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咫尺崖陷入了片刻的寂静。
青鸢紧紧盯住风引的眸,宛如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希望,青鸢喉咙动了动,她浑身都因为激动而颤抖得厉害,甚至不能稳定指尖在土地上写字,她只是盯着风引,发出哑巴般“咿咿呀呀”的声音。
旁人或许不懂,风引却是明白。
女子这是在问他,如何“身为同族”。
风引凑近女子脸庞,说话间,唇齿的热气都喷到了女子脸上,带来致命的魅惑——
“青鸢,可听说过堕落?”
青鸢的眸色变了变。
这个词,她并不陌生。
世间六道:天道、阿修罗道、人间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由上至下,由尊至卑。从尊到卑、从上变下,即是“堕落”。
风引自顾说了下去:“世人都求飞升至尊位,鲜有由尊至卑,所以堕落乃是逆天之举,千百年来,出现过或者选择堕落的人,都是不出五指之数。所以堕落之术,到底什么后果,到底对施术人有无反噬,或者如何施术,都没有统一的答案规定。反正,只有真的施行了堕落的人才会明白,听说甚至法子还因人而异……我也不清楚,你翻遍三界,哪怕是天帝的藏书阁,也没有堕落的记载……”
青鸢的瞳仁渐渐冷了下去,小脸一寸寸惨白。
风引倒是没注意,他忽的唇角一勾,邪魅无比。他凑近青鸢耳畔,指尖绾起女子一缕青丝,轻声道:“呐,不过有一条规则是肯定的。那就是能使他人堕落的力量,必须是尊位对卑位、或者是强者对弱者。”
青鸢又急急的拉了拉风引袍角,在土地上写下“那我……”
字还没写完,风引就轻轻按住了女子指尖,似笑非笑:“你,不可能。”
女子的指尖猛地一僵。
第494章 堕落道
风引自顾说了下去:“听明了么?是只能尊位对卑位、强者对弱者……然而你……青鸢,你是不是还没有真正明白,如今完全解封的你,到底有多尊贵多强大?换句话说,就算是我,我这个北阴酆都大帝,也只能为你臣服。这三界,除了三清有十分把握,除了那两个人有五分把握,也就没人有能力让你堕落了。”
说着,风引的脸色郑重起来。
他蓦地退后三步,噗通一声对着青鸢,俯身拜倒,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礼。
身为皇后的青鸢自然明白,这是朝堂礼节。
是,君臣之礼。
暗中守护的地狱十殿冥王都惊诧无比,他们高高在上的君王,居然会对一个女子行朝堂大礼,这也让他们对女子的身份,好奇但又完全不敢猜测。因为,那已经超脱了他们的认知了。
半晌寂静,只听见风引恭恭敬敬叩首的微响。
青鸢也没动作,她静静的瞧着,瞳仁里晦暗不明。
直到最后一个礼行完,风引才直起身,目光复杂的看向青鸢。
然而令他诧异的是,青鸢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她只是幽幽的在二人之间的土地上,写下一行字——
“有十分把握的三清遥不可及……有五分把握的两个人…五分也好,总有一点可能…他们是谁?在哪里?”
风引没有起身,他就跪在地上,朝着某个方向躬身行了一礼,甚至头也不敢抬起来,就这么正色应道——
“两颗北极星。”
一句话放佛钟磬,天地回响。
青鸢只觉得灵台被撞得有瞬间恍惚。
风引恍惚的声音又传来:“至于他们在哪里,除了三清,也没人知道,或者说,也没人敢去查探他们的踪迹了。或许他们如凡人一般,正从大魏某条街市上经过,或许也如仙家神明一般,接受着万物朝拜,或许他们也正游历在这十重冥府,观视着轮回百态。谁知道呐,谁都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男子的每句话说得轻柔。
然而青鸢却觉得每字每句都像一把尖刀,剜去了自己每块心底肉。
痛,痛不欲生,可偏偏她连声音也发不出,连法子也想不出,甚至连鼻尖的酸痛也得生生咽下去。
半晌的寂静。
风引也没再说话,他默默瞧着眼前的女子脸色几变,最后变为死人般的惨白。
青鸢垂下头,在地上写道:“只有堕落这一种法子么?”
风引点点头,有些无奈的笑了:“本君可是北阴酆都大帝,是堂堂冥界之王,虽说仍然属于天帝座下,然而因本君掌控世间生死规则,所以天帝于我说话也是要和气三分的。我说只有堕落一种法子你难道还不信?这天地间就算是三清也想不出第二种法子。”
男子话音一落,青鸢垂下头的身子一颤。
她好像听到了自己肺腑蚀骨腐烂的声音。
“天地间除了三清,只有那两个人可以使我堕落么?”青鸢继续在土地上划指写道。
风引眉梢一挑:“你以为堕落只是普通的道法么?这可是改变命轨、几乎逆天的上古秘法。必须要尊位对卑位行使,强者对弱者……”
风引有些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身前的女子头渐渐垂了下去,浑身无力耷拉着跪坐在地上,好似一个脱线的木偶。一动不动,毫无生气。
第495章 堕落道
“青鸢。天命所为,宽心则安。”风引不自禁的安慰了一句,他只怕自己再这么明白的说下去,眼前的女子就好像要被他活活掐死了。
半晌,青鸢默默的抬起头来,这一抬头,风引被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女子的瞳仁泛着血红,却是毫无神采,甚至眸子深处是无尽黑洞般的茫然。
“你……还有什么想问我的?”风引愣愣的道。
青鸢一边盯紧了风引,一边用指尖在土地上写下:“解铃还须系铃人。施行堕落术的人,是否就会解法?”
“无解。堕落术更改命轨,一经变更,无可逆转。”风引连忙侧过头去。
他不敢直视女子,身为堂堂北阴酆都大帝的他,却觉得这女子的注视让他脊背发凉。
青鸢微微垂眸,似乎在沉思,半晌,她眉间似乎蹙了蹙,指尖写道:“他……既然是你们所有人都敬畏的昆仑君,既然堕落要强者对弱者或者尊位对卑位行使,那谁又能对昆仑君如此?”
风引眸色一沉。
在堕落术发生的当天,他能感觉到有一禁制空间将气息隔绝,以至于三界六道,甚至三清都无法察觉到是谁下的手。
然而,他身为北阴酆都大帝,掌管生死、轮回、鬼魄,自然比旁人有更多的明悟。这几日沉思下来,他有自己的猜测,但答案太过玄妙,他自己也不确定,更无法和旁人说去。
“这个,本君也不知晓。事情发生当天,有阵法将气息隔绝……”风引说出了自己说了无数遍的回答。
这也是无数仙神来向他探讨凶手时,他给出的一贯回答。
然而,这个瞒过了三界六道的答案,却没有瞒过他身前的女子。
青鸢眼眸微微眯了眯。
她兀地抓住了风引的袍角,一双血红的眸子像恶鬼般狠狠盯住了男子。
风引只觉得背梁骨噌的一声,冒出了一层冷汗。
他尴尬的咧了咧嘴角,转过身去,一袭红衣有片刻静默。
他在犹豫着,也在权衡着,这个自己都不确定的答案是否要告诉女子,因为他明白眼前的女子,是只要听到了,无论确定,都会万劫不复的。
半晌,男子低沉的、略带沙哑的声音才幽幽传来——
“还有一种可能……自己,杀了自己……”
一字千钧,句句沉顿。
青鸢的呼吸有片刻停顿。
她只觉得整个心都被揪紧了,似乎有人掐住了她的脖颈,她疼痛无比,她喘不过气来,她难受得,想把眼前的一切都毁灭。
死寂,整个咫尺崖陷入了骇人的死寂。
而更骇人的是,那跪坐在地上的女子,双眸血红得好似要滴下血来。
然而,她却是沉默着,沉默着好似在压抑惊天的浪涛。这使得她浑身都不住地颤抖起来。
风引轻轻的把自己的袍角抽出来,他带了分歉意的清咳了声:“青鸢,抱歉,当年我抽取了他的前生记忆,造出了顾……等等,青鸢?”
风引的话还没说完。
那青衫女子就起身,迈步,向前方走去。
她没有迟疑,也没有停顿,就那么不管不顾的往咫尺崖出口走去。
决绝的,仿佛一去不复返,放佛弃尽今生。
第496章 玄衣女
风引怔怔住口。他放佛猜到了女子的目的,不禁长长叹了口气:“孽缘,孽缘。天枢子啊,你选择把关于前生深爱的那部分记忆还给他,而不是他,如今可要出大事了。”
风引若有所思的看向手中幻化而出一个空盒子。
盒子空空,曾经这里面,装着一团光晕。
那是记忆,是关于前生,深爱的记忆。
“有何不可?”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
旋即,一抹素衫俊影在风引身前幻化而出。
风引神色一肃,他静静的敛衫跪倒:“虽然归还于谁或者您自己保管,都是您的自由。但是,这部分记忆涉及到前生某个真相,关于前生是爱或怨,你还给昆仑君也就罢了,为何要还给他?他不过是我抽取他部分前生记忆造出的一个东西……”
“前生,他以为是她抛弃了他,误以为他等尽青丝雪都没有等到她。他必然还是怨的,不然不咸山他也不会用轩辕剑刺进她的胸膛了。她必然也还是介意的,不然也不会直到现在,二人都还咫尺天涯。”天枢子语调复杂的话传来。
风引一愣:“所以,那部分关于前生深爱的记忆尤其重要,那就是真相,她从没有离开他的真相……您应该还给昆仑君呐,为什么要给他?这记忆归还是双向的,他记忆完整时,青鸢也就能想起所有……可是她想起了她和他的前生真相,那,那……那昆仑君又如何?”
话到后来,风引的语调有了些急切的不满。
毕竟他是他造出来的,如今惹出这一番纠葛,他心底多少还有些愧疚。
只是他说不准,是对于这轮回规则的愧疚,还是,对于那青衫女子的愧疚。
她最后抓住他袍角,用血红而绝望的眼眸看着他的那一幕,让他整个心到现在都还没平息下来,他放佛也和她一般的,痛着,茫然着。
“您真的不应该还给他……”风引再次拜首,又劝了几句,然而他的话头被天枢子骤然打断——
“放肆。”
天枢子淡淡的两个字,语调轻柔,然而无尽的威压却仿佛凝成实质,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整个咫尺崖风云变色,雾气汹涌,连生死河水也骤然掀起十丈滔天波浪。
风衣只觉得瞬间有泰岳压顶,他整个脊背都被压得几乎匍匐在地,他不自觉的惶恐、不安,畏惧,他不自觉的几乎把头低到了地上,无尽的臣服。
天枢子没有说话,也没有看男子,他静静瞧着女子背影消失在咫尺崖,他也随之消失离去。
瞬息之间,咫尺崖又恢复了平静。
风引这才敢抬起头来,却发现自己的红衣都被冷汗湿透了。
“呵呵。”风引无奈的一声苦笑,“原来原来,天枢子,好一个天枢子,就连你,原来都还怀着这样的私心,这样的不愿意看到她和他破镜重圆、一世静好……你真的是,俗气透顶。”
咫尺崖恢复了平静。
只有生死河水静静流淌,一条长桥卧波,横跨两岸,恩怨难猜。
风引站起身,神色复杂的看向那倩影离去的方向,半晌陷入了沉默。
爱与恨,流年与岁月,记忆完整,轮回之羁,在女子离去的背影中,一帧帧铺陈开来。
大明宫。
坤宁宫。乃是皇后正宫,雕龙刻凤,雍容华贵。方圆十里重重的金吾卫、太监宫女宣示着这所宫殿主人的尊贵。
整个坤宁宫鸦雀无声,只有鼎足双凤铜炉里燃烧着的极品熏香,缭绕着好闻的芬芳。
而在坤宁宫正殿门外,两抹人影却有些焦急的不时往殿里探头,然而殿门紧闭,他们始终没敢推门走进去。
“钱武莲,你说皇后娘娘……”王游雪紧蹙眉头,下半句话却是没敢说下去。
钱武莲重重叹了口气:“你问我,我又怎么知道。淮水平原的事后,皇后娘娘就被那红衣男子带走了。如今又自己回宫,必然是在别处经历了些什么。”
王游雪探头,往碧纱窗上戳出的小洞朝里瞧去。
第497章 玄衣女
宫殿内一片漆黑,未点烛盏。只有从碧纱窗外透进来的日光,隐隐照出宫殿内的情况。
漆黑,压抑,死寂。
殿内半人高的琉璃八角灯盏、和田青玉镂花屏风、十八重锦罗龙凤呈祥帷幔,一切华贵无比的东西,都放佛笼罩上了一层阴森鬼气。已然入秋,殿内凉意横生,光洁的玉石砖地上,映出那个盘膝坐在殿内中央的女子。
她一袭玄黑色薄裙,如同被夜色浸染过,她未施粉黛,七尺青丝只以一只白玉梳简单绾起,更骇人的是,女子双目血红,宛如凝结了的献血,衬着她惨白的脸色,阴郁的眉眼,让她整个人都放佛从阿鼻地狱爬出来的冤鬼。
这自然就是从咫尺崖返回的青鸢了。
她简简单单的坐在大殿中央的砖地上,没有穿鞋,一双赤足。她手执莫邪剑,指尖在剑刃上来回抚摸着,她似乎在深思着什么,也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这番景象又瞧得王游雪到吸了口凉气。
她连忙缩回头,抚着胸口道:“钱武莲,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能把一个人变成那个样子?”
钱武莲摇摇头:“他们那种境界的事儿,也是你我猜的出的么?”
王游雪一愣,旋即泛出一抹苦笑:“回宫后的皇后娘娘,只穿黑色衣衫,似乎是喉咙撕裂了,数日都说不出话来,就知道把自己锁在坤宁宫,擦洗那柄莫邪剑。”
钱武莲也眉头深锁:“本来她关于所有道法的记忆都失去了……对了,就记得搜寻类道法……最可怕的是,眼睛还成了那样,血红色的,偏偏还衬着黑衣……第一眼瞧见,可是把我吓到了。”
王游雪凝神听向殿中,女子擦洗莫邪剑而发出的幽幽清响,回荡在死寂的宽阔殿堂中,听得王游雪牙齿间一阵发颤。
“你知道么,昨儿个,皇后娘娘索要新的罗帕擦洗莫邪剑,我进去过一次。好像她的眼睛……”王游雪迟疑道。
钱武莲呼吸一滞:“眼睛怎么了?娘娘嗓子坏了,已经哑了。若是眼睛再怎么……”
王游雪看向坤宁宫,声音沉沉——
“好像,娘娘的眼睛,也有些看不大清了。据说,是鲜血凝在了瞳仁里,她看到的,都是茫茫血雾。”
钱武莲只觉得心中一凉。
曾经的青衫女子,道法无双,瑰姿清丽,天下化作指尖棋,一笑泯王侯。
然而如今的她,只着黑衣,双目血红,不仅哑巴了,连眼睛也看不大清了。整日整夜目色茫然,似乎把自己锁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整晚整晚擦洗莫邪剑,简直无法让人相信,她是曾经那个青云彩鸢。
半晌,王游雪才重重舒出一口气:“这样的皇后娘娘,简直是……”
王游雪止了话头,因为谨守君臣礼仪,她实在无法说出对如今青鸢的描述。
倒是直率的钱武莲一口接了下去——
“鬼魅。如今的皇后娘娘,简直就是鬼魅。”
二人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忽的,一声沉闷的响——
坤宁宫的殿门骤然打开了。
王游雪和钱武莲惊得往殿门口看去。
十层雕凤玉阶上,缓缓走出一抹倩影。
那是一袭黑衣、双目血红的青鸢。她踏着赤足,面无表情的走出大殿,似乎是忽然倾泻而下的日光太过耀眼,她不禁顿了顿,微微眯了眼。
台阶下首的王游雪和钱武莲,以及一干太监宫女侍卫都吓得本能的捂住了嘴。
因为,那走出坤宁宫的,就是一个鬼魅般的女子。
她手中执着莫邪剑,剑刃向下,抵到地上,随着女子步行,剑尖划过地面,擦出刺耳而清冽的响声。
初秋的风微拂起女子的一袭黑衣,猎猎飞舞,她一双血红的瞳仁,毫无生气,毫无神采,如同行走世间的傀儡。
“臣,臣参见皇后娘娘……”王游雪缓过神来,她连忙拉过钱武莲,依君臣礼仪下拜。
四周的宫女太监也才反应过来,纷纷颤抖着哆嗦着下拜皇后。
第498章 玄衣女
青鸢毫无动容,她默默的执着莫邪剑,赤足走出坤宁宫,走出庭院,往出宫的方向走去。
莫邪剑剑刃向下,抵到地上,剑尖擦过地面,刺耳的响。
钱武莲连忙追上去,连声道:“娘娘,您可要穿鞋?可要进膳?那个,或者,换身衣服……那个,皇上说,若是您出来了,臣等就去通知皇上,皇上想瞧瞧您……”
钱武莲渐渐地就说不下去了,反而是他的语调都因为恐惧而发颤。
因为无论周遭怎么追随,怎么跪拜,怎么说话。
青鸢都毫无反应,她只是赤足,黑衣,手执莫邪剑,头也不回的往出宫的方向走去。
钱武莲愣愣的呆在原地。
王游雪从后面追上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的脸色有些异样的苍白:“钱武莲,快,追上去,不然,长安百姓就要遭殃了。”
钱武莲一怔:“什么?娘娘这是去哪儿?和长安百姓又有什么关系。”
王游雪白了他一眼:“你还没发现了,娘娘这几日锁在坤宁宫,是在思索答案也是在等人,如今,是那个人在长安城中出现了。”
“所以?”钱武莲不明白的摸了摸鼻子。
王游雪眉间一蹙,声音变了语调——
“她这是……复仇去了……”
钱武莲浑身一抖,耳畔传来莫邪剑剑尖划过大明宫宫道,刺耳的响声。
他慌忙运起高阶风遁术,和王游雪一道跟随着女子的方向追去。
黑衣如鬼,血目似魅。
一袭玲珑倩影,默默前行,手中莫邪剑向下,剑刃抵地,一路刺耳的微响放佛是复仇的号角。
她就如此沉默的走出坤宁宫,走过宫道,走出大明宫。
她走入长安街道,似乎也没有什么方向,就是沿着每一条街道走去,她的赤足踏过每一步都沉稳而从容,却放佛是压抑着惊天的浪涛,让她眼眸里的血色更浓。
周遭的无数长安百姓,熙熙攘攘的万国来朝都被骇得不轻。
热闹繁华的街市中突然出现这么一抹如同白日鬼魅般的女子,很多人都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甚至有小孩子当场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百姓们以为长安闹鬼了,纷纷大白天的慌忙关了铺面,收了招牌,只从窗户纸捅出的眼儿中,心有余悸的瞧着女子。
整个长安城不到半刻就寂静无比。
秋风呼啸,落叶飞卷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携起微微尘埃。
唯有那一袭黑衣的女子,拖着莫邪剑,看似漫无目的,又看似朝着什么方向,默默走过长安三百六十街。
而在距离她不远处的某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