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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风从哪个方向来-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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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迦始终没抬头看,可天地间很安静,风都没有,一切声音都很清晰。

最后万哥累了,抹抹全是汗的脸,他被子弹击穿的手掌急需就医,遂骂道:“准备撤了!”

一伙人收了枪准备走,万哥道:“立功的时候到了,谁来开这一枪?”

彭野抓着车,缓慢而稳定地站起身。

太阳很大,他微微眯着眼,冷静地看着面前一众人。

一时竟没人自告奋勇。

万哥手疼得不行,更怒,破口大骂:“今天不杀他,下次撞上了就他杀你们。”万哥吼完,加上一句文的,“对敌人是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万哥叫:“谁开枪,刚才打的三只藏羚皮就归谁!”

这话出口,立刻有人站出来,举起枪瞄准彭野,

“砰”的一声,程迦猛地抬头,见彭野手臂旁的车窗破了,炸开一块玻璃。

彭野纹丝不动。

那人站的有段距离,没打准。

“我操!”万哥爆了,推起自己□□的保险栓,大步朝彭野走上去,枪口抵上彭野的下巴,就要扣动扳机。

程迦的心顿时缩成一个点。

就听:

“万子,别他妈给我找事儿。”说话人语气很冷,明显不太耐烦。

万哥回头,一辆车不知什么从山坡那边过来了。

一个高而瘦的黑衣男人立在车边,穿着黑色冲锋衣,帽子戴在头上,护目镜,防风罩捂得严严实实,看不见脸。

是黑狐。

车上还下来几个抱着□□的人。

万哥一见来人,立刻先搁下彭野,握着自己的手掌,示意对眼儿拿相机给他,说:“大哥,相机到手了。”

为首的黑衣人一言未发,接过相机,打开,一张一张翻看。

程迦盯着他手指,这次他戴了手套,手上的纹身也看不到了。他很快找到那张照片,摁了删除。

那里边真的有他要的照片。

他删完后关了相机,为保险,把存储卡□□扔在地上。

程迦脸色发白。

黑狐手中的枪瞄准黑色的存储卡,砰一声,存储卡炸成碎片,只留沙地上一个巨大的坑。

程迦嘴唇直颤,一声没吭,身体却不受控制疯了般要扑上去,被几个男人抓住,控制死了。

万哥突然发现,黑狐比他厉害多了。

“这是你的相机?”黑狐拎着相机带子,扭头问程迦。

黑色的护目镜后,看不清眼神。

程迦:“是。”

“小姑娘,你拍了不该拍的东西,知道吗?”

程迦:“你已经毁了照片。”

“可你让我头疼好些天。”黑狐说。

“听说,好的摄影师会把相机看成是自己的孩子。”黑狐摇摇头,“诡异的艺术,这种感情我无法理解。”

他说着,一手拎起相机,另一只手中的枪对准了。

程迦表情空如死灰。

黑狐缓缓拨动保险栓。

程迦眼睛红了,浑身在颤。

她死死咬着牙,不想出声示弱,可嗓子里还是溢出一丝极其痛苦的呜咽:“嗯!——”

“把相机还给她。”彭野的声音传来。

黑狐扭头看,彭野站在车边,冷静,平静。

黑狐哼笑出一声:“老七,说来我们之间有一大笔账没算清呐。”

彭野眯眼看着他。

一旁万哥气不过,骂道:“他昨晚废了王三,今天又把我的手……卧槽,你能不能轻点!”

黑狐带来的人里有医生,正给万哥做处理止血。

黑狐盯着彭野看,他也盯着他。

两人都没说话。

黑狐打算退出盗猎去产品链高处做货源生意,追到照片就没后患了。这地方离下个村镇不远,在这杀人属于犯蠢。他清楚彭野也了解他的想法。

斗了多少年,什么仇怨都结了,什么计较都心知肚明。

万哥看黑狐有一会儿没说话,不解恨,嚷道:“大哥,这些人就该给点儿教训!

对眼儿!刚你开了枪,没打中,但勇气可嘉。那三张羊皮归你,赶紧剥了!”

瘦瘦的对眼男人兴奋跑去车顶拖下来三只幼年小藏羚,拔出刀割羊皮,其余人一脸艳羡。

有的过去指导:“慢点儿,刀口走直喽。”

“剥皮,没让你割,破洞得掉价。”

羊皮和骨肉刷拉拉分离撕开,鲜红的肉。体掉在程迦面前的地上,沾满沙尘。

程迦看着血红色的小羊,那黑黑的眼睛分明还懵懂无知。

对眼儿满手鲜血,兴奋极了,第一张皮撕得还慢,后两张就快了。他很快剥完,把三张小羊皮撑起来在风里晾干。

“哎哟我操,你轻点儿!”万哥瞪一眼给他治伤的医生,来了火,又看黑狐,“妈的,在他们眼里,老子们就不如那群畜生!

他们抓走咱们多少弟兄,截过咱们多少货?就因为他,哥你损失了多少钱?钱先不说,听计哥说你脸上的伤就他一颗子弹打的。他还打断过你的手指,伤过你的腿。弟兄的账可以不算,哥你不能不算。

今天抓到他,说什么也不能饶了!”

黑狐手背在后边,相机拎着。

彭野淡笑一声:“别饶,一枪把我解决了。”

万哥要爆:“我操,你以为我大哥是软的?!大哥,今天一定要杀了他。”

黑狐扭头看了彭野一眼,冷笑。彭野很清楚,他也很清楚,万哥希望他杀了彭野。

拿以前,他真会开枪;可现在杀了彭野,他别想好走。

他走来走去踱着步,看一眼万哥:“万子,你说,怎么不饶才能消气?”

“杀了他啊!”

黑狐:“你开枪。”

万哥一愣,刚是来火,现在一冷静觉着不行,赶紧道,

“打断他一只手!……妈的,咱们多少兄弟的手是他打断的!”

黑狐摇了摇头:“不够。你打断他双手双脚,杀了他的人,也灭不了他的威风。”

“杀了这女的!”

“她算半个名人,死了你也别想安生。”

两人一去一来,菜市场讨价还价一样议论着两人的命运。

万哥最后不提议了,刚和彭野一番较量,他觉得这男人没软肋,没事儿能挫败他,没事儿能消气。

下午的太阳越来越烈,黑狐的影子突然静止。

他站定了,回头,说:“老七,我不会杀你,也不杀这个女人。但让这帮弟兄们拿她解解馋还是可以的。”

彭野盯着他。

“但是老七,相机我还你,女人也毫发无损地还你。咱们的恩怨一笔勾销。”

黑狐说,

“当着我这些兄弟的面,你给我跪下,磕三个头。”

程迦脸色煞白,望向彭野。

他并没看她,一身的鞋印和尘土,唇角淤青,落魄得让人不忍卒看,却没有落败。

“彭野。”程迦平静开口。

但彭野不看她,跟没听见她声音似的。

他眼神笔直,看着黑狐,薄薄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程迦在一瞬间就有了预感,一口气怄在胸口,几乎发狂:“你看我的眼睛,彭野,你看我的眼睛!”

她拼命挣扎,尖叫,嘶喊,

可彭野不看她,他握紧了拳头,立在风里,背脊笔直像一颗白杨,

“你不如杀了我!你别这样,我不值得你这样!”

在雪山驿站,她曾和他说,不可能咽得下那口气。她真的咽不下,她眼眶通红,怄得生不如死:“彭野你别这……”

他一句话也没说,膝盖弯下去了。

程迦猛地别过头去,固执地睁着眼,盯着远处灰黄的山坡和地平线。

她听见他膝盖撞到地上的声音,随即是三声,

咚……咚……咚……

第44章chapter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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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彭野和程迦到了青藏公路附近的一个小镇。

到了公路,离保护站就不远了。两人没有继续往回赶,在镇中心兜来兜去找招待所。

雨少,干燥,小镇脏得灰蒙蒙的。

乡镇街道很窄,很久没修过路,路面坑坑洼洼,到处是垃圾。

附近有个菜市场,各种食物的腥味从巷子里涌出来,弥漫整条街。

程迦目光扫视街边,指一指,说:“那个吧。”

她指的是菜市场巷口的一家招待所,玻璃门上贴着“20元”,门口站着一个嗑瓜子的胖胖的孕妇;

彭野微微皱眉:“有那么便宜?”

车开近了,才看见孕妇身后挡了几个字:“3小时。”

原来是钟点房。

程迦无话可说。

彭野看那家店里实在太脏,说:“不住这个。”

程迦说:“嗯,时间不够。”

彭野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后又只是笑出一声。

往前边一点,有家看上去还算干净的招待所,60块一晚。

彭野说:“这家。”

程迦拇指往后指了指,道:“刚那边有家40块的。”

彭野说:“那个看上去没这个干净。”

“是么?”程迦坐起来伸伸脖子,在窗户边上望。的确,彭野看中的是这片儿最干净的。

彭野把车停过去,说:“就这家。”

程迦说:“那我们就只剩26块了。”

“明早就到了。”

“今晚得吃饭。”

“26块够吃了。”

“还有明早。”

“……”彭野笑了笑,把车钥匙拧出来,“那也够。”

程迦琢磨一下,道:“没想26块还挺多。”

进了招待所,程迦说先看房间。很简陋,一张床一个柜子一把椅子,外加一台老式电视机。洗手间设施陈旧,但干净;地板墙壁床单也都干净。

程迦回头看彭野:“就这个。”

彭野从背上卸下背包,准备掏钱;

程迦抿抿唇,回头看老板娘,说:“这价格能便宜点儿么?”

老板娘嘴快:“不能更便宜啦,你看,我们家是这附近最干净的,小姑娘洗床单拖地干得辛苦嘞,我要给她开工资的。”

程迦:“那就算了。”

给了钱,老板娘出去了。

程迦回头,见彭野仰头喝着水,唇角还带着笑。

她冷哼一声:“笑什么?”

彭野把水吞进嗓子,道:“讲价这事儿你不擅长,以后多跟石头学学。”

程迦过去关上门,说:“以后没什么机会了。”

彭野没说话了。

他沉默无声地喝了几口水,把水瓶递给她。

程迦接过来,他松了手,错身从她边上走过,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里传来水声,程迦喝了几口水,一天的颠簸,泉水都变得燥热。她拧好水壶,坐在床上打开电视机,里边播放着无聊的爱情剧,男女主爱得要死要活。

没一会儿,彭野光着上身出来,整个人都湿漉漉的。

程迦随后进去冲了个凉,洗去身上的尘土和汗水,又简单地洗了头。洗完看见彭野晾在架子上的t恤,她抬手摸一下,潮湿,柔软。

她又想起今天下午。

黑狐的人在哈哈大笑中离开。

彭野走过去蹲下,轻拍她头发上的尘土,她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彭野。我欠你一条命。”

他的手顿了一下,随即,

“没那么严重。”他揉揉她的头发,笑了笑,“也没少块肉,多大事儿?”

**

夕阳西下时,程迦从洗手间出来,彭野站在窗边的桌子旁,低头给自己拆绷带,擦伤口。

落日余晖,透过百叶窗照在他赤。裸的身躯上。

西晒的房间里沉闷而燥热。

天光昏暗,老式电视里,男女说着情话;百叶窗外的街上,人声嘈杂。

程迦倚在洗手间的门框边看他的背影,他擦着手臂,背上线条紧绷,因为擦手的动作,身子微微晃动着。

程迦赤脚走上前去,从背后抱住他的身体,一手抓着他的腰腹,一手抚摸上他的胸口。

他微微顿了一下,没有回头,继续给自己拆绷带。

两人都没说话。

她抱着他,像黄昏里倚在一起的两根树枝。

电视开着,楼下在喧嚣,他和她却沉默安静。

她头发上的水滴在他背上腰间。

过了一会儿,彭野给自己绑好了伤口,手掌落下去,覆在腰间她的手上,轻轻揉捏了一下。

程迦头靠在他背后,开口:“什么感觉?”

“什么?”

“你刚才揉我的手了,是什么感觉?”

“很软。”彭野说。

“是么?”程迦一只手落下去,摸摸自己的手背,道:“我不觉得。”

彭野淡淡弯了弯唇角,说:“出去走走。”

程迦松开他:“好。”

她才转身,彭野从背后抱住了她。

程迦没挣脱,任他。

彭野下巴抵在她肩上,也没有说话。

他从未遇到过她这样的女人。

遭人踢打掌掴,她一声不吭,不给旁观却无能为力的他更多痛苦;

他被打被辱,她不看,不哭,不叫,也不求,不给旁人可怜他看他笑话看他无力;

尘埃落定,他去她身边,她平静淡定,只字不提,不安慰,不怜悯,也不哭诉。

他说:“没断胳膊少腿儿,好事儿。”

她就晓得说:“对啊。”

他从未遇到过她这样的女人。

可此刻这样安静相拥的机会,也只剩今晚。

**

太阳已经下山,空气依然燥热。但不用再穿外套戴口罩,倒一身轻松。

狭窄的道路上人来车往,路边的餐馆开始搬桌子摆塑料椅子准备夜市。经过一家小卖部,程迦望了一眼玻璃柜,彭野问:“想买烟么?”

程迦摇头,没停下脚步。

彭野拎住她胳膊,说:“去看看。”

小卖部货架上灰尘扑扑,摆着各类零食日用品,柜台上方挂了个蓝色的晾内衣的圆形架,夹着劣质的塑料玩具。

程迦和彭野才过去,后边几个黑乎乎的小孩冲上来挤去前边,踮着脚给老板钱,争争嚷嚷:

“我要买那个手机。”

“我要□□。”

老板从夹子上拆下玩具,小孩儿大声抗议:

“不是那个,我要的是红的!”

“我要的是旁边那个,不是小的。”

程迦漫不经心看他们一眼,对小孩和玩具都没什么兴趣,扭头却见彭野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几个黑不溜秋的小家伙。

程迦抓抓湿漉的头发,随口问:“你喜欢小孩儿?”

彭野目光挪到她脸上,变得安静:“嗯。”

程迦努一下嘴,转过头去了。

彭野问:“你不喜欢?”

程迦说:“太闹。”

老板把玩具递给他们,小孩儿们呱呱呱嚷着,风一般卷走。

程迦走上前,低头看玻璃柜子里的烟,都是她不认识的牌子。

程迦问:“最便宜的多少钱?”

老板摸出一包黄色的,说:“五块。”

程迦认得那是彭野十六他们常抽的那种。

她抬头看彭野,说:“要这个。”

彭野掏钱给老板。

程迦拿过烟,转身就拆开拿一只抽,剩下的扔给彭野拿着。

那烟又劣又烈,程迦开始不太习惯,抽一口咳几声,刺激得眉头都皱了起来。

彭野抬手拍拍她的背后,程迦扭开身子说不用,彭野于是低头一口烟吹她脸上,程迦皱起眉又是几声咳嗽。

现在是吃晚饭的时候,烧烤炒菜吃不起,两人找了家兰州拉面,六块一碗,上两碗。

程迦坐下了,说:“比我们那儿便宜。”

彭野问:“你们那儿多少钱一碗?”

程迦说:“十块。”

彭野点点头算了解。

程迦吸了口烟,问:“你去过上海么?”

“没。”彭野拿了只纸杯,把烟灰敲进去,问,“你待了多少年?”

“初中毕业后跟我妈去了上海。之前在北京。”程迦瞥一眼桌子上的污渍,问,“你去过北京么?”

“嗯。”彭野淡淡道,“那会儿5号线还没通。”

“那很多年了。”程迦夹着烟,歪一歪头,湿发从肩膀垂下,“在北京做什么?”

“……生活。”

程迦还要问,老板端面条上来了。

彭野拆了双筷子递给她,程迦拿过来,看了看;

她因散着头发,不经意微微偏着头,看上去竟比平日里妩媚。

彭野拆着筷子,眼睛却盯着她,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问:“在看什么?”

“这筷子上有颗心。”程迦把两只筷子并在一起给他看,木筷上一处暗色印记,一边一半,像桃心。

彭野哼出一声笑:“难为你看得到。”

“没什么长处,就观察力能凑合。”说到这儿,程迦微拧眉,“如果那天在客栈屋顶看到可疑人,我一定会察觉。”她多少有些费解,“奇怪的是,在猎户木屋里回看照片,也没发现。”

“但黑狐删了一张。”彭野低眉,把筷子□□面碗,说,“现在说这些没用处了。存储卡是没了,可你的危险也解除。照片的事别再想了。”

“为什么不想?”程迦拿筷子夹起一串面条,说,“回去了一定要把黑狐删掉的照片找出来。”

彭野皱眉:“什么意思?”

程迦凉笑一声:“我每天都会把存储卡里的资料转到电脑里。”

而她的电脑和其他相机还有镜头一起,被十六他们拉回保护站了。

程迦想起阿槐来的那晚,她独自坐在房间,抽着烟看电脑上彭野给她拍的藏族服饰照。

而在灶屋里和彭野四人一起拍的照片,没了。

程迦手机响了,她拿起看来电显示,皱了眉。

“程迦?”是林丽的声音。

程迦抿紧嘴,万哥要不是看到相机里林丽的艳。照,也不至于撩起火对她动手动脚。但没等她问,程迦还是道:“你那些照片都毁了。”

“……谢谢。程迦,我请你吃顿饭……”

“不必。”

她一堵,林丽卡壳了。

程迦说:“挂了。”

“等一下,程迦。谢谢你啊。救我的事儿,谢谢你;照片的事,也谢谢你。”

“挂了。”

“程迦……”

程迦不耐烦:“你还什么事儿?”

“以后需要我帮忙,你尽管说。这次我真的很谢……”

程迦挂了电话。

她拿起筷子吃面,过半秒,说:“林丽脱险了。”

彭野不予置评。

这碗面,程迦同样吃了个精光。

吃完面出去,天已经黑了。各家餐馆铺子前亮起小彩灯,夜里凉快,出来的人也多。

程迦点了根烟抽,走了没几步,彭野说:“我去买瓶水。”

程迦站在路边等他。

晚风清凉,她抓抓半干的头发,吐着烟圈。

隔着烟雾,她看见路对面有个女人,个子娇小,体型丰满;穿着白色吊带红色短裙,配黑丝和高跟鞋。

她浓妆艳抹,四处张望,冲路过的男人们柔笑,在招徕客人。

程迦掸了掸烟灰,见她朝自己走过来了。

街上有摩托车开过,女人娇俏地小跑起来,胸前两团软肉颤颤巍巍差点儿没跳出来。

程迦盯着她看,她也看到程迦,友好地微微一笑,然后理了理头发,擦肩而过,往她后边去了。

程迦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抽了一口烟才回味过不对劲儿来,回头一看,

彭野刚走出小卖部,手里还握着瓶水,正低头和那女人说着什么,竟似乎在笑。

他身上的t恤还没干透,湿湿地贴紧他的身体。

……

骚男人。

第45章chapter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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