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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名青鸢-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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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在外边等我么?”

“是。”

“娘亲也在?”

“是。”

第42章 索债鸢

两个简单的回答却让青鸢几乎力气耗尽,虎子倒是显出了喜色。青鸢又把落英背到自己背上,用襟带将她牢牢束稳。她最后将陈情表揣进怀里,猛地冲出了巷子。

青衫身影在一片血海白骨中格外显眼,官兵几乎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青鸢,猎犬嚎叫着追上来:。“站住!”

背上有落英,身后还缀成个小虎子,青鸢每一步都跑得格外艰难。绣鞋踩过尸堆,耳畔是惨叫哀嚎。断裂的人手人腿让她跑得踉踉跄跄,她甚至感到自己踩过的骨头咯吱作响。噗的一声,旁边的一个百姓被砍为两半,鲜血刷的溅了她一脸。压抑的天空,阴翳的雪,无数的尸骨堆积如山,撕心裂肺的哀嚎撞得她耳膜发痛。

活生生的人间地狱。

青鸢眼前一阵眩晕,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脑子嗡嗡的一片响,她似乎隐隐听到虎子的声音:“姐姐我不想走了。”

青鸢一怔,恢复了些许清醒,看向那个小男孩。他站在一堆尸堆上,怀里抱着个头颅,甚至亲热的抚了抚鲜血淋淋的头颅,童音清脆无暇:“姐姐,我不走了,这是爹。娘亲去串门了,虎子想和爹爹在一起。”虎子。

“虎子!那不是你爹!姐姐带你去找爹爹!快过来!”青鸢瞳仁收缩,她的声音却完全嘶哑。

“这就是爹爹,虎子要和爹爹在一起。”小男孩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得无数只羽箭射来。虎子那小巧的身躯,瞬间被设成了箭镞包。

青鸢的瞳仁瞬间扩大失去焦距,还有倒下去的小小身影,怀里那颗血红的人头。世界都开始眩晕和颠倒,全部开始腐朽坍塌。青鸢的眼帘前一派血红,有黏稠的液体从她眼角流下来。

“罪孽,是我的罪,我青鸢。”青鸢摇摇晃晃,耳朵里什么也听不见,最后感到有力的臂膀扶住了她,熟悉的气息让她安宁。她已经听不到那个人如何唤她,只是浮现出倦怠的一抹微笑与呢喃:“桓夜,记住了,我青鸢有罪,因果相袭,总要报个干净。”

十一月,庐州。

金价骤贬,屯金作泥。曾经富甲一方的地头豪强纷纷家破人亡,庐州刺史更是强行命令百姓,以银换金,还强夺各处银矿。庐州百姓群起反抗,各县争斗无数。

十一月十三,庐州州城,惨遭屠城。

六千多条性命,无一生还。

淮右节度使素席跪殿,历陈罪魁祸首—地头豪强的霸道。含元殿震怒,斩庐州刺史,并准淮右节度使出兵征讨,于三日,将庐州地头势力尽数灭杀。

可是真相随着六千多条怨魂,飘散在朔风里,没有谁知道,只是曾经昌盛的淮右襟喉、江南唇齿,此后百余年破败冷清,再无兴盛。

转眼,十一月十五。长安。

因了八月兴起的金价上涨,广州金饰胡商骤增。而忽地金饰贱卖,京中胡商响应广州,将金价骤贬归于黑市抛售,聚众闯入黑市交易场所,斩杀数十人。道上诸派前往增援,名都长安,一片混战。

后世史书,将此日变故载为“十一十五,蛮夷犯华”。可谓是大魏立国以来,胡商与魏民发生的最激烈冲突之一,令后人谈之色变。

两京如何,都没有扰乱崤山秋意寂静。

夜色浓重,崤山后山的一处荒原。荒原上停着数百展孔明灯,已经有数十盏陆陆续续飞升上空。千山万壑无言沉寂,灯如瀚海明珠。

一名女子穿梭其中,不停地用手中火折子点燃一盏盏孔明灯。朦胧月光下,女子容颜似秋水清冷,又如黑夜般明澈。精致的脸部线条带着些些凉薄的清华无双。七尺青丝任由了它在晚风中吹拂,一袭简简单单的玉白鲛绡罗裙,哀然如丧。

这样的女子,让她身后跪着的百余个人失神忘言。他们都是道上呼风唤雨,血里来血里去的人物,此刻却带了敬畏和倾慕的目光,追随着这位女子。

“鸢姑娘,让小的们帮你一道点孔明灯罢。这百余盏,要点到什么时候。”半晌,阎摩耐不得寂静,缓缓的出声问道。

青鸢摇摇头,她轻声发问:“办妥了么。”

“依了姑娘吩咐,小的们率领道上诸派前去支援黑市。管他什么大食波斯鸟国,碍眼的一律杀了。都是些商贾,除了赵家的人,哪里比得上咱练家子。”阎摩恭敬地禀道。

旁边的单混头似乎有些愤愤,撸袖子道:“胡商和赵家关系不错,后来赵家侍卫也参合进来。也不过咱想着鸢主子连赵世子都敢杀,赵家那些鸟侍卫,咱也就杀了个干净。”

青鸢怔了怔,问道:“赵家也参合了?可有代世子赵宛曜的干系?”

单混头略一思索,答道:“这个倒不明白。赵家侍卫都是绣花拳头,不中用罢。”

青鸢唇角诡异的上翘。她和赵家有些帐还没有算,自己差点还忘了。单混头续道:“姑娘,咱砍了赵家那么多人,就算仙人不怪,皇帝怕要大怒了。”

众人似乎深有同感,发出一阵不平的议论:“鸢姑娘,如此真的好么?长安,天子脚下。那些胡商或者是和朝中官员多有勾结,譬如赵家,或者在本国颇有势力。一下子死了百余个。”

青鸢的火折子递出去,又是一盏孔明灯袅袅升起:“人脑有一穴,名神庭。为禁刺凶穴。所有现场看到实情的人,留条性命罢。”

以针灸之术,夺去知情者神智,留下的,只有傀儡似的一口气。可是没人敢出声质疑,只是在月光下,唰唰叩首拜倒一片。

“对了,鸢姑娘,还有这个人。帮着胡商那边。她说自己是宫里的,小的们不敢动。便给姑娘压上来了。”阎摩抬起身子,指使着诸人压上来一个女子。

年芳二八,身形窈窕。光洁的额头上佩戴着一圈宝石璎珞,眸子是秋意般的深褐色,高挺的鼻梁下,红唇妖娆过于嫣红。一袭樱红色宝相云水浪纹浮光锦襦裙,竟用五彩丝线绣了藤蔓龙鱼蝙蝠等中原女子罕见的纹样。

青鸢回眸一瞧,这赫然是皇帝李辰焰新纳的昭仪,南诏公主蒙氏。

第43章 索债鸢

“放肆!我乃皇帝嫔妃,放开我!”,蒙氏看出诸人以青鸢为首,挣扎着向青鸢喝道,“我等慕于大魏开化,不远千里恭贺来朝。尔等却恣意贬低金价,数月之内,大涨大贬,令我族商贾生计艰难。说甚两国交好,说甚互通有无,尔等都是眼馋了其中利益,才作乱坊市!待我禀报父王,定要尔等。”

南诏公主的话断在了半空,随后樱红色的倩影就软软的倒了下去,玉颈正中,一柄小剑刺穿了整个咽喉。

阎摩吓得缩了缩脖子,对青鸢做了个揖道:“鸢姑娘,若她真是什么公主娘娘。”

青鸢拭了拭自己的指尖,淡然道:“你要她回国禀报南诏王么?”

阎摩等人慌忙连道不敢。见青鸢没有其他吩咐,纷纷叩首告辞。临去,单混头蓦地回首,试探道:“鸢姑娘,你要不现场去看看?有你在,小的们干活也热火些。”

青鸢回眸看向手中的火折子,眸底却一派:“我,害怕。”

阎摩等人顿时响起一阵笑声,只当青鸢说笑,道上的人,谁不是从尸堆爬过来的人。而这场金价之乱,迄今已让千余人成了刀下鬼,如今还有谁怕来着。

诸人离去,夜晚的秋原恢复了平静,清辉如水。

半晌,青鸢似乎叹了口气,立起身,微微回身侧头,看向不远处石头上,坐着的男子。她早就察觉了他在那里,可是等了半天他也只是沉默,她有些耐不住了气。

那无边月光下的男子,那漫漫秋原中坐着的男子,那集清华、俊朗和邪气于一身的男子。黑色绸缎般的长发拂过他玉石般的肌肤,面上带着一顶青玉面具。

一袭玉白镜花綾的宽大衫子,衣襟处些些散开,露出的一痕胸膛宛如大理石雕琢而成。他坐在石头上,一腿曲起,右手懒懒的搭在上面。衣衫下露出一只脚竟然是赤足。它静静缩于一隅,纤细无骨,勾起人心底无限爱怜。

秋月清影,公子无双。白衣卿相,昆仑公子。

青鸢忽然觉得有些窒息,偏偏就迈不动一步,火折子在指尖已经燃尽。

“你,失约了。”昆仑公子轻道,语调深处却是致命的寒气。

“我,迷路了。”青鸢模仿着他的口气,不想让自己乱了阵脚。

“哦?”,昆仑公子轻飘飘的应道,简单的一个字却被他说出了几分邪魅,“你不会来找我?”

“我为何要来找你?”青鸢眉梢一挑,尝试着重新点燃火折子,冷冷应道。

“因为,我要你来找我。”略略提高的音调霸道无比。话音一落,玉衫飞舞。昆仑公子蓦地跃身到青鸢身旁。

“一袭素衣,孔明灯升。何意?”不待青鸢揶揄,他下个问题就已抛出,放佛场中的主宰,让青鸢不舒服的蹙眉。

“悼魂。”

“金价之乱,牵连过万。孔明灯升,杯水车薪。”昆仑公子看向一盏盏孔明灯,身影似画中幻化,魅惑众生。

青鸢揪了自己一把,逼自己扭过头去:“小女子不及公子,有治国相才安邦韬略。不过是点点孔明灯玩,让公子见笑了。”

青鸢想说得义正言辞,却不知怎的让旁人听来,有一分娇嗔。昆仑公子似乎低低笑了声,忽地转身,递给青鸢一个绿檀食盒。

青鸢迟疑的接过,打开盖子,顿时香气扑鼻。竟是一碟荔枝蜜饯。

自己曾对轩辕簌说起过,后来念着关中无此物,还让她遗憾了好一阵。她虽然奇怪昆仑公子从哪里得知,但蜜饯的香味已经勾起了她的馋虫。便是没有疑惑地,连连送进嘴里。眉宇间绽开小女儿般的干净笑意:“好吃!不错不错!”

昆仑公子的眸色深了深:“就不怕有毒?”

青鸢包满了腮帮子,模糊应道:“不过就失约一次。你还真小气要我偿命?”

“失约亦即负我,负我的人,没有还活着的。”

青鸢咽下蜜饯,满足的随意应道:“吃饱荔枝蜜饯死,也不差呐。”说着又用罗帕细心的把剩下的包裹起来,念叨着“回去让桓夜尝尝”。

兀地,她的眼前一花,昆仑公子蓦地转身,凑到她跟前。两个人的距离不过半尺,青鸢能清晰的看命男子眸底翻涌的夜色,感受到男子衣衫上雪水般的气息往鼻尖蹿,让她瞬时呆立在那里。

晚风吹拂起青鸢七尺青丝,昆仑公子缓缓抬手,指尖绾上几缕鬓发,打了几个转儿。绸缎般的青丝缠绕,衬得那食指形态完美、骨如冰雪。

“听说,你救回他,是为了个栗米窝头?”昆仑公子的话轻飘飘的,听不出喜怒。

“他都要饿死了。我当时只有个栗米窝头,全给了他。”

昆仑公子眸色愈深。瞳仁恍若无尽深渊和晦朔长夜,噙着冰冷而决绝的慑人威压,让青鸢根本生不起一丝反抗的念头。

“送本公子一个栗米窝头如何?”昆仑公子轻道,高出青鸢几两个头的他,俯下身子,逼近了青鸢的脸庞,目光有意无意的凝住了佳人红唇。

青鸢简直连大气都不敢出,只是稀里糊涂的摇了摇头,栗米窝头于她确实有些特殊意义。

“哦?”佳人青丝在男子指尖滑溜而下,重新飘拂在了晚风里。男子轻吐出的一个字,却无端的邪魅。让青鸢浑身发僵,两眼都看不清东西。

昆仑公子的眸色凝了凝。食指抛弃了青丝,轻抚上了女子的唇。一点点勾勒出菱形的唇线。指尖些些凉薄的温度,抚摸过温暖潮湿的唇瓣,令人窒息的暧昧似夜色浓稠起来。

“本公子得不到,就会毁了哦。”昆仑公子的指尖顿了顿,续道,“不怕我杀了你?”

这一句话让青鸢的灵台猛地恢复了清明。她眸色一闪,刹那间,袖中小剑赫然已经抵在了昆仑公子腹部:“公子想要我的命,抑或,我要了公子的命。”

片刻的凝滞。唯有一盏盏孔明灯升起,映亮两个人的瞳仁。

昆仑公子指尖一松,放下了手。唇角似乎微微一弯,那个弧度也是令人瞬间失神。他没有应答,青鸢只觉得眼前一花,再一瞧,那无双身影已经拂袖而去,让她一丝儿都抓不到。

只有一轮秋月依旧安宁,荒原寂寥。

“隔日,要找天枢子算算卦了。”青鸢叹了口气,发现由着方才一番独处,她的襦裙都被冷汗浸湿透了。

第44章 索债鸢

转眼间,十一月。传闻突厥在祁连山附近蠢蠢欲动,朝廷责令节度使严加防范。

同月,金价贬斥到惊人的程度。曾经四百银一金,如今四百金一银。黑市的屯金抛售依旧在继续,胡商和魏民的冲突死伤数百,举国震惊。赵家户部尚书素席跪殿,进谏皇帝惩戒道上,不知怎的,却被皇帝压了下来。倒是听闻新封的昭仪,南诏公主蒙氏暴毙。惹得流言纷纷。

南诏王派出使者进京质问。蛮夷频饶边陲。大魏南疆又隐隐不稳。

同月,因为长安黑市的骚乱,广州胡商反。市舶司被胡商控制。朝廷令岭南道节度使平叛。

十一月十六。花间楼。

红绡绿罗,靡靡笙箫。道不尽的温柔乡可怜,留不住的美人恩如花。国事如何动荡如何,都没有影响到此地梦似的欢娱。

花间楼正中的舞台上。此刻却躺了名女子,光洁的额头上牡丹花钿,飞仙髻中绿松石攒珠梅花步摇,眉如柳梢,目如水杏。玲珑的身子上一袭水紫色百蝶穿花销金彩缎衫子,怎么看都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那是怎的?是哪家小姐罢?怎么如此躺在台子上?”周围的宾客窃窃议论着。旁边的一个着黄栌色衫子的公子嘿嘿一笑道:“模样是不错!没看到她不能动弹么。许是李夭颜那小贱人在教训新人罢。”

“李夭颜!这则么回事!你不会是绑了哪家小姐罢!”周围的人戏笑着,向不远处走来的李夭颜叫喝道。

可李夭颜只是恭谨的垂首立在一旁,目光隐隐以身旁的二八女子为尊。

诸人都愣了下,打量了下那女子。年纪不过十六,戴着顶白罗帷帽看不清容颜,身子窈窕步步生莲。身上一袭玫瑰色鸾鸟腾云暗水纹镜花綾衫子,淡水红鲛绡披帛,用银线细细绣出莲花鲤鱼。

正是青鸢。

她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走上台子,俯下身用一根青葱食指抬起女子的下颌,轻道:“赵宛月,那日沈府寿宴,本姑娘浑身不能动弹,乃是中了奇毒,傀儡娘。只对女子有效为了花间风流所制。赵大小姐如今感觉如何?”

赵宛月瞳孔猛地收缩,可惜她无法动弹,也无法说话,只能死死的盯住青鸢,眸底有颤抖的恐惧。

青鸢嫣然一笑,抚了抚玫瑰色的衫子道:“最是花间风流事。本姑娘特意穿了这般妍丽的衣服,来庆贺你巫山云雨,得享人世极乐。你瞧着可好?”

赵宛月的瞳仁一颤,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滴豆大的泪珠就滚了下来。

青鸢没有理睬她,起身面对围观的宾客,柔柔一福,朗声道:“各位贵人请了。花间楼新来了个丫头,虽然是个哑巴,但模样不错。可惜性子倔了点,奴敢请各位贵人替奴教训几番。花间自有重谢。”

那个着黄栌色衫子的公子哥儿走上前来,往赵宛月的脸上揪了一把,不怀好意的对青鸢道:“姑娘意思,是这样教训?”

青鸢点点头,“有意思有意思!”那个着黄栌色衫子的公子哥儿拍手大笑,目光忽地锁定了青鸢,似乎想看透青鸢帷帽后的真容,“姑娘方才说,花间必有重谢。不知这谢,是否是姑娘自己?”

“自然。”青鸢嘴唇一笑,神色毫无异样。但却让暗中守护的道上诸派不由叹气,这个黄栌色衫子的公子哥儿,怕是要下地狱了。

“好!本公子当先头尝尝鲜儿!”那公子兀地兴奋起来。双手一挥,瞬时撕下赵宛月的衫子,露出雪脯似玉,绯色抹胸。公子哥儿的眼睛里顿时射出猥琐的光,一只手就去解自己的腰带。顿时,场中响起了一片****的赞叹声、口哨声、评论声,已经有无数人两颊发红,齐刷刷在台子后排起队来,双眼像饿狼般盯紧了赵宛月。

青鸢压下心中的作呕,转过脸去暗暗离开,逃也似的奔到高处的阁楼,砰的一声把窗扇紧闭起来。隐隐的,耳畔却不住传来恶心的呻吟和兴奋的嚎叫。

“恶心!”青鸢不由火大,哐当一声将整套茶杯茶壶往角落里掷去,兀地,传来一个人噗通跪地求饶的声音:“鸢姑娘息怒!小的来听鸢姑娘吩咐!”

青鸢缓过神来,见得是道上的人,正色道:“罢。方才那个着黄栌色衫子的公子哥儿,饿狼分尸。”

“遵鸢姑娘命。”

片刻,厢房内重新安静下来。或者说,整个花间楼又安静下来。

“鸢姑娘?”李夭颜没有敢进来,只是敲了敲窗楹,试探的问道,声音却有些发抖。

青鸢一蹙眉,走到案边重新为自己斟了杯茶,应道:“这么快就了了?”

“了了。”李夭颜的声音有些异样,停顿一会儿,才继续道,“气绝身亡,肠断而陨。”毒药封闭了四肢言语,唯有内心极度的伤痛,才能从内自毁经脉,是为,肝肠寸断。自绝。

青鸢扶住案沿,身子可疑的有些颤抖,但只是片刻,再次抬眸间,神色已经恢复了常态。“还不去收拾残局?”余光瞥到窗纱外的人影,青鸢疑惑的发问。

可是那人并不回答,反而缓缓踱进,推门而入。想房内光线不明,只能隐约瞧见一抹玄紫色衫子,身影英拔,静静地立于青鸢五步开外。

“李夭颜,你可以走了。”青鸢蹙眉,指尖反射性的握紧了袖中小剑,只待那人一开口,就拔剑出鞘。

“你对这些事儿很熟悉?”那人发话了。赫然是男子的声音。

第45章 帝王心

青鸢眉梢一挑,握住小剑的指尖松开,迟疑道:“李辰焰?皇上也来逛花楼?你都瞧见了?”

男子赫然是大魏皇帝,李辰焰。他一步步走进青鸢,缓缓的步子却有些压抑:“只是来看一个故人。”

李辰焰只答了两个问题。青鸢没好气的道:“故人?李夭颜?你不会是来会老相好罢。”

李辰焰淡淡答道:“故人罢了。你,对那些事儿很熟悉?”

这个问题,他问了两道。青鸢有些不明所以。

“哪。哪些事?”

“那些人,对赵宛月做的事。”

青鸢觉得李辰焰有些古怪,语调也有些嘶哑。她正想问几句,却忽地手腕被人抓住,一个大力把她往后一推。猝不及防下,青鸢生生撞在了屋墙上,背心钻心的疼。还不待她反应过来,便觉得身体被李辰焰压住,方才拉住她手腕的手则移到了她下颌,带了两分冰冷的掐住了她,让她浑身无法动弹丝毫。

青鸢大惊失色,正想呵斥几句,可刚一开口,嘴唇就被封住,旋即李辰焰的舌头从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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