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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刀记-第2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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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窟内光照有限,仍映出她一身雪肌,曲线凹凸有致。染红霞自己都看得脸红起来,回臂环住坚挺双峰,另一手却掩住腿心,殊不知此举看在男儿眼中,更加诱人,如非要保留体力游出,怕要将她按倒在地,好生针砭一回。

耿照别过头去,稍稍抑下粗浓的呼吸,将注意力转到洞窟壁上。

诚如染红霞所说,这样的光滑不是做不出来,而是极为耗工。要将偌大的岩窟四壁悉数打磨,怕连皇帝陵寝都无这般闲心。况且石壁上全无雕镂,有这等研磨抛光的工夫,不如雕花漆彩,岂非更添华美?

除非……这般平滑如镜,正是建造之人的目的——思忖之间,染红霞赤裸的长腿交错,踮着玉足往洞中行去,咬唇笑道:“走!咱们瞧瞧,里头有什么玄虚。”

耿照阻之不及,略一思索,赶紧追上前去与她并肩。染红霞俏脸晕红,小手一翻,悄悄握住了他的手,柔腻滑软的掌心热烘烘的,一如她娇美动人的脸庞。

洞窟中气息流通,没有什么兽臭。地面亦都整平,无有崎岖,打磨得恰到好处,不似青石砖滑溜冰冷,反而有着微妙的粗砾,赤脚踏行毫无刮刺,极为舒适,拿捏又比镜壁更难。

耿照判断洞中并无野兽栖息,此间的设计是为了让人便于使用,连步道的触感都考虑周详,没有埋设机关的必要,这才由着染红霞深入探险。奇妙的是:两人走进三四丈深,壁上并无长明灯一类的设施,连放置火炬的铁架亦付之阙如,洞内却始终有光。

他以手抚壁,发现每隔一段,壁面角度便有微妙的变化,赫然发现看似平滑的洞壁穹顶,其实是由无数的曲折平面构成,非是一贯平整到底。“阳光经瀑布照入,再由石壁交互映射,折入洞窟深处。”

他比划着对染红霞说明。

“就像铜镜那样?”

她露出佩服的表情,宛若小女孩见了什么新奇玩意。

“对。”

耿照喟然道:“红儿,设计这个石窟的前辈,非是闲得发慌才精研石壁的。接引日光深入洞窟,毋须烛照,实是了不起的发明啊!”

洞窟尽处是一座地宫,大小形状与圣藻池相若,穹顶、环壁无不精研出各种的曲面,置身其中不觉有光,却无一处不明,蔚为奇观。中央矗了座三层祭坛,全由白玉雕成,纹饰古拙,与水潭七柱相类,应是出于一时一地。

坛上有块半人多高的巨大水精,外壳光洁,已无共生之岩脉,晶柱角面却不若寻常水精直锐,反有些圆润之感,倒像逐渐消融的冰块。会有这般联想,盖因水精内并非纯净透明,而是布满烟痕似的丝丝霜白,虽无加工痕迹,总觉不是天然之物。

水精顶端一枚狭长的六角凹孔,长约四寸、宽约一寸,就着凹孔往里瞧,深度应在三尺之间。怪的是水精状似透明,从外头却看不出中心有一道扁长凹孔,令人十分困惑。

耿照见凹孔的形状大小分外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看过,忽听染红霞叫唤:“你瞧!”

顺她指尖望去,赫见壁上刻着几行大字:“凉风起天末,君子意如何?鸿雁几时过,江湖秋水多。死生纵有命,来去本无求。别日还相访,新醅且一杯。”

枫旁边一行小字:“先饮于此,望君勿怪。僧五阴绝笔。”

叶字迹苍劲,宛若剑痕,明明深入壁中盈寸,转折却无丝毫凝滞,仿佛刻划者非于石上,而是面粉灰土一类。

文凝目细瞧,石壁下果然覆着一只半朽的木碗,外廓依稀可辨,怕一碰便要化为飞灰。

学染红霞怔望着壁上题字,不自觉地走上前,纤秀的食指虚提,忘情比划起来。

自非水月停轩二掌院有临帖的雅好,而是这石刻字里行间剑气纵横,一钩一捺胜似龙蛇,矫矫灵动、狂气逼人,直要破壁飞去,在她眼里实无异于剑谱,每多沉浸片刻都有不同的领会。

耿照不敢打扰,陪她站了大半时辰,染红霞才如梦初醒,浑不知已过如许辰光,轻叹一声,指尖按进“杯”字最末一点,喃喃自语:“这字……不是剑尖刻的,他用的是指力。这般气势纵横、决绝无悔的剑法,配上刻石如泥的绝顶修为,却要如何抵挡?”

耿照不懂“偶有不连,而血脉不断,及其连者,气候通其隔行”的书画布局,也看得出这幅字是一笔书就,其间毫无停顿,才能写出这般怒涛洪流般的气壮之势,不禁点头。

“是啊,这位五阴大师的武功,简直是骇人听闻了。只可惜我见识浅薄,未曾听过佛门中有这么一位高人,不知他过往事迹,否则缅怀前贤,当有更多收获。”

染红霞也未曾听闻过这号人物,蹙眉片刻不再伤神,继续往洞深处行去。

谁知越往内走,越是怵目惊心。地面壁间剑痕掌印交错,似发生过激烈打斗,处处遗有乌渍,却未留下残断的兵刃。交手双方修为惊人,造成的破坏也十分恐怖,但所有狼藉到洞底的平墙前戛然而止,墙上既未染血,也无刀斫剑刺的痕迹,与沿途的激——景象格格不入,分外突兀。

耿照轻叩墙面,仔细观察平墙与洞壁的交界,从墙底抽出一片腐朽的袍角,脏污腐败的布片上依稀辨得些许绣线,却是僧袍所用。“这片不是墙,该是一处巨大的石门。”

他抱臂沉吟着,对染红霞说明心中的推想:“五阴大师与对手缠斗,好不容易将对手逼入这门后密室,便迫不及待将石门放落,其间不容一发,才压住这月袍角。”

以那剑僧五阴的修为,若非对手与他旗鼓相当,无论是同归于尽,抑或诱敌入瓮,断不致被机关石门压住衣袍,可见当时之危急狼狈,已顾不上绝顶高手的气度风范。

两人将地宫前后搜了个遍,五阴大师却未再留下只字片语。耿照直觉开门的机关或与祭坛上那怪异的烟丝水精有关,然而东掀掀、西按按,忙活半天,石门仍旧动也不动,这才断念与染红霞离开圆宫,游出了瀑布。

染红霞见潭上耸立的七根白玉石柱,于日下莹然生辉,亦赞叹不已,端详片刻,忽道:“我觉得这白玉柱顶,该是有其他物事的。玉柱不过是底托而已,非是前人建造的本意。”

耿照昨夜匆匆一瞥,并未细思,经她一提,颇觉有几分道理。

这七根柱子当中,三根有明显的断裂,耿照潜入潭中时,似见得有大块白玉沉底,应是部分圮柱;另外三根虽未断折,其上却是光秃一片,柱顶有零星破损,像被硬撬下什么镶嵌的饰件。

而最高的一根,同时也最靠近瀑布,兴许接近不易,保留最为完整;被飞瀑日以继夜泼溅,侵苔格外严重,倒有大半爬满绿痕。耿照本以为柱顶的墨渍是爬藤一类,仔细观察,才发现是锈触严重的铜绿。

这么一来,红儿的猜测便说得通了。

玉柱顶端本有铜座,安置雕像之类的物事。上好的白玉相当耐久,便是放上千百年,也不致自行折断,恐怕是有人觊觎柱顶珍宝,才从中破坏白玉柱。

水潭边有幢破旧的茅顶房子,不过两丈见方,一眼便能看穿门户,夯土为墙、编蔺为牖,里外多见黄油竹横陈垂落,不知是简陋的家俱抑或篱爸窗格,总之已难辨原貌,是货真价实的“年久失修”屋子前后树木生长茂盛,渐渐侵入人居,在丰沛的水气滋润下,连翠绿的爬藤都长得特别好,顺着树盖枝桠垂覆茅顶,张牙舞爪缠作一处。若非如此,茅草房顶早已烂光塌陷,远看更不易辨出屋舍形状。

耿照以为是五阴大师修行的草庐,推开爬墙虎纠结的竹门,才发现其中并无经书一类的物事。“除非五阴大师当过打杂小厮,”

染红霞指着屋墙一角,笑道:“这儿应该不是他老人家的居所。阿弥陀佛!”

夯土墙上挂着一袭爬满蛛网霉斑的玄色短褐,看得出是仆役式样。这样的装束连青年男子穿上身都不宜,通常是侍僮所着。这屋子住的非是大师本人,而是服侍他的僮儿。

但五阴大师已死于洞窟密室,服侍他的侍僮又到了哪里,如今安在哉?

既见屋舍,代表附近可能有人,染红霞纵使胆大,也不愿再赤身露体,勉强披上耿照的外衫,腰间以带子束起,裹出结实紧致的蛇腰。男子袍服宽大,毕竟不能尽掩曲线,套着红动靴的一双裸腿在衩间若隐若现,襟里雪乳都挤出一条深沟,依旧无法将整个胸口遮住,峰壑并现,更教人难以移目。

这还不是最恼人的。

耿照身量与她相近,但男儿肩膊较女子为宽,一合袍襟,肩上缝线都快落到她上臂间,袖管垂过指尖三寸余,布料吃水更沉,两只肥大的袍袖往地面滑坠,襟口如剥柚一般向两边开,露出大半颗雪白乳球,只差没插上“欢迎采撷”的草标,便要卖得断市。

比之一丝不挂,这种半遮半掩的奇装异服又是另一种眼福。

耿照得了便宜,不敢真笑出声,兀自抱臂扭头,苦苦忍耐。

染红霞一咬银牙,撕下袍遥ǔ湎荡雅坌渚碇良缤罚么痈科穑绱瞬坏懵冻銎鬯┑挠ㄈ笈罕郏厍耙脖焕粘銮逦娜榉逍巫矗芈鬯喝グ虢氐南掳冢ざ戎坏较ド狭酱纾卸浯笸纫焕牢抟桑钊搜鲫谡拧�

“这下连打架也不怕了。”

她满意地活动裸臂,肩膊一转,乳峰上下弹撞。由正面看来,衣中仿佛有两颗弹性绝佳的乳球彼此挤溢滑动,轮廓鲜活。幸好染红霞自己瞧不见,否则?可换穿霉烂的短褐,也休想教她以这身野媚的打扮示人。

两人出了茅屋,一边寻路,顺便摸清所在。此地四面都是峭壁,乃一处洼谷,大致的地形一望即知。谷中地形平缓,原有的道路都被藤蔓树丛侵占,饶是如此,由水潭走到山谷另一侧,日犹未中,推估不超过两个时辰。

距水潭约莫盏茶的路程,留有大片白玉高台,如殿宇基座,其上空空如也,既无屋墙,也无梁柱,就是白玉砌成的宏伟础石而已。环绕高台外围则有三座房舍,石墙楹柱,甚具规模,非是潭边的夯土茅屋可比。屋舍形式古朴,虽不似石柱的雕饰洋溢着洪荒原始之感,亦知年代久远,或逾百年。

石屋虽古,木制门扉却明显是后造之物,腐朽的程度也不过几十年间,门上无环钉之设,就是削木适框、因陋就简,勉强遮挡风雨而已,与石屋的严谨坚固全不相称。

第一间石屋前竖了根木桩,削平的一面刻着“无生道场”四字,像极洞中五阴大师的手笔,却多了股杀伐戾气。耿、染二人俱研刀剑,猛见桩上刻字,心头“突”的一跳,不觉移手腰畔,才想起未携兵刃,额际微微渗汗,相顾无言。

片刻耿照定了定神,推开摇摇欲坠的半朽门扉,率先跨入石屋内。

此间果是五阴大师修行之所在。布满厚厚尘灰蛛网的屋内,随处可见蒲团、袈裟等僧侣常物,架上堆满经卷。耿照以为是佛典,拿起一本吹开积尘,信手翻阅,见书页上以熟悉的遒劲字迹写着:“……七月初五。悲田吾友忆女成狂,始信宝刀生肌活血,威能绝大,必可活死人,肉白骨。殊不知慰生侄女躯壳之不腐,容色如生,已是宝刀奇能之极;乳香没药亦不坏肉身,彼可作不死药乎?嗔痴害人,眛乎灵智,莫甚于此。”

“这是……”

染红霞凑近略读,凛然道:“五阴大师的手札!”

耿照点点头,阖起书页,双手捧过头顶,虔诚祝祷:“我二人误入险地,望大师有灵,指点生路,非有意窥探私隐,冒犯之处,大师莫怪。札记中若有大师未竟之心愿,不违侠义道、不干天理者,待我等离开此地,必定尽力为大师完成。”

染红霞闭目合什,低声道:“自当如此。”

适才看着的那页,不知怎的一下竟找不着,耿照逐页翻去,忽见一页写道:“为引宝刀之能,悲田吾友多造杀孽,谷外十里内几无人家。端溪张姓樵子育有一女,年方十四,与慰生侄女近似。劝喻再三,令其早避,莫……”

那“莫”字的最后一点忽然破开,仿佛执笔之人用力一顿,绽墨如迸血,秃笔几乎戳穿纸页。

隔行的墨色明显不同,落笔多是干皴,字迹潦草:“……迟矣!一家五口,无一存活,悔之晚矣!莫非世有定数,吾友自阎王手下活人无算,今系还乎?若是,吾杀人盈百,满手血腥,独救不还一人耶?悠悠苍天,曷此其极!我欲放落殊境石,封闭三绝谷,唯念白骨陷坑之奇,不应绝于我辈,沉吟反复,犹不能决。”

染红霞小声诵念,不觉皱眉。“看来五阴大师有位医术高超的好友,为救女儿走火入魔,杀害许多百姓。这里反复提到‘宝刀之能’,难道谷里本有一柄救人的刀?既要救女,又何须杀人?”

耿照心念一动,蓦然省觉,诸般线索自行贯串起来,所有的疑惑都有了头绪;未及放下札记,急道:“糟糕!咱们快去瞧瞧!”

不由分说,拉着染红霞便往外跑。

染红霞被拖着一路狂奔,冲过毗邻的第二间石屋,瞥见门霉上悬了块大匾——说是匾额,其实只是将粗木剖作两截,削去圆背,并排钉起,粗略制成的一块大木排——上书“救活斋”三个大字。

乌浓的墨色深深吃进了木纹肌理,即使表面凋朽严重,题字之出入收放、俯仰向背,依旧顾盼生姿,落笔之人竟写得一手沈着飞翥的上佳翰墨,与五阴大师那出自草莽、全不讲章法,戾气逼人的森寒剑字绝不相同。染红霞暗忖:“这该是那位忆女成狂的‘悲田吾友’了。救活斋、救活斋,医术通神,又如此宝爱女儿的一副心肠,怎就成了滥杀无辜之人?”

见屋门被铁链锁死,院墙中隐约飘出一缕异臭,既似尸腐,又有几分血腥味,混合药气,令人作呕。也不知是不是先入为主,同样的蓝天白云下,但觉这铁锁圈牢的“救活斋”上罩着一圈黑气,其中阴风怒嚎,似有无数冤魂交代,说不出的恐怖。

第三间石屋相距甚远,不在耿照的必经路上,屋前无桩无匾,不知其主。两人越过了大片的荒烟蔓草,来到谷中另一侧的峭壁下,耿照喘息未定,仰头一瞧,忽然一跤坐倒,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染红霞望着眼前巨大的石门怔怔发呆,半晌伸手欲抚,又觉半点也不真实,玉指始终按之不落,虚悬在诡异的斜纹石肌上。

那是一座高逾三丈、宽约两丈的石门,像在峭壁挖出这般尺寸的凹槽,然后再打磨平整似的。石门非如瀑布圆宫的内壁般、光滑如镜的一片,而是由宽约两尺的石条斜向交错,宛若一面巨大的竹席嵌于峭壁,石条与石条的拼接处连片薄钢都塞不进,只见其缝,却几乎摸不出它的存在。

染红霞未见过这样的工艺风格,怪异到几乎不像存于此世之物——哪有石匠会制成这般诡物?拥有拼嵌不容一发的绝艺,何不刻龙镌凤、雕錾栩栩如生的壮阔浮雕,而是不厌其烦地重复着单调的斜纹线条?

“这……这是……”

“这便是手札里说的‘殊境石’。”

也不知过了多久,瘫坐在地上的耿照才喃喃接口。

“发动殊境石后,三奇谷唯一的出口,以及通往白骨陷坑——就是那个瀑布里的石门密室——的密道,将齐被万斤石门阻断。这‘殊境石’机关以水力发动,被设计成只能使用一次,一旦放落,再也不能开启——”

忽一跃起身,虎吼着对石门连发数掌,打得掌心殷红如血、肿胀欲裂,却难撼动分毫。

“可恶……可恶!”

他旋腿扫飞大片草叶,失足坐倒,“碰!”

一拳轰在门上,打得指节青紫迸血,满是挫败的面上滴落汗珠,不知是因疼痛抑或懊恼。

染红霞想安慰他,却不知如何启齿;踌踏片刻,出口的仍是一中最大疑问。

“你是怎么知道……”

“我听人说过。”

少年把头埋在双手环抱的膝盖间,声音十分疲惫。

关于这里的一切,他早听蚕娘前辈说过许多,尽管她一次也没来过。

讲给蚕娘听的,是她的一名忘年小友。即使他已离世许久,蚕娘却从来没忘记那个笑起来开朗傻气、耳垂又厚又软的笃实少年,他那总是随遇而安逢凶化吉的柔软心肠,以及既天真又平凡的伟大梦想。

三奇谷,白骨陷坑,还有号称罕世圣器的宝刀“珂雪”……这里是三十年前一段武林传说的起点,传说的名字叫胤丹书。

无论敌人还是朋友、喜爱或憎恨他的,都不得不承认:“鸣火玉狐”胤丹书绝对是世上最值得敬重的人,他的刀救人远比杀人要多;武功虽高,却从不说教,就像毗邻数十年的乡下好邻居,容易相处得令人伤透脑筋。

五阴大师原本并不是和尚。至少在蚕娘的故事里不是。

他还叫“死魔”盛五阴时,是那个时代天下间剑法最可怕的顶峰候选之一。手札自谓“杀人盈百”约莫是五阴大师出家之后修养心性,戾气大减,虚怀若谷,只算了有名有姓的。昔年“死魔”纵横天下,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剑下怕未寄着上千条含恨冤魂!

其佩剑“无生”留于为他剃度的祇物寺,白玉京被异族铁蹄踏平、残垣付之一炬,无生剑辗转流落至央土名刹雪舟寺。迄今剑上暗红未褪,每逢月夜便即鸣动,似嚎叫着欲饮人血,须高僧日夜诵经方得稍稍压镇,被认为是当今世上数一数二的寄魂凶剑,已生煞灵,绝非死物,可见其戾。

而救活斋的主人“医怪”袁悲田,为使死去的女儿复活,不惜坠入无间,由万家生佛摇身一变,成为滥杀无辜的恶鬼。

讽刺的是:盛五阴前半生动辄开杀,割血饲锋,淬炼剑煞;非爱杀生,而是毫不把“性命”二字放在心上,狂极狷极,一手打造出“死魔送葬,凶剑无生”的骇人传说。老来却为了阻止陷入疯狂的好友,不惜放下万斤殊境石,与袁悲田同葬白骨陷坑内,令人不胜欷嘘。

东海七大派剿灭狐异门时,杜妆怜是力主杀尽的激进派,惨绝于“红颜冷剑”下的狐异门人不计其数,梁子结得极深。其时杜妆怜年轻貌美,风头又健,遂有些风言风语,说她对胤丹书怀有情愫,无奈胤为人正派,与妻子胤野鹣鲽情深,并不理会,多半伤了这位少女掌门的自尊,遂惹来杀机报复。

此说固然无稽,当年却闹得满城风雨,毕竟知情者寡,好事者众,一知半解乃至一无所知之人,往往最爱附会议论,跳出来大做“公评”实则盲目地助长了流蜚,积非成是。杜妆怜由此益恨狐异门,将其门下杀了个清光;影响所及,水月一脉不言七玄之事,东海武林亦多避谈胤案,染红霞江湖阅历虽丰,对胤丹书却十分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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