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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算什么-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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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界几时出现这样不用灵力也能动手的后起之秀了?

曲爷彻底糊涂了,手上却本能的分招拆招,刀尖始终不离对方胸腹,可也没办法再进一寸。

“咦?”

两人同时低低的一声惊。

这越打越不对头,顺畅得就像事先说好的过招似的,而且对方的招数忒眼熟,不就是自己爱用的嘛?

“你是何人?”

“你怎会这些?”

两人惊愕之后,又同时生出怒意:这世上除了自己之外,明明只有一人懂得!毫无疑问,对方根本不是我徒弟/我师兄!

第169章重逢

灯下黑这种毛病,陈禾可不会犯。

他站在画舫上,看到不远处的渡船,只扫了一眼,就发现有个人气宇轩昂,腰背笔直,目光炯炯,与他人惊骇得呆滞软倒的模样截然不同,甚是可疑。

尤其那人极快的意识到什么,立刻把周身那股精神气儿松懈了,羊皮袄耷拉着,泯灭于众人之中,只一双眼睛兀自盯着画舫这边不放。

这种欲盖弥彰的模样,更显蹊跷。

陈禾传音让跟随的魔修在江上查探,然后烧了画舫,悄悄来到这条渡船上。

化神期修士,想瞒过凡人耳目,简直轻而易举。

黄瘦子试图跳船,被众人砸晕,这动静闹得陈禾一眼望去,随即想起这个人他曾见过——离焰尊者在赤风沙漠的记忆里。

因为他是离焰的属下,陈禾在蜃珠里翻找了下,发现另外两段尘封的记忆。

——与师兄出沙漠后,遇到的一群盐贩子。黄瘦子拿着白纸扇,充着不伦不类的军师,被喊作二当家的,趾高气扬。

但在冀州偶遇时,黄瘦子憔悴疲惫,苍老了很多,拼命磕头想“拜师学艺”。

释沣说修士有时杀死凡人,侥幸逃生的人不知实情,就四处苦求。

就算运气好,真的成为修士,等到拥有实力能够报仇的时候,仇人如果没有寿终,必然又晋了一个大境界,还不是无法打败?最终也只有抱憾终生。再者,怀着仇恨来修炼功法,被仇恨主宰心智,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呢?

真心希望徒弟好的修士,都不会应允收下这种弟子,魔修另当别论。

如今陈禾看到的黄瘦子,比冀州所见更显颓然,眼神发直,像癫狂的赌徒,在押上筹码前已经知道必输无疑,却还是不肯回头。

两个粗汉将黄瘦子当破麻袋一样拖进船舱。

陈禾心中有些犹豫,当年离焰浑浑噩噩的从赤风沙漠走出,没有记忆,只有释沣临死前叮嘱的那句话,以及北玄派传承。

最初的落脚地在哪,有没有人帮助?

由于离焰那时没有蜃珠,这些无人知道。

陈禾从破碎的记忆里猜测着,既然黄瘦子是离焰没做魔道尊者前的属下,离焰又在赤风沙漠里伫立寻觅多年,可能正是那群盐贩子在荒石滩上遇到了离焰,收留或者说想结识一个实力非凡的“高手”。

后者还好,若是自离焰十九岁,尚未筑基时,就与那群私盐贩子在一起,这就有恩德情谊在里面了。

可惜离焰尊者真正得到蜃珠时,已是百多年后。这群人里没有资质成为修士的,死了,没有突破筑基期的,也不在了。还有一些人,可能死在各种争斗里,只剩下黄瘦子一个。

正魔两道大战,如火如荼,在离焰的默许下,黄瘦子更是躲得不见人影,以至于留给陈禾的记忆里,几乎没有这些人存在的痕迹。

遗失的东西太多了,即使重来一次,也不会圆满。

陈禾默不作声的跟进了船舱,抬眼就看到那个可疑之人,裹着羊皮袍,蹲在几匹驴子旁边皱眉思索什么。

这人满脸的络腮胡,戴着斗笠,一双眼睛亮得叫人心中发虚。有哪怕眼下是蹲着发呆,还是脊背笔直,有种让人不由自主信服的力量。

陈禾疑念更深。

他认出对方不是赵微阳,也不是伏烈云。

阴阳宗魔修在江上被杀,附近渡船上多了这么个人,实在蹊跷。以陈禾的眼力,都辨不出对方是修士,还是凡人。

“谁?”

陈禾更惊奇,竟然发现了自己?

接下来就是稀里糊涂的一场交手,眼见情况不对,陈禾覆手一压,灵力随着招数席卷而去,曲爷大惊失色,刀子一丢连滚带爬避过,仍然被余势掀得一头栽倒在地。

——仗着是修士,欺人太甚啊!过招就过招,用什么真元?

曲爷翻身跃起,摸着额头砸出来的红肿,疑惑的盯着陈禾。

陈禾也终于看出对方不是修士,用不了真元灵力,一瞬间万千思绪涌上心头,惊异的又将曲爷重新打量了一遍。

“嘶。”曲爷摸着脑门上的伤,突然想到了什么,警惕的问:“你师父是谁?”

“师父。”

曲爷见陈禾发愣的模样,心里的火更盛,仗着是修士,就不好好说话了?见鬼,他看不透这小子的修为,还真得罪不起!

“咳,你是何人?曲某不曾开罪过你,阁下为何咄咄逼人?”

“师父…”

陈禾一脑门雾水,很没底气,也有些疑惑。

南鸿子尸解转世,至今不过二十多年,这个满脸络腮胡的人,会不会太老了一点?

曲爷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还以为陈禾始终卡在“你师父是谁”的问题上,什么师承来历这么难说?吞吞吐吐不像话。

曲爷想了又想,觉得自己徒弟可能被人坑,但万万没有连招式都被人偷学走的道理。

“你的师父,是不是姓——”

话到嘴边卡住了。

修真界只称释沣为血魔,费劲打听消息,也只能探听到血魔在豫州,血魔是魔道的新尊者这等话。曲爷根本琢磨不出,释沣现在…还用不用释沣这名字了。

鉴于名字本身就是一场针对北玄派的阴谋。

想要相认,还真是件难事。

哪怕将北玄派基础功法念几句出来都没用——北玄心法在修真界是烂大街的货色,想要多少能找到多少本,区别只是大家都不会练,又练不好而已。

更高阶的功法,又怎能轻易泄露?

两人在船舱里木木的看了半晌,都没说出一个字。

陈禾作为修士,不擅长看骨龄,但也错不到哪去,他细细打量一番后,觉得就算把那满脸的络腮胡剃了,这人也该有三十了。

陈禾心有疑虑,曲爷的疑虑比他更深——南鸿子才“死”了二十五年不到,释沣哪里捡来的徒弟,修为高深得可以驱使诸多魔修,让他们心悦诚服?

这么短的时间里,也教不出来啊!

两人不约而同的摇头,肯定不是我师父/我徒孙!

这时船舱外传来了吆喝声:“到岸啦!”

船舱门立刻被打开,粗汉们争着进来牵骡马上岸继续赶路。曲爷一晃神,已经不见了陈禾踪影,只能捡起刀藏回靴中。

“哎哟!吓死我了!”一个汉子大惊小怪的嚷:“曲爷,您老刚才炼飞刀吶!”

“……”

还有把刀明晃晃的插在舱板上。

曲爷没好气的走过去拔,结果刀卡得太死,费了他好一阵功夫,周围人还以为他故意如此,以入木三分来显示飞刀技力,拼命的奉承叫好,嚷得曲爷差点恼羞成怒。

船工苦着脸,想说什么,又不敢开口。

“拿去补块结实的木板吧!”曲爷黑着脸,从腰里摸出一串铜子丢过去。

破的地方是舱壁,只要江上不起大风浪,倒也没有漏水的危险,只是漏风罢了。

几个船工大喜:“谢曲爷!”

“等等,那黄瘦子呢?”

曲爷这才发现船舱里少得不止一人。

“是啊,人呢?”车马行的人也在外面嚷嚷。

渡船上的人说上岸了吧,岸上的人说没见到,最后大家看着曲爷,黄瘦子明明被丢在船舱里,怎会不见了?

“我拔刀呢,船一到岸,你们这样闹哄哄的,我哪里注意到他?”曲爷只能含糊的说。“只觉得没瞧见他,这问了这么一句。”

大家又在渡船上一阵翻找,最后还是车马行的人说:“这小子该不会跳江去找那些高人了吧!”

船工们纷纷赌咒发誓,没听见有人落水,而且船舱只有一道门,连窗都没有。

岸上还有等着搭船过江的人,不耐烦的连声催促,车马行也不能停在这里等一个黄瘦子,于是大家只能满腹疑惑的收拾东西,三三两两的上路了。

眼见与别人都拉开了距离,与曲爷同行走镖的人里,立刻有个家伙凑上来问:“曲爷,那黄瘦子…”

“好了!这事都不许再提!”

曲爷脸色难看,在风雪中紧了紧羊皮袄,忍不住想自己的徒弟,还有那披着吉光裘身形仿如少年的家伙,到底是谁。

被他喝止后,镖局的人全都闭上嘴,不敢吭声。

雪到傍晚时分停了,曲爷只让找了个路边野店打尖,没有休息,又催促着连夜赶路,所有人心中叫苦不迭,等次日正午,摇摇晃晃来到一座小镇上准备歇息时,大家又纷纷感叹起曲爷有先见之明。

无他,天气晴好,积雪开始融化。

如果他们在野店住一晚,第二天起早赶路,必然满脚泥泞,湿滑不堪,因雪融后,寒风一吹,背阳的地方到处是冰,只怕又得摔个半死。

现在到了镇上,舒舒服服歇个一日夜,等路好了再走,简直妙极。

粗汉们睡到晚间,饥肠辘辘的爬起来找吃的,恰好客栈里炖了一大锅羊肉,来点热汤下面,走镖不敢喝酒,也只能这样祭五脏庙。

客栈是个南来北往的地方,兴头起了,谁都能搭话。

就有人说起了江上遇到画舫,武林高人踏水而过的事,这边粗汉们言辞凿凿,大惊小怪,而客栈里一阵哄笑,皆是不信。

“兄弟,你们比说书还夸张呢,改行吃嘴皮子饭吧!”

粗汉被说得脸色涨红,拍桌子跟人理论。

“曲爷,您说话有分量,您给这些孤陋寡闻的人说说!”

“逞个什么能,他信了又怎样,不信你能少块肉?”曲爷捏着筷子,满满的夹起面,漫不经心的教训手下。

雾气升腾,香味扑鼻。

曲爷吃着面,感慨的想,当年不愁饿死的日子,真是太好了,哪像如今,吃了一碗怕是不够,又得费钱叫点别的填肚子。

低头看面汤里的大块羊肉,又感叹:可怜,一碗面就四块羊肉,还多是骨头,留在最后吃。惜福,做凡人才知道惜福啊!

他对着羊肉伸筷子时,忽然身边的人小声提醒:“曲爷!”

“什么事,不能等吃完再说?”曲爷呵斥。

旁边的人顿时不敢吭声了,曲爷刚捞起羊肉,也发现不对,好像面前多了一人?

他抬头一看,顿时羊肉跌回碗里,筷子卡在手中,要落不落。

曲爷可笑的张着嘴,瞠目结舌的看着一袭红衣,眉眼殊丽,乌发似漆,浑不似世间应有之相,红尘能觅之貌的人,站在桌前。

“你,你…”

释沣默不吭声,抽走曲爷手里的筷子,又低头看桌上的碗。

他从容坦然的举箸,将碗里的羊肉尽数吃了,然后搁下碗,别有深意的说:“现在吃完了,我们可以谈了。”

“……”

曲爷一脸深仇大恨,无法言表的憋屈。

“啪!”他拍桌而起,“谁让你吃的!”

第170章边吃边说

“噗!”

陈禾低头,老老实实的站在释沣身后。

客栈里依旧热闹,释沣陈禾都用了障眼法,在旁人看来,他们就是一个行商模样的中年人加一个小厮。

——只有神识,才能看破。

南鸿子以尸解之法,不经六道轮回,以神识魂魄再次转世。即使一生不再修炼,不做修士,这份眼力听觉仍在。

曲爷抖着手臂,怒目而视,旁边吃着羊肉汤的粗汉们全部站起,有的手甚至摸上了腰里的兵刃,客栈伙计一看不妙,赶紧过来赔笑。

“几位客官,有话好说,有事好商量!您看,这大雪天的,不管是磕了碰了还是摔了,想找个大夫都找不着。出门在外,都多包涵吶。”

镖局的汉子们哪里肯理睬,狠狠瞪着释沣,一边七嘴八舌的问:“曲爷,怎么了?是不是这小子不长眼?”

与曲爷同坐一桌的粗汉,已经彻底傻了。

这话怎么说?莫名其妙来个人,把曲爷碗里的羊肉吃了,然后曲爷恼羞成怒?这哪跟哪啊!

释沣全不在意,看到伙计苦着个脸过来,开口说:“再来一碗羊肉面。”

曲爷大喝一声:“你敢!”

整个客栈的人都在暗暗惊叹,这纠纷看起来挺大,一方竟然完全不当事还吃面呢。

将事情过程全部看在眼里的镖局汉子,呆滞的想,羊肉吃了就赔也没错,最多喊一声“不够”,怎么会是“你敢”呢?

陈禾也在琢磨,不过万事有师兄,他不操心。

释沣看看被曲爷这声厉喝吓得腿发软的伙计,改口说:“那就不要面了,来一碗烧羊肉。”

曲爷还在瞪他,释沣从善如流的补充:“不要骨头,只捡大块炖透的肉。”

曲爷坐回去了,一挥手吩咐属下:“都吃你们的,我有一笔买卖要谈。”

镖局的汉子纷纷坐回去,兀自偷眼瞪这边,原来与曲爷坐一桌的家伙,被曲爷敲了下手背,这才梦游似的挪出位置到别的桌上。

客栈里其他人一头雾水,完全看不明白这争执。

陈禾:……

伙计看这情况像是没事,顿时应着声跑到后厨叫菜了。

曲爷摸摸脸上的络腮胡,冷哼一声,用手点点释沣,一本正经的教训:“什么岁数的人了,做事怎么还这样毛躁呢!”

陈禾只能默默的,同情的看一眼师兄。

释沣不当回事,他只是盯着曲爷再三打量。

整整半晌没人说话,伙计送上了那碗热气腾腾的红烧羊肉,果然不见什么骨头,全都切成块状,还殷勤的添了几盘盐水花生卤豆干等小菜。

曲爷抄起筷子,刚夹起来还没送到嘴里,就听释沣说:“多年不见,师父可好?”

筷子一顿,曲爷想说什么,终是叹了口气。

“大雪山之事后,我未曾四处寻访师父的下落,说来是我的疏忽。”

“就是寻访,你也找不着。”曲爷闷闷的说。

释沣立刻听出了话中之意,神色也不免晦暗几分,喃喃道:“果然…若是当初师父立刻转生,不跟去大雪山…”

“啪。”

曲爷撂下筷子,压着声音,又瞪释沣,“不是你想的那般,除了徒弟,我还挂心着北玄派呢。要是让聚合派那群家伙得逞,为师纵然尸解转生,又有什么脸面继续做修士?飞升上去被门派先辈训得抬不起头?”

释沣缓缓摇头,眼中一片冰冷:“北玄派覆灭,事情终由我起。”

“胡说八道!”曲爷直接甩了筷子,惊得周围人又是齐齐注目。

曲爷若无其事从桌上筷桶里重新抽了一双,用袖子掸了掸桌面,没好气的说:“事是由‘释家’而起,要是追起谁的责任,我们师徒哪个也跑不掉。”

释沣默然。

陈禾在后面悄悄拽了下师兄的袖子,眼神里满是不赞同。

——因为被小人惦记,所以是自己的错?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当年南鸿子有所疏忽,但在那样精心布下的局之前,有几个顾恋族人,心有善念的修士不会一脚踩进去?

释沣就更倒霉了,身在局中,父母亲情,又岂是曾经的他能看清的?

看到陈禾为自己不平的模样,释沣握了下师弟的手,以做安抚。

如果说释沣对前世的离焰尊者,仅仅是个模糊概念的话,这两个月来,他已经见识到了陈禾御下的本事。

黑渊谷里长大的陈禾,心气不平最多记记小黑帐,又或者吞下苦头不让释沣知道,但是有了前世记忆的陈禾,会用雷霆手段扫除一切碍难,事后在释沣面前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伙计,添一碗汤来。”

释沣吩咐完,将陈禾按到旁边凳子上,还正经的告诉师弟;“刚刚尝过,味道不错。”

羊肉汤就在灶上熬着,随便舀起就是一碗,都不用费事。

“好嘞,来了。”伙计端着碗跑来时,还接到释沣给的半两碎银,顿时欢天喜地,二话不说又多奉送了一屉香喷喷的羊肉包子。

陈禾僵硬的看着包子:……

“什么眼神,不吃拿来。”曲爷捞起一块红烧羊肉,斜眼看陈禾。

陈禾木然看手里被师兄塞进来的碗,乖乖的低头准备喝汤。

客栈里其他人彻底糊涂了,这是什么情况,吵完架坐在一起吃上了,还吃个没完。

“徒弟,他是你什么人?”曲爷用筷子指陈禾,他额头上的红肿还没消呢。

“是你的小徒弟,我的师弟。”

曲爷被羊肉噎着了,劈手夺过陈禾手里的汤碗,仰脖子往里灌,好不容易才把噎着那块肉咽下去,他将碗重重一放:“我几时有小徒弟了?”

释沣用不满的眼神看那个空掉的碗:“自然是我代师收的徒。”

“你自己不能收徒?”曲爷怒气冲冲,“我都死了这么多年,你就不能让我安稳点死,知道世上什么最可恶吗?天子驾崩,后来的皇帝给他加了一连串老婆,个个都是皇后,有的妃子活着的时候他都没见过两次,糟心不糟心?”

“你都不做将军几百年了,还想到这上面?”

释沣用手一按,曲爷拍桌子都拍不出个声。

“我徒弟另有其人,他们都死了。”释沣平静的说,“何必再多一个。”

“你——”曲爷被这句话憋在心口,半晌才说,“行,这是我的小徒弟。”

曲爷顺手抓起个包子塞进陈禾手里,“反正见面礼为师拿不出来,将就着吃吧。”

陈禾:……

“对了,你怎么教的徒…师弟?”曲爷纳闷的看看陈禾,又看释沣,“我小徒弟今年多少岁了?什么修为?”

“十九,不,快六十了。”

陈禾故意抬头,揭开吉光裘上的风帽,露出少年模样的脸庞,还有眼角鬓边的三颗红痣。

“啪嗒。”曲爷掉了第二双筷子。

眼睛都瞪圆了,话出口,却只字不提“三劫九难”命数。

“化神期?”

曲爷之前一直没看清陈禾模样,加上陈禾有离焰的记忆,对北玄派功法的领悟,远远超过了释沣与南鸿子,如果陈禾刻意掩饰,曲爷根本看不出他的实力。

“不到百岁的化神期?”

曲爷满脸的不敢置信,络腮胡都没挡住。

“这事说来话长,种种机缘巧合罢了。”释沣低头看陈禾,眼里充满笑意:“而师弟天赋不凡,聪敏过人。”

“……”

曲爷闷闷的塞了自己一筷子羊肉。

——释沣这眼神,温和得快要化成水了。

这种徒弟跟人跑了的感觉……

“师父转生之后,为何不做修士?”

“时也,运也。”曲爷叹口气,摇头说,“那日我魂魄即将溃散,没得挑,恰好关外曲家牧场,有个七岁的孩子迷路,冻死在雪山附近。如今这躯体,想正常修炼飞升是不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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