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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刀记-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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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彦之依言望去,果见地上那颗头颅皓发银眉、下颌方正,深刻的嘴角抿着一抹果毅刚强,更像是传言之中年近六旬的神鞭老英雄。然断首处乌紫一片,并无惨血,面色也已微微发青,显是死去多时。

[在下冷北海,人称[奎蛇]。区区贱名,敢辱胡大爷清听。]胡彦之当然知道[神鞭无敌]的成名兵刃是一口三十六斤重的硬鳞钢鞭,先前不过是随口套话罢了,岂料竟套出了古双魂古老爷子的首级。

须知镇东将军慕容柔的幕府之中,多是东海首治靖波府的武林名宿,那帮世家子弟专声闻过宝,真要较量手底下的功夫,胡彦之所忌岳宸风一人。倘若这名自称[奎蛇]冷北海的神秘杀手是岳宸风所派,杀了同幕为僚的神鞭无敌古双魂,岳宸风那斯如何向镇东将军交代?

〔 你——究竟有什么企图?〕 胡彦之咬牙道:〔 岳宸风派你前来,你却杀了古双魂古老爷子,难道不怕岳宸风处置你?〕那〔 奎蛇〕 冷北海面露微笑,淡然道:〔 谁说古双魂是我杀的?待胡大爷死后,世人只知〔 神鞭无敌〕 古双魂是天门掌教的关门弟子、〔 策马狂歌〕 胡彦之胡大爷所杀。此中因由,自是耐人寻味。〕胡彦之见他并未否认,心中一凛:〔 这批杀手,果然是岳宸风的人!怪了,他从那里弄来这些个旁门左道?〕 首疑已释,余话慢来,眼下当以救人为先。他径自扶桌站起,一跛一跛走向耿照。

冷北海见他大刺刺地背对自已,青脸骤寒,薄唇一抿,响尾鞭裂风旋动,唰的划开冰冷凝肃的空气,这回不现牵制下盘,鞭梢直取胡彦之的后脑!

胡彦之的身形,倏然消失不见。

鞭梢却未落空,胡彦之原本所在处飞来一条板凳,响尾鞭一击之下,登时爆成飞粉;木屑尚未落尽,又是一条板凳飞至,正撞上鞭劲疾吐——顷俄之间,长鞭接连击碎数张桌椅,整间茶铺烟尘弥漫,如堕五里雾中。

冷北海反应极快,手腕一抖,响尾鞭旋绕而回,将前后门守得水泄不通,心中疑惑:〔 奇怪!他双腿已伤,怎能如此神速?〕 忽听胡彦之大笑:〔 想不通么?瞧瞧这个!〕冷北海一闻声息便即挥鞭,感觉便是打到了什么东西,却无法辩清。犹疑间,一物破雾掷来,他以鞭卷至足畔,只觉入手颇沉,却是胡彦之被打烂的皮绑腿之一,裂开的绑腿夹层里露出一条条泛着钝光的长锭子。

(这是——铅条!

他一身艺业全系于〔 守风散息〕 这门奇妙武功,出神入化的鞭法不过手而已,真正使他百战不殆、得以在买命榜中位列前沿的,其实是这种无孔不入、精准神秘的感知术。

从目标战斗过的现场、用过的兵器,甚至摸过的一只茶杯、睡过的一床枕席,便能洞悉其根基深浅、内息特性,犹如裸身示人,一出手便能攻其最弱,是足以令世间所有学武之人提心吊胆的魔眼。——〔 刺探〕 与〔 估算〕。正是〔 奎蛇〕 冷北海最可怕的克敌法。

现在他赫然发现:自已严重低估了胡彦之的轻功造诣。以他留在银锭上的内息推测,这人绝对不可能拥有这般神出鬼没的轻身功夫,简直——简真就像白日移影、梁间滑行的幽魅一般!

(且慢!留在——银锭上的内息。银锭————〔 守风散息〕 的估算,几乎不可能出错。——除非只出一成的功力,如此则难免误差。

他不敢相信胡彦之那掌只用了一成之力,但逼命一瞬,已不容犹豫。

冷北海是一名相当出色的杀手,相信条理而毫不固执,随时保持调整的弹性——他无法看穿胡彦之鬼魅般的行踪,却知耿照身处何地,长鞭〔 唰〕 地一挥,欲使围魏救赵之计;蓦地银光一闪,鞭柄上突然失去重量,长长的鞭索应声飞去。

能由柄索相连之处,一剑斩断舞动中的长鞭,除了高超的剑术、精纯的内功,更一等一的手眼身法。

他忽然想起:观海天门之内,传有一部名唤〔 律仪幻化〕 的轻功,据说练成之人不仅能平地飞行、易形换位,更能增益根基,使内力修为一日千里。倘若胡彦之练成〔 律仪幻化〕 ,则继天门祖师云来子之后,数百年精通此功的观海第一人!

冷北海终于失去一惯的冷静算计。

他汗流夹背,却仍不肯放弃,从鞭柄中抽出箱霜匕,转身接战。

胡彦之为剑柄磕飞他的匕首,左掌划了小半个弧,轻飘飘地印上冷北海胸膛,浑似流萤不沾羽,点对发劲若雷霆,轰得刺客血雾醺天,仰头倒飞出去!

〔 瞧好了!这才是十成功力的〔 落羽分霄,天元掌〕 !

第二十九折 过山黄貉,牵机赤血

强敌终于倒地,胡彦之不敢耽搁,飞也似的掠至耿照身边。

扼在耿照喉间的断掌青筋纠结,肌肉一束一束贲起,几近扭曲,显然已在离体前被人施了某种刺激筋脉的怪异手法,五只铁指皮绷骨立,如痉挛般剧烈收缩,牢牢嵌入颈间肉里,勒得肌肤透出青酱紫色,颈动脉浮凸鼓动,犹如陷网之鱼。

耿照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身子微微抽搐,似将断息。

胡彦之本以为无巧不巧,细查之下才知连冷北海挥鞭断手,都是整个狙杀行动的一环,勒颈的断掌难以取下,若以刀剑硬将它支解,势必伤及耿照的颈脉,进退俱是两难。

它拄剑而起,目光阴霾,忽地摇影掠出,长剑架上一人的颈侧。

“站起来。”

利剑加颈,那人乖乖起身。胡彦之神色森冷,押人回到耿照身畔,厉声道:“解开那双手上的禁制!再玩什么花样,休怪我无情!”

那人咯咯掩口,笑得花枝乱颤:“忙什么?人都咽气啦,救了也白搭。”

雪白的襟口颤出一片眩人的乳浪,竟是那名美少妇。

她一反先前抬眸颤抖、楚楚可怜的模样,明明容貌衣着均未改变,却像变了个人似的,柳眉斜撩,杏眼灵动,红艳艳的樱唇微微噘起,衬于酥白雪腻的傲人身段,一颦一笑都是风情;小小的鹅蛋脸儿看起来十分年轻,还留有一丝芳华正茂的青春少女气息,妩媚的模样却十分老成,浑身满溢着瓜熟蒂落的少妇风情。

胡彦之冷冷一笑,美少妇忽然颦眉轻呼,白皙的颈背已被剑尖刺破,沁出一点饱腻殷红,更衬得肤光胜雪,倍显精神。“你再多说一字废话,我便削掉你一只右耳;数道三你还不动手,便再添一只左耳。耳朵削完了就换鼻子,鼻子削完了再换手指。”

他冷冷的道:“一!”

美少妇咬牙狠笑,心不甘情不愿地握住断掌,也不见动什么手脚,那铁一般揪紧的五根指头忽然松开,耿照胸膛一鼓,仰头呜呜吞息。

“小耿!你怎么样了?”

胡彦之不敢贸然撤剑,低头急唤。

耿照双目紧闭、四肢瘫软,尚不能言语,但胸膛不住起伏,呼吸渐复如常。

老胡稍稍放下心来,好不容易又有了说笑的兴致,斜睨少妇:“不容易啊你,那两位什么什么蛇的卖命火拼,还不如美人籣指一拂,我是走了眼。姑娘是哪条道尚混的,也拿个岳寰风的好处,来干这卖命榜的营生?”

少妇轻拂膝裙,娇娇一笑,哪有半分杀手卖命、道中火拼的模样?举手投足浑似初为人妇的邻家少女,春情满溢、含苞吐蕊,说不出的娇羞衬喜。“奴家姓符,名叫符赤锦,也有人管叫”血牵机“。”

她歪着粉颈微颦柳眉,支颐侧首:“这个诨名儿,奴家不喜欢。从前奴家的爹爹,都喊奴作”宝宝锦儿“,你……你若是答应不告诉别人,奴家……也让你这么叫。”

说着雪颜蒸霞,连颈间都泛起淡淡酥红,当真是肤如凝脂,动静都掩藏不住。

胡彦之看得目瞪口呆,几乎忍不住替她鼓掌叫好。美貌的女子他见多了,烟视媚行有之,骚浪淫荡有之,可在利剑加颈之下还忒爱演、又演得如此生动自然,既娇羞又妩媚,此姝可说是绝无仅有的一个。

但“血牵机”符赤锦这名号,他却十分陌生。

若非信口胡诌,其后必有难以测度的来历。曹无断持有珍稀材料铸成的怪兵,冷北海鞭法高明,更练有难得一见的奇术“守风散息”;还有把玩着半截断臂、言笑晏晏的美貌少妇符赤锦……打从进入茶铺以来,可说是到处都透着古怪。

老胡正转心思,却见符赤锦单手托腮,满目依恋缠着他撒娇。

“奴家到底是哪露了馅儿,教胡大爷看破了手脚?”

胡彦之冷笑道:“你换了村姑的妆扮,却忘了换鞋子。”

符赤锦笑道:“这个不算。不是忘,是别人的鞋儿奴家实在穿不惯,脏也脏死啦!胡大爷眼也忒贼,这便让你给盯上了?”

胡彦之哈哈大笑。

“瞧了你双红绣鞋,也算眼贼?你费心乔装改扮,却忘了襟里的那件织锦桃红小兜,可不是寻常村姑能穿得上。要说露馅,那处露得才多哩!”

伸手往胸前一比,夸张地划了个棉被叠山似的大弧,一双贼眼色迷迷的,口中啧啧有声。

符赤锦才知自己一番照作,老早就被他识破,平白饶上了亵衣奶脯,让胡彦之大饱眼福,不由得双颊滚烫,一路红到了雪腻腻的胸口肌肤,连忙伸手揪紧衣襟,怒极反笑:“胡彦之,奴家记住你了!”

舞袖拂去,那断掌骤然一合,悠然又锁住耿照的喉头!

胡彦之挺剑急掠,怒喝:“你干什么!”

却已救之不及。

她侧首让过,颈畔曳开一抹细细血痕,点足退到了虬髯大汉身后,两双玉一般的小手翻飞如蝶舞,“啪啪啪!”

连拍几掌,原本端坐不动的大汉猛一抬头,残剩的左臂如电挥出,抄刀堵住了胡彦之!

胡彦之硬闯不过,连发数招,那人始终身不离凳,臂膀、腰腿给抹了几剑,攻势丝毫不减。宽阔的肩后只露出一双清澈妩媚的翦水瞳眸,那符赤锦裙飘袖扬,竟也未作壁上观,只是身形被虬髯汉子遮去大半,看不清她究竟做了什么。

老胡想起先前虬髯大汉与小耿鏖战时,使的是断掉的右臂,一般的灵活自如,犹如惯用之手,世上又几人能左右开弓、正反皆能?除非时背后有人操纵!登时醒悟:“是你搞的鬼!”

虬髯汉子身后,传来符赤锦银铃般的清脆笑语。

“来,胡大爷!快来见过阎浮山飞鸣寨的当家、人称”铁斧撼宇“的许季山寨主!”

她咯咯笑道:“在奴家近期炮制的傀儡之中,这具时最满意的了,筋血畅旺、走脉灵敏,搬使起来利落称手,可惜被你们弄坏啦!”

东海境北的阎浮山胡彦之没去过,飞鸣寨的恶名倒是闻名已久,据说是一伙穷凶极恶、杀人不眨眼的剧盗,当下无所顾忌,剑尖一颤,于重重刀影中,“噗!”

灌入那虬髯大汉许季山的胸膛,直入烧红的刀子刺入牛羊脂,长剑透背而出,挟着鲜烈横猛的血腥气。

符赤锦“咭”的一声嗤笑退走,饱满晃荡的酥胸距染血的剑尖仅只一寸,小巧的绣红鞋尖若蜻蜓点水、蜂鸟寻花,粗布外裳下红裙翻舞,婀娜的身影又没入垂坐的人影当中。

胡彦之不欲缠斗,正要俯身救耿照,背后一名茶客又挥掌攻来。老胡火冒三丈:“躲在人肉盾牌后头,算什么好汉?”

符赤锦两双素手按在茶客背门,左旋右转,既像浣纱又像揉茶,腰如摆柳,乳生惊涛,说不出的诡丽动人;百忙之中扑哧一声,抿嘴笑道:“胡大爷傻啦?奴家本不是好汉,只是个弱女子。”

茶客只是寻常乡人,不比恶贯满盈的许季山,胡彦之不欲伤他,倒转剑柄,肘接臂弹之间真气鼓荡,左臂便如铁鞭一般,抡风直进。人肉傀儡不知疼痛,筋骨强度却远不如鹤着衣的关门弟子,登时被打得踉跄倒退,溃不成军。

符赤锦咋舌:“好横的拳掌!胡大爷打死人啦。”

将茶客一推,双手虽离背心,他却依旧蹬腿挥拳,朝胡彦之扑去,只是悬丝傀儡断了线,头两拳还挟有些许蛮劲,手脚一旦伸出,再收回时便涣散起来,摇头晃脑一阵,才散架似的五体投地。

胡彦之三两下便摆平了一个,麻烦却未休止。

符赤锦改变战术,花蝴蝶般穿梭再桌凳之间,绕着胡彦之打转,所经之处东拨一下、西弄些个,那些呆滞的茶客乡人便“登”的弹了起来,挥拳往胡彦之扑去。

也不知她是如何操控,随手轻拍几下,卖菜的大婶、挑担的货郎……怎么看都不像练过武的普通百姓,起手居然也严谨有度,绝不含糊,不分男女老少,打的都是人身要害,招式手法如出一辙;攒拳并指,动作精准细腻便是胡彦之武功高强,亦不敢逞强硬受,投鼠忌器之余,转眼间即被人肉傀儡围住。

胡彦之周游天下,见多识广,知道有“躺尸拳”“役鬼功”一类的武技,专门制人筋脉关节,临阵时忽然施展,能教敌手自掴一记耳光,又或倒踢自己一脚,被传得诡秘重重,其实只是“分筋错骨”与“借力打力”两门手法的混用组合罢了:压按特殊的穴位以干扰脉流,触发身体非自主的反应,再使用挪移借力的招数制敌,在武学中又被成为“授形法”授形法的原理并不出奇,放眼近日东胜洲,也有几个传承久远的流派对此专研甚深,其中不乏神来之笔,但就胡彦之记忆所及,却无一家与符赤锦所用的手法相似、效果又如此神奇惊人的。

须知授形法针对,乃是活生生的、具有行动能力之人,中招者在打斗之际受制于分筋刺脉、倒分挪移的精妙招式,一时身不由己,并非真有什么鬼神附体、移魂夺舍的离奇事。

而符赤锦操控的人里,有近乎被下药昏迷、不通武功的乡人,有断臂失神、全无痛感的绿林好手,这些人在她手里仿佛掌中傀儡,无分轩轾,一般的方便好用,随手一碰操纵自如,能与耿照、甚至胡彦之这等高手过招。

如许季山这般数百斤的巨汉,若无自主之力,以符赤锦之较小婀娜,连教她背着许大寨主走路都有困难,何况时像操纵布偶一般,搬弄着与高手相斗?任凭胡彦之向破了脑袋,也无法透析其中的手法。

然而,对付授形法却有个颠扑不破的诀窍,百试百灵。只消避免肢体碰触,又或者以兵刃相斗,便毋需担心被授形法所制;又或自己的修为远高于对方,自也不怕分筋透脉及借力打力的路数。

胡彦之不惧授形法,却缓不出手搭救耿照,渐渐烦躁起来:“我将这里的人全杀了,看你玩得出什么花样!”

符赤锦格格笑道:“那感情好。只是胡大爷的动作要快些,好一会没气啦,你那小兄弟怕又再死了一回。”

情况危机,胡彦之暗忖:“罢了罢了,今日万不得已,只能少伤人命!”

暗提内元,便要施展极招,忽地腰间一紧,被人张臂抱住,却是先前晕倒在柜台前的疤面大汉。

那人与曹无断、冷北海时一伙,老胡自无顾忌,挥掌拍落,打得疤面汉子脖颈一歪,如烂泥般软软垂落,顿时毙命,然而双臂却像铁箍般牢牢箝着老胡的腰,至死不放,力量大得出奇。

胡彦之目光扫过小耿颈间的短掌,心中一凛:“不好!”

奋力抬腿,踢得疤面汉子的脊背一隆,胸中爆出骨碎的闷响,下盘仍一时难脱;挣扎之间,五六名茶客扑叠上来,如挂尸般拖住了他左右两臂。

符赤锦笑嘻嘻的,从重重人影后飘了出来,玉一般的白皙小手隔空盖住他双眼,由上往下一抹。

肌肤虽未相触,但她幼嫩的掌心暖烘烘的,温湿滑腻中蒸腾着一股幽兰馨香,正是女子怀腋乳间等羞人秘处,最最动人的芬芳。胡彦之眼前一黑,明明意识清醒,灵魂却像自气体里被抽离出来,一时间天旋地转。

“胡大爷睡吧!您倦啦,快些闭眼歇息,让奴家好生伺候……”

符赤锦的声音似从极远处传来,隔着温暖沉厚的深水,仿佛有回到了孕育化生之处,徜徉在母亲腹中羊水里的摸样。

胡彦之闭目垂首,苦苦与铺天盖地而来的异种沉倦纠缠,意志力终于冲破身体禁制,睁目振臂,将一众纠缠的茶客震飞出去,双手重获自由!他一把攫住符赤锦的皓腕,拉至身前,咬牙嘶声道:“你!快撤了那只鬼手!要不……我杀了你!呲目垂首、宛若兽咆,令人闻之股栗。

符赤锦被他满布血丝的怪眼一瞪,娇躯不觉微颤;忽地微笑,以指抚颊,歪着千娇百媚的小脑袋:“奴家在想,天门掌教鹤真人知不知道他最得意的弟子、当世仅存的唯一传人,竟有这兽一般的面目?”

胡彦之双目暴瞪,“嗷”一声吼,右掌曲成虎爪,叉向她娇嫩的喉头!

符赤锦被叉得昂颈悬起,小巧的绣红鞋不住踢蹬,痛苦的神情不过一瞬,右掌微抬,又由上而下往胡彦之面前抹去。他眼前再度一黑,心神涣散。

便只这电光火石般的一窒,符赤锦双手握住了他的右腕,腕间的阳池、内关两穴如受针攒,无数细小的气针窜进手少阳三焦与手厥阴心包两处经脉,体内充盈的真气却一下子失去本能,并未应运护体,似乎侵入的非是外物,气针瞬间走遍全身,逐一接管各处。

胡彦之满面错愕,眼睁睁看着自己一寸寸将她放下,铁一般的虯劲臂膀全不听使唤,仿佛是他人之物。

女郎纤细修长的脖颈犹在他掌间,符赤锦雪面煞白,饱满的酥胸急剧起伏,神情却毫不惊慌,姣好的唇线抿着一抹淘气的笑容,仿佛恶作剧得逞的小女孩。

“幸亏胡大爷见多识广,奴家才能逃过一劫。”

她咯咯轻笑:“你以为,奴家使的是躺尸拳、役鬼功一类的功夫,胡大爷仗着自己功力精纯,远胜奴家,不怕被分筋刺脉的手法所制,这才放心与奴家拳拳相接罢?可惜,奴家这门”血牵机“并非是那种唬人的障眼法,是很高深的武学哩!”

胡彦之全身气血运行如常,真力犹在,却似被封了周身要穴,动弹不得。偏又与点穴不同,并不是一点力量都使不出,更像是被人刻意扰乱了输送意志的通道,尽管心中不断送出命令,四肢百骸实际接到的却极少极少。

他紧盯右掌,不断命令它用力束起,扼死怀中笑意盈盈的娇美女郎,平日再熟悉不过的五根指头却只是痉挛似的微颤着,犹如抚爱一般,不住轻触女郎的雪颈。

“你……到底是谁?”

胡彦之涨红铁面,额际颈间青筋浮露,终究还是徒劳无功。

“没良心!”

它嗔怪似的瞟了他一眼,笑中带着一抹娇羞,随手从髻上拔下一枚发簪。“都说与你听了,奴奴名唤符赤锦。小时候爹爹呀,都管叫”宝宝锦儿“。”

那簪子长逾四寸,尖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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