再者说,清风也有女儿,何必非要小公子?”说着,想起早先何循强行将小公子带回宫,因没有柳孟炎发话,小公子在宫里哭了一夜,随后发了烧又被柳孟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领回去。
柳孟炎嘴里咕咕哝哝,良久开口道:“原本我是想扣着小公子在身边,也免得何家坐了龙椅就翻脸无情……后头,我离不得她了,她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清风的两个丫头一是年纪大了,二是性子不及小公子好,我看着小公子做什么都喜欢。”说着,不由地红了眼睛,悲伤地滚下泪来,“我还能活多久,你就这样想拆散我们祖孙?”
柳檀云瞧见柳孟炎又使出“苦肉计”,不由地想起柳老太爷临终之前说的话,那时候,柳清风尚不能够挑起柳家的重担,柳老太爷无力地拉着她的手,说柳家就剩下她跟柳孟炎两个支撑了,如今柳孟炎老了,成了一个老赖皮,这柳家只能靠柳清风一个人支撑了。
“父亲,我琢磨着只带着孩子也不是事。”
柳孟炎听柳檀云说出这疑似“服软”的话,眼皮子跳了跳,偷偷看向柳檀云,暗想柳檀云这是答yīng 留下小公子了?
柳檀云托着脸,眼角的余光恰捕捉到柳孟炎偷看她的神韵,嘴角不由地勾起一抹笑意,柳孟炎要留下小公子的心思她也不是全然不知,不过是柳清风被她教导的跟柳孟炎不亲近,柳清风的女儿又是端庄的淑女,淑女哪有成日里围着祖父胡闹的,若说柳清风的两个儿子,柳孟炎又不耐烦在这把年纪再去教导那些深沉的经书。况且年轻的时候柳孟炎就不好女色,这把年纪正是修身养性的时候,更是对女色进而远之。于是穷极无聊的柳孟炎这是照着柳老太爷的样子依葫芦画瓢,将小公子当成她,养在身边取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