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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听得毛骨悚然。许缁衣与染红霞对望一眼,又迎上谈、沐二人的目光,刹那间,四人心生一念,不禁面色铁青。
(妖刀!
雷奋开继续说道:“那火焰极是灼热,我几乎难以靠近。何负嵎整条右臂肌肤焦黑,连毛发衣衫都沾着火星,他却浑然不觉,继续持刀逼来。情急之下,我只得抽出先前夺来的五柄钧天剑应敌。”
邵兰生追问:“结果呢?”
雷奋开一拍铁梨木几,掌劲所至,革囊中其余五剑脱鞘弹出,铿啷的掉落一地,五剑俱都剩下半截,无一幸免!
“我用一剑他便断一剑,所幸何负嵎动作僵硬,我靠五剑勉强支撑片刻,觑准一个空隙,以”铁掌扫六合“的十成掌力隔空击毙了何负嵎。那火焰刀一落地,院中便冒出冲天烈焰,我只得先行离开:后来返回现场时,已不见刀的踪影。”
邵兰生拾起一柄断剑检视,只见断口平滑,周围似有一层虹膜似的流离七彩,正是高温烧炙、但尚未至亮红状态所留下的痕迹,心想:“以钧天九盥的材质做工,谅必赤炼堂也无烧熔削断的能耐。雷奋开之言,似有几分真实。”
雷奋开环视当场,哑声冷笑。
“如何?这样的情境,诸位是否觉得熟悉?据本帮线报,在场各位除邵家老三之外,都曾见过此世的妖刀:继万劫、幽凝、赤眼、天裂之后,本座当日所见,极可能是第五把妖刀!现在,许代掌门是否还觉得,我只为耀武扬威而来?”
许缁衣抱臂沉吟,良久不语。
雷奋开站起身来,大声道:“这如果只能算是目证,本座今日还带了另一项物证来。当日我命人收拾火场,在啸扬堡的大堂照壁之上,发现十六字的题句,字迹深入壁中,烧得砖石熔炼,可见是那柄火焰妖刀所为。我特别将题字拓下,诸位请看!”
从怀中取出一幅数迭白帛,掌力疾吐,“唰!”
一声利落展开。
厅堂内并无风来,拓布却如风刮般猎猎作响:长近三丈的白帛上,用红黑掺杂的重墨拓着十六个森然大字:“四剑摧尽,三铸俱熔,唯我魔宗,东海称雄!”
所有人都被那鲜血刀痕般的巨大字迹所慑,无不瞠目无语。半晌,谈剑笏才涩声道:“”唯我魔宗,东海称雄“!这……却是如何能够?薮源魔宗都亡了三百多年,当世还有未死尽的魔宗信徒么?”
雷奋开鹰目一睨,沉声道:“那也未必。七玄中人,不正是昔日魔宗的余孽?”
谈剑笏错愕道:“七玄已沉寂三十多年,难道这次妖刀现世,竟又是其所为?”
雷奋开摇摇头。“现在说这些未免过于空泛,盲目射箭,于事无补。唯今之计,不但我等七派须捐弃成见,通力合作,当务之急,得汇集一切已知情报,各派都不得藏私,须知敌暗我明,我等现在才着手因应,已然晚了一步。”
这话竟从赤炼堂十绝太保之首、“天行万乘”雷奋开的口里说出来,委实令人不可思议,偏又有道理之至,连邵兰生也无法反驳。始终弥漫着一股权谋勾心的偏厅之内,首次露出一线团结合作的曙光,众人交换目光,似有了初步的共识。
雷奋开满意点头,忽然展颜一笑。
“既然有了共识,再来就好办啦。眼前首要,便只有一件……”
他转过身来,直视着金阶主位上的绝色丽人,声如雷轨磨砂,一字、一字的说:“横二总管,请你把那名叫耿照的少年交出来!”
第五卷完
第六卷 五色帝牙
【内容简介】
有一种武功,能触其所触、知其所能,天下间的高手在他眼中,宛如婴孩赤裸;有一种武器,能来去无踪、眨眼断首,杀手用它夺走许多生命,仅仅只在一瞬。
有一种奇术,能使你双眼所见的每一个人都变成刺客,从此不知还能再相信谁;有一条号称百足的蛇,能在取命的刹那间,幻化出四臂八剑,成为修罗……
黑夜,寒水,江舟。
胡彦之的这一生躲过无数追击、闯过无数杀阵,按照常理,他和耿照一过赤水,身后便无追兵。然而在逼命的瞬间,他才发现自己全盘算错——
第二十六折 险关易渡,悉断红尘
大堂之上,众目睽睽,横疏影不慌不忙,只咬着圆润的唇珠,浅浅一笑。
“说来说去,大太保还是为了这桩。”
她随手端起茶碗,揭盖轻刮水面,嫣然微抿:“既然说到了这份上,妾身倒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
雷奋开双手抱胸,冷笑不语,一副“瞧你弄什么玄虚”的神情。
横疏影环视全场,清了清嗓子,朗声道:“三十年前妖刀乱世,东海正邪两道捐弃成见,携手以抗,¨fēng yè wén xué ¨其后集结了六位符应天数的高手扫平妖氛,世称‘六合名剑’,迄今《东海十绝歌》等民谣仍传颂不绝。圣战劫馀,除琴魔魏无音外,昔年的‘六合名剑’中尚有一位在世,诸位若真有心,该上断肠湖向杜掌门请教降魔大计,何必来为难一个孩子?”
“还是……杜掌门有什么难言之隐,”
她咬唇一笑,挑动蛾眉:“当此危难之际,仍不方便现身与众武林同道相见,以荡魔氛?”
类似的耳语在三十年间,流传于东海武林黑白两道。有人说杜妆怜在对抗妖刀的圣战中受了极重的内伤,必须假断肠湖中一处天然秘境镇住隐患,有人说她被妖刀毁去美貌,从此不见生人;更有人说她在圣战中痛失所爱,性情变得乖张孤僻,故而离群索居……
匆匆三十年晃眼即逝,关于杜妆怜的流蜚却始终不曾稍减;只是敢当着水月代掌门及二掌院的面大胆诘问,今天还是破题儿头一遭。
染红霞猛被问得一怔,愕然片刻,俏脸骤寒,沉声道:“横家姊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横疏影一笑抿嘴:“哎呀,妹子瞧我,忒不会说话!姊姊的意思,是说杜掌门德高望重丶剑艺超卓,当年又是镇伏妖刀的‘六合名剑’在内,如今妖刀复生丶琴魔前辈骤逝,领导众人力抗妖刀者,舍杜掌门其谁?正如大太保之言,七派当团结一致,于断肠湖畔会师,恭聆杜掌门的指示才是。”
“我可没这么说。”
雷奋开嘿的一声,抱臂冷笑。
谁都明白这是横疏影的声东击西之计,谈剑笏却似觉有几分道理,沉吟道:“代掌门,令师与魏师傅都是三十年前打过妖刀的,如今魏师傅不幸仙逝,总算尚有杜掌门在。寻那耿姓少年固然紧要,其中关节,少不得还要向令师请教。”
雷奋开“哈”的一声嗤鼻冷笑,斜眼上下打量几遍,摇头耸肩。
谈剑笏一张紫膛面皮微微胀红,怒道:“大太保若有什么高见,尽管直说!下官也只是提出意见,与诸位参详。”
雷奋开双手叉在胸前,冷笑不语。谈剑笏想起自己是老台丞的代言人,负有七派合纵的重责大任,勉强按下胸中怒火,转头追问:“代掌门,你意下如何?”
许缁衣澹澹一笑,摇头道:“只怕并不能够。”
“这……这又是为何?”
难得听她断然拒绝,谈剑笏难掩错愕。
许缁衣正要开口,染红霞却蹙眉道:“师姊——”
许缁衣微微摆手,示意不妨,柔声劝解道:“事已至此,没有再隐瞒的必要。此事关乎东海丶乃至天下苍生安危,若是以私害公,岂非愧对历代水月祖师?”
染红霞欲言又止,心中几番天人交战,终于还是退到一旁,扶剑静听。
许缁衣低垂眼帘,温言道:“家师三十年前于妖刀一役中,受了重伤,始终无法痊愈,为养病体,长年隐居于一处秘境,与外界声息不通,连我也不得见。上一回见着家师,乃家师收宜紫为入室弟子之时,距今也有好些年啦。”
谈剑笏失声道:“杜掌门不在水月停轩内?”
许缁衣微笑不答。染红霞沉默片刻,忍不住抬头:“此事不足外人道,还请谈大人见谅。”
俏脸紧绷,似有一丝微愠。
总算谈剑笏混迹官场多年,非是麻木不仁的木头脑袋,省起自己一时口快,竟尔失言:“这是水月一脉保守三十年的大秘密,今日当着众人的面前和盘托出,实已不易,杜掌门身受重伤,难免招惹仇家上门,行踪岂能轻易泄漏?”
面皮红热,讷讷地闭上了嘴。
邵兰生见机极快,接口道:“代掌门,贵我七大派同气连枝,唇齿相依,杜掌门更是今之栋梁。如代掌门不弃,花石津左近多有良医,家兄对此道也颇有涉猎,不定能为杜掌门尽一份心。”
许缁衣微笑道:“多谢三爷。众所周知,家主精研药石二十馀年,堪称东境武林的国手大名医。然家师之患,牵延甚深,当年也曾遍访名医,皆曰‘不可治’;家师花费十年光阴,终于悟出‘身剑同流’的道理,索性不再求治,反而专心悟练本门至高的‘悉断天剑’。”
邵兰生精研剑法,熟知各门各派的路数,闻言不禁一怔,奇道:“这门《悉断天剑》是杜掌门新创的剑法,抑或是前人所遗?”
须知水月剑法首重悟性,以入门三十六势铸炼根基,别无其他。
但凡弟子一入门墙,只能学丶练水月三十六势,直到悟出一套独一无二的剑法,经掌门人核验无误之后,才能获准进入“凝芳阁”阅读历代先贤所留的创招图谱,以求精进。故而水月门下人人所用剑法不同,‘水月剑式’云云,不过是统称而已,并无实指。
因此在四大剑门中,水月停轩虽历史最短,门下又多是娇弱女子,剑术水准却一直保持在相当高的位置,百年来迭有奇人佳作,朝气蓬勃,丝毫不显名门暮沉,龙钟老态。
江湖上流传:自杜妆怜十八岁满师以来,一共创制了十三套剑法,号称“红颜冷剑˙十三断肠”质丶量堪称历代之冠。但无论是杜妆怜的创制,抑或凝芳阁中的古籍,都没有一门唤作《悉断天剑》的名目,又何来“本门至高”之说?邵兰生固然好奇,旁人也不禁同生疑惑。
许缁衣澹然道:“三爷误会了。‘悉断天剑’不是一门剑法,而是家师钻研本门历代剑诣,所提出的理想境界。她老人家曾说,待修得清静无垢丶善巧方便慧门,身剑两成之日,病痛自然不药而愈,为此闭门谢客,不问世事。”
杜妆怜在东海辈份甚高,声名又成就得早,少女时期虽有弭平妖刀的盖世功绩,却逢“五极天峰”丶“凌云三才”等绝世高手纵横宇内,指宰江山,论武功论境界,皆非是一名妙龄女郎能及。而后白马王朝一统天下,五峰三才逐一凋零,但光是在东海境内,除了琴魔魏无音,至少还有一个人的武功被公认在杜妆怜之上,她始终是坐三望二。
杜妆怜从年轻时便要强好胜,揣想其心,应是多有不平。
众人皆想:“这杜妆怜只怕是老煳涂了,放着剧患不医,却硬拿老病之身练武悟剑,练到遗世独立丶诸事不知,恐难指望。”
只邵兰生一人听得悠然神往,拈须微笑道:“好一个‘悉断天剑’!待得杜掌门出关,定要亲向她老人家讨教一二,以开眼界。”
“这是水月停轩最大的秘密,原不该轻易泄漏。”
许缁衣抬起明眸,目光一一拂过在场诸人,澹然道:“为防邪派滋事,敝门三十年来秘而不宣,一直保守至今。今日情非得已,说与诸位知晓,还请看在七大派过往盟情,万勿泄漏。缁衣代敝门上下,先行谢过。”
领着染红霞敛衽施礼,嫋嫋下拜。
水月一门的掌权之人亲自执礼,横疏影丶邵兰生等赶紧起身,连称不敢。
雷奋开“哼!”
一掸衣摆,径自离座,也丝毫不占她的便宜。
许缁衣微笑颔首,柔声道:“多谢诸位,多谢大太保。”
雷奋开懒得答腔,转头一屁股坐下,支颐跷脚,一副懒惫模样。
谈剑笏心中过意不去,暗忖:“杜妆怜之事,这些年虽耳语不断,总是水月一门的大秘密。今日迫于无奈,竟当众说了出来,不好再强人所难。”
转头对横疏影道:“二总管,既然魏师傅丶杜掌门两条线索都断啦,烦你把那耿姓少年请将出来,下官肯担保不会有人为难他。”
众人视线集于一处,灼灼如炬,竟是不约而同。
满座皆是修为过人的武功高手,目光之凛冽逼人,直与实剑无异;横疏影不通武艺,雪腻腴润的婀娜娇躯弱不禁风,又怎能以一抵众?身子微微一颤,忍不住低垂粉颈,转头端起茶盅,欲避锋芒。
邵兰生心中不忍:“她一名娇弱女子,没有内功根底,当不得这般气势逼迫。一下不好,轻则心神浮动,致病伤身;重则凝气透体损及心脉,从此留下无尽祸根。”
撤去灼人目光,便要振袖起身,破了这个剑见无形的凝肃之局。
忽听一声沉喝:“交人!”
声音不大,震动却如擂鼓捶钟,轰得众人心头一滞。
这一下彷佛唤魂钟丶定音鼓,阶下护卫横疏影的何煦丶钟阳二少不由自主弹起身来,胡乱伸手往腰间一按,“铿丶铿”两声,佩刀却抢先倒撞出鞘。两人措手不及,眼睁睁看着钢刀坠落地面。
金阶上一声脆响,横疏影手中的瓷盅坠下,破片随着四溅飞散的琥珀色茶水,摔成了一圈细小碎花。她面色白惨,倚着镂空的凋花椅背吁吁娇喘,雪腻的胸脯起伏如波,强笑道:“大……大太保声如洪钟,便……便想要逼迫妾身就……就范么?”
邵兰生霍然起身,檀木剑“铿!”
脱鞘而出,雪晃晃的剑尖一指,厉声道:“雷奋开!横二总管不懂武功,你以内家狮子吼相逼,若有差池,你要拿命来赔么?”
染红霞丶谈剑笏俱都转过头来,面带愠色,对以此举同感不满。
雷奋开耸肩冷笑:“临事不决,正须当头棒喝。你们一个个都想要那耿照,装什么好人?”
邵兰生一时语塞,面色铁青。
横疏影轻抚酥胸,定了定神,忽然抿嘴一笑,苍白的雪靥上浮现一抹彤霞。
“大太保所言甚是。既然耿照是目前唯一的指望,妾身不欲以私害公,流影城同属东海正道七大派之一,耿照是本城的弟子,合该为正道尽一份心。”
雷奋开冷笑。“再好听就不如唱戏了。如有诚意,赶紧把人交出来是真。”
“这,只怕妾身也不能够。”
谈剑笏见她身段放软,以为事情终归有个完满的结果,不料横疏影话锋一转,听得谈大人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二……二总管!你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横疏影嫣然一笑,唇际抿着一抹促狭似的姣美弧线,好整以暇地说:“是这样。当日云上楼一战,才知这位耿照原来是刀皇武登庸的传人,敝上见他身手不凡丶侠义为怀,很是欢喜,特别飞马奏请京城宗正寺,封他作七品典卫。既有功名在身,我便请耿大人充当特使,将他携回的赤眼妖刀,送到白城山给老台丞。
“那妖刀是祸世邪物,事态紧急,耿大人连夜出发,此刻人已不在朱城山上,非是妾身有意刁难,不让各位与耿大人相见。”
在座诸人中,只有染红霞知道她说的是谎话,耿照前往荼靡别院丶被采蓝弄伤手掌,不过是一个时辰之前的事。其时天光已露,差不多是用早膳的时间,说是清晨虽也不妨,然而决计不是什么“连夜出发”雷奋开不知内情,但江湖混老丶威震一方的“天行万乘”岂是三言两语能够唬弄?挑眉一哼,掸衣而起,冷笑道:“横疏影!这等话语连三岁孩儿都蒙骗不过,看来你是铁了心脾,要吃罚酒啦。”
他就这么随意一站,也不见摆什么架势,众人忽觉大堂里气息一窒,彷佛连窗外的天色都黯澹下来,似有股暴雨将至的逼人……
猛一回神,雷奋开还是随意地站在原处,双手垂落,连拳头也没握;定睛一瞧,窗外阳光普照,哪有什么乌影阴霾?
邵兰生想起与他交手的往事,不禁一凛,暗忖:“这老地痞的‘铁掌扫六合’又更精进了!当年他使那一式‘紫气东来’时,还须佐以精妙掌法丶浑厚掌劲,于招式拆解间逼出无形杀气,乘隙夺人,如今却是踏步即出……看来日后对上这厮,须得加倍小心。”
横疏影神色如常,有意无意望了染红霞一眼,悠然道:“大太保误会了,这不是缓兵之计。我流影城还须立足东海,既已答应交人,早交是交,晚交也是交,妾身何必自找麻烦?实在是各位来得不巧,人既已离城,妾身也莫可奈何。”
谈剑笏皱眉道:“能不能请二总管派出快马,将耿照追回来?就算连夜赶路,两条腿总快不过四条腿。”
横疏影笑道:“好啊!我这就让钟阳调来马队,还请谈大人圈出路线,料想今日之内,便可追回。”
谈剑笏听得一愣,才知自己碰了个老大的钉子,铁面微微一红。
横疏影笑道:“此去白城山,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双脚跋涉,一天不过十馀里,再算上渡水过桥丶膳宿歇息,若沿途顺利,约莫旬月(十天到一个月)可至。耿照身负机密任务,须得掩人耳目,以保赤眼妖刀周全,因此扮作行商,择路前往,连我也不知道他走的是哪一条道路。”
埋皇剑冢所在的白城山,乃是东海的极西之界,自古便是央土势力进出东境的门户;而朱城山位于东海道东南,除了出海的酆江外,其间还隔着赤水丶优波河丶难陀河丶千月映龙川等众多支流。
从流影城到埋皇剑冢,不啻是越过大半个东海道,谈剑笏率领院生西行时倚仗舟马,都花了十来天的时间,何况是步行跋涉?若耿照刻意不走官道,专拣小径避人耳目,想要找出他的行踪来,简直是大海捞针。
雷奋开沉默半晌,忽然仰头哈哈,冲横疏影一竖大拇指,狠笑道:“有你的,横疏影!这招致之死地而后生,果然了得!我算是认栽了。只是放眼东海,每一条河道都是我赤炼堂的地盘,除非他能插翅飞将过去,要不,迟早得落到了我的手里。我可不敢担保能还你一个好手好脚的小东西。”
横疏影笑道:“大太保言重啦!赤眼刀不是流影城之物,自也不是赤炼堂之物,而是关乎东海七大派存亡,以及天下苍生的重要刀器。诚如大太保所说,此刻七派须捐弃成见,团结一致,料想赤炼堂也不会自外其中。”
雷奋开冷哼一声,咬牙低道:“我可没这么说。”
横疏影环顾厅内,朗声道:“赤眼妖刀也好丶耿照也罢,我流影城皆无居奇以待的私心,诸位若早来半日,人刀俱在,正如妾身将万劫妖刀交与谈大人一般,更无二话。事已如此,也只能说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