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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我尽力。事情或者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严重。退一万步说,他就算真的犯了什么错,有什么罪,也严重不到什么地方去。又不是杀人放火,通敌叛国……”
“那要是他真的被被判刑了,怎么办???”
佳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不想再说出不知道三个字。这样的问题仿佛总是很容易陷入一种死循环之中,除了提出问题的那个人自己停止这样无意义的追求,想要结束这种无止境的循环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生活总要继续。就这样一天一天,一年一年的过去,直到老去……”
佳晓一想到要面对未来的那些不确定和无尽的变量,她就总是觉得很是灰暗。同性恋的感情本就漂浮着捉摸不定的无处安放,现在的夏欣却还依旧想要将陈云融入两人之间形成一种常态,她忽然间觉得好累。根本无法承受这样沉重,而时时刻刻绞结着心的感受。佳晓的心中,第一次的想到了要放弃。
人就是这样,在极端到让人麻木的痛苦前,总是想要逃走,因为普通得太过庸俗,就不管从心里上,还是精神上,无法勇敢到超越常人的地步。
待在小黑屋内好几天了,没有任何动静。一日三餐,少得可怜。不过总归没有时时刻刻都饥肠辘辘。有一张小床。被子上面有着强烈的霉臭味道。但是这不能阻止陈云几乎是时时刻刻将它裹在身上,并且裹得紧紧的。没有热水。就连喝的水都是冰凉了。还好是桶装水。他能够喝出来是因为这和办公室的廉价桶装水的味道几乎是一模一样。很冷,冷得让人透不过气来。每隔一周,他会被强迫在狭小的厕所里边,用冰冷的自来水洗澡。而唯一可以用来清除身上的污渍的,是那一块散发着刺鼻味道的硫磺香皂。陈云依旧活得昏天暗地。但是他想,春节应该就近在咫尺。而且自己应该不会有什么牢狱之灾了,如果说这样的囚徒般的生活计算在外的话。
陈云好几次试图和外界,哪怕是狱卒取得联系,知道一些,哪怕是今天是几月几号的信息,但是他不管是大声呼叫还是轻言细语,换来的都是取消一顿或者几顿伙食,更有甚者,会被棍棒一阵狂揍。现在他能干的,就只要瑟缩在那张同样散发着霉味和汗味的单人床上,仰望着天花板附近的窗户,每天一动不动的,过着这种度日如年的日子。
审吧!审吧!恶贯满盈,罄竹难书,终究是抵不过一条人命。折腾过来折腾过去,总有一天会有个结果。是生是死,都必须要去面对……
虽然现在烦躁得有些无所谓,但真的到那一刻,自己能接受得了吗???
☆、道路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人们便开始适应现在的生活。这并没有什么不对。人都是这样,没有什么不同。或者她们会更快的去忘记那些不愉快和过去。特别是人们意识到自己的忘却是对某人的一种背叛。就更会加速这样的过程的发生。
但那都是极度绝望之后,才会慢慢发生的事情。
在夏欣的催促和吵闹声中,佳晓不得不加快寻找陈云消息的进程。虽然她多次的想要放弃,一方面是因为实在是太过于困难。她的这种有点孜孜不倦的追求,甚至让她觉得有的时候会看到同事们不耐烦和厌倦的眼神。而另一方面,她又是那么的妄想要独占夏欣,而不愿意让陈云再次出现,破坏她们之间本就微薄脆弱,但终究算是厮守的这个状态。可是这样做也不行。因为迟早会因为内心的纠结和后悔,而让自己陷入另一种无法自拔的煎熬之中。
可是事实就是这样,进展实在是太缓慢。佳晓几乎要放弃了,所有的线索都断开,很难再在同事们的口中问到关于这方面的消息。
“喂???你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有啊???”
“我还问你呢!怎么你倒反过来问我了。”
“实在是没辙。所以想问问你那边消息什么地方出来的。当时是谁给你透露的这些事。要不我们一起看看你那边的朋友行不行得通???”
“哎……”
李吟风一声长叹。他大概能够理解到佳晓此刻的心情或者说状态。实际上,这并不是一种理解。这是一种同理心感受上的绝望。鸿哥已经超越了极限,给他好几个电话号码。但是吟风的进展,明显是极为不顺利的。只有一个人接过他的电话。一句不知道,就将整个路口给封得死死的。而其他的电话号码则根本没有人接听。他有的时候还对佳晓这表抱有一些幻想,但是几次通话之后,他似乎快要放弃了。
“那应该怎么办???”
“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要不我再去问问陈云的同事那边,看情况如何?如果有放出来了的人,说不定还能提供一些消息。”
“吟风,我这边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当然我不会放弃。我相信云哥绝对是清白的,但是很多事情我也希望你能够理解。我有的时候的确是无能为力。”
“别这样说。要是这么算的话,我们都没脸见他。”
一阵沉默。
“对了,我告诉过你陈云结婚了吗???”
“云哥结婚了?我不知道。或者说你告诉过我但是我忘记了。不过这样的事情应该不会忘记的吧……”
“因为他的事情,倒把这一出给忘记了。他总归是个好人的。所以就算再多坎坷,也应该能够迈的过去。他的妻子就是一个这么好的例子。虽然他或者辜负过别人的一片真情,但是他至少对每一个人都付出真心。所以才能有这么好的一个老婆……”
“……,那还真的要恭喜她们。办喜酒了吗?一定不会通知我们的。没有他的消息,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还没有,只是在民政局登记了,有结婚证。本来是双喜临门的好事,但是现在因为陈云的变故,整个家又添上了更厚的一层衰败的气氛……”
“此话怎说?”
“呵呵,可真是讽刺。这应该就是陈云常常提到过的牵绊。你们之间的故事,注定没有结束,却也没有结果。陈云的父亲,相信你也见过几次。”
“对,我知道……”
佳晓语气渐衰……
“原因我就不说了,老来单身一段时间,也有夕阳红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很不错的姐姐。本来也打算结婚了,因为陈云的喜事在先,便想要稍微押后一些,没想到正当道的时候陈云便进去了,奔波了大半辈子到头来总归还要折腾。天意弄人啊……”
电话两头的情绪,就像这快到二月份的天气一般,冰冷死寂到了极点,后天就是除夕。吟风和佳晓也放弃了年前的最后努力。不是说真的放弃了救陈云的心,而是考虑到在年关这个喜庆日子里,还四处打听这样不合时宜的消息,恐怕将以后的可能都给堵死了。
感受到了佳晓愈发凝重的情绪之后,吟风不得不调整自己的说法:
“没关系。上天是厚爱他的,吉人自有夭相。这几天你就好好陪着家里人,把这事暂时放下,开年了,我们再想办法。我这边先去和他老婆商量商量,看还有什么其他方面可以试一试的。”
“好吧!嗯,就这样……”
吟风挂断了电话。昨天他已经和艾嘉联系过,让她留意陈云公司的情况。而艾嘉几乎是每天一次的到陈云的公司“报道”,却没有得到任何有意义的线索。早前那位为自己提供消息的大姐已经不在了踪迹。办公室里来来往往的人也一天一个样,变化得太快。然后越来越少。不知道什么时候,大概就这几天时间,公司的门常常紧闭。而艾嘉还有自己的工作,她也很难把全部的时间花在守候这里上边。
这对于那些和陈云牵绊颇深的人们,注定是一个寒冷到了极点的新年。只有吟风勉强的打起精神,和家里少有的亲戚在一起相聚,林玉知道他的状况,于是两人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家里过着二人世界。而吟风也不得不照顾到林玉的情绪,整个假日里,他除了应老陈的邀请去吃过一次饭之外,其他时间都没有提起这件不愉快的事情。
夫妻两人小心翼翼的保持着节日里的和谐幸福的气氛。
……
“过年之后我可要去北京一趟……”
站好今年最后一班岗,老陈在除夕夜的晚上,和向颖吃饭的时候,缓缓的说了这句话。而在之前的大概十分钟时间里,整个屋子里一片寂静。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
“不用了,不要耽误你的工作。对了,新房的事情,你有时间还是去看看,不要因为陈云的事情,影响到其他。大的事情你都可以做主,只要你看着喜欢,周围不要太不方便,就行。”
“好吧!老陈,这事虽然要抓紧时间,但是也不能急。我想你不是说那个什么周总也没事吗?这么说来总归问题是不大的。”
这段时间,吟风艾嘉也好,老陈佳晓也罢,也都用这样的话安慰着自己,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可是事情是否真的就如这种自我安慰一般?没有人知道。
“老周在接受调查,保不齐也是要出问题的。他们公司现在已经很麻烦,他自己都不知道北京总部在调查些什么。据我所知,抓进去的人一个都没出来,小艾那边常常去看,也是这个情况……”
“往好处去想吧!事情还有回环的余地的……”
向颖只能依靠在老陈宽大的肩膀上,想要以这样的无声的依靠,来给予他更多的信心。
“毕竟是我儿子……”
又是一声叹息……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已经像一个小小的黑洞,将周边的一切,都给慢慢的拉扯,搓揉,变形,撕碎,然后消失不见。它毁灭的不仅仅是黑洞中心的陈云,更加是他身边和他亲密的所有人,亲戚,朋友……
艾嘉死死的躺在床上。已经两天没有动弹过。房间里其他的地方似乎都沾满了灰尘。双层窗帘将整个屋子给封得如同地道一般,黑漆漆的一片。她两天没有吃东西。整天只是睡觉,醒来发呆,做一些所谓的思考,一些不由自主的思考,证明了自己不是一个失去心智的空壳。她穿着贴身的轻薄长衣,在深灰色的,棉花糖一般的被子里缩成了一团。又长,又密的黝黑头发,在她已经极为消瘦的身体上蔓延开来,似乎要将她给包裹住。又似那常春藤布满老旧的砖墙一般,掩盖着已经有些洗不掉的老旧气息的粉红色衣服。尽管如死物一般,艾嘉却还要用仅有的一点点的处于清醒状态的大脑思考一些个极为纠结,痛苦的问题。知道这种情况的任何人都一定会以为她在想着陈云的一切。那么这就是一个错误。也并不是说艾嘉没有想着陈云,相反,此刻的她相比和陈云相识至今的任何一个时刻都更加思念他。而另一反面,艾嘉不得不去面对自己的宿命。这是一种选择的前程和路。一条永远不能够回头,不能够改变,不能够停止,不能够找到树荫的路。无处可藏。当艾嘉以为自己已经离开了现在脑海里的这些梦魇和回忆的时候,她不得不被残酷的现实给拉了回去。似乎命运之神在对着她说:
“一切的一切,都不能背离这条道路。你的人生,从选择的那一天起,便注定要在这条路上春去春来,花开花谢。恋人啊!爱情啊!幸福啊!婚姻啊!身材好不好啊!皮肤老不老,都在这里,都在这一路上,不要停,不能停,不准停。”
可悲,可叹,可泣!!!
这腐烂的皮相,这育满蛆虫的思绪,注定要在衰败,泥沼一般的地狱中混沌……
可是爱情。不会就此结束的。这黑暗,阴闇的道路,即便毫无遮挡的被无边的空洞和黑暗所笼罩,即便是爱情不能带来一点点光和热,即便要为此付出更多的代价和痛苦。都不能停止。这一条永远不能改变的道路,是因为有了什么而变得可以让自己继续。平淡的生活注定不能继续了,但是即便是平行在黑暗和光明两侧,能牵着他的手,难道不好吗???
泪水不停的滑落,无法言语,无法呼吸,生命似乎快要停止。要是,更早一点遇到他,那该多好。年方二八,豆蔻韶华。
可是没有回头的路,更没有重来的生命。不能重来的生命,也没必要重来。若不是那些风雨飘渺,苦难的岁月,此刻的自己,还能够遇到他?终于等到你,能相遇就是福气了……
所以只要能在一起,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脱离
三月底,正是倒春寒厉害的时候,陈云却依旧像以往一样的我行我素。穿着一件衬衣,和一件西便装,牛仔裤邋遢,有划痕,且裤脚后跟被踩得发毛,洗白了的线头恣意四处飞扬着,只有时下时停的小雨,能够让它们稍微收敛起来一点。卷缩在沙发上面,一张苍白无力的脸庞,已经瘦削到形同僵尸。两个脸颊深深的凹陷了进去,加上本来就深陷的眼眶,使得他看上去已经到达了憔悴的极点。五根手指,白色,残留着时隐时现的伤痕,像是农夫用来收集杂草和给牲口送粮食的刨子一般,又细又长,毫无血色的皮肤包裹着关节明显的指骨。真有些阴森恐怖的感觉。他的头发乱蓬蓬的,胡乱的搭在脑袋上,幸好并不是很长,加上他的头发又直又顺,所以勉强还算是有个人形。他感觉到极度的寒冷,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抖动起来,可是他却又拒绝各种各样的衣服或者毛毯的温暖,极为坚持的让自己本就脆弱的身体忍受着忽然来到的寒潮。牛仔裤单薄,但是他拒绝秋裤。艾嘉想要给他套上自己穿的内里带着绒毛的袜子,却被他硬生生的拒绝了。
似乎变成了另外的一个人,艾嘉无法认识他。
一个陌生人……
雨一直下,仿佛要将天空中的那些云朵,全部撕扯成为鹅毛大雪给落下来一般。气氛生硬,尴尬,不算融洽。
被布置得精致小巧却温馨的客厅里,坐着另外一个人,同样身形消瘦却精神饱满的艾嘉。几个小时前,她生拉硬拽的将陈云从床上给拖下来。像服侍大家闺秀一般的让他穿衣梳洗。在平时,都是陈云先起床而叫醒艾嘉。不过现在,艾嘉必须承担起一个家庭主人的任务了。房间里除开餐具偶尔发出的声音之外,就是些许能够听到的午间新闻的声音。虽然音量被调得很小,但是由于这个空间里几乎是鸦雀无声,所以两人都听得到那些新闻内容。
不外乎是外国人民水深火热,天朝上国欣欣向荣而已。
话题实在是很难选择。你不能指望在这里可以谈论股市,经济,和全球格局。也没有人会对工作,事业,办公室政治感兴趣。天气是个不错的话题,就像所有的英国绅士将美丽的小姐们骗上床的起点一般。谈论天气,永远是一个拉开话题的好办法。陈云的初一的时候,英语老师在第一堂课上,就这么说过。
兴许他还记得她的样子,和谈论天气的建议。
“去年也是这样。到了三月份,还是一阵阵的降温,但是还好,降温一次,就会更暖和一次,等到下个月便开始下雨,下雨一次,便热一次……”
开头的永远是这个家庭的最权威者。
“不知道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们在忙些什么呢?”
“还能忙什么?忙着讨生活呗!”
“生活还好,大家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就已经是很大的福分……”
“艾嘉,你和陈云大概也是去年这个时候认识的吧???”
“差不多吧!应该要早一点,我记得那是一个初春的艳阳天。但是还以为等到夏天的时候会热死人呢!结果没过几天温度就又降了下去,陈云那段时间一直有些感冒……”
“老陈还记得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吗?”
“我们?好端端的又问这些干嘛???”
“难道不可以吗?少女心事,就是这样……”
向颖在撒娇,可并不像那些茶婊或者直婊那么低俗恶心。至少她的样子看上去是优雅的……
“不记得了。谁还记得那些事情?都过去了……”
“讨厌!!!”
“要不要喝点汤?”
艾嘉轻声细语,侧身问道陈云。他的碗里,点滴黑褐色的佐料,清汤寡水,似乎没有一点油荤的迹象,更别说米饭。
陈云端着碗,没有说话,动作也凝滞了一般。让人觉得他像是一尊雕塑。不过片刻之后,他便摇摇头,感谢了艾嘉的好意。
她有些讪讪。只能顾好自己。
他是只能吃素的。油荤让他觉得生命不真实。21天,便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习惯,而几个月之后,你会养成一个新的习惯,不管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生理定式,你总得需要一些时间来慢慢的调整,并重新感受这个世界。
“今天让你俩过来呢,一是大家聚一聚,一起吃个饭,聊聊家常,二是有个喜事要给大家宣布。”
老陈再次发话,御笔,转过头来看了身边的女人一眼。
“我和你们向姐,准备下周正式去民政局登记结婚了!!!”
……
然后是一些不管是台面上,还是真心里,都循例要说一说的话。
“结吧!老爸我恭喜你。要赶紧再要一个孩子吧!给你老人家争争气……”
陈云的言语阴尸倒阳,听来让人很不舒服。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并不是什么挖苦的意思……
“陈云,你好好说话行不?爸爸他们这是好事,你就别一声不吭的闷着,一家人高高兴兴吃个饭,多聊聊啊!”
……
“哎哎哎,艾嘉,你别老顾着说他。你们婚礼什么时候办?想好没有?”
“还不知道,现在这情况也……再说吧!看房子装修好了再说。爸,你和向姐呢?办酒席在什么地方?还有去年也听说你们要换新房子,不知道现在怎样???”
“就请熟一点的朋友吃个饭就行了,几桌就行。房子还没选好。我看你们那小区就不错,不如我们也要这边,住得近,以后一家人也好有个照应……”
……
一周前和妈妈以及阿姨吃晚饭,是陈云摆脱牢狱之灾之后第一次见到母亲。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亲热一阵当然是免不了,可是陈云却表现得时时刻刻的默然和无动于衷。看到母亲脸上的泪水随着那已经难以掩盖的皱纹滑落的时候,他也只是象征性的宽慰了一两句而已。新人得到了家长的祝福,而他们此行的目的,主要还是给陈云的母亲报个平安。
“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凡是往前看。两个人好好过日子才是正经。新房赶紧装修吧!婚宴的日子定好没有?要赶紧选一个好日子!对了,你外婆还有阿姨舅舅都很担心你,你过几天还是去外婆家里看看,和他们聊聊……”
总是一股脑的,然后变成没完没了的唠叨。于是两人便赶紧逃离了那个曾经是那么熟悉的小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