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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刀记-第3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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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娘瞠目结舌,一股狂怒涌上心头,眦目道:“你敢……你这没当过一天狐异门人、没为你冤死的父亲报过一桩血仇,连麻孝都不曾戴过的不肖子,居然敢说这种话!”

“我爹死的时候……”

胡彦之冷冷接口:“你不过是个女娃罢?我爹是何等样人,你亲眼见过,亲身相处过么?如若不然,同人讲什么报仇雪恨!”

翠十九娘怒极反笑,用力将他往地上一掼,眦目道:“若非先主,我一家早已不存,就算化成飞灰,今生都不会忘记他的恩惠!你若非这般冷血,愿意坐下来听少主、听主人说你父亲当年的事,你就会知道他是多么伟大、多么善良的人,七大派那帮狗贼加诸在他身上的罪名,是何等不公不义,泯灭天良!”

忽觉脸庞上有异物滑落,信手一抹,才发现是泪。

胡彦之冷冷望着她。

“而你们,不断在坐实那些莫须有的罪名,让沉冤永无昭雪之日,只会越来越肮脏,越来越黑暗……到最后,知情的人死去,你们所犯下的罪恶被人有意无意地加诸在我父亲身上,‘胤丹书’三字终有一日会成为魔头、恶棍,甚至更为不堪的同义词,再无一人能为他辩驳——”

“你……满口胡言!”

“我说的句句属实!”

胡彦之咬牙沉声道:“我父亲是怎么死的?”

“含冤自尽,以一己之死,换取本门上下周全!”

十九娘美眸中燃起悲愤的怒火:“可恨七大派的狗贼,没有一个遵守信诺、堪称为‘叶’的东西,不仅不守誓约,更变本加厉追剿门人,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你认之为父为师的,便是这般货色!”

胡彦之不理会她的愤怒,抬眸道:“以我父亲的武功,大可杀出重围,扬长而去,没人留得住他。他却选择横刀自尽……你不觉得这其中充满了蹊跷么?我哥哥说及此事时,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们所谓的‘报仇雪恨’,就是把名字编成簿册逐页杀去,却让真正的罪人逍遥法外,真相永沦,再无人知?”

十九娘为之一愕,激昂的情绪忽冷却下来。

“真……真正的罪人?”

“七大门派即使到现在,里头还是一堆混蛋,坏的比好的多。”

胡彦之续道:“但在三十多年前,事发之际,我父亲早已获得天下人认同,不仅跻身名流,亦能参赞武林事务,甚且为‘六合名剑’候选,地位不在今日的‘文武钧天’邵咸尊之下,犹有过之。

“试问你今日如何消灭青锋照?要罗织什么样的罪名、打通什么样的关系,才能教花石津邵家庄一夕间由白转黑,大家好杀得心安理得,毫不犹豫?这背后若无阴谋,没有手段厉害的阴谋家步步为营,精细操作,却又如何能够!

“你连在挂川寺绑走个紫灵眼都做不好,逼死胤丹书、消灭狐异门的,难道就只是七大门派那帮无能的东西?是怎么样的仇恨蒙蔽了你的眼,才能让你接受这般愚蠢薄弱的说辞,拒绝查清真相,只能靠血腥来麻痹自己!”

“你……讬辞狡辩!我们……没有……不是……”

“这还没完。”

胡彦之锐利的眼神牢牢盯着她的慌乱吞吐,咬牙沉声:“你们拿报仇当藉口,干出如许肮脏龌龊的事来,还有脸提先父?孙自贞关狐异门之仇什么事?天罗香、游尸门,关狐异门什么事?死在阿兰山的那些个无辜流民,又关狐异门的清白名声什么事?”

翠十九娘神为之夺,兀自不肯示弱,矫词强辩:“一统七玄,正为昭雪冤情,不得不取得力量!我等——”

“你们不但没有报仇雪恨的资格,连提‘狐异门’三字,都算辱没了我父亲,更别提还他清白。”

胡彦之平静地打断她。“只要你们继续打着狐异门的招牌干这些下作,永远过不了我这关。你给我记住了。”

十九娘忽想起此行目的,被他一阵抢白,胸中的气馁未散,打是不能打了,又不甘就此放过,咬牙对豺狗打了个手势:“带他回去!”

正欲起身,却见胡彦之一转右臂抽回手掌,迅捷无伦地封了那名豺狗的胁下穴道,反足将人踹得穿壁而出;左首另一名豺狗低吼一声,双掌齐出,胡彦之回臂一扫,抡得那人踉跄几步,嘴角溢红,明显不敌。

“你——”

十九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胡彦之随手解开绷带,无论双手瘀肿或身上金创,竟好了七八成,只余淡淡痕痂;从垫褥中抽出一对新铸的长剑,摇头叹道:“十九娘,你连五帝窟‘蛇蓝封冻霜’的药气都嗅不出,怎么在江湖上混哪!你胡大爷就算四肢俱废,真要想躲起来的话,你手下这些灰孙子八百年也找不着,花五天便拿出手的报告,你也敢信?”

翠十九娘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这明显是个局。然而,就像胡彦之了解他哥哥、并总是倚仗这点一样,她第一眼见到这位二公子,便知他狠不下心辣不了手,一辈子都做不了狐异门人。他把江湖当作是一场游戏,要被逼到绝境才知旁人未必如此;至于做为他的对手,则完全没好什么担心的。

一如他在挂川寺,未对任一个金环谷的人下重手。

况且,她在人数上还占了优势。十九娘定了定神,尽量不显出狼狈的模样,慢条斯理道:“二公子专程诱我来此,就为了说这番话么?我会为你转达少主,但不保证他会听。”

这很符合他一贯的天真幼稚,像个哭闹不休脆弱易感的孩子,令人厌烦。

胡彦之笑起来。

“那倒不是。”

他摸着胡髭刮人的方正下巴,一本正经道:“你可能觉得自己在他面前说得上话,但在我哥眼里你就是个暖床的。有话我会自个儿同他说,就不麻烦你啦。”

“你————”

十九娘胀红粉脸,眸中却无羞意,满满的迸出受辱的愤怒与挫折。但胡彦之并非有意耍嘴皮子,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此际也不忙廓清,续道:“我思前想后,要阻止你们搞风搞雨,又要尽量少伤人命,唯一的办法,就是拔掉你们的摇钱术。男人没钱就安分啦,想来女人也一样。”

十九娘闻言一凛,不由得头皮发麻。——金环谷!

(这是……调虎离山!

“在我们叙旧的同时,镇东将军已派出大批铁骑,去抄你的销金窝啦!当然,靠的是孙自贞的证词。你等若不去干那拐子的勾当,今日也不致引火上身,要学到教训啊。”

胡彦之悠然道:“你呢,也别太操心,我在谷外埋伏有人,铁骑到了三里开外,就会想法子通知你的人跑路。练武之人,这点时间够疏散了,只是带不走金银财宝,还有劫来的少女……我是不是很贴心?”

明端还在谷里。她的宝贝女儿,即将要面对镇东将军的精锐铁骑!

翠十九娘脸色丕变,门外手下被破墙摔出的豺狗惊动,纷纷聚拢。正要扬声喊“撤”蓦地两声锵啷龙吟,胡彦之双剑已分擎在手。“你别弄错啦,大爷在这儿就是搞牵制,你要肯安安分份陪我,咱们就喝茶闲聊;要不,你那些倒楣的手下又要伤筋折骨,岂不是很可怜?”

十九娘心急如焚,美眸一烈,厉声斥道:“胡彦之!我虽是女流,你也未免太小瞧人啦。拼着主人怪罪——”

哗啦一响,两名金环谷门人跌入房中,双双晕死过去。门外惊呼吆喝声此起彼落,似有一大群不速之客自院外包围上来,炬焰照亮了杂院,人数怕还在金环谷之上。

一条矮小佝偻的身影自邻室推门而出,慢慢踱来,怪眼一翻,嘶哑的嗓音透着一股烈火气,冷道:“方才有人说什么‘一统七玄’的鬼话,老夫听得刺耳,这觉是睡不了啦。你个妇人口气甚大,不怕闪了舌头?”

十九娘布置在门外的两名亲随,武功在谷内仅比南浦云稍逊,她担心制不住胡彦之,专程带在身边以防万一。岂料被这名貌不惊人的小老头一手一个,捏得死活不知,一时想不起三川武林有这么一号人物,喝道:“尊驾是哪条道上的,也好插手别派的家务事?”

老人仰头哈哈几声,眸中殊无笑意,身姿嚣戾,两条深黝如铁、鹰爪般的瘦臂“唰!”

自葛衫袖底翻出,十指箕张,怵目生疼,沈重的威压扑面而来,直是迫人欲窒。

“老夫白岛薛百螣!你连我都不识,谈什么‘一统七玄’!”

(第三十卷完)

第三十一卷 冷炉开道

【内容简介】

在郁小娥心中,恶梦从来都不是虚无飘渺。它非常具体,简单而明瞭;越觉不可能发生,越害怕一旦成真,将非任何人能承受。她深知真正的天罗香有多脆弱,因此挣扎摸索,以自己的方式变强,没料到危机来得如此紧迫……不仅是郁小娥,对天罗香、染红霞,乃至耿照……这一夜所发生的,是血淋淋的恶梦重现。问题是:要到何时,才能自恶梦中苏醒?

第百五一折 一命待贾·此身难容

翠十九娘闻言一悚,扭头保浚骸澳憔尤挥胪馊斯唇幔∧恪恪

胀红粉颊,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胡彦之长剑一指,正色道:“我说过我无意伤人,你与外头诸位安生待着,大伙儿就当交朋友,喝茶闲嗑牙;时辰一到,我送各位出院门,明儿一觉醒来,又是光明灿烂的一日。十九娘,你莫逼我动手。”

院里,兵刃脱鞘的激响此起彼落,却未传出交击,呼喝三三两两,发声的多是熟悉口音,几可辨人;十九娘毋须亲见,也知己方已陷入重围。

薛百螣是七玄中有名的孤狼,自恃武功,到哪儿都是独来独往,要围得整座杂院铁桶也似、令金环谷众人绝了突围的念头,没来个三两倍的人手,此际早已你来我往,杀成了一片。莫非他与黄黑二岛联手,来寻狐异门的晦气?

眼前所见,与早先掌握的五帝窟线报可说是南辕北辙,十九娘心知有异,定了定神,含笑道:“哎唷,原来是薛老神君。贱妾阅历浅薄,无缘识荆,今日一见,方知传闻有失,神君风采,更胜江湖云云。”

薛百螣可不吃这套,哼道:“阅历浅薄,就别来现眼!我一贯不喜胤丹书,却见不得宵小打着他的名号,净干些卑鄙下流、肮脏龌龊的勾当!你自好是别听这小子的,我趁今天这个机会,替胤丹书教训你们这些个不肖子弟!”

十九娘没敢顶嘴,浓睫垂敛,委屈的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说不出的明媚。

“老神君明鑑,七大派是怎生待见咱们,神君目光如炬,洞见昭昭,三十年来所闻所见,毋须贱妾多言。父兄之仇,不共戴天,报仇雪恨,难道不是后人的责任么?”

“圣人说:『俗人昭昭,我独昏昏。』老夫年迈昏聩,离死不远了,可没有你这般『昭昭』,别把我与你们扯一块儿。”

老人挑起半边稀疏灰眉,冷笑:“再说了,要报仇你找七大门派去,干五帝窟底事?教你们这般挖空心思!”

十九娘垂眸道:“七玄本一家,『混一七玄』的意思,非是兼并六派,自大自尊,而是将千百年来四分五裂的手足弟兄,重新团结起来,免受外人欺侮。至于日后由谁当家,关起门来好商量,狐异门也不是非领头不可;不定合论之后,以神君您马首是瞻呢。

“况且,老神君莫忘了,岳宸风肆虐五岛时,是我家主上提供了『紫度雷绝』的解药,义助了五岛一把手。七玄大会尚未召开,五帝窟便主动来为难我等,于情于理,似也说不过去。”

薛百螣重哼一声,斜乜道:“先撩者贱,打死无怨!你们打我红岛符神君的主意前,没想明白后果,把混江湖当过家家么?东窗事发了,由得你悔棋易子,推秤混赖?简直荒唐!”

“老神君误会啦。”

面对老人的疾厉,十九娘不卑不亢,和颜道:“我等针对的,是游尸门的玉尸;念阿桥那厢,却是这位胡大爷与符姑娘先动的手。贱妾手底下人化装鱼贩,在桥上打探消息,若符姑娘买了鱼便走、我的人还欲尾随,便算金环谷的不是。但符姑娘掀了我的摊,按江湖上的规矩,这是谁找谁的岔子?”

薛百螣没想到她劣行被揭,还能如此厚颜巧辩,玻ё湃耥湫Γ骸袄戏蛱降目刹皇钦庋!

翠十九娘不慌不忙,怡然笑道:“有心之人歪曲事实,难免多生误会。无论这位胡爷同诸位神君说了什么,毕竟是观海天门教下,数典忘祖、卖父求荣的勾当,兴许做惯了,说话不尽不实,也不知什么用心……”

忽觉劲风袭面,大惊下正欲抽退,左腕热辣辣地如陷铁钳,已被薛百螣拿住。

“老神君你────!”

“祸从口出啊,女娃。”

薛百螣玄色的嶙峋臂膀宛若铁铸,与她雪腻的皓腕一衬,益发显得粗硬乾冷,光瞧便觉疼痛。

十九娘轻轻挣扎,擦刮得微皱柳眉,心知他劲力一吐,腕子难免完蛋大吉,不敢妄动。老人冷冷道:“老夫与鹤老杂毛说不上交情,年轻时却扎扎实实交过几次手的。自来饮酒打架,最见人品,七派纵使混帐多多,只这廝我信得过。鹤着衣的徒弟说话,你们原该多忌惮着些,比起你家那个藏头露尾的捞什子主人,这浑小子看起来要可靠得多了。”

胡彦之咧嘴一笑,倒持剑柄拱手。“老神君如此给脸,不枉当日在渡头承惠一只石磨,压得晚辈乌龟也似,值啊!都说打架饮酒,最见人品,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我怎记得当日压的就不是你?”

薛百螣怪眼一翻,上下打量他几遍:“鹤着衣口舌迟钝,一句话想半天才出口,怎会教出你这般油嘴滑舌、轻浮懒惫的东西来?你最好莫再开口,老夫昨儿对你只有三成疑心,现下是越看越假,快到七成了。”

胡彦之笑容凝结,“骨碌”咽了口唾沫,都快冤出整盆六月霜来。

“牛鼻子师父『口舌迟钝』?妈的,本大爷从小拌嘴吵架、撒谎骗人,从没赢过他!他是大巧若拙,大奸似忠,剖开来整个都是黑的啊!”

这当口他还需要帝窟五岛的同盟,不能贸贸然揭开牛鼻子师父的假面具,在心底呼天抢地痛诉不公,仍是乖乖闭上了嘴。

薛百螣自衿身份,不好抓着一名艳妇之手,见她酥胸浑圆,高高耸起,纱褌细裹的腰腿腴润丰盈,点穴亦无落手处,仗着内外修为远胜于她,冷哼着一送,顺势松手。十九娘被制的左半身倏地过血,痠麻难当,踉跄几步跌坐回墩,另一手紧握着红肿的左腕,狼狈不堪。

薛百螣反足踢开房门,一手负后,单掌做了个“请”的手势,斜睨着委顿的宫装丽人。

“让你的人放下兵器,老夫保证不伤他们一根毫毛,白岛薛百螣说到做到。”

门外炬焰摇曳,划出错落人影,光亮的程度较她印象所及,硬生生多出数倍不止,可见帝窟亦是精锐尽出,竟动员忒多人马。翠十九娘将鬓边垂落的几绺柔丝勾过耳后,赌气似的坐了会儿,才起身挪挪位置,让门外众人皆可见得,清清喉咙,涩声道:“金环谷的听了──”语声蓦沉,休说外头两拨人马,连在她身后三两步之遥的胡彦之也听不清。

他直觉要上前,忽生出一丝警惕,江湖上使阴招坑人之前,多半要这般引而诱之,上至高手、下至无赖,起手式无不相同;能被轻易得手者,那可是猪一般的脑袋。连胡大爷都能识破,况乎江湖混老的薛神君?

果然十九娘身形甫动,门边的薛百螣已露一丝冷笑,见她闷着头往胸口撞来,老人指爪翻出,于衣香鬟影之间攫她左腕!

而出人意表的奇事,便于这一霎发生。

十九娘左臂连转几匝,几乎以一模一样的轨迹,逆着薛百螣的爪势倒旋而出,于千钧一发之际避开擒捉;于此同时,右手大袖泼喇喇一振,从中穿出一条白皙藕臂,五尖纤长,迳拿老人咽喉,竟与“蛇虺百足”如出一辙!

这一进一退的拿捏妙到毫巅,薛百螣固然老辣,也不及格挡喉上柔荑,侧身一让,两人便这么交错而过。

胡彦之点足跃前,欲补空门,岂料十九娘足不沾地,掠过薛百螣身畔时挺腰一标,速度加快一倍不止。胡彦之连裙摆都摸不到,除非一剑戟出,堪可刺个背心窟窿,而他终不愿伤害狐异门旧部;犹豫之间,十九娘已翩然越过重重人墙,回头叫道:“今日死战,倖者同诛!”

语声方落,兵器铿击接连响起,炬焰倒落、鲜血泼洒,呼喝困斗之声不绝于耳。十九娘婀娜腴润的身影倏然消失,只余现场的一片混乱。

“……婊子!可恶!”

胡彦之架住一柄斜里斫来的鬼头刀,一拳将来人殴翻在地,足下连环,踢飞两名抡使短兵的金环谷豪士,原本立于墙头的帝窟人马纷纷加入战局,以双边人数之悬殊,胜负毫无悬念,但他计画无血宰制局面,至此已然无望。

以薛百螣的身分,自毋须蹚浑水,与底下人争打这等群殴混战。然他冷眼旁观片刻,一个箭步窜出房门,一手一个,捏得两名豪士倒地哀嚎,转瞬间便失去行动能力。

胡彦之既惊又诧,振眉道:“神君──”薛百螣冷哼一声。“少废话,麻利些!多撂倒一个,便少个膏锋填壑的衰鬼!莫以为我帝窟五岛好杀人!”

两人并肩而斗,所经处未取一命,摧毁金环谷防御圈的速度却大过余处,对峙的天平向优势的一方迅速倾斜。

战斗约莫持续一刻,被压制在院中的几十名金环谷豪士,不足十人能站立,却是此行最为悍猛的团伙,当中一刀一剑尤其出色。两人本只是吆喝着做做样子,经十九娘这么一喊,突然发起狂来,刀守剑攻,接连放倒周围的敌人,一时难近。帝窟众人不欲犯险,遂结成一重又一重的兵器圈子,缓缓缩小包围,欲以逸待劳,以车轮之势生生累死二人。

“好俊身手!”

无论在念阿桥或挂川寺,现场只消有三两好手如是,不带混水摸鱼,胡彦之今日断无这般光景,不由得起了惜才之心,与薛百螣交换眼色,正欲劝降,使剑的劲装汉子视线越过人墙,与他浅浅一会,忽露出一丝空茫诡笑,举剑高喊:“……今日死战,倖者同诛!”

发狂似的往外冲,一头撞进重重包围,五、六柄长短兵器交错而来,顿时将他扎了个洞穿,但他手中之剑也刺入一名黄岛异士的腰腹间。这忝不畏死的一击,毕竟还是带走了一条人命。

其余几人发一声喊,各转兵刃,迳往颈间抹去!蓦听“嗡”的一声异响,一团乌影曳着怪异的圆弧轨迹飞来,撞掉了其中之一的兵器;另两名却阻之不及,“锵啷”一声撒手坠刃,已然不活。

使刀的那名汉子修为最高,右手背被钢铊擦过,乌青迸血,犹能持握钢刀,可惜伤重难运,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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