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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女子正是青鸢。她也被挤在人群中,苦恼的搜索着被人群堵住的出路。“哎哟!你推谁!你挡了爷爷的路!”所有人都想自己第一个逃出去,可反而都困在原地,互相指责。也没有人来注意红衣的青鸢是不是方才起舞的女子,只是恼怒青鸢横冲乱撞。
青鸢暗暗忌惮那个叫“鸣海”的武官。他是宫中随身护卫李辰焰的侍卫,如果青鸢所料不错,鸣海,取自“凤鸣海日”,是八大世家之一,周家族徽。
周世子,周鸣海。豪门世家,见识广博。才能一眼认出“一世缘”,坏了她的计策。
兀地,一张手捂住了她的口鼻,一个大力将她拉扯到柱子后。
青鸢心中暗惊,指尖已迅速地握紧了袖中匕首,一个翻手,“唰——”一声向身后刺去。
那人一个剑柄压在青鸢手腕,食指一软,匕首应声落下。青鸢眉梢一挑,双手顺势撑地,一个鹞子跃,双腿毫不留情地向后打去。没想到那人身法出色,甚至比青鸢更胜一筹。他灵巧地躲开,一把抓住青鸢脚踝,狠狠地往砖地上一摔。一声闷响,青鸢整个背部把石砖地撞出了丝丝裂痕,锥心的痛让她的思维有片刻凝滞。
一抹玄衣身影映出眼帘。果然,周鸣海。
青鸢吸了口凉气,从小红锦靴中偷偷取出一把银针,正准备向面前的人刺去。没想到脖颈一凉,周鸣海的剑尖已经抵在了那里。
“你是何人?为何要毒害吴世子?”周鸣海冷冷问道,不带一丝温度。
看来他还没有认出自己。青鸢暗中舒了口气,挑眉道:“太闲了。手痒。”
“强词夺辩!”周鸣海冷哼,伸手就要来掀青鸢面纱。没想到一线寒光闪过,一把尖刀兀地贯穿了周鸣海手掌,直直把它钉在了砖地上。
“她的容颜,凭你也看得?”悠悠地语调,深处的威严,却冷到了极致。
一抹白色身影飘然落地,眸若寒星,剑眉入鬓。如琢如磨的脸部线条,色如秋月光华,薄唇绯色一痕,言语开阖间,却带着凛然的威压。身形颀长,一袭白锦衫子恍若九霄仙客。
正是方陵朔。他带着一顶兰陵王面具,遮盖了无双容颜,好似洞庭垂钓,踏波而来。
“放肆!我乃是周家世子,天赐‘凤鸣海日’之号。你竟敢刺伤我!你就不怕仙人震怒么!”
周鸣海的右掌血流如注,他发白的脸色已经渗出了冷汗。可眉宇间全是八大世家的傲气,厉色质问着方陵朔。
方陵朔神色如常。便是看都没有看周鸣海一眼,径直走到青鸢跟前,拦腰抱起她。
“放我下来!方陵朔你个淫贼!”青鸢脸飞红,蹬着脚胡乱骂着。
方陵朔眉梢一挑,低头凑近青鸢烧红的脸,沉声道:“跑了这么多天,还没跟你谈谈惩罚。今晚夫子便教教你,淫字几笔几画。”
男子的气息混着清雅的草药香,全全萦绕在青鸢鼻尖。俊逸的眉目在她瞳仁里放大,她的身子蓦地有些不自在。
见二人完全没有理睬自己,周鸣海脸色发青:“我周家精锐俱俱在此,你二人狼狈为奸,休想逃脱!”
可方陵朔依然没有理睬他,只是轻飘飘地丢下句“一百三十六颗人头,你出门数数。本公子白送”,白色衣衫便飘然而去。
周鸣海终于色变。垂头丧气地瘫软在地。瞧着那白衫身影,眸底却有一丝疑惑。
花间楼的闹剧成为两京乐坊的谈资。红衣女子的舞也在京中大热,舞姬们俱俱模仿,名之以“飞灯舞”。
而中了奇毒“一世缘”的吴家世子,吴雁棠。被族中供奉道士所解,养了几天倒也痊愈。
第19章 风波赵
大明宫。宣政殿。
皇帝李辰焰端坐鎏金五爪金龙东珠圈椅,手里拿着一叠奏折,瞧着殿中跪着的两抹人影儿,轻飘飘的言道:“沈家的惨案,朕已着令大理寺查办了,爱卿节哀。”
沈屿身子一抖,像鸡啄米样的叩首起来:“吾皇明鉴!我沈家忠心侍主,定是那鸢姑娘觊觎我沈家名望,才下此毒手,八百多条人命,令人发指!”
李辰焰蹙了蹙眉,兀地将手里奏章往案上掷去,声音不大,但却让沈屿吓得立马噤口不言:“你沈家偏偏惹了道上的人,官府也只能尽力查办。莫非,沈爱卿是在怪朕么?”
沈屿身旁的沈修阳慌忙叩首道:“皇上息怒!家父意外身亡,全族惨案,吾皇明察!”
李辰焰叹了口气,略一思索道:“沈岐为官清廉素有政声。你既然是他胞弟,就让尔接任御史大夫一职罢。你是嫡长子沈修阳罢,赐汝从四品中府折冲都尉,宜继承父志勉励续加。”
前一句话是对着沈屿说,后一句话则是对沈修阳。二人喜得连连叩首谢恩。
李辰焰接过身旁宫女献上的一碗百合绿豆汤,悠然道:“御史大夫,听闻民间有金价将大肆上涨的流言,尔如何看待?”
沈屿抬起身子,不在意的一揖道:“回皇上,流言日日有。想来是因为边境骚动,没见识的布衣才咋呼些传闻,过阵子也就消了。臣以为此乃小事。”
李辰焰点点头,眸色异样的深了深,但他没有说什么,便摆摆手令二人退下。
在沈屿退出宣政殿的时候,忽地听到身后传来一句喃喃“沈家,弃她无辜,重罪难恕”。但这句过于轻微,沈屿只以为耳朵听错了,步子稍微顿了顿便跪安去了。
“百合绿豆汤,记得要冰镇了才呈上来,落英。”李辰焰看着殿门被关上,转过头瞧着身旁宫女打扮的女子,唇角干净的一抹笑。
落英一把夺过那碗绿豆汤,咕噜噜自己灌下,道:“本姑娘屈尊当回宫女,你还嫌弃我的绿豆汤。不过,给你回个话,那人安全送出去了。”
这话却让李辰焰的双眸兀地幽深起来:“叫桓夜罢,真的是那人么?”
落英把玩着红玛瑙镂金花的食碗,应道:“儿时见过,他不过五岁。我连他的样子都记不清了。如今只是觉得气息相像,周小子也只是怀疑。”
说着,落英俏皮的让红玛瑙碗在指尖打旋儿,似笑非笑道:“对了,可听说了,师父早就下山了。隐居在长安,亏他耐得住气不来寻我们。可要隔日瞧瞧他去?”
李辰焰起身缓缓踱到殿门口,瞧向三宫六殿繁华如斯,他的眸底却是黑漆漆的,没有映出一丝光华。
洛阳。大魏西京。
一辆绫罗马车穿梭在坊间,马蹄扬起一片尘埃。
“方陵朔!你若是真英雄,把头伸过来,让我砍砍!”青鸢的怒骂响了一路。车中锦榻,她躺倚在榻上,而方陵朔则倚在她身后,双手抄到前面,搂住她的腰肢,一路如斯抱着她。
“真英雄是什么?卖绿豆糕还是红豆糕的?”方陵朔悠悠应道。青鸢一下被噎住,唇角颤了几下。忽地察觉到身后男子的身子有些发冷。一股寒气萦绕车内。
“不过,鸢鸢,你第一次穿红衣,就穿给旁人看,夫子该怎么罚你?”方陵朔的声音有些嘶哑,带着一分隐忍的薄薄的凉。
青鸢一愣。察觉到方陵朔轻握住了她的右手,低语道:“你用这只手,碰过他的臂膀。”
“怎么,要不要我砍下来,向夫子谢罪?”青鸢眉梢上挑,三分玩笑,一分冷意。
可她没等到方陵朔的回答,却觉得肩膀蓦地生凉。扭头一瞧,肩膀处的罗衫半褪,露出玉一般的香肩。
方陵朔低头,细细地吻过玉肩每一寸,灼热的薄唇点过,雪色凝脂晕开点点粉色。男子的气息像瀚海一样,将青鸢整个包裹。让她蓦地呼吸困难,浑身动弹不得。
“方陵朔,你。”青鸢的怒斥已经全部哑在了喉咙里,躁动的****将她整个心尖融化。檀口轻张,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想缓解一下肺中的烧灼。白皙的俏脸已经红似朝霞,眸中亮晶晶的光彩,仿佛随时会滴下水来。她不禁难堪地动了动身子,蓦地听到身后更加嘶哑的低语。
“鸢鸢,不要动,夫子会忍不住的。”
方陵朔的吻沿着玉肩一路向下,另一只手绕道前面,拂过青鸢的玉颈,滑到锁骨,诱惑般一路向下,惹起一路颤栗。车内气温骤然升高。浓稠的空气似点燃的火焰。愈发沉重和慌乱的喘息,掩盖了夏日蝉鸣。
正当口,车子猛地一停。小僮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公子,到了。”
青鸢仿佛听到了救命的声音,清灵的新鲜空气涌进脑子里,她猛地推开身后的方陵朔,一把匕首已经架在了方陵朔颈上。
“夫子,当诛。”
只听见“哐当”一声,青鸢眼前一花,匕首再一次毫无例外地,被方陵朔打到在地,男子整了整衣衫,神色已恢复如初,深邃的雍散:“鸢鸢,不可淘气。”
青鸢正欲应答,忽见得方陵朔带上那顶兰陵王面具,俯身一把抱起她,踏步下车。淡定地向不远处的铺子走去。
“自己中了李夭颜的毒都不知道,还好意思尊号屠鸢。”
二人走进的,是一方普通的医馆。乌木牌匾上,颜体大字端正方严“回春堂”。医馆的名字也是俗气到了极致。
“二位找神医罢,里面请。”小倌谄笑着迎上来,若有深意地瞥了眼方陵朔怀中的青鸢。羞得青鸢慌忙把头深埋下去。
后院人迹罕至,白石砖地上青苔绿汪汪地一潭。楠木翠影扶疏,树下竟然有一个人躺在地上,八字叉开,一本书卷盖在头上。落下的楠木叶子积了满身。
青鸢些些惊呼:“那个人没事吧?是不是遭了暗算?”
方陵朔把青鸢放到石凳上,走上前去,蓦地一脚向那人踢去:“神医,鸡鸭该喂食了。”
“今早才喂过。鸡鸭不同人,口腹无贪念。”那人取下覆面的书卷,悠悠地从地上坐起来,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可青鸢却眉梢一挑。姬渊,正是当年救她出死人坡的京中神医。
只是他的脸上易容的痕迹更甚,象牙色的肌肤上长满了痘疮,唇角还有个黑痣。让人都不敢把目光投到他脸上去。青鸢一下子笑出来:“几日不见,原本翩翩公子,竟是俗骨泥胎。”
姬渊莞尔。易容过的丑陋面庞依然遮掩不住气度超然:“生死难相逢,白骨或有缘。”
方陵朔一把揪住姬渊的衣襟,没好气道:“给我好好说话,然后看看鸢鸢的毒。”
姬渊不慌不忙地抽出衣襟,起身,负手往里屋走去:“毒名‘莫相离’。李夭颜在你的吃食中下毒,花间楼的熏香就是解药。只要你不离开花间楼的范围,则无恙,一旦离开,三日内毒发身亡。莫相离,生当不离,散则两亡。”
顿了会儿,姬渊似乎自顾低语了句:“虽是仿品,没想到这儿也能制出来。”
青鸢并没有听到这句话,反而心头一动。毒药皆有灵性,制出‘莫相离’的人,定是痴情种,不可恨,反倒可怜。
三人走进里屋,正要落座。忽听得前院喧闹起来。有人嚷嚷着往里面冲进来。
“神医!是八大世家之一,赵家的人!他们的小姐中了毒,一定要神医瞧瞧。”小倌惊慌失措的闯进来,行礼禀报道。
“赵家?我和他们的世子有点交情。出去瞧瞧。”姬渊思量了阵,也不管方陵朔不快的神色,领了二人走到前堂。
数十个锦衣华服的人簇拥在前堂,执刀侍卫将回春堂重重环绕。几个家仆抬着一个竹榻,榻上一名二八女子面如金纸,嘴唇乌黑,美目痛苦的紧闭着。
见到姬渊出来,当先的一名年轻男子摆摆手,制住喧闹的众人,对姬渊揖手道:“见过神医。在下赵家嫡长子赵宛曜。多有叨扰。家妹宛月被人暗算,中了鹤顶红,还请神医不吝搭救。”
青鸢探头一瞧榻上的女子。正是赵宛月。她和赵宛月也算有些渊源。此女依附熙德长公主李沁华,先时百般羞辱叱骂她,后来为着抗衡李沁华,又偷偷放走她。这毒,怕就是李沁华报复所下。
青鸢挑眉一笑:“区区鹤顶红,民间常见的毒,就要劳烦神医,赵家好大的面子。”
赵宛曜看向青鸢,窄窄的鼻翼挤出一丝冷哼:“好个不识趣的贱民。我赵家贵为八大世家,怕是一条狗的命,都比你金贵。能放心把宛月交给回春堂医治,也是给了你们面子。”
一席话让回春堂小倌们全部涨红了脸,暗自攒紧了拳头,可又不敢上前分辨两句。
“先来后到。赵家小姐明儿请罢。”姬渊看了眼青鸢,淡淡应道。
赵宛曜谦谦有礼的样子瞬时消散,厉声呵斥:“你这个神医,怎如此没有眼力!没看见宛月中毒已深,早拖不到明日了!你先来的客人死一两个,都抵不上宛月小姐的命贵!”
青鸢眸色加深,些些回头低语道:“谁也别出手。姑奶奶我闲得慌。”
第20章 风波赵
顿时堂中诸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刻,赵宛曜就被狠狠踢到了大街上,捂着红肿的脸,惊怒的对青鸢喝道:“贱丫头!竟敢打我赵家!”
回春堂诸人追到大街上。坊市愈来愈多的百姓围过来,有人认出了赵家的装扮,都带着同情的眼光看向了碧衣女子。和八大世家作对,真是不知死活。
赵宛曜狠戾的目光射出一股杀意,他向青鸢啐了口:“一介贱民,本公子要将你剥皮挖心!以正尊卑!来人,把她抓起来!”
“领命!”一群侍卫威风凛凛地冲上来,作势便要粗鲁地去缚青鸢双臂。
一丝潋滟冷笑浮现在青鸢唇角,让那些侍卫有片刻的呆滞。电光火石间,诸人只觉眼前一花,再一看,青鸢依旧立在原地,笑意如昔。
“我的手臂!”旋即,如斯惊呼接连响起,兀地,那群侍卫全部哀嚎着倒地。身下枕着一截断臂,血如泉涌。片刻之间,十数名侍卫全被斩断了一臂。
“杀人了!世家赵氏死人了!”静默了两秒后,人群忽地骚动起来。有小孩儿哇的一声哭出来,闺中女子更是慌忙掩面,不敢看如此血腥场景。
赵宛曜阴翳的眸色压抑着腥红的嗜血气息,他低头对身旁的童仆低声说了两句,踏步上前,走到一位断臂的侍卫前,一剑斩断他的脑袋:“没用的东西,也不必留了。”
忽地他身形暴起,仗剑向她刺来。
“三家猫的功夫,也敢对本姑娘不敬。”青鸢玉指一把掐住剑尖,轻轻一打手腕,赵宛曜的剑就已经到了她手中。她又一个翻手擒住赵宛曜双手,反负身后,一手抄到前面,长剑泠泠地横在他的脖颈。
赵宛曜干干地咽下一口唾沫,颤抖地嚎叫道:“八大世家,守护龙脉!我是赵家嫡长子,你不怕触怒天意么!”
兀地,寒光一闪,长剑如风,他的鬓发已被身后女子全全割下,丝毫不差。
“天意已然弃我,如今,是我弃天意!”青鸢眸色冷透,不含一丝温度和动容,长剑一动,便要向赵宛曜脖颈抹去。
忽听得一声大喝“住手!”
一名锦衣公子策马而来,身后跟着百余位骑装兵卫,鎏金螭龙头细鳞甲,三丈铜铆青金剑,雄姿英发,虎虎生威,一瞧就是赵家精锐兵力。
“赵世子!是赵家世子!”人群惊叫起来。随即尊敬地垂下头,刷刷跪下。世子之尊,竟至此地。
锦衣公子翻身下马,先是对姬渊客气的点点头,方对着青鸢一揖道:“姑娘,在下赵鹤紫,天赐‘双鹤紫叶’之号,为赵家世子。宛曜是我嫡兄,性子急了点,但不是恶人,还望姑娘手下留情。”
赵鹤紫二十出头,面色白净,眉目也算清秀,髻中琉璃饕餮东珠簪,一席紫色锁绣销金彩缎衫子,用金银双丝线勾勒出青龙白虎。通身华贵气派。
“赵世子有礼。抱歉,我的性子也是急了点,也不是恶人,还望赵世子莫计较。”青鸢眸色一闪,长剑又要往赵宛曜的脖颈抹去。
赵鹤紫终于卸下了翩翩有礼的样子,满脸厌恶和骄矜,厉声大喝:“贱女人,给你几分面子你还当真了。我乃天意选中,龙脉之守,赐名族徽,仙人庇护!你竟敢违逆我的意思!来人,把妖女拿下!我要她五马分尸,筋骨寸断!”
恶毒的话落在人群中,没有丝毫异议。所有人都讨好地附和着赵鹤紫,希望和八大世家攀上点交情,厌恶地向青鸢咒骂。甚至有人无趣的摇摇头,便欲散去。
精锐侍卫气势汹汹地涌上来,青鸢纤细的身影瞬间被淹没。可只是片刻,场中一声清喝:“放肆!”
碧衫身影忽地飞跃至半空,玉足踏在侍卫头顶甲胄,凌空而立似一枝碧桂绿莲。正是青鸢。她的目光似冷剑寒芒,刺得所有人目中暂时失彩:“道上诸派,听我号令——
“杀!”
少女的一个字脆生生落下,却又带着毫无迟疑的威压。
顿时,场中诸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沿街乞讨的小贩、担着货郎担的鳏夫、酒肆里吆喝的壮汉、乐坊里起舞的佳人…俱俱脸色一变,眸色生寒。从贴身小袄里、驴车座驾下、莲藕菜堆里,抽出长剑刀刃,棍棒大刀。从四面八方,街头巷尾蓦地涌现出来。
恍若长安街坊被翻了底,面上一派平静繁华,可当底儿掀过来,顿时千军万马杀气凛凛。街道顿时壅塞,百余人以青鸢为中心,迅速聚拢而来。将青鸢围住,不善地与赵家军对质。
“一斗米派单混头听鸢姑娘吩咐!”一个赤膊汉子对着青鸢单膝跪地,百余人随即跪下,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这是你们的地儿?很好,那我就不多言了,你们知道怎么做。”青鸢些些抬起下颌,恍若掌握人间生死的仙子。
“对鸢姑娘不敬者,杀!”单混头大喝一声,当先抄起三丈玄铁大刀,向赵鹤紫冲了过去。
“放肆!我乃八大世家之一,赵家…”赵鹤紫的怒斥哑在喉咙里,他发现这群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人,个个招式野蛮又霸道,杀得赵家军惨叫震天。
围观的百姓“哗”地一声四下逃窜,他们可不想被牵连。不过,还是有胆小的哭号着:“是屠鸢!是屠鸢之一的鸢姑娘!”
另一边,方才被青鸢擒住的赵宛曜狼狈地趴在地上,像个缩头乌龟,生怕被人察觉他在这里。可他的庆幸不到一刻,便感到衣襟被人一提,青鸢冷冷的声音传来:“单混头,这人你先收押着。毛顺了再给我送来。”
赵宛曜忙谄笑着求饶道:“姑娘好英雄,我这条贱命不值钱,有眼无珠冲撞了贵人…赵鹤紫值钱,姑娘向着他去…”
青鸢心头作呕,猛地将赵宛曜扔向单混头。男子“啪叽”一声堕到地上,杀鸡般的嚎啕响起,再一瞧,裤裆都被吓湿了。
半晌,喊杀声忽地退去,街坊又安静下来。
赵家军溃败不堪。躺在地上呻吟的、跪在地上求饶的、蜷在人群里装死的,前时还威风凛凛的脸满是污垢,鎏金细鳞甲血迹斑斑,都用畏惧的神色偷觑着青鸢,却是连站起来对视的勇气都没了。
“鸢姑娘,两京屠鸢之一,屠杀世家赵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