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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将门毒后-第2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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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德皇后方才捡起一颗落下的佛珠,闻言,手上不由得一松,那佛珠便顺着地上滴溜溜的打转,一路掉到了池塘里,在水面上连个水花也未曾打起,“啵”的一下没入,再也不见。

……

养心殿里,外头的太监宫女都跪了一屋子。

邓公公站在屋里的一角,垂着头,神情十分哀戚。

显德皇后进去的时候,高湛刚从里面出来,见了她,便是摇了摇头。

显德皇后脚步一个踉跄,得亏扶着陶姑姑的手,才没能倒下去。

半晌之后,她道:“你们都下去吧。”

榻上的永乐帝也挥了挥手。

屋子里的人全都退了出去。

显德皇后上前。

她走的极为缓慢,似乎在抗拒着某个不愿意相信的结局。可又不得不上前,待走进塌了,便半跪在榻前,看着榻上的人。

永乐帝也瞧着她,瞧了半晌,反倒笑道:“也好,临走之前,总算也喝过你酿的雪酿了。”

“行止……”显德皇后含泪看着他。

她唤的是“行止”,永乐帝的字,而不是“皇上”。那是她尚且还是少女的时候,萧皇后喜欢她,与她说谢炽的字。显德皇后很喜欢谢炽的字,觉得这人很正直。

虽然在漫长的岁月里,他也曾给过他无法磨灭的伤害,但是显德皇后的心仍旧没有办法从对方身上离开。

人生是不是注定就有这么一场缘呢,这缘分来的并不圆满,甚至称得上劫数,这劫数将要结束得时候,她却执拗的不愿意放开。仿佛飞蛾扑火,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不主动放手。

“晴祯,我不能陪你了。”永乐帝很歉意的道:“当初你嫁给我,原以为会被保护,事实上,这么多年,你什么都没有得到。”他说的很缓慢,没说一句,都要歇一阵,似乎很吃力。

显德皇后道:“别说了。”

他们二人,从成为帝后开始,一个自称“朕”,一个自称“臣妾”,偏要在生命即将走到尽头,迎来再不会有重逢的别离之时,才用“你我”相称,才像是一对普通的夫妻模样。

他说:“你去过自己的日子吧,你这么好,日后一定能过的很幸福。嫁与他人,不要再选我这样自私的夫君了,找个疼你爱你的……”

显德皇后泣不成声。

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抓住了,便见永乐帝目光炯炯的盯着她,他咬着牙,道:“可是我不甘心。我不希望……我自私的很,你是我的女人,我便不愿意你跟了旁人。”

显德皇后一愣。

“这一年来我努力活着,希望能多几日,其实不是因为想要看见谢渊君临天下。这天下大业已经尘埃落定,我没什么放不下来的,我只是…。舍不得……”他费力的喘了口气:“我舍不得你……纵然和你做夫妻多半日,多一刻,也很好。”

“当初第一次见你,后来你被召入宫中,其实不是母后的主意,一开始就是我,是我告诉母后,觉得你很好。这么多年,你以为我满意的是‘显德皇后’,其实不是的,我说任谁都能做这个皇后,只要能做好,其实不是的,一开始就是你。那些话……都是骗你的……”

显德皇后捂住嘴,道:“你为何不早说?”

永乐帝的脸色愈发苍白,他的声音低微道几乎听不见,他说:“可惜我命不好,连累了你一生……”他伸出手,似乎想要帮显德皇后擦去脸上的泪痕,然而动作才刚到一半,便无力地垂了下去。

他的眼睛阖上了。

显德皇后捂着自己的嘴,埋到被褥里痛苦的哭泣。她哭的撕心裂肺,可是外头一点儿都听不到。她把自己的声音都掩埋在厚重的被褥之中,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也埋进去,从此以后,就能不听、不看、不怪、不想。

铜炉里的熏香袅袅升起,在半空中四散开来,屋中只有隐忍的,压抑的哭泣,窗外的月亮明亮又温柔,圆满的不像是真实。

半晌之后,显德皇后站起身来。她温柔的将永乐帝身上的被子掖好,又稳了稳他的唇。对着镜子整理好自己的发丝,擦去眼泪,将门缓缓打开。

跪着的一屋子太监宫女在外,邓公公躬身上前,显德皇后平静开口:“陛下殁了。”

邓公公一怔,随即肃然跪下身躯。将拂尘往前一放,狠狠地磕了几个响头。

外头的太监宫女见状,亦是跪下磕头,声音戚戚,响彻九重宫阙。

“陛下——驾崩——”

……

沈妙看向显德皇后,显德皇后穿着一身素白的缟服,她的神情依旧温和沉稳,仿佛任何事情都不能撼动她心底的从容一分。

朝堂经过短暂的骚乱,到底是平静下来。

永乐帝临死之前打点好了一切,包括传位诏书,包括朝堂之内可能出现的动乱。固然有人蠢蠢欲动,但永乐帝安排的人马也并非只是摆设。况且谢景行如今频频传来捷报,世人都知道,永乐帝无子,传位于这唯一血亲的兄弟,是早已决定的了事实。

不是没有怀疑之声,但怀疑之声终究会渐渐淡去。谢景行表现出来的勇厉,永乐帝安排的周全,朝廷里竟然固若金汤,在这个时候,竟也没出什么乱子。或许他们也知道,一旦那一位睿亲王回来,带回来的不仅仅是胜利,还有明齐和秦国的国土,这征伐乱世将彻底一统,一个帝位,反倒不那么重要了。

倒不如乖顺安分,等这位新帝凯旋归来登基,还能分得一份功劳。

前朝只有利益,后宫呢?

后宫的女人们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君主,自然是茫然无措。有寻死觅活的,更多的却是在为自己后半生打量。永乐帝后宫的嫔妃中,大多都是朝臣的女儿,他自己主动纳进来的,几乎没有。况且永乐帝生来冷清,除了之前格外宠爱过卢静以外,对女色并不怎么贪恋,因此,同那些个嫔妃之间,倒也算不得恩爱缠绵。永乐帝驾崩后,这些个女人都主动同自己家族求救,指望着能在下半生寻求一条更好的出路。

显德皇后平静的处理一切,发国丧,入皇陵。没有要求任何人陪葬,永乐帝将自己的身后事都交代过了邓公公,一切都循着他的意思来。

沈妙在夜里的时候来探望显德皇后,自从永乐帝入皇陵之后,她更是显得格外平静。今日又是中秋,圆月在天,她却在未央宫里听着婢子抚琴。

沈妙让那抚琴的宫女下去,显德皇后才看到她,似乎倦极,又笑了笑,道:“你来了。”

“天冷了,娘娘须得多加衣裳,若要听琴,便将小炉热一下,省的着了凉。”沈妙道。

显德皇后不以为然的一笑,指了指桌上的月饼,道:“御厨房做的,本宫之前想要让人给你送去,后来想着大约已经送过了,便没有再管。”

沈妙笑道:“娘娘也吃些吧。”

显德皇后摆了摆手:“本宫吃不下。”

传位诏书已下,等谢景行回到陇邺便登基,介时沈妙便是皇后,说起来,如今和显德皇后这般称呼其实是不妥的。不过二人皆是没有在意。

“这些日子,本宫一直在想着从前,本来觉得,皇上走了,这是本宫早就知道的事实,本宫一定会慢慢习惯的。可是日子越久,却越来越觉得不习惯。成日里总觉得心空落落的,少了东西似的,亲王妃,景行走了后,你也是这样么?”

沈妙一愣。

思念么?自然是有的。寻常觉得每日在眼前没什么了不起,等真正分开之后才惊觉自己失去的是什么。分别的时候,人大约是能想明白自己的许多感情。不过……沈妙下意识的抚向自己的小腹,大约是因为腹中还有个小家伙,这漫长煎熬的日子,便也显得不那么乏味了。

“你大约和本宫是不一样的。”显德皇后不等沈妙回答,就自顾自的道:“从前陛下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将你的事情打听过来。本宫听着,便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人,你对付明齐皇室,保护沈家,你一开始,大约就是有着自己的想法。至于邂逅景行,与他成亲,都是偶然促成的顺其自然。若是你没有遇着景行,你也能过着自己的生活,因为你最初的目标,并不是成为某个人的妻子。”

“可本宫不一样。”她看着自己长长护甲上的红宝石,道:“本宫家中富庶安定,与朝廷之中纷争亦没有矛头,生来无忧。本宫遇着皇上,便觉得,人生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成为他的妻子,与他相携一生。”她手肘撑着脑袋,慢慢的说话,仿佛下一刻就要睡去,然而她还是在说的。

“或许正是因为本宫前半生过的太过无忧,所以才不晓得,成为一个人的妻子,竟是这般艰难的事情。”

沈妙不说话。

显德皇后太苦了,这些日子,她什么都不说话,但是沈妙明白那种滋味。因为诉说并不能改变什么,但是有些时候,能说出来总归是好的。显德皇后眼下愿意说出来,至少比闷在心底更好。

“皇上走了,本宫就不知道做什么了。后宫的女人们也都遣散了,这宫里原先吵吵闹闹,烦不胜烦,如今冷冷清清,让人觉得怪孤单。本宫就想着,若是一开始没有遇着皇上就好了,宁愿如你一样,与皇室搏斗,保护沈家走的小心翼翼,也比这注定悲哀的结局来得好。”

她说的太心酸,太绝望,沈妙安慰她道:“臣妇也是一样的。其实没有人的一生一直都是平安顺遂,自打臣妇出生,除了父母兄长的关切,没有一刻老天赏赐过好光景,臣妇从来不敢去盼望这些,所以事事只得相信自己。遇着殿下是臣妇的福气,可若是没有殿下,臣妇的路就算再艰难,也会走下去。”顿了顿,她道:“皇后娘娘也是一样,就算皇上先离开,可是皇后娘娘也当想想自己,为自己而活,路再难,走下去看看,这也是皇上愿意看到的。”

显德皇后沉默了很久,久到沈妙以为她压根儿没将自己的话听到耳中去,才听到她道:“亲王妃,谢谢你。”

“你说的这些道理,本宫都明白。”

“只是,这太难,太难了。”

那一晚,沈妙和显德皇后坐了很久。她们说的话很少,却又好像说了很多很多。

沈妙离去之后,显德皇后一个人又在宫里坐了很久。

直到陶姑姑来催她上塌休息,显德皇后才起身。亲眼见着她梳洗了上了塌,陶姑姑才离去。

等关上门后,榻上的人却复又坐了起来。

她点起灯,翻箱倒柜的找出衣裳,并非是什么皇后的朝服,而是挑了一件月白色的素裙。她极爱这样简单清爽的颜色,只是成为皇后之后,再也不能穿这些样式,若是不精致隆重,便会“压不住”别的嫔妃。

她看上去大气沉稳,其实她也只是个不爱说话的,内敛的姑娘。

她穿着简单的衣裙,坐在镜子前,轻扫娥眉,淡抹胭脂,竟显得极为俏丽起来。

她又从抽屉里摸出纸笔,开始写信。罢了,将信装进信封。

最后,显德皇后从柜子的最下面,摸出了一个精致的玉匣子。那匣子上头都蒙上了淡淡的灰尘。

她从嫁给永乐帝一开始的时候,就知道永乐帝的病情。嫁给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离世的男人,这需要很大的勇气。

可她是御长史府上最勇敢的小姐,最向往英雄,永乐帝大约算不得一个英雄,他玩弄权术,拉拢人心,并不光明磊落,可显德皇后却还是觉得,他大约还是她的英雄。

一开始是,最后也是。

那玉匣子里放着一个细长的小瓶,她将其拿出来,捏在掌心。

嫁给永乐帝的那一日,显德皇后为自己准备了这个药瓶。她对镜子里凤冠霞帔的自己说:晴祯,江湖人士豪杰利落,义字当头,敢爱敢恨,你虽身在官家,却向往江湖。

若有一日他不幸离去,碧落黄泉,你也要跟随。这是你的决定。

这么多年,每一年,显德皇后都要将那药瓶拿出来看看,又很庆幸,这药瓶最终没有被用。每一年,都是她从上天偷的,格外的欢愉时光。

如今,终于到了拿出来的时候。

她很胆小,胆小到在谢炽离开之后,没有勇气去过剩余的日子。

她亦很胆大,胆大到从一开始知道自己也许会有这样的结局,仍旧决然往矣。

“行止,我来见你了。”她轻声道,将那药瓶里的东西一饮而尽。

月亮渐渐从云层里又升出来,高高地挂在柳树枝头,仿佛在微笑着注视着世间的悲欢离合。

圆满的令人想要落泪。

……

沈妙这一晚歇的很是不舒服,梦里总是格外嘈杂,想要听清楚究竟在嘈杂些什么,却又总是听不明白。

直到惊蛰将她唤醒,沈妙瞧着外头大亮的天光,才起身,一摸额上,竟是涔涔冷汗,心中倏尔划过一丝不安。

罗潭自外头跑了进来,她的眼圈红红的,瞧着沈妙,低声道:“皇后娘娘殁了!”

沈妙接过惊蛰手上的帕子就“啪”的一下掉在地上。

……

短短不到一月的时间,永乐帝和显德皇后相继离世,天下大恸。

永乐帝离世,显德皇后以身相殉,令人动容。那些个往日在宫中斗得你死我活的嫔妃们,听闻消息,亦是纷纷赶来。显德皇后做皇后的时候,仁德宽厚,加上永乐帝待她也并不亲近,这些宠妃对显德皇后倒是没什么想法。知晓此事,甚至还有唏嘘感叹的。

显德皇后的父亲,自始至终都显得很平静,或许早就料到了显德皇后会做这个决定,虽然悲伤,却没有无法接受。

沈妙按照皇后墓葬的礼仪,将显德皇后与永乐帝合墓,一同送入皇陵。至此,一带明君贤后,只能永远留在大凉的史书上了。

接踵而来的,却是许多事情。

永乐帝去世,还有显德皇后,显德皇后去世,如今朝堂里做主的该是谁?虽然永乐帝留下传位诏书,但谢景行毕竟还未登基,说起来,如今叫沈妙为皇后可是不行的。但永乐帝也没有别的手足,唯一有血缘关系的就是谢景行了。

没有一个朝堂是完全稳固的,尤其是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

原先开始平定的朝堂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总有一些不安分的朝臣,总是妄图做出点什么。他们有野心没胆子,却也不愿意错手放过这个机会。

沈妙问邓公公:“如今前朝吵得很厉害么?”

邓公公道:“正是。如今前朝正想推举一人,暂时监朝,待亲王殿下回陇邺,再作打算。”

“放肆。”沈妙唇角一扯:“当真是想窃国者诸侯了!”

邓公公噤声。

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这个年纪轻轻的睿亲王妃,身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气质,这种气质和原先的显德皇后十分相似,但又比显德皇后更加锋芒毕露一些。平日里看着温和好说话,对什么事也不会深究,一旦冷下脸,总觉得让人生畏。

和睿亲王谢渊的感觉十分肖似。

可是永乐帝走之前也嘱咐过邓公公,等谢景行回来后,便要他辅佐谢景行。邓公公自小就在陇邺的宫里过活,许多事情上也能帮得上忙。如今谢景行还未回来,沈妙嘱咐的事情,邓公公自然不能马虎。

“邓公公,收拾一下吧。我来去前朝。”她道。

邓公公一愣,道:“夫人……”

“朝廷生乱,这个节骨眼儿上,若是传出了不好的留言,陇邺难免人心惶惶,乱则生事。倒不如我来先做个恶人,旁人怎么想都无谓,总要先将这蠢蠢欲动的人心给安抚下来。”

“可是,”邓公公看着沈妙的小腹,他道:“您还怀着身孕呢。”

“正是因为有这个孩子,才能镇得住前朝。”沈妙微微一笑:“皇家血脉,他们纵然要做出什么动作,也要顾虑着名声。我虽然是明齐人,他们也一定会拿这个做文章,但我肚子里的孩子却是有着皇家血脉,无论如何都不敢对我不恭敬。”

邓公公思索了一番,道:“这样的确可以暂时平定,可是这样一来,亲王妃,您怀孕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我原先瞒下来,只不过是不想让殿下在战场上分心。如今战争已近尾声,尘埃落定,胜利在前,便也不必瞒着什么了。”她看着仍旧皱着眉头的邓公公,笑道:“你是怕这宫中不太平,有人想要害我吧。”

邓公公忙拱起袖子:“奴才一定会保护好亲王妃和小世子的安危!”

沈妙颔首:“有劳了。”

邓公公退下后,沈妙才舒了口气,坐在椅子上,瞧着窗外的落叶。

显德皇后走的太匆忙了,留下的许多问题便彰显出来。这春日里偌大热闹的宫殿,到了眼下,冷冷清清,竟然生出人走茶凉的萧瑟之感。然而她晓得,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在谢景行归来之前,将这有些混乱的前朝安定下来,是她要做的事情。

“自打你投生到我肚子里来,还真是没有一刻好光景。”沈妙对着自己的小腹轻声道:“不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五日后,前朝传位诏书公立,举朝哗然。有质疑者,重臣一一实证。永乐帝撒手之前,将一切打点的妥当。百官哑口无言。

有好事者称如今群臣无首,要求推举几位臣子共同摄政。却被拒绝,有睿亲王妃沈妙代为处理朝事。

一时间,折子传的到处都是,流言四处翩飞,都说沈妙是明齐人,分明是明齐派来的探子,如今趁着朝堂无人的时候想要篡权,狼子野心。

这个流言传出的很快,平息的也很快,因为沈妙大着肚子出现在前朝。而邓公公以及陶姑姑一干众人也都证明,显德皇后将沈妙接进宫中,就是因为要保护好这个唯一的皇亲血脉。

有了这个孩子,名义上总是无事。加之沈妙出来的当日,手段雷霆,制衡微妙,倒是狠狠地将了那些闹事者一军。她恩威并重,倒让人生出一种感觉,若是在这个时候扯些事端,等谢景行回来,只怕没什么好果子吃。

一半是出于对沈妙的忌惮,一半是出于对谢景行的恐惧。这场风波很快平息下来。

但沈妙也并没有过得很清闲。

说到就要做到,她既是担了这个担子,也不能就是随便说说而已。这些日子以来,她都在看折子。永乐帝离世后,很多折子都积攒了下来,加上显德皇后离世,折子更是堆得老高。她一封封的看,有时候都会看到夜深。

惊蛰几个心疼她,又怎么都劝不动,便只得陪着。

罗潭一边打着盹儿,一边问:“小表妹,何必要自己看呢?你若是信不过那些人,先皇的心腹你总是信得过的。将这些折子都交给他们,让他们看,不是很好么?何必亲力亲为,你如今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

沈妙摇头:“人心易变,权力不能乱放。我不是陇邺人,短短的时间里,看不清楚人心如何。更无法预测未来会不会生出变数,这些东西还是自己看吧。出了岔子,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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