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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阿娘说……”
裴修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他这才想起来,卫、王家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就已经全面禁了五石散,据说是因为卫玠不喜欢。
“我阿娘是为了我的病情好。”裴修简单总结了一句。
“我也是为了你好。”卫熠道,她虽然不知道自己一开始哪里来的问五石散的念头,却也渐渐明白了那个念头的意思,当她和郡主都是出于对裴修好,却做出了截然想法的两个决定时,裴修会听谁的?
“这就是你要出家的理由吗?”裴修觉得这荒谬极了,他不能接受,“因为五石散?”
“那么你的回答呢?五石散有害,我不会骗你……”卫熠给裴修举了一系列的例子,“它只会让你一时飘飘欲仙,却会彻底摧毁你的身体。你相信我吗?”
最后这一句,才是卫熠真正想问的。
你相信我吗?
在一段感情里,互相尊重是基础,信任是骨架,没有信任,有再深厚的情谊,也终将会在互相猜忌中无法长远维持下去。
裴修说要回去想想,给他三天时间。
卫熠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如果裴修不假思索的说相信她,他反而会觉得裴修只是为了挽留,而在强行敷衍。她希望裴修能够好好想想,深思熟虑,透彻分析,因为这个不论是对于她还是裴修,都是个重要的决定。
“若裴修选择你呢?”
枣哥在裴修的刺激下,酒瞬间就醒了,要不是有卫玠和鱼哥拦着,估计他就要偷偷跟上去听壁角了。
就枣哥那拙劣的跟踪技巧,百分百会被发现,卫玠实在是不想他去添乱。
卫熠回来后,鱼哥去送裴修低调的离开,而卫熠则把她和裴修大概的谈话内容,都告诉了自己的兄弟。
然后,就有了枣哥的问题。
若裴修真的选择了卫熠,那卫熠该怎么办呢?
在全家为卫熠忙了这么多之后,她要是因为一句“因为爱情”就撂下一群人……呃,虽然无可厚非,却也还是会很麻烦。
“那就带上他一起走呗。”卫玠倒是不觉得这是个问题,卫熠跟着枣哥去外地的重点是实现人生的自我价值,又不是因为情伤远走他乡。爱情与理想并不矛盾。
卫熠点点头,她也是这么打算的,她现在是有点喜欢裴修的,只是没有喜欢到要结婚的程度。不过,若裴修愿意,她也不介意和他处个对象,若真的爱上了,就水到渠成的结婚。
但是莫名的,在卫熠心中有那么一个声音在告诉她,不可能的,裴修不会为了你豁出去到这一步,一如你也不会为裴修豁出去全部。
这不是爱的程度深不深的问题,而是一种理念的坚持,在卫熠和裴修心中,最重要的永远都是自己的家族家人,其次才是爱情。这种一样的世界观,让他们快速的喜欢上了彼此,却也成为了阻止他们继续爱下去的可能。
卫熠对裴修提出的疑问,真正所图的只是把残酷的现实血淋淋的摆出来。
……
三天后,裴修没有来。
意料之中,情理之中。
——最起码卫熠是这么劝自己的。
她在他们约定的地方等了裴修一天一夜,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矫情什么,又或者是在期待什么。她只是在东方既白、黎明破晓的那一刻,坚持派人去打听了一下裴修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不能来,不是还有所希望,只是不想造成没必要的乌龙。
裴修一切都好,他就单纯的只是没来而已。
他信誓旦旦“一定会来”的话言犹在耳。
这没什么讽刺的,君以真心待我,我辜负以报;我以真心回君,君……
两清了。
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最后却只是汇成了一个微笑。如释重负,感情什么的,果然不太适合她。
马蹄声由远及近,从水平线上一点点终露出了胡人少年披星戴月的戎装。他勒马于卫熠身前,什么也没有问,只是说:“我捎您一程。”
卫熠一天一夜没有休息,确实不适合再独自骑马了。不过她其实有带马车,就停在林边,其实她对如今的情况真的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没有车夫?”石勒挑眉。
“你话很多你知道吗?”卫熠也挑眉以对。
石勒翻身下马,牵着它走到了车边,让训练有素的军马跟在一旁,他自己坐在了车辕上对卫熠还是那句话:“我稍您一程。”
赶马车,卫家马夫出身的他,是专业的!
卫熠利索的上车,等走了一段时间之后,她才想起来问:“去哪儿?”
“去您想去的任何地方。”
“哪怕是回家?”
“那又如何?”石勒不解。
“你擅离军营,小心阿翁知道后打你军棍。”卫瓘治军是极其严格的,哪怕是卫玠在他的账下,不遵守军规也照样会受罚,不讲任何情面。
“我有王将军的特批。”石勒有恃无恐。
“什么特批?”
“让你开心。”卫熠和卫璪一起离开洛京,卫家自然不可能真的只让他们两个光杆司令赤条条的走人,陪他们出行的车队比卫玠当年去北邙别苑的那点毛毛雨可夸张多了。其中负责随行安全管理的,就是十八般武艺傍身、天生神力的石勒。
“你跟我走了,你阿娘怎么办?”卫熠突发奇想。
石勒也是有阿娘的,王氏,不是太原王氏,却也有些间接的联系。当年石勒只身赴京,阿娘就一直在老家等他回去。后来石勒从军队里好歹混了个身份后,他就在卫家的帮助,把他阿娘接到了洛京安置,据说家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石王氏在卫家帮佣,每个月不仅不用儿子养,还能为儿子攒下不少钱,手脚勤快人老实,也不知道年轻的时候遇到过什么,嘴里一直对太原王氏感念异常。
“我阿娘在洛京等我啊,她说大男儿志在四方,就是该闯一闯。”
“很有道理。”
“那是,谁有道理俺听谁的。”石勒一激动,乡音又带了出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只不过晒的俊黑俊黑的皮肤并不明显。
卫熠也跟着默念了一遍,对啊,谁有道理听谁的。
她和裴修谁都没有错,只不过是他们觉得有道理的事情是不一样的而已。
……
十天后,替身比丘尼的事情正式昭告天下,卫熠并其他二十四个替身与二十五个公主一起,在白马寺齐云塔前举行了盛大的法事。
净检法师和白马寺的主持一起主持。
流程简单,场面却很盛大,香火缭绕,梵经肃穆,沉重的钟声响彻整个寺院,代表了天人眼目,是规矩,是秩序,更是佛法无边。
卫熠褪下华丽的首饰,换上了黑色的僧袍,正式被晋武帝颁下的圣旨赐法号武贤。
当象征着卫熠与平阳公主背对背相贴的生辰八字,被虔诚的供奉在佛前的佛龛里的那一刻起,就再没有了卫家六娘,只有替公主出家的武贤法师。
黑发黑袍黑权杖,这是这个时代带发修行的僧人的标配。
卫玠表示,僧人总是这么紧跟时代潮流啊,以玄色为尊的年代,就是黑色僧袍;以黄色为尊的后世,主持们就统一换成了黄袍袈裟。
替太子观礼的嵇绍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卫玠:“怎么了?”
卫玠摇摇头:“看见前面的孩子,突然想到大兄(鱼哥)家的女儿也已经出生,浑身奶香,玉雪可爱。你侄孙家的儿子怎么样了?”
“前段时间病了,不过如今已经治好了。”
“那就好。”
几句寒暄客套的话后,法事就已经走了尾声。在结束的那一刻,放生池中栽种的三十六品金莲竞相开放,碧叶连天,清香远溢。
来观礼的世家权贵,无不对这样的盛景惊呼异常,连连说是神迹,诵经的僧人也齐齐对着佛像开始跪拜。
卫玠也随大流的假装惊讶,卫璪却在他耳边小声的提醒他:“表情太假了,还不如不惊讶。”
卫玠回以一脸“并不懂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卫璪耸肩,虽然他不知道卫玠是怎么做到的,但他可不相信这是什么见鬼的巧合。在卫玠的熏陶下,卫璪一直相信这个世界上任何的东西都存在着合理的解释,若他解释不了,只不过是他知识有限而已。
卫玠还是那么的无辜。
因为这真是不是他干的,是拓跋六修。莲花并没有绽放,只不过是拓跋六修放了个大招,给所有人制造了一个全景的幻觉。
当拓跋六修的精神力无法支撑的那一刻,所有的金莲就化作点点金光,消失在了阳光下。
众人回神,发现池中的莲叶还是小荷才露尖尖角的状态,更是惊奇异常,直至在高僧的解释下,才相信了这就是佛家所谓的因果轮回。
卫玠趁势对枣哥道:“这总不能也是我做的吧?”
枣哥也有点懵了,理性上讲他是不信他弟有这么大的能力的,可除了是卫玠动了手脚以外,他实在是想不到比这更合理的解释了,总不能真的是二十五个替身和二十五位公主的孝行感动了佛祖,特降下金莲反季盛开,表达了类似于拈花一笑的暗喻吧?
不管如何,这次的法事算是在洛京彻底出了一回风头。
连带着卫熠往日里的种种特立独行,也都在世家娘子圈里有了另外一个全新的解释——她注定是世外之人,自然与众不同。
前有救世预言的主角卫玠,后有另金莲盛开的卫熠(其他替身比丘尼和公主沦为了配角),卫家的地位再一次变得超然起来。
不少暗搓搓与卫家做对的人,也忍不住开始寻思,卫家是不是真的有老天保佑,要不然怎么总是能逢凶化吉?
这次的法事上,其实还宣布了一件事——就是把替身们一分为二,一部分留在京中参禅,而另外一部分则在专人的护送下开始云游四海,将皇上的福祉传遍大陆。
云游四海的名额自然还是自愿制,想留就留,想走就走。
这个消息最便宜的就是卫熠。
卫玠三人都以为这是卫瓘老爷子私下里的操作,方便卫熠正大光明的与卫璪一起出京。但卫老爷子却表示不是他,在替身的事情定下来之后,净检法师就亲自入了宫,与晋武帝说说天下将乱,若想要祸事压到最小,便需要将一些替身送往东南西北不同的地方,以镇大晋的国祚龙气。
“这么巧?”卫玠、卫璪异口同声,明显不信。
卫老爷子一脸认真的表示,他也不信。
要不是卫玠今天来问,他之前还以为净检法师是卫玠当日请去的托儿呢。事实上,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卫玠把头摇的就像是拨浪鼓,他和净检法师的交情仅限于每年一次来白马寺给长明灯上香,他自认可没那么大的交情能请动净检法师替他弄虚作假,拓跋六修的【造念】也必须是当事人有这个倾向才有可能成功。
“所以,这是真的预言?”枣哥一脸惊悚。
“你信?”卫玠反问。
“我信啊。”枣哥挺胸,他的轻信可不是浪得虚名。
“……”你在骄傲什么?
“就像是我信你真的是救世主一样。”卫璪强拉过卫玠,揉了揉他的头,“当救世主的阿兄,想想就很厉害的样子。”
卫璪的世界总是充满了这样简单的快乐。
咳,不管净检法师处于什么目的吧,都是帮了卫家一把,卫瓘特意让最有佛缘的卫玠,亲自去感谢了一番。
这天因为举行替身法事,哪怕限定了观礼人数,到场的人也多到了不可思议。毕竟替身的家属是悉数到场的,这就已经是个不小的数字了。卫玠纵使遮遮掩掩不想让别人看出他就是卫玠,去找净检法师的路上也跟九九八十一难一样波折不断。他感慨了无数次,晋武帝和嵇绍联手一起没让太子出席是对的,司马衷在这种情况下,绝逼不可能不出事啊。
等卫玠在净检法师的弟子的带领下,好不容易找到净检法师时,净检法师正在和晋疾医喝茶,一看那笑面狐狸一样的白肤细目,卫玠就觉得他什么都明白了。
他和净检法师除了缠在手上的佛珠以外确实没什么别的交情了,但是晋疾医有啊。
晋疾医是净检法师跨越了性别与年龄的好基友来着。
“叨扰了。”卫玠恭恭敬敬的上前道。虽然已经明白了是晋疾医在当那个活雷锋,但禅房的门已经敲了,他人也已经进来了,不说话直接走,会被人当做是蛇精病的。
净检法师还是多年前卫玠见到的样子,慈眉善目,一双饱经沧桑的眼睛仿佛能看破人心,却又不会给人一种过于侵略的不适感。
“卫檀越又长高了呢。”
与卫玠想的两人没什么交情不一样,净检法师其实对卫玠熟悉的很。
第87章 古代八十七点都不友好:
净检法师对卫玠可以说是印象深刻,从当年他回答了她“何为善”开始。她是真的坚信着卫玠一定就是那个能够逆天改命的救世之子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的一线生机,她在佛前许愿会尽己所能的帮助卫玠,并且也已经在默默的在这么做了。好比,专攻心疾的晋疾医,其实都是净检法师介绍给卫老爷子的。而说服晋疾医答应入卫府的,自然也是净检法师。她知道晋疾医和他师兄江疾医的相爱相杀,只一句,就可以坐等愿者上钩。
比狐狸还精的晋疾医,很少会栽在谁身上,江疾医和净检法师是唯二的例外。
卫玠敲门而入之前,包括卫玠在内的人,都以为晋疾医在和净检法师在讨论怎么样高深的佛法,但其实他们只是在聊江疾医的日常。
准确的说是晋疾医千方百计的想从才从宫中回来的净检法师口中打听到他师兄的日常。
而净检法师则在假装念《大般涅盘经》:“不生生不可说,生生亦不可说,生不生亦不可说,不生不生亦不可说,生亦不可说,不生亦不可说。”
“这两者前后就不挨着。”
不可说这句佛家名言,狭隘上来讲,意思只是说世间真理可以证知,却不可以全部诠释此中深意。并不是彻彻底底的要三缄其口。
很显然净检法师只是在敷衍晋疾医,将不愿意透露江疾医个人信息的意思,表达的淋漓尽致。
正常人都会被噎到不行,晋疾医却微笑表示:“《大般涅盘经》还说‘有因缘故,亦可说得。”
死不肯罢休。
净检法师也回了晋疾医一个恬静的笑容,她的耐心很好,口风也严,如果晋疾医乐意,他们可以就这样“相视一笑”的耗费到明天早上。
卫玠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一推开门,净检法师与晋疾医均面带笑意,意境深远,又安静美好。让人甚至有点不忍心打扰了。
但在卫玠出现后,净检法师与晋疾医却同时看向了他。
一个微笑,想要卫玠有点眼色,早点出去。
另外一个也微笑,只不过是庆幸着卫玠终于到了。不等卫玠开口说明来意,净检法师已经顺其自然的开口:“我正要让弟子去找你,没想到你就来了。”
卫玠一愣。他觉得净检法师就像是真的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主动找了话题来不让他尴尬。
“您找我?”
净检法师点点头,她是真的找卫玠有事,只不过是见到了就有事,见不到就没事的:“想让您对一会儿第二次离开这里时,遇到的第一个熟人说,缘起缘灭皆是定数,缘起,天涯咫尺,缘灭,咫尺天涯。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请他不要过分执着,伤人伤己。”
“哈?”卫玠听的云里雾里。
然后,就被净检法师送客了,包括晋疾医在内的“客人”。
卫玠终于从拓跋六修那里看明白了真正的局势,在晋疾医对他开嘲讽前道:“我明天还要去东宫。”
这潜台词很明显了,他常在宫中行走,如果晋疾医这辈子都不想知道江疾医的消息了,那大可以得罪他。
“……”晋疾医唯有微笑,用脸上无辜的表情表示,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那样的人吗?
卫玠点点头,你就是。
晋疾医觉得这么聊天简直没朋友,不再和卫玠斗嘴,只是尽职尽责的负责给他搭了个脉:“不错,有进步。”
晋疾医难得夸了一次卫玠的身体。
还有小奖励:“特许郎君多喝一杯酒。”
不等卫玠高兴,晋疾医就紧接着道:“哦,看我这记性,您已经偷偷自己奖励过了。”
在卫玠开口反问“我什么时候喝过”之前,拓跋六修已经提醒了他:“十天前,望星楼。”
晋疾医刚刚根本不是在夸,而是在嘲讽,不仅遵医嘱的病人都是渣渣,以为自己只是违禁一点点,肯定能瞒住疾医,实则疾医比他还了解他的身体状况。
卫玠红了脸,赶忙表示,他一向都是个比较听话配合的病人,十天前的夜晚是事出有因。
晋疾医却提前一步道:“不关心,不在乎,你只要记得身体是你自己的,寿命也是你自己的就成。”
卫玠觉得晋疾医根本不适合当神医,当个毒医还差不多,但道谢还是要谢的:“我阿姊的事情,谢了。”
晋疾医一愣,脑子一转,就联系起了前后的因果始末,以及卫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你以为是我说动了净检法师?”
卫玠也愣住了:“难道不是吗?”
晋疾医大笑:“怎么可能,净检法师可不是我能说的动的。她只做她内心愿意做的事情,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卫玠当然明白,意思就是净检法师是处于本心的在帮他。
但是,为什么呢?又一个颜粉?
“你为什么就不相信净检法师真的是能看到未来呢?在她的未来里,必然有让你阿姊去远方的道理。”晋疾医虽然是个大夫,却一直蛮唯心封建主义的。
卫玠原地懵逼了好久,这才幽幽的说了一句:“因为做事要按照基本法。”
“恩?”这回轮到晋疾医懵逼了。
拓跋六修笑出了声,有些笑话,只有他和卫玠能懂,而他爱死了这种感觉!
于是,还是那句话,不管净检法师处于什么原因帮助了卫家,卫玠都要表示感谢。他扔下晋疾医,独自折返回了禅房。
禅房早已经人去楼空,没了净检法师的踪影。
只有桌子上留下了一张墨迹未干的信笺,写着四个字:“不足挂齿。”
卫玠吃惊的看向拓跋六修。
拓跋六修倒是接受的很淡定:【这个世间能有你我,自然也能有其他高人。】卫玠的世界早就玄幻了,拓跋六修其实也很不能明白卫玠为什么还在坚信着科学。
在他们回去的路上,卫玠真的遇到了一个熟人——裴修。他也来看了卫熠的法事,却躲在人后,不敢露面。
碰上卫玠时,两人都很诧异。因为他们都选择了人迹罕至的小路,结果这样都能碰上。
卫玠也立刻开始了净检法师的任务——劝裴修放下。
裴修却放不下,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