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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妨了。有昆仑公子亲自疗伤,死了的人也能拉回来。”
不知何时,一袭红衣的风引出现在帝王台上,他似笑非笑的瞧着昆仑公子道,最后半句话却有些阴冷。
“真的?”青鸢不放心的一问,虽然昆仑公子道行高深,但风引话也是骇人了点。
“此地危险,引和大神医的切磋点到为止。在下带仙子先行一步?”风引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谦谦一笑,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王业殿已是一派混乱。四下都在坍陷倾颓,空间缝隙无情,离开自然是上上策。
青鸢点点头,瞧了眼正在闭目疗伤的昆仑公子,姬渊脸上渐有了血色,也不便打扰,便感谢地深深一福,正要让风引带她离去。
忽见得姬渊猛地冷声道:“风引,河之两岸,你欲渡她何处?”
风引的手臂已经环上青鸢腰肢,闻言浅笑妖魅:“在下,自然是带着仙子天上飞的。”
“也不怕摔着。”
兀地,姬渊没有开口,昆仑公子倒是把话头接了过去。
男子琉璃般的星眸,眸色愈深。一句话有些急促,有些冰冷,更多地是别扭得,像个没有得到心爱之物而不满的,孩子的嗔怪。
这丝毫不是那九州无双,那冷傲神秘、强大如斯的昆仑公子。
诸人怔怔。青鸢更是脸一红一白,不知如何回答。唯独姬渊蹙了蹙眉,眸色有些阴郁。
昆仑公子恍若瞬间意识到失态,尴尬的清咳了两声。闭上眼专心疗伤,耳坠却有些可疑的粉红。
青鸢摇了摇头,只当自己听岔了。
她换上了如昔的神色,走到姬渊身前,道了声:“大神医,多谢救命之恩。你好好疗伤,我和风引公子失礼先行了。此地危机,你也不要多做耽搁,若有重逢之日,鸢必当厚报。”
姬渊的眸底泛起了些些涟漪。但嗫嚅了几下嘴唇,却没有说出什么。
青鸢起身,最后道别地一福,对风引道了声“有劳”,便任他抱着自己腰肢,瞬时运起道法,凌空而起,直到帝王台上那两抹俊逸身影,都消失在了视线中。
敬天十二年十月廿。
仙史载:王气破,帝不帝,诸侯立,九州分。
第二日。十月廿一。
八大世家之赵家代世子,赵宛曜檄“魏帝不帝,赵家当立”。
是日,赵家祭祖,上告昆仑“皇帝李氏,屡屡失德,金乱害民,蛮夷犯华,难尊帝王。三清心怀苍生,怜我凡俗多艰,赵氏愿承此责,为九州主,兴国福民,未敢推辞。”
第237章 月英华
赵氏代世子,赵宛曜自立为“钦王”,谓之天意钦定,天下主也。起兵反魏,还九州安宁。
因赵家抵抗突厥有功,在陇左一带,深得百姓民心。故也是百姓拥护,并无逆反之嫌。
同日。黄徵在江浙揭竿而起,领吴越一地,讨伐魏帝。
黄徵乃是金乱将领黄驷之后,以德行忠慎,百姓称颂。据说在起兵当日,即有万民书,谏其称王号帝。
但黄徵顾虑自己是布衣之后,不便张扬。便未效仿赵宛曜,只是自封“大将军”,一日之内,便攻破魏地数个城池,声望大振。
而身为漩涡中心的魏朝朝廷,也是当下发出了《讨乱臣贼子檄》,皇帝李辰焰南郊祭天,昭告伐赵讨黄,护持李魏。
李魏一统百余年的天下,终于分崩离析。
后世载曰——
天下谁主,风云初起。
诸侯当立,英雄辈出。
这厢。无论凡俗如何动荡,在远离大魏万余里的西界,依然是仙山飘缈,祥云氤氲。
浮戏山,水镜湖千里碧波。
一位白衣男子悠悠的坐在岸边,手里执着一根翠竹钓竿,似乎是在垂钓。但是那湖水静静,丝毫没有鱼儿上钩的影子。
但是那男子一袭素衫翩翩,墨发如水淌开,这通身无双风度,简直把这仙山逍遥景致都比了下去。
而他的身后,一名鹅黄色衫子的女子匍匐在地,温驯的脊背线条却因为恐惧而微微发抖。
女子竟然是落英。只是身形有些恍惚,似乎只是一缕神念。
“公子……落英……落英……”落英惨白的嘴唇颤抖着,却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垂钓男子青玉面具后的双眸冷了冷,竟然是昆仑公子。
“怎的,不愿?”昆仑公子动了动手中的鱼竿。
顿时,落英噗通一声扑到在地上,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原来那伸到水中的钓竿尽头,却是勾着一团光晕。
随着鱼钩的晃动,光晕每次摇动,落英七窍尽数流出鲜血,显得痛苦无比。
“求……求公子住手……落英错了,落英不该违逆公子的意愿……”本来是一袭鹅黄衣衫儿温婉的女子,此刻被折磨得完全没了人样。
她娇俏的身躯整个浸在了鲜血里,秀美的眉目扭曲,简直像是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她不停地磕头祈求着,一声声求着昆仑公子的饶恕,可是她的眸底深处,却含着蚀骨的哀然和悲凉。
然而昆仑公子却连头都没回,只是住了手中的鱼竿,悠悠应道:“当年你宣誓效忠,本公子便禁了你的三魂七魄,也就相当于凡俗大魏说的魂仆。这鱼竿连着你的三魂七魄,只要一动,你就会受炼魂噬魄之苦。本公子劝你还是听话些。”
前几句话让落英浑身都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但听到最后一句像是面对豢养小猫小狗的话,她的眸底忽地腾起了一点星火。
“公子……落英……不甘……”最后两个字,落英一字一顿,甚至咬碎了贝齿。
“哦?”昆仑公子的语调里带了分诧异。
因为在他印象里,这个女子是几乎从未违抗过他的意思的。
“是,落英不甘。”落英擦去唇角的血迹,傲然的直视着男子,“替命,便是在生死关头,可代受命主一劫……”
第238章 月英华
替命,可谓是,活着的替死符。
在紧要关头,代替某人去死。
“跟我几年,知道的倒也多。”昆仑公子点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然而,公子却要我做她的替命……做青鸢的替命……”落英的眸底溢出大片的泪水,看上去哀然又倔强,“这样憋屈的命……我落英不愿……公子还不如一刀杀了我……哪怕是抽魂炼魄,不得轮回,也好似……为青鸢活着……”
昆仑公子冷冷的一挑眉:“那日王业殿中,她被翡衣娘娘附身,屡屡召唤你出来相救。你却始终没有出来……你还是想接着翡衣的手,杀了她?”
最后三个字含了致命的杀意,千里水镜湖开始泛起波澜。
落英脸色一白,但片刻后,又恢复了傲然的笑意:“是,我是假装沉睡,我是想杀了她……落英知道,公子不会放过我……落英今日来见公子,就没想过回去。”
昆仑公子嘲讽般的凝了凝眸:“你倒是一心求死……可那样的话,也太无趣了……”
“所以,公子就要惩罚我作为青鸢的替命……”落英已经泣不成声,但却忍着一滴泪也没流下来,“公子,好狠的心。为了她一个,就可负尽天下人。”
最后一句话让昆仑公子的眸色深了深,他也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似乎也是陷入了沉默。
落英缓缓站起来,虽然她浑身都是血,她却突然焕发出温柔的神色,宛如闺中小女儿娇俏。
“公子还记得,公子第一次见落英时,落英穿的什么裙衫儿么?”落英将耳畔染血的青丝别到耳后,满脸笑意温软。
昆仑公子愣了愣,却依然没有回头:“不记得。”
落英泛起一抹苦笑:“落英的娘亲是个卑贱的蛮夷奴隶,我爹一夜风流生下了我。我从小在暗无天日的地窖里长大,像只小老鼠……直到被高头大马鲜衣美服迎回本家……旁人眼中的一步登天,却是我噩梦的开始……从此,只要在族中,我只着白衣,那是丧服。白衣穿久了,就穿黄了。旁人都说我是怪癖,却敬畏我世子的身份,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旁人眼中尊贵无比的仙封世子,却在女子口中,重不可堪,甚至不比地窖中的日子好过多少。
乃至于年仅十岁的她,就看透了这繁华背后的凄凉,提前为自己服丧。
这般令人哀然的,年少天才。
“所以?”昆仑公子的眸色闪了闪。
落英的瞳仁愈发温柔,像是两颗水晶:“唯独公子,那时候像神祗一般出现在落英面前的公子,说这身黄裙衫儿好看……从此,落英就只穿鹅黄色的衫子……因为,那是公子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落英的身份注视着我。”
落英顿了一下,似乎要平缓下情绪,才能勉强咽下强颜欢笑的泪水,可还是有一滴无助地从她笑靥滚落,宛如清晨消失的露珠——
“那是最后一次,公子注视着的是落英——而不是一颗棋子。”
落英缓缓说出最后一句话,露出了一抹恍惚的笑意。
第239章 渡两岸
但那风华无双的男子最终没有回过头来,他只是淡淡的松开手中的钓竿:“替命,愿还是不愿?”
冷冷的话语,没有一丝波澜,也没有一丝温度。
这让落英浑身一抖,眸底升腾起灰暗的死气:“落英早就自愿献上三魂七魄,自愿效忠,公子的命令,落英不敢不从。”
这一句话带了两份决绝,让昆仑公子不禁挑了挑眉:“你……”
落英转身向远处离去,只在风中留下一句凄婉又清冷的话:“此世虽则无趣,可有公子在,便是值得的……若下一次,落英想舍弃了这般的此世……那,落英就会做回落英……替命,我愿。这是身为棋子的落英,对昆仑公子最后的效忠。”
这一番话说得古怪,但却如钟磬般,在浮戏山回荡。
恍若预告了日后那登仙台百仙齐贺新神立的壮阔神圣。
千百年后,那天地敕封神位,三界尊崇的她却只着鹅黄衫子,无人明白本该超脱****轮回的她,为何世世如初。
莫失莫忘。
而在距浮戏山不远的另一处。
一处平原广袤。一望无际的芦苇,蒹葭苍茫,在初冬的霜风中摇曳。
平原上有一条玉带子似的河潺潺流过,河水清澈,水波清泠。河对岸翠竹掩映,青松凝霜,掩映着一处田舍,似乎是私塾的模样。
两岸以一条石桥相连,掩映在雾气氤氲中,若彩虹升腾,似蛟龙出水。
而在芦苇蒹葭水岸,两抹身影静静伫立。一位乃是素衫女子,倩影玲珑,秋水目横波,正是青鸢。而她身旁的男子身形颀长,一袭红衣妖娆魅惑,正是风引。
自从那日王业殿变故,风引带着青鸢逃脱,就径直到了这处地方。
“平原蒹葭,长桥卧波,景致倒是不错。风引公子带阿倾来赏景,也不备两壶美酒。”青鸢别过耳畔青丝,似笑非笑的向着风引道。
风引淡淡一笑:“仙子此言差矣。在下只是让仙子来见一个人。这咫尺崖风景千万,也比不过他一靥浅笑罢了。”
青鸢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阿倾在此咫尺崖转了整整三天,想走上石桥渡那河去,却偏偏走不到桥边。此地莫不是有道家阵法,风引公子何必戏我来。”
原来二人来到此地已有数日。青鸢一心念着过桥渡河,去瞧瞧隔岸的书塾,没想到如何也走不到桥边。一番折腾,心下自然怨念。
风引的眸色深了深,微侧过头,声音兀地有些喑哑:“倾仙子,确定,要渡过此岸?”
青鸢一愣,也没深究,带了两分戏谑地应道:“自然。这蒹葭平原无甚好瞧。对面有书塾,似乎有些人家。你要我见的人不在那边,莫不是在河里藏着?”
三天来,风引只说要青鸢见一个人,却要她自己去。一来二去,青鸢心下也莫大好奇,直欲一探究竟。
风引勾了勾唇角,眸子忽地有些夜色翻涌,一股幽微的邪魅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带起了一袭红衣展展飞舞。
“你,确定,要渡过此岸?”
男子的声音有些喑哑得不像样,有些恍惚的飘缈。听得青鸢心下怔怔,总觉得有些古怪。但风引此人,倒是一直谦谦有礼,从未有害她的意思。
她深深吸了口气,甩开莫名其妙的揣测,如昔一笑。
“自然。”
第240章 渡两岸
言罢,也不管风引如何应答,些些失了耐心的青鸢,便觉得似乎有阵法消散的微光。
旋即她一脚踏上长桥再无阻遏,窈窕身影迤逦,往河对岸的书塾去了。
而在原地默默伫立的红衣男子,唇角勾着一抹古怪的微笑,对着萧瑟摇曳的蒹葭原笑道:“你瞧,她渡河了。”
满原蒹葭中,忽地浮现出一抹蓝袍身影。赫然是三清道士,天枢子。
他凝眸瞧向青鸢离去的背影,眸底异采粼粼,清冷的声音仿佛从虚空传来。
“一河渡生死。两岸隔阴阳。彼岸前生缘,今生莫过桥。”
风引眉梢一挑:“她这一渡,那位可就急了。你不心疼?”
这“心疼”含了古怪的意味,仿佛两位长辈在谈着一位晚辈。
天枢子淡淡的抚了抚拂尘,应道:“且不论她渡或者不渡,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我也一清二楚。但是,贫道无意干涉。所谓天道规则,冥冥中自有定数。不过,贫道警告尔一句,那人不能获得身躯,否则,三界规则可就乱了。”
最后一句话带了凛然的威压,天枢子道袍飞扬,满原的蒹葭瞬间枯萎凋零。
风引面容一肃,忽地敛衫拜倒,声音再无一丝戏谑,反而溢满了恭顺。
“这是自然。三界有什么事儿,能瞒过您呐。”
生死河,渡轮回。咫尺崖,不相逢。
或许青鸢不曾料想——
此一渡,则轮回尽书。
此一去,则宿命相逢。
或许多年后她回头想来,若是当初未曾渡河,结局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可是她终究选择了相逢,不管是大梦空空,不管是沧海桑田。
——我要找到你。我想见你。
这句话依然清晰得像一句魔咒,写下了她此生注脚。
命运羁绊,冥冥轮回,她原来从来不曾逃离开,他为她布下的温柔牢笼。
且不论后话,风引和天枢子这一幕,自然是已经过桥渡河的青鸢所不知道的。
莲步走完石桥,来到彼岸那书塾面前,她只是瞧着四下精致忽地变为了初春,其余的也无异样。
道家法术之奇,她也所见颇多,并未多怪。
四下嘉树蓊郁芳草娇花,书塾便遍植芭蕉,一株桃花初绽灼灼夭夭,春华明媚可人。
书塾是大魏凡俗常见的,此刻很是安静,隐隐见得窗下倚着一名男子,绫纱素衫,衣饰打扮俨然是书塾夫子。
青鸢心下一喜。风引念着让她见的人终于瞧着影儿,也不枉滞留咫尺崖三天。她还未进塾,就立在苑子里问道:“敢问公子——”
可她的话停在了半空。
当她看清那窗下男子,看清他的容颜无双,她的呼吸,仿佛在瞬间停止。
重重叠叠的幻梦被揭开,层层章章的谜底被注解。
仿佛一个梦域被打碎,从时间那头到这头,记忆的长河汹涌而出,瞬间将今生湮没。
如此触手可及,如此天涯重逢。
那个男子及腰长发,竟然是纯粹的雪白,宛如三秋冰雪。远山眉下星眸如长庚,流转着琉璃般的光泽。鼻若悬胆,唇似樱瓣,完美的脸部线条如仙似幻。
一袭素衫清华,浅笑氤氲,似画中走出的翩翩佳公子,倏忽摄人心魄。
第241章 渡两岸
令人诧异的是,这男子酷肖某个人,一眉一眼,简直无甚差别。
青鸢并不怀疑是那人变了个银发戏弄她,只因二者浑身气度相差太远。
一人轻狂邪魅,一人清疏温润。
这仙界千万高人,修士如云,有一两个容貌酷似的,也无怪处。
他静静地立在那里,临风窗下,手执书卷,雪白的长发在风中袅娜飞舞。那一瞬间,占满了青鸢的视线。
然后,心头被压得密密匝匝,再不留一丝空地。
他轻轻一勾唇角,浅笑迤逦,似杂花生树,似三月春华明澈,让青鸢有瞬时大脑空白,忘记此身何处此名为何。
然后,只记得那抹容颜那抹笑,仿佛世间全部。
一念心起,瞬间倾城。轮回业障,刹那缘生。
他们似乎相识陪伴很久了,似乎也不是恋人和亲人的关系,似乎还常有争吵隔阂,尽管如此,仍是今生续前缘,眷念世世长。
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任何征兆。
她就这么,陷进这个梦里,万劫不复甘之如饴。
她只觉得浑身都被定住了般,就这么看着他,偏偏迈不动一步。
她生怕跨过这咫尺之遥,他就若梦幻泡影消散,然后天涯两隔。
她甚至不敢大声呼吸,只怕惊动了这个梦。
那银发男子立直腰身,浸润在一空春华纯粹中,他面向青鸢,微微俯身一揖,声如清泉。
“雲川。在下顾雲川。”
简单的几个字,却让青鸢的泪簌簌掉下来。她手足无措的去抹,却无法抑制的哭得更凶。
她知道自己完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看待他,他又是如何把她在他生命里定义。
但她只知道,他看着她长大,她陪他一生,一个是千年发如霜,一个是豆蔻小儿女。
此生孤寂,漫漫不离,这种陪伴情深,恍若剧毒。
而她只在一念刹那间,就毒蚀肌骨,不可解脱,无法逃离。
她荒忽抬眸一笑,粲然如花,不自禁叫出一个仿佛几千年前,她就熟悉无比的名字。
“小顾。”
“鸢鸢。”
顾雲川莞尔。也恍若早就相识般,自然的叫出了青鸢的小字。
忽地,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带了分嗔怒地些些蹙眉。
“要叫夫子。你这小徒儿,愈长大愈不识礼数了。”
青鸢唇角一勾。
这幕场景无比熟悉,连着这样的语调,这样的日光,都让她沉溺其中。
她似乎应该扮个鬼脸然后跑开,又似乎是戏谑般又连着叫几声“小顾”过瘾。
但她只是伫立原地,静静地瞧着他笑,瞧着他重新出现在她视线里,然后,再舍不得离开目光。
这一幕诡异的重逢,并没有在西界引起什么动静。
只有那长桥下的河水,起了些些波澜,蒹葭平原上空无一人,霜雪初降。
这厢,浮戏山,水镜湖。
万顷碧波沉碧,水中倒映出西界众生百态,一派喧哗宁静。
湖水中荡漾着一叶小舟,舟中躺着一位公子,似寐未寐。
正是昆仑公子。
可是如今,那青玉面具后的表情颇是痛苦,无双眉眼有些狰狞地扭曲起来。眉心紧蹙,浑身都在不住颤抖。
一向强大如斯,清冷镇定的昆仑公子,此时却痛苦地毫无办法。
第242章 渡两岸
“主子?主子你怎么样了?属下把所有的丹药都拿来了。”一位白衫公子,脸色过于白皙像个大病的书生。他从湖心飘忽而来,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