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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好事似乎开始一桩接着一桩地来。
沉寂数月,儒门六艺终于有所动作。『数“字令送来一匣贵重的丹药,植雅章服用后大见起色,武功虽难复旧观,至少命是保住了。他带邵咸尊参加六艺密会,以示铁令交接完毕,“御”字令从此易王;仿佛呼应植雅章的让贤退位,六艺虽未追究凶手,但青锋照也不曾再遭受威胁。
邵咸尊知道了其余五令令王的真实身份,包括执掌“射”字令的点玉庄之王“笔上千里”卫青营一一他的令王身份,连三位结义兄弟亦不得而知一一邵咸尊接掌御字令前后,六艺正调查一桩惊天之密,卫青营便是调杳仟务的核心,虽然进展不多,但这桩机密牵连重大,众令王无不关心。
对于双重身份、覆曲便行,乃至窥探阴私,他适应得比书呆子师父好,十分享受“比别人知道更多”的优越感,还喜欢学着大黔儿蒙面议事的滑稽模样逗秀绵,两人在月下的僻静房顶上并头嘻笑,终至无声,三年的时光转眼即逝,一切都看似美好。
如果屈仔没回来的话。
邵咸尊抬起眼眸。
广场中央,一骑倏忽而止,硕长的身影翻下马较,正是风雷别业的年轻当王适君喻。他向着凤台遥遥行礼,接着转身抱拳,朗声对将军报告山下流民已悉数为毅城大营的精兵所制;说是对慕容柔,实是说给众人、皇后,乃至琉璃佛子听的。
果然语声未毕,现场再度沸腾起来,颂扬将军之声不绝于耳。
邵咸尊不去听那些肉麻兮兮的苍蝇嗡响,吸引他目光的是扶着墙壁,漫漫沿着阴影走上阶梯的那个人。耿照鼻青脸肿的模样,几乎让人以为他是败战的一方,而非接连在李寒阳及青锋照当王手下夺得两胜之人。
两人相隔甚远,第二层上还有许多闲杂人等,一时也说不上话。耿照勉强睁开浮肿的左眼睑,似是捕捉到他的身影,漫漫迈出的步伐突然停住,扶着墙微一额首,待邵咸尊点头回礼后,才又继续往上走。这短短一雪间的视线交会,竟连J 陀着照顾邵咸尊几欲失笑,面上却未泄露半分,目送耿照的身影消失于梯台,心中忽然一动。
白己在对战中突如其来的狂怒失控、以致满盘皆输,归根究底,在于这少年委实大像一个人。一样横空出世,一样来历不明,一样没受过师门点拨,却佣有近于武功的敏捷巨力;一样愚鲁颟顸,浑身乡巴佬的气息;一样有着气煞人的好运道;一样意志力惊人,怎么打也打不倒他曾以为白己彻底摆脱了梦魔,不料事隔三十年,又在这少年身卜看到屈*亨的影子。若不是白己老了、变得软弱,开始为前尘旧事所扰,就是耿照极有可能与那人有关。
你还活着么,屈仔?
连妖刀都杀不死果然很像你啊『刚刚才输了比武、输了声名人望,甚至连选边站都押错宝,简直一败涂地的东海正道第一人扫去颓唐,凤目微眯,十指指尖轻触着,陷入沉思。虽然这样的念头毫无根据,他直觉非是杯弓蛇影。
三十年来,没有人见过屈咸亨的尸首,唯一能证明他与妖刀同归于尽的,只有天雷碧涌道里那条断落的臂膀。邵咸尊认得那只手,就算化成了灰也不会认错。
对一个闻名当世的剑术奇才而言,失去用剑之手,无异丧失性命。
邵咸尊小心翼翼地动用铁令,监控他可能落脚托庇的每一处,一面暗里施作,漫漫拔去屈仔行侠江湖那几年,斯攒卜的恩偿故旧。屈仔醉心铸造,没听说有什么红粉知己,但邵咸尊宁可假设他曾于某处留下了血脉,但凡有可疑的耳语,只消时间对得上的,总要扑灭了才心安。
此外,他更拨时间钻研医道,四处替人义诊、累积临床经验,只为确定屈仔的臂创与现场遗留的出血量足以致死。为摆脱旧日阴影,他甚至将总坛迁回花石津,再把门中旧人一个接一个的弄了出去,迎入邵咸尊将一抹笑意深藏在心里,面上仍淡淡的不露痕迹,谁也看不出他心中的披斓。
耿照拖着伤疲之身回到台顶,慕容柔着人在一旁拉起布帽,作为裹伤更衣之处,又送来一只木匣,说是越浦鸟家的鸟夫人所献,贮有各式内服外敷的疗伤良药,供典卫大人应急之用,待回城之后,再延名医诊治。
“相公现在是将军跟前的红人啦,骚狐狸恨不得把你叼在嘴里,唯恐他人抢去。你瞧,忒大罐的『蛇蓝封冻霜』不要钱似的,啧啧。”
符赤锦请莲觉寺的僧侣烧了热水,多备细软索绢,卷起袖管,裸着一双鹅颈似的白哲藕臂,细细替他擦去血污,敷约最伤。她要知道今儿派得上用场,怕不拿洗脚盆子装来。
耿照哭笑不得。“你说的是蘸酱罢?拿葱沾了,滋味更香。”
“你比我还毒,装什么好人,”
符赤锦璞口赤掩口,娇娇地白他一眼,随手在匣内掀动几下,白夹层之中拈出两个纸卷来。五岛传递消自的手法大同小异,她只瞥了那匣子一眼,便知其中蹊跷。
纸卷展开,却是裁作指头粗细、三寸来长的字条。头一张以炭枝写就,一看便是探子掷回,随身无法携帝文房四宝,一切以方便为要;字迹虽然娟秀,一撇一划倒也俐落明快,耿照瞧得眼熟,想起是绮鸳的手笔。
“大军压境,形势底定;零星冲撞,伤者几希。”
符赤锦口唇款动,却未念出声来,耿照与她交换眼色,略微放下了心。潜行都监视着山下流民的情形,看来毅城大营的精兵效率惊人,再加上慕容柔早有准备,摩下将领都不是鲁莽无度、好大喜功的武夫,迅速控制住局面,并未节外生枝。
适君喻虽是白身,日前慕容柔让他处置槐关张济先时,已预先理下伏笔。适君喻在诸将中树立权威,代行将军之生杀权柄,众人无不凛遵,也亏得他调度有方,才能够兵不血刃,顺利解除了流民围山的危机。
第二张上头却是墨字,犹未干透,笔触娇墉、韵致妩媚,透着《;枫;》一股《;叶;》旖旎《;文;》缠绵《;学;》的闺阁风情。耿照瞧得眼生,符赤锦笑道:“连写字都这般搔首弄姿,也只有骚狐狸啦,相公若不信,一闻便知。纸上有股狐骚味儿。”
耿照无心说笑,漱玉节的纸条上写着:“黑衣鬼面者,祭血魔君也。”
风火连环坞当夜,她与血甲门的祭血魔君交手数回,认出了黑衣怪客的身形武功,径以密信知会耿照。帝窟宗王心思剔透,要好生笼络他,这条消自的价值只怕百倍于贮满的蛇蓝封冻霜。
他壁眉垂首,几要将寥寥十字看个对穿。符赤锦瞧着不对劲,以索绢替他去汗,低道:“怎么啦?”
耿照面露迷惘,片刻才道:“祭血魔君我晓得,那晚在风火连环坞的七玄代表之一,但『黑衣鬼面』指的是谁?”
符赤锦微微一怔。“我猜,便是适才打伤邵咸尊凶手。”
符赤锦心念微动:“相公不记得啦?”
“不记得了。”
耿照双肩垂落,渗然一笑。“我连白己是怎么打赢的都不知道,一想便头疼得紧,跟血河荡那晚一模一样。宝宝,我我到底是怎么?”
符赤锦亦不明所以,只能柔声安慰:“既想不起来,那就别想啦,慕容柔等着你呢。”
相公替他立了这么大的功劳,若向将军讨保流民,料想慕容柔也不能不卖相公面子。“她深知耿照性格,向来是苦他人之苦甚于己身,这么一说果然转移焦点,耿照打起精神,由她服侍着换过内外衣物,简单梳理一番,揭帽而出,前去面见慕容柔。
慕容柔特别设座,嘉许他两战皆捷的惊人表现。耿照神思不属,眼角余光频扫,见倖存的流民被捆缚于广场一角,人人面露迷茫,仿佛三魂七魄俱被抽走,连惊恐都已麻木,不由心痛;慕容柔语声方落,便迫不及待地开口求情。
“这些人怎生处置,不是我能决定。”
将军早料到有此一说,淡然道:“惊扰凤驾,这是杀头的死罪;刺杀帝后,更是造反,最少也得诛夷三族。你以为稳住了此间局面,朝廷会嘉许我护驾有功么?消息传到京帅,届时参我和迟凤钧的摺子,怕能一路从阿兰山脚堆上莲觉寺来。”
“你莫忘了,外头还有几万央土流民,若处置得当,或可保住部分人的性命。下面那些人是动手杀死百姓和金吾卫士、聚众攻击凤台的,场上几千只眼睛都看见了,民求情、官不办,就是『居心叵测』,将与同罪,到了这个份上,除了痛快一死少受点折腾,没有更好的下场。”
耿照被驳得膛目结舌,忽然想起李寒阳所言,忙道:“叫寻军,这些百姓可能受到有心人的控制,丧失心神,才做出此等。”
“这是臆测还是反驳?”
慕容柔打断他。“有证据,我便写摺子保他们;没有证据,你就是妖言惑众,串谋造反,”
见他欲言又止,忽生不耐,转头移开目光,低声道:“人还在手里,就有机会查。现下替他们说话,你就等着给人五花大绑,与他们捆作一处,却有谁人救你?”
耿照哑口无言,却无法心服。
说到了底,将军心里有一杆秤,这千余人放上去,与另一头的数万流民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而数万流民放到秤上,与另一头十倍乃至百倍的东海军民相比,似也不是不能牺牲。有朝一日,将军却把“天下”放了上去,届时区区东海,又有什么好可惜的?
耿照这才发现白己全然想错了。
在慕容柔的世界里,“牺牲”本是常态,没有一件事不是折冲、交换以及损益操作的结果。他拔掉梁子同,却借由流民一事,迫使政见索来不合的央土任家和白己站到一边;他不恋栈权位,却没有傻到轻易交出权位,放弃有所作为的能力与资格将军并没有欺骗他,白始至终,慕容柔判断事情的准则都是同一套——比起耿照所知的其他人,慕容柔这套可能更理智、更周延也更有效,所求甚至比世上的多数人都要大公无私,但将军从头到尾就没打算要拯救每一个人。
对耿照来说,将军是智者、是能巨,是国之栋裸,多数的时候耿照还觉得他很伟大,似乎无所不能,总是为茫然无知的白己指引方向。这么了不起的一个人,此时此刻,对那些流民而言却非救王,他必须保全白身,才能做更伟大的事业、照拂更多百姓,因此他决定境牲这些人。
世上有没有一种力量台择担越一切,在这个当口,呼应无助之人的哭位束告,永不令他们失望?如果有的话我想要『如果有的话,少年心想。超越朝廷、超越得失,超越权谋计较,只用来做正确之事的力量。他握紧拳头,望着广场角落里那些茫然无助的脸庞,二将它们刻印在心底,仿佛这样做就能得到那不存于世的大力量。
适君喻派兵收拾场上狼藉,金吾刁和看新整顿,将捐躯者抬到殿后暂普。虽不甘心,但任逐流知是谁挽救了混乱的局面;阿妍这孩子一时心软、迫使任家在流民一事上不得不与东海同列,现在却是扎扎实实欠了慕容人情,谁也料不到琉璃佛子会搞出这等事来,如非慕容柔手段雷厉,几乎不可收拾。
这下子强龙也不得不俯首,唯地头蛇是瞻了。他娘的,败事有余,任逐流暗口卒一口,拄剑贫持伤疲之身,正要开口喊慕容柔话事,忽听一阵低沉梵唱,右侧高台的央土僧团鱼贯而下,两百多名僧侣绕行广场,齐声诵经,最后来到莲台之前列成方阵,庄严的诵经声兀白不绝;忽然,阵列两分,从中行出一人,于经声飘扬间登上莲台,正是琉璃佛子。
“他妈的,你还有戏?”
任逐流面色一沉,直要抄起飞凤剑砍人,碍于场面,憋得胸鼓如鸣蛙,差点内伤复发。南陵僧团不买佛子的帐,却不能失却出家人的慈悲胸怀,就着高台现地,起身同为仁者诵经,持续一刻有余,方告一段落。
这么一来,原本向着慕容柔、几乎是一面倒的汹涌群情冷却下来,面对满地的伤仁残迹,佛仪更突显出生死之别,任谁也无法再鼓噪欢呼。诵经声落,南陵众高僧齐齐落座,央土僧团的青年僧人则一一向莲台上的佛子顶礼,收敛声容,又鱼贯地返回了高台,现场一片肃穆。
慕容柔沉默俯视,淡然不语。
他本要起身说话,以方才之形势,怕连皇后娘娘都压不住他,正是夺回王导、让这出闹剧落幕的绝佳机会。殊不知佛子还留有此着,一刻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大短,足以让人想起很多事,场中气氛起了微妙的变化,良机一去不返。慕容柔毕竟长年掐着东海一道的大小事,众人对镇东将军本能的隔阂与排拒又镇燃起,仿佛回到初时。
这一手实在不能说是不高明,然而若无相称的实力,不过是小聪明罢了。佛子究竟是不白量力的跳裸小丑,抑或有回天之能,就看接下来的表现。
佛子朝凤台合什顶礼,转向慕容柔。
“将军手下能人众多,委实令人佩服。然而典卫大人身披重创,流血甚多,接下来的第三场比斗,将军还是另遣高明为好。”
此言既出,众人相顾愕然。
任逐流简直听不下去,仲出来大叫:“喂,都成这样了,你还要打?莫非你央土僧团藏得什么绝世高手,不打上一架手痒痒?他妈的忒爱打,”
此话甚不得休,不过大家也习惯了。况且金吾郎说出众人心中的疑虑。
李寒阳、邵咸尊相继落败,要找出武功胜过这两位的高人,莫说场中无有,便放眼东训,只怕也不容易。况且流民受制,危机解除,到这份上佛子仍坚持要打,简直是莫名其妙。
眉目如画、几乎判断不出年纪的白衣僧人不谎不忙,合什道:“方才将军与我约定,须得详月生二乘,方能决定流民的去留。将军虽有大兵,却只胜得两场,尚有一乘未曾发声,仍不作数。此乃毒娘娘之熟旨,将军记得否?”
“记得。”
慕容柔点头。“若有莲宗声闻乘的高人在场,还请现身指教。”
任逐流听到这里,腹中暗笑:“他奶奶的,看不出啊,这慕容柔够阴损的。”
大日莲宗绝迹江湖怕没有一两百年,那帮秃驴骨头都能打鼓了,跟喊“没来的人举手,有什么两样?鬼才应你。”
果然慕容柔左看看、右看看,只得一片静默,怡然俯首:“佛子也看见了,现场并无大日莲宗的代表,非是我不间莲宗,而是莲宗无以教我。这第三场便不用再比了罢?”
佛子笑道:“叫寻军这话,未免有愚弄世人之嫌。大日莲宗消仁既久,宗脉无有传承,如何出得代表?大乘、缘觉、声闻等三乘之分,早已不存于此世。”
慕容柔淡淡一笑,眸中殊无笑意。“佛子此说,未免有愚弄世人之嫌。为着三乘论法,朝野劳师动众,耗费官银私捐无数,恭迎娘娘凤驾一路东来,舟车辛苦。若无大乘、缘觉、声闻等三乘之分,佛子岂非欺君圈上?”
佛子从容道,“世局变迁,白有更迭。古三乘已杳,却有今三乘之别。”
“这本镇倒是头一回听说。”
慕容柔笑道:“愿闻其详。”
“古之三乘,以教义区别,故有大乘、缘觉、声闻之分。今天下大治,五道莫不在圣王教化之下,朝廷以宣政院总领释教,止有风土地域之别,岂有异义?是故今之三乘,乃指央土、南陵及东海。”
慕容柔见南陵僧团一干老僧面色王变,几欲失笑。
这是什么歪理,南陵缘觉乘对经义的理解与央土大乘大相径庭,彼此之间连修行的目的都不一样,说什么“岂有异义”,简直荒天下之大谬。况且东海无佛,人尽皆知,东海的寺庙、僧侣,不过是本土的鳞族祭祀传统假外来宗教为权变,长期遮掩交杂下的产物,真正钻研佛理的丛林稀少,何来教团组织?
更重要的是:在他的治下,东海纵有千寺万佛,谁敢造次,“握?”
慕容柔忍着蔑意,眉梢一挑。“东海也有教团么?”
“有。”
众人闻声移目,一片愕然之间,却见一名披着大红绣金袭梁、身材高瘦硕长的老僧,白十方圆明殿中缓缓行出,微闭的双目里似有一层薄膜般的淡淡灰黔,分明已不能视物,却不影响其行动,益显道骨仙风。
东海的寺院虽然虚有其表,与富人权贵间的往来联系,较之央土、南陵等地并无不同,各大山头弄出的“名僧”多游走于玉宇朱门,越出名的人面越广。然而现场数千东海仕绅,却无一叫得出老僧的名号,众人面面相觑,纷纷交头接耳,越咸司越是糊涂。
最先认出老僧来的,居然是镇东将军慕容柔。
“原来是你。”
慕容柔目如鹰隼,上下打量着老人。上一回两人初见时,虽有岳宸风在一旁护持,白己仍几乎中了他的暗算,此际纵然相距甚远,一想这莲觉寺毕竟是老人的地盘,不由得暗白留上了心,嘴上轻描淡写:“贵寺规模白不算小,却也当不得“僧团”二字。莫非法琛长老又来说偈语、打禅七,还是如上回一般假托天机,实为大逆不道之言?”
法琛,(原来他便是法琛,身为莲觉寺住持,“法琛”之名于东海豪门无人不晓,然而识者寥寥,谁都知道莲觉寺当家的是显义,法琛瘫痈已久,平日连外客都不见,怎知在这当口突然冒了出来,还似与将军有旧。
慕容柔曾中他的迷魂妖法,未敢托大直视那双蒙着灰黔的眼睛。忽听身畔一人低道:“启真将军,这厮的眼中练有左道邪术,不但黑夜视物如白昼,兼有迷惑人心之能,断不可久视。”
却是耿照。
慕容柔一凛。“你识得此人?”
“是。”
耿照低道:“这厮冒用法琛长老的名讳,其实另有匪号,三十年前传遍江湖,万万不能是莲觉寺的住持。”
这“法琛”对白己施展过的,恐怕就是这种迷惑人心的左道之术了,以撤束风武功之高、阅历之广,尚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听耿照的语气,对此人似乎十分撩解,颇有克敌致胜的把握。
“依你的状况,原不该打第三场”慕容柔的迟疑不过一瞬,几乎听不出停顿,淡然道:“探一探他的底,量力而为。若有风险切莫硬拼,我教罗烨或何患子替你。”
“属下理会得。”
当耿照拄着长刀的身影出现在高台下,众人不约而同倒抽一口凉气,随即大声鼓噪,全场为之沸腾工替镇东将军打第三场的,仍旧是他,对手尚不知在何处,典卫大人已持刀进场,看起来神威凛凛,教人心折。许多人腹中暗忖:捞什子『八荒刀铭“撤束风,紧要关头连根毛都不见,浪得虚名』真正的叫寻军摩下第一武胆”,舍此少年其谁?
“法琛”闭目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