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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不敢小觑鬼先生的能耐,金环谷若能连根拔起,狐异门的财库捉襟见肘,七玄大会胎死腹中,自然是最好;如若不能,须尽力劝服五帝窟、天罗香等七玄势力,切莫随之起舞;要是劝不下,则应抢在鬼先生之前,结成反狐异门之盟,令他在会中施展不开,所图尽皆落空。
要将五帝窟纳入这三阶段的连环布局中,今夜可说至关重要。符赤锦的面子再大,也只能教薛、何二岛神君折返越浦,胡彦之须向五帝窟众人证明鬼先生野心昭昭,图谋不轨,才能进一步促使他们考虑同盟,以完成对狐异门的防堵包围。
漱玉节在谷外布下潜行都的监视网,甚至亲莅前线,正为一睹“证据”够不够份量,是否足以为此改变立场,坚拒鬼先生抛出的香饵──离山的三位帝门首脑当中,只她于血河荡当夜见识过妖刀离垢之威,那般骇人的破坏力若被用来对付五帝窟,该要如何抵挡?用于五岛之内,就算黄、白、青、赤四家联手,亦如蚍蜉撼大树,帝座谁属,从此再无悬念……
“你每回露出那样的眼神,”
回过神来,才见符赤锦玻ё乓凰敉舻慕棵男友郏菩Ψ切Φ纳袂楦裢夤慈恕!氨闶切睦镎蜃呕抵饕狻N依暇醯闷婀郑醯鼐鹘苹缒悖戳糇刨即笕砝撸倘艘谎劬颓泼靼琢耍俊�
漱玉节心中微凛,好在覆面黑巾遮去大半张脸孔,料她不致生了双穿墙天眼,好整以暇,怡然笑道:“人要真这么容易看穿,倒也省事多了。我便转着坏心思,也不会教你知晓的。”
“那就是真有其事了。”
宝宝锦儿轻叹着,摇头苦笑。“我真不明白,谁做宗主还不是一样?难道坐上大位,日子便不用过了么?岳宸风那狗贼尚在时,忒苦的日子大伙也一块儿捱过啦,这当口自家人争斗,不嫌太早了么?”
漱玉节淡淡一笑。“我不欲争斗,可旁人未必便放过了我。”
“这回可是你先找的事。”
符赤锦提醒她。“你那宝贝女儿活脱脱一闯祸精,楚啸舟给她害得还不够惨么?你不把她带在身边看紧便罢,连夜派她赶回水神岛,是打算乘虚抄家呢,还是布置杀局?”
“你们都是这样看的么?”
漱玉节的声音闷闷的,居然有一抹难言的苦涩。
符赤锦耸了耸浑圆腴润的香肩。“要不你告诉我,该怎么看才能明白,你这么做的意义何在。”
“我没让她回去。”
沉默片刻,漱玉节才低声道:“是她带人连夜离开,我派了潜行都里脚程最快的去追,才知她是要回家。绮鸳的手下劝她不回,无计可施,只得赶回来向我禀报。为防老神君与君盼见疑,我不敢轻举妄动,没想终是走到了这一步。”
符赤锦睁大美眸,若非系着覆面黑巾,月华下便见得玉人启檀口、结香舌,只差没“喀登”一声倒头晕死过去。这个答案委实荒谬得令人直想发笑,然而符赤锦却半点也笑不出──漱琼飞啊漱琼飞,你自个儿脑子被驴踢了不打紧,这个莫名其妙的莽撞举动,是要害死五岛无数菁英、于萧墙之内酿出大祸来的呀!
“还是怪你。”
符赤锦愣了片刻终于回神,轻哼一声,没好气道:“你到底是怎么教的?她小时候啼哭吵闹,你都一把拎起了当九节鞭使么?好好一颗脑袋瓜能撞成这样!”
见漱玉节没答腔,心想孩子挨骂,做母亲的心里也不好受,却拉不下脸说软话;定了定神,抱胸道:“我同何君盼说去,黑岛这厢你也消停些,终不能这般继续闹下去。待胡大爷的布置生出效果,你们立时回转环跳山,捞什子七玄大会就别再掺和了。记得天天烧香请你的佛祖菩萨保佑,你女儿别在他人家中惹出什么事端;要真闯了祸,你也得好好收拾,诚心赔罪,五岛方能久安。”
据潜行都的线报,何君盼与杜平川的本队已至越浦,只比曹无断晚了一天,落脚处几经周折,一变再变,显是为了防止潜行都的刺探,何君盼本人亦未出现在金环谷外会合处。这是备战防敌的态势,黄岛立场不言自明。
漱玉节听她说得郑重,断不能一笑置之,只摇了摇头,眸光沉凝。
“就算我肯,君盼呢?她未必也是这么想。退万步言,便是她肯,杜平川呢?黄岛之下忒多谷主、洞主、河山异士,他们愿意受我黑岛节制,由得漱家盘据大位么?宝宝锦儿,没这么简单的。”
“是你放不下,还是何君盼放不下?要我这半只脚跨出门槛的『外人』看,何君盼比你淡薄多啦。能以道理说服了她,还怕她底下那些个鲁汉子?”
符赤锦可不买那一声“宝宝锦儿”的帐,抱胸冷笑:“要不我大胆猜上一猜,你不仅不打算回环跳山,还铁了心要参加鬼先生的七玄大会,是也不是?莫忘啦,当晚在风火连环坞的,可不止你漱宗主一个。你怎么会觉得那柄喷火的杀人鬼刀,是可用可恃之器?”
漱玉节淡淡一笑,举起一只莹玉般的淡细柔荑轻拍腰际,符赤锦这才注意到她那水蛇般的腰肢之上,所悬竟非“玄母”,而是一柄普通的青钢剑。
“自血河荡那夜,我便将食尘、玄母双双封藏,贮于数层密匣中,不仅自己不碰,也不许他人触及。食尘、玄母,与那五柄妖刀同属『道宗圣器』,谁知道会不会也和妖刀一样,透过号刀令操纵,将持兵之人化为刀尸?万不幸生出变乱,该如何抵挡因应?我思前想后,至今无计。”
兴许是想起当夜焰光滔天、血河染赤的炼狱景况,一贯温和娴雅的语调中泛起一丝微妙的变化,宛若波颤。
符赤锦倒没想过这一节,闻言微怔,不禁有些迟疑,蹙眉道:“食尘、玄母乃帝门圣器,历由宗主与掌刀使分持,不知过了多少年,亦都相安无事,岂有转化刀尸之理──”忆起在风火连环坞时,耿郎也曾受号刀令影响,短暂失去神智,顿生踌躇,再也说不下去。
漱玉节正色道:“你说我有野心,我不否认,但更多的是想一探究竟。道宗圣器,是为迎接真龙回归所设;帝门传承数百年的祖宗成法,亦是异曲同工,此间关窍,难道你不想弄个明白?”
“不是这种明白。”
符赤锦收起犹豫,一双清澄明媚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肃然道:“你比我聪明,轮不到我教训你,有句话叫『与虎谋皮』,希望你牢记在心。
岳贼合该千刀万剐,却做了件大大的好事:他让几百年来明争暗斗、彼此间绝不信任的帝窟五岛捐弃成见,紧紧团结在一起。每当想起,我便觉他带来的或许不只是灾劫。
“你若有意修补关系,该如何取信于何君盼,你比我清楚。何君盼反对七玄大会,于你、于帝门,都算是苍天眷顾,给了你这么个正直无争的主儿,还是你宁可她野心昭昭、踊跃进取,同你抢着去参加?别当她是对手,何君盼是自家人,她讲道理的。你支持她,她才能说服手底下人。”
漱玉节默然良久,虽未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淡笑道:“你这番话,我会放在心里。但愿君盼如你所说,能听得进旁人言语。”
符赤锦柳眉微皱,还待发话,旁边草丛里一阵窸窣,钻出一条窈窕结实的娇小身影,合身的夜行衣绷出一身曼妙的肌束线条,将“肉感”与“紧致”调和得恰到好处,当真穠处见穠、当纤极纤,浑身是景,无一抹曲线不惹遐思,连符赤锦都忍不住多瞧了两眼,暗赞这屁股又圆又翘,天工精塑、巧匀细揉,不外如是。
“启禀宗主,穀城铁骑已至五里外。”
女郎语声明快,毫不拖泥带水。符赤锦辨别嗓音,笑道:“是绮鸳呀,好久不见啦。”
绮鸳指挥的潜行都小队,基地便设于朱雀大宅后进,虽与符赤锦同在一个屋檐下,符赤锦却从没到后进去,彷彿当她们不存在。这非宝宝锦儿冷漠,潜行都的姑娘们也是血肉之躯,会疲惫、要休息,迫不得已驻于黑岛据点之外,须给一处全然不受打扰的区域。
身为主母,符赤锦除严禁下人接近,更以身作则,日常作息都远远避开绮鸳她们栖身的院落,这点在潜行都的姑娘间广受好评,都说红岛符神君通情达理,心思细腻,特别替人着想;至于膳食供应、濯衣沐浴等,更是打点得无微不至。
“神君。”
事有先后,绮鸳禀报完毕,才朝她一欠身,权作行礼。
短短五里,于马蹄下不过几霎眼工夫,漱玉节点了点头,挥手道:“放!”
绮鸳取出号筒一拽,一抹青流星如弯虹喷出,不甚光亮,亦无异声,金环谷口却掠过几点细小豆影,旋即清亮的锣响此起彼落,在谷中远远近近地扩散开来,不时夹杂“官兵来啦”、“捉拿狐异门反贼”的吆喝声,有粗有细,竟不全是女子喉音;若非亲见入谷之人寥寥,还以为谷内人马杂沓,变乱将起,宛若兵营夜惊。
符赤锦佩服不已,漱、绮主仆却是目不转睛,盯着入谷的通道。这任务看似简单,执行起{;枫;'来不仅{;叶;'需要扎{;文;'实的细作{;学;'训练,且极其危险,一不小心失手为谷中护卫所执,反而要糟。
惊锣不过片刻,余音遭山风流卷,扬长而去,预想中大批江湖豪客混在龟奴、伶人里夺路而逃的景象,始终没有发生。“看来,狐异门的余孽也不简单。”
漱玉节淡然道,连头也没回,声音十分平静:“……先撤。”
照原订计画,只消有一名潜行都卫陷于敌窟,黑岛基地须于第一时间内移转,以防机密为狐异门拷掠,反成对手的猎物。执行“夜惊”行动的,都是绮鸳手底下人,堪称潜行都最优秀的一群;若非宗主指定由她在外策应,绮鸳该亲自领她们入谷才是。
一贯沉默的少女握紧拳头,牙齿格格作响。但她非常瞭解宗主无情的裁断,才是此际最聪明、最正确的选择,换作是她自己,放下私人情感之后,也必以本部多数人的安全为最优先。
(可恶……可恶!
蓦地,一抹刺亮的火流星冲天而起,旋即隐没,几条豆粒也似的人影奔出金环谷,却未撤离,只在风中挥手。“……宗主!”
绮鸳奔至崖边,大半截身子探出垒缘,两瓣圆股绷得硬实,看清出来的都是自己人,才猛然回头。
漱玉节也觉有异,点头道:“去瞧瞧,小心点。”
绮鸳解下斜揹在后的乌布长囊,取出数截部件,组成一张七尺来长、比她身子还高的“朱崖弓”,弓尾拄地,以全身的力量拽开双股牛筋铁弦,“飕”的一声劲响破空,射出一杆比三尺青钢剑更长、形似铁叉的黝黑异刃!
弓弦振动的力量,连一丈开外的符赤锦都能清楚感觉,咻咻声不绝于耳,原来铁叉箭尾连着烛径粗细的长索,为箭所引,“笃!”
牢牢插上一株双手堪堪合围的老树。
绮鸳拉紧引索,取出随身的飞燕双拐之一,搭着引索助跑几步,倏地跃出了土垣,“唰”的一声缘索滑下,娇小的身子凌空随风摆荡,眨眼间便下到了金环谷之外。
“谷里怎么了?”
计画生变,符赤锦也不禁紧张起来。莫非胡大爷错算了鬼先生,金环谷还藏着什么厉害的撒手锏?
“……不知道。别忙,再看会儿。”
漱玉节身未动目未移,凝眸远眺,淡淡回答。绮鸳落地之后,偕同僚二度入谷,符赤锦站至高处,视线跟了一小段,旋被屋影所遮,再不复见。
岗上之风大得异乎寻常,如此距离,便是谷中发生打斗也未必能听见,符赤锦枯等片刻,不见有人出来,心中的焦虑急遽膨胀,一拽漱玉节之袖,急道:“不若咱们下去看──”语声未落,驰道另一头炬焰闪动,甲衣鲜亮的穀城铁骑已掀尘奔至,密密麻麻的一片,敢情慕容柔竟派了千骑队来。
“绮鸳她们还在谷里!”
符赤锦逆风叫道,把心一横,拾了根结实的松枝搭上引索,便要滑下。“……我去叫她们!”
漱玉节眼明手快,拦腰一把将她抱住,两人齐齐坐倒。“这你不会,是要摔死人的!”
漱玉节尖锐的嗓音陡地扬起,难得没挂上那张温文娴雅的假面。“绮鸳她们受过严格训练,没你想的这么简单!”
“穀城大营的人──”“所以更不能下去!”
漱玉节拔出腰剑,“唰!”
斩断引索,断索咻咻地一路拖下土岗,宛若断尾逃生的大蟒,约莫铁叉上有什么收卷的机括,必要时一断去索系,人便不知铁叉是自何处射来。
符赤锦目瞪口呆,手脚并用冲到垒边,大队铁骑恰好由岗下驰过,她赶紧一缩螓首,以免泄漏形迹。回见系着半截断索的大树下,漱玉节坐倒在地,拄剑娇喘,覆面巾不知何时扯下,露出一张苍白微汗的绝美瓜子脸蛋,口唇边黏着几绺湿发,狼狈中更显淒艳,忍不住摇头。
“你就这么……这么舍得牺牲么?”
漱玉节冷哼道:“绮鸳能处理的。”
“万一她逃不出呢?”
符赤锦心有不甘:“万一……她被狐异门人所擒,又或落入穀城铁骑手里──”“那下回训练潜行都时,要再严格些。”
漱玉节美眸一烈,咬牙切齿的模样更添一抹危险的诡艳。
符赤锦一直认为她人前人后,各有几张不同的假面具,料不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与印象中截然不同的漱玉节:危险、粗野,充满荒岭自生般的强悍与生命力,细致优雅的美貌与撕咬血肉般的狂嚣竟无扞格,彷彿本该如此,艳者更艳,狂处益狂。
漱玉节见她难得瞠目结舌,露出一副娇憨的傻样,粉面之上还沾着尘土,不由“噗哧”一声,撢了撢膝腿,起身笑道:“身居高位,不是你想得这么简单,宝宝锦儿。”
又恢复成雍容温婉、其淡如菊的贵妇模样,与方才判若两人。
回到土垒边上,谷中人喝马鸣,好不热闹,全是穀城大营的人。正觉奇怪,绮鸳已循岗后的羊肠小径攀上,漱玉节瞥了符赤锦一眼,怡然道:“其他人呢?”
绮鸳抹汗俯身:“回宗主的话,都撤了,无有损伤。”
符赤锦轻哼一声,暗自松了口气。
“谷里怎么回事?为何放出警号?”
漱玉节问。
“因为姐妹们不知该怎么办。”
绮鸳面色凝重,一句一句慢慢说:“金环谷内,除了四处点起的牛油燃烛,一个人也没有。所有屋里都是空的,没有人、没有桌椅几凳,没有胡大爷说的江湖人或受拐女子……什么都没有。在我们之前,此谷便已空了。”
第百五二折 其气周流·香卷云收
耿照在苏合薰的引领下出了冷鑪谷,星夜兼程,赶到血河荡附近时已近平明,东方微露鱼肚白。他在附近一间野郊铺子用茶用汤,就着晨曦沿河寻路,过程却比想像中耗时,待找到那块肖似石狮的记号石,已是日正当中。
所幸水潭左近十分荒僻,莫说行人,连猫狗都没见一只,不过才十数天光景,树顶藤蔓已垂至石上,耿照用向苏合薰借来的短匕挥斩藤荆,清出一小块空地来,枫叶文学下载挪开石头,以匕作铲,将包着肮脏外衣的金甲掘了出来。
当夜匆匆掩埋,没能仔细清点,但由包裹的布疋看来,该是原封未动,显然雪艳青一直没能重返此地,起出她珍逾性命的金甲。耿照按甲片大小、形状,依序叠将起来,以降低搬运时的累赘,同时剥除了甲片内的棉革衬里,减少层层相垒之后的体积;饶是如此,重新收拢的金甲仍是偌大一包,无论揹到什么地方,很难不引人侧目。
冷鑪谷外颇有几处聚落,最大的镇子里有千余户,种菜养鸡,足以支应天罗香的日常用度,更遑论往血河荡的路上,已切过越浦城郊的最外围,道上不止多见百姓,甚至有赤炼堂的堂口据点、明桩暗哨,伪装成茶棚店铺一类。负着忒大包金灿灿的物事,光天化日招摇过市,只怕永远回不了冷鑪谷。
耿照细估往返路程,虽知时间紧迫,仍不欲冒险招摇,忍着心焦,隐于藤蔓垂挂的密林深处,静待日影西移。枯等之间百无聊赖,随手取出一块甲片观视,无巧不巧,抽出的恰是一片胫甲,当日于窥孔中见鬼先生所示,正是此部的赝品。
甲内密密麻麻镌着蝇头小楷,以刃尖之类的锐物所刻,一撇一捺圆润有致,全然不似镌工,彷彿雕者用的是杆紫毫,轻松挥洒,毫毛尖儿本身就是不世神兵,足以在如此坚硬沉重的甲衣内留下阴字。
耿照对“虎帅”韩破凡的惊天修为益发憧憬,细读才知胫甲上刻的是《玄嚣八阵字》的“水”字一章,恰是姥姥当年所练,倍感亲切。
韩破凡满腹经纶,行文自非逼人以死的太祖遗书可比,开篇说人体之内有气,从生而降、由降而生,肾水生肝木,肝木生心火,心火生肺金,肺金生脾土,脾土又生肾水,五行相生,由内而外,由下而上,由阴出阳,周流不息;动态盈缩,乃循环变化的历程。
人体之外,但凡四季变化、日升月落、潮来潮往等,亦同此理。只不过形征于外,须以土为中心,金、水、木、火等四象之气受土气调节,方有循环升降。如木气发散,即生火气;火气升到了顶端,无以为继,则受中控的土气调节宰制,而后缓缓下沉,形成金气──燃木生烟固可得解,心疾肺痨之治,也能由此找到依凭。韩破凡一介书生,由易理入手,而后学医;读破万卷、临床无数后,忽而悟通武学大道,摇身一变,横空出世成为绝顶高手,毕生于招式上的颖悟无穷无尽、变幻莫测,盖源于“一气周流”这个至简的道理。
耿照突然明白,姥姥何以对这篇“水”字诀最有感觉。
撇开“一气周流”的理论,这种以心肝脾肺肾、对应火金土木水的内外五行之说,堪称东洲武道练气一门的正宗,各家只在修练法门上有所不同,根本的立足点几乎一模一样。蚳狩云看到镌刻时,内外修为已臻高手之境,套句独孤弋的说法,那是“定见已成”,水字诀于她熟知的内功心诀最近,自然不生排斥;其后练得本门功力遽消,怕是不明就里,邯郸学步所致。
韩破凡的立论,不仅仅将体内五行,比作天地间的五行生剋,他是真心认为只要立于中土,以此为枢,便能调动四象,由内而外,由中焦而向外周。脏腑内气等固是运使自如,雷、风、山、泽等四象之兆,又岂不能耶?
──这与太祖爷的说法,是何其惊人的相似!
难怪太祖爷说:“我会的,他能懂。”
当年在灞上一战,无敌半生的独孤弋赫然发现世间居然有这么一个人,非出同师、未受一传,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