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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宸风双手抱胸,怒极反笑:“交代?那妳又如何给我一个交代?妳趁我不备,悄悄将《火碧丹绝》传给了那个毛头小子,想当作双修鼎炉,取我而代之,难道也是好意?《火碧丹绝》是我拼了性命盗出来的,是妳我一身超卓内力的根本,妳竟……如此轻易传给了他!”
耿照闻言一怔,心想:“看来阿傻身上的神奇内功,便是他口中那捞什子的《火碧丹绝》”
又听得“双修”丶“鼎炉”等字眼,略一思索,登时省悟:“原来阿傻的大嫂引诱他,非为什么男女情欲,而是为了修练内功。岳宸风适才说‘取我而代之’,难道他一身武艺,也是与明栈雪双修而来?是了,难怪他对明栈雪如此惧怕,还说:”
若非是妳,绝无今日的岳宸风。‘“只听明栈雪轻轻一哼,声音仍是那般温婉动听,却透着一丝冷蔑。
“岳宸风,你我初遇之时,你不过一介牛衣束发,饥冷于道,我为你解通丹绝秘本,更牺牲我自己的清白修为,助你练成此功;说要汲你内丹增益功力,不过是借金还贷,原也天公地道。我没向你追讨功力,你却将我苦心培养的一只元阳鼎炉给藏了起来,还敢要我交代?”
岳宸风阴沉地俯睨着她,火光在面上一阵跳动,宛若峭崖投影。
良久,他阴恻恻一笑,缓道:“妳这又是何必?就算还了给妳,也不能用啦。他敢睡我岳宸风的女人,我本想一刀骟了,只因杀绝秘本尚未到手,万不能弄死了他,便以烙铁毁了他双手。妳真该看看他皮焦肉烂丶嘶声惨叫的模样……”
明栈雪浑身一阵,猛然抬头,怒叱道:“你敢!”
耿照只觉眼前白影一晃,她俏生生的倩影依稀还坐在火畔,身子已闪至岳宸风背后!
岳宸风手足不动,明栈雪的残影一欺近他背门,铁塔般的魁伟身形竟凭空绕了个圈,反到明栈雪身后,呼的一掌,劈向她千娇百媚的脑袋!
耿照只觉一颗心直欲蹦出喉头,才生出喊叫之念,却见那抹窈窕衣影应手摇散,纱笠却从岳宸风背后晃了出来;岳宸风身子一动,披风摇散残影,下一瞬又出现在难以想像的方位——两人就这么影叠影丶身化身,动静无风;几霎眼间,已从神坛前丶门槛儿边转了一圈回来,掌腿无形趋避如魅,徒留满室翻滚的黑白残影。再静止时两人又停在篝火畔,岳宸风圈转双掌正欲发出,明栈雪的匕尖抵正他心口,皓腕一抖破衣刺入,双方高下立判。
岳宸风一败涂地,面如死灰,嘴唇歙动几下,低声道:“我原以为经过了这么些年,已足与天下英雄一较短长,没想到……”
双肩垂落,不再言语。
明栈雪轻轻一笑。“你虽练成了‘蹑影形绝’,无奈我《天罗经》已大成。‘虎籙七神绝’纵使神异,岂能与‘七玄界第一武典’并论!”
眼见七神绝中的绝顶轻功讨不到便宜,岳宸风垂头丧气,却仍不肯信,颤声道:“妳……妳竟练成了《天罗经》里的武功?”
明栈雪笑语温婉,却难掩得意:“我当年发下重誓,未练成天罗宝典,此生不再踏入东海一步!多亏了碧火神功的无匹内劲,终使我跨越藩篱,练成了宝典内的诸般绝学,才得重返东海;归根究柢,还得感谢你。”
“……原来如此。妳没搁下碧火功就好……”
岳宸风低声喃喃,蓦地抬头狞笑:“老子这些年来,还等着收妳的元阴内丹!”
明栈雪察觉有异,心念未动,匕首直搠入他的心口!谁知“笃”的一记闷响,刃尖如中败革,居然难进分许。她猛地一刺,匕身两端受力,弯如弓弧,终于铿的一声断成了两截。
明栈雪不禁变色,失声道:“金甲禁绝!”
欲再使《天罗经》所载的轻功“悬网游墙”脱身,岂料娇躯一晃间,岳宸风却如照影随形,更欺近几分:“走哪里去!”
一掌轰得她倒飞出去,重重摔落在神坛前的乾草堆里。
她背脊一触地面,旋即撑地跃起,姿态曼妙如舞,显然岳宸风那开碑裂石的一掌打在这娇滴滴的妙龄女郎身上,非但未能取命,明栈雪还留有馀力。
耿照素知“八荒刀铭”能为,不由得咋舌:“连老胡硬接他一掌也不免要见红,这女子好生厉害!”
岳宸风双臂一振,仰天长啸,震得梁间簌簌落尘,胸前的破口露出肌肤,竟连一丝血痕也无,生满黑茸的虬劲胸肌掠过一抹金红暗芒,稍纵即逝。他活动活动头颈,面上狞笑益盛,大踏步走了过来。
耿照虽对明栈雪无甚好感,也不禁替她着急,只见明栈雪并未起身,径自盘腿端坐,似在运功调息。
他忍不住心中失望:“她到底也不是岳宸风的对手。”
见岳宸风一扫颓势,风风火火来到女郎身前,巨掌一挥,明栈雪头上的纱笠“呼!”
临空飞起,散开一头乌亮的如瀑长发。
明栈雪一动也不动,岳宸风却蹲下身来,伸手捏着她尖细的下颔,端详片刻,眯起虎目赞叹道:“多年不见,妳还是这般动人。我以为这些年已渐渐不再挂念,今日一见,始知大错特错。世间美人再多,却无一名尤物如妳。”
他抬起她的下巴,指尖品着滑如浸乳丝缎般的美妙手感,喃喃道:“很久,没有人敢对我这么不礼貌了。胆敢如此的蠢人,我会锯断他们每寸肢体,挖出双眼丶割断舌头,再用烧红了的小铁箸,一点丶一点耷黏着挟下他们全身的皮肉……奇怪的是:我一见了妳的容貌,却都暂时忘了这些念头。”
明栈雪闭目仰头,强自运功压下脉中雷劲,忽然开口。
“你……你若想以酷刑折磨于我,我便咬舌自尽,让你什么也得不到,到头来一场白忙。”
岳宸风料不到她身中紫度神掌的雷劲,竟然还能开口说话,闻声身形如影一晃,无声无息退至门边;落足之际,原本所在处似还留有残像,一丈的距离间乌影层叠,若有数名振衣舞袖的岳宸风。
明栈雪堪堪镇住体内隐患,浓发一摇,支起半截柳腰,掩口迸出一串银铃轻笑。
岳宸风面色铁青,这次却非是故意示弱,虎目中杀机隐现。
明栈雪笑得花枝乱颤,半晌才幽幽一叹,曼声道:“我认栽啦,岳宸风。多年不见,没想到你的武功进步如斯,好厉害的虎籙七神绝!”
岳宸风容色稍霁,“哼”的一声,狞笑道:“中了紫度雷绝丶还能开口说话的,妳明姑娘也是我平生仅见的第一人。待妳眉间的紫气布满印堂,雷劲便在体内结成了丹,如无我的‘九霄辟神丹’化解,妳将求生不得丶求死不能。届时妳若还笑得出,岳某人才真是佩服。”
明栈雪封了身上几处穴道,知他所言无虚,胸中却仍有一丝不平,忍得片刻,终究还是问了出口。“碧火神功虽是内家绝学,却不能无端飞进,你的内功进境如斯,定是另有奇遇。我说的是也不是?”
岳宸风微微一怔,不觉失笑。
“都到了这时候,妳还争什么?”
“你既未否认,那便是啦。”
明栈雪淡然一笑。“我说呢,你怎能在短短数年之内一口气贯通七绝,原来又是天上掉下来的遇合。你这人要说有甚长处,便是运气之好,令人瞠目结舌。”
岳宸风面色一沉,正要反口,蓦地微凛:“小贱人虽要强好胜,决计不会在紧要关头一味缠夹……莫非,她在等什么人出手?”
长笑道:“妳若巴望着谁人来救,算盘可就打错了。”
明栈雪端坐不动,轻笑道:“是么?”
哗啦一声瓦破檐穿,一条乌影跃入庙中,凌空挥掌拍落。
岳宸风转身相接,双掌对击,来人内力不及,顺势后跃,手中乌枵木拐一点,稳稳踏上中庭残破的青石砖地。
岳宸风收劲吐息,忽觉一阵天旋地转,接招的右掌心麻痒难当,血脉所经,整条手臂都刺热起来,不由心惊:“好厉害的毒掌!”
见来人拄杖而来,不愿贸然硬拼,忙施展形绝“藏形蹑影”退至火畔,丹绝“碧火神功”的雄浑内劲于体内运行一周,将毒素悉数化去,点滴不留。
便只片刻工夫,来人从容跨过高槛,却是一名瘦小佝偻的黑衣老妪。
她双目明亮,步伐虽慢,落脚却极是俐落稳健,风帽中漏出几绺斑驳灰发,乾瘪的小脸上蛛纹密吐,相貌并不特别丑陋,只是老迈已极,说有百岁也不难取信于人。
檐外,无数条曼妙身影“唰唰”滑落,足不点地,就这么吊在半空中随风轻荡。
仔细一瞧,这一干女子虽然黑巾覆面,但个个身段窈窕,乌丝般滑亮的紧身夜行衣上飘着五彩斑斓的鲜艳饰带,显是正当妙龄;藕臂间掠过一抹丝滑银光,却是攀着极细的绳索缒下屋檐,在夜空里看来宛若悬蛛,艳丽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以岳宸风的内力修为,若有人一近破庙数十丈方圆,断不能逃过他的耳目,这帮妙龄女子却又是如何掩至?岳宸风心念一动,忽想起七玄中人传有一种无色无味的奇毒,随风入夜,恍如细雨浸润,能麻人舌嗅闻听,令中毒者五感渐钝而不自知。打量黑衣老妪几眼,顿时了然于心,冷道:“据我所知,越城浦左近非是‘天罗香’的地盘。蚳夫人深宵驾临,不知有何见教?”
被称为“蚳夫人”的老妪凤目一翻,拄着乌枵杖望了他几眼,低声道:“尊驾好眼力,竟认得老身。”
岳宸风从容笑道:“天罗香的势力,在七玄界中足以位列前三甲,谁不知‘代天刑典’蚳狩云蚳夫人的大名?贵门三代宗主都受过夫人的教导,放眼当今七玄界中,数不出一个比蚳夫人更德高望重的长老。”
蚳夫人拄杖一笑,闭目低道:“年轻人,你的嘴很甜哪。”
从缠腰的内袋里取出一枚龙眼核大小的黑丸,低声道:“这是本门‘五艳妍心散’的解药。你含入口里,从这扇大门直直走将出去,别要回头,一个时辰后毒素自解。”
岳宸风听她有意圆场,只道是对掌之后心知不敌,萌生畏惧,笑道:“恐难如夫人之意!人我要,解药我也要。凭夫人的武功,只怕拦不住我。”
蚳夫人淡淡一笑,拄杖低道:“既然打不过,那便不要打。”
竟背转身去,慢吞吞地踱出了庙门。却听明栈雪叫道:“小心,别让她封住此地!”
神坛里外的耿照丶岳宸风闻言,俱都一愣。
耿照心想:“这蚳夫人不是来救她的么?她怎又出言提点岳宸风?”
岳宸风却不由一凛:“难道是……糟糕!”
施展形绝掠至门边,忽见一张大网从天而降,交错纵横的雪练将整个山门封起来,细密的网罟大如铜钱,仅容一指穿过。
岳宸风提掌劈落,只觉银丝既绵又韧,触手沾黏,他这掌运上了七成功力,竟然击之不穿。他双掌交叠,轰然击出,连胡彦之丶薛百螣这等高手都抵受不住的紫度神掌,偏偏对银丝蛛网一点用也没有。
手掌击上丝网,不过将它撑挤出单臂五指的形状,无论延展得再深,终究无法穿破,内力反而加速逸去,几乎不受控制。岳宸风在山门前略一耽搁,两壁破窗外也都覆上了丝网;抬头上望,屋顶的破网孔洞外银光灿灿,一绺一绺的丝束交错纵横,竟无一丝空隙。
岳宸风猛然回头,怒不可抑:“这便是天罗丝?”
却是对明栈雪问。
她淡淡一笑,柔声道:“是呀,我当初只带了一卷随身,你也见识过的。总坛可多着啦,要捆住一间屋子,原也能够。”
耿照想起她随手一挥,便将自己一路推过火堆,系绳却肉眼难见,暗忖道:“原来那便是天罗丝。”
岳宸风面色一沉,伸手道:“拿来!”
“拿什么呀?”
明栈雪嘻嘻笑着,口吻一派天真烂漫。
“五艳妍心散的解药,还有那柄匕首。”
岳宸风冷笑:“天罗丝水火不侵,凡铁难断。我见妳用过一柄匕首裁丝,东西呢?”
明栈雪耸了耸肩,背影依旧优雅好看,动作中却有一丝少女般的淘气俏皮。
“五艳研心散是以五种毒物混合配置的毒药,选用哪五种毒物丶配比如何,天罗香中人人不同,别说我无解药在身,便有丹药,也解不了姥姥的方子。”
她说着似觉有趣,掩口“噗哧”一声,怡然道:“至于那柄裁丝匕,方才已被你的‘金甲禁绝’所断,岳老师紫度神掌一挥,连破片都不知飞到了哪里,小女子爱莫能助。那天罗丝质地奇异,便有神兵利器也不易割断,刃尖须浸泡特制的药水,反覆锻打,经三年而成。秘方在《天罗经》里有详细记载,你要不要看?”
岳宸风怒极反笑:“人是妳引来的,能眼睁睁看妳毒发身亡?明栈雪啊明栈雪,妳真当我是三岁孩儿?”
怒目一睨,瞳中溢满赤红血丝,犹如猛虎伏岩,状欲噬人。
明栈雪忍不住笑了起来。
“谁说她们是来救我的?”
她越笑越是酣畅,直笑得前仰后俯,无视于岳宸风的杀人目光,好不容易缓过气来,轻抚酥胸:“我自回东海,已挑掉了天罗香五处据点。有名有姓的共杀死织罗使五人丶迎香使七人,没名没姓的弟子更是不计其数,逼得一人之下丶众人之上的蚳姥姥非亲自出马不可。我若不死在此间,姥姥只怕难与我师姊交代。”
她末尾几句提高了声调,随风远远送出,庙外听得一清二楚。
山门之上,雪白丝网映出一抹佝偻身形,蚳夫人低声道:“叛徒!早知今日,当年我便该再加把劲儿,力劝掌门斩草除根丶赶尽杀绝,也不致枉死了那些个忠心耿耿的徒众。这五艳研心散若能要了妳的命,还算是妳的造化,落在老身手里,定要将妳剥皮拆骨,割成一条条的,教妳求生不得丶求死不能!”
岳宸风的目光来回巡梭,面上馀映艳红丶跳动不休,心中却是惊移不定。
“难道……贱人转了性,这回说的竟是实话?还是她与蚳夫人串通一气,编派了这一大套,来诓骗于我?”
不动声色地走近几步,低声问:“人呢?”
明栈雪知他问的是耿照,轻轻一笑,悄声道:“给我一刀杀了,尸身投入井里,你信是不信?”
岳宸风不置可否,又问:“东西?”
明栈雪明白其意,下巴微抬,一双妙目投向他身后梁间。
岳宸风馀光瞥去,果然见贮装赤眼刀的那只乌檀琴匣横放在梁上,背匣的革带与琴匣一角染有墨一般的深浓赤赭,一看便知是半涸之血;其量之多,还沿着壁角缓缓淌落一抹乌红,只是没于隳墙败土之间,也不怎么惹眼。
“她不知耿照紧要,没准真是一刀杀了,取其财货珍宝。”
岳宸风并未全信,只是盱衡情势,先求五艳研心散的解药,生离此地,以脚尖在地上写了个“逃”字,又望了梁上一眼。明栈雪却轻轻一抿,探出莲瓣儿似的小巧白绣鞋,将那“逃”字抹去,写了个“海”字,抬眸望了琴匣一眼,笑意嫣然。
岳宸风面色铁青,迟疑片刻,咬着牙缓缓点头。
明栈雪叹了口气,幽幽说道:“姥姥,昔日在总坛之时,妳对我虽说不上好,却做到了‘公平’二字,该骂则骂丶该赏则赏,与旁人并无不同。我怨恨师傅丶怨恨姊姊,怨恨天罗香众人,独独不怨恨妳。”
门外,蚳夫人拄杖默然,良久才道:“到了这步田地,说这些都已迟啦。早在妳盗《天罗经》反出宗门之时,妳的下场便已注定,除了死,没有第二条路。”
忽听门里一声低呼,明栈雪急道:“哎哟,姥姥!妳怎地给说了出来……”
突然惊叫:“你……你想做什么?那是我师门的宝物,你休想……啊——”
从网罟望进去,岳宸风魁梧的身形恰恰挡着明栈雪,果有几分侵凌的模样。
蚳夫人心念一动:“莫非她未将身怀《天罗经》一事透露给他知晓?不好!”
乌枵杖一点,小小身子凌空飞起,扑入山门:“撤!”
拐杖所指,雪练蛛网应声两分。
山门之中,岳宸风早已蓄势待发,听得脑后风至,霍然转身;只见蚳夫人已至,左手食丶中二指宛若鸟爪,径取岳宸风双目!
这本是兵法中常见的“围魏救赵”之计,蚳夫人毕竟年老血衰,又是女子,先前吃过岳宸风掌力的亏,不欲正面相擀。谁知岳宸风不闪不避,闭上眼睑,竟以人身之中最柔软的双目相迎!
蚳夫人乃当今七玄界数一数二的大长老,平生经历过无数风浪,生死相搏之际,谁敢平白卖一双照子给她?不觉气恼:“兀那小子,敢置老身于胡底!”
半空中易虚为实,指钩朝他目中插落!
“笃”的一声,岳宸风面上金芒一闪,指尖却未入肉溢血,所刺脆韧如革,不像是柔软脆弱的眼珠,倒像一指戳中了眉骨。这样的横练硬功蚳夫人闻所未闻,一怔之间岳宸风双掌交错,“唰!”
一声扯下她的数层缠腰,屈膝上顶;蚳夫人叠掌一接,顺势飘退。
岳宸风扯烂缠锦,一把从漫天花碎中攫住黑丸,送入口中,反手扣住明栈雪的腕脉,将她掳至身前!
“你!”
明栈雪咬牙一抬头:“不守信用!”
岳宸风纵声长笑:“与虎谋皮,谁人之过!”
蚳夫人双足落地,挥舞木杖,蛛网正欲重新织起,岳宸风挟着明栈雪踏前一步,狞笑道:“老虔婆!妳要《天罗经》还是一团烂纸?”
蚳夫人面色一凝,伸手制止左右,挑动疏眉,低声道:“你待如何?”
岳宸风道:“我不欲与天罗香为敌。就按照妳原先提议,这小贱人交给妳们,天罗香让条路给在下离开,莫要逼虎伤人。”
心中却暗自盘算,先带赤眼离开此地,回头再趁蚳夫人落单之时下手袭杀,又或命五帝窟众高手牵制,伺机夺回明栈雪。
蚳夫人不欲节外生枝,点头道:“如此甚好。阁下武艺高强,可要划下道儿来,日后江湖相见,天罗香才不致错杀了朋友?”
岳宸风笑道:“区区贱名,便不劳夫人费心了。”
挟着明栈雪走上前去,蚳夫人也拄杖缓步而入。
明栈雪忽道:“岳宸风!我以《天罗经》交换一条生路,你竟要将我交出去?”
岳丶蚳两人双双停步,蚳夫人心想:“他是‘八荒刀铭’岳宸风!自诩正道,必不遵守与七玄中人的约定……难怪,难怪他不敢以姓名示人!”
岳宸风却是暗叫不好:“小贱人移祸江东!”
正欲辩解,顶上“呼”的一声落下一物,蚳夫人的距离较近,杖尖一翻一挑,稳稳将那物事按在地上,正是乌檀琴匣!
岳宸风眼中杀机一露,蚳夫人对他已无点滴信任,两人仅静止一瞬,双双动起手来!
便在此时,明栈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