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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德庆帝一进永信宫的门李鸾儿便知道了,李鸾儿特意放他进来,便是想叫他亲耳听到李凤儿这番剖白,即是李凤儿不愿意出宫,李鸾儿便要为李凤儿好好打算,只李鸾儿心眼小,德庆帝那样欺负她妹子,她又怎么能不报复。
她特地叫德庆帝听到这番话,想叫德庆帝以后日日夜夜都活在无尽的悔恨中。
李凤儿哭完了便正襟危坐,再没有先前悲痛的样子,似是经历一番风雨显的更加拙壮的参天巨树,又似是火中重生的凤凰一般,比先前光彩更盛:“我虽喜欢错了人,对他失望之极,可也不会再去喜欢旁的人,我只是不甘心一辈子就这么毁了,即是进了宫,我又对他没了什么真情,我又何必再作茧自负叫自己不快活呢,他那般轻贱我,瞧不起我,我偏要叫世人都看看我李凤儿并不下贱,我也会争会抢,只为了他我努力收敛,从今往后再不会了,他说我不配做皇后,我偏要做给他瞧,我偏要做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不再惦着他了,凭我李凤儿,这宫中又有几人是我的对手,皇后?哼,我还不屑呢,我要做便要做太后。”
见到满脸坚定之色,神情冷漠之极却越发心硬如铁的李凤儿,李鸾儿这才放下心来。
李凤儿先前便是对官家放不下才会那样痛苦,现如今她自己想开了,对官家没了什么情谊,那凭借李凤儿的本事,在哪里都能过的好好的。
李凤儿说要当太后,李鸾儿没有不信的。
当真笑话,真当她教李凤儿的功夫是白教的么,李凤儿跟金夫人学的医术也是白学的么,旁的且不说,只要李凤儿做到叫官家只有她一人生的孩子,这点便足够了。
自然,门外的德庆帝也听到李凤儿这番话,当李凤儿说怜他、惜他、敬他、爱他之时,官家心中羞愧难当,很为误解李凤儿而后悔,而当李凤儿说再不会喜欢他,从今往后只为自己一个人活时,官家便如同被人挖了心一般,悲痛的蜷缩在地上好半天起不来。
良久,他才尽力扶着墙站了起来,起身时一脸的漠然,悄悄的出了永信宫。
“官家?”
一出永信宫,德庆帝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他身后的小太监一把扶住他满脸担忧:“要不要叫御医来?”
德庆帝摆了摆手:“不必了,朕无事,回万寿宫。”
那小太监应了一声,又小声问:“李美人的姐姐……官家要如何处置?”
只这一句话招的德庆帝回身便是一脚踹过去:“李美人的姐姐进宫与李美人叙话这是朕准了的,有什么处置不处置的。”
这便是要将这事当成没发生一般,小太监心中惊异,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应了一声。L
第四四零章再骂
李鸾儿放开精神力,待看到官家一脸受打击的模样离开之后才冷笑一声问李凤儿:“那个郑美人你待如何?若你觉得她碍眼,等寻个时机我与你除了她。”
李凤儿赶紧摇头:“不必了,留着她吧。”
“怎的?”李鸾儿一挑眉:“她那般欺你你还忍着。”
李凤儿勾唇浅笑:“姐姐有所不知,这后宫之中从来都不是官家的后宫,也不是皇后嫔妃们的后宫,而是那些宫人太监的后宫,历朝历代后宫自有生存规则,又岂是哪一个人能破坏得了的,除非官家不用太监,否则避免不了太监们把持后宫,这郑美人觉得她如此陷害我便是讨好了柳木,以后说不得有锦绣前程,其实,她才是下了一步蠢到极点的棋,将自己困在了死地。”
李凤儿一番话说出来,李鸾儿立时明白了,甭看郑美人好似是专门对付李凤儿和成风的,其实,她已经将后宫多年的规则和平衡打破了,以后那些太监们又怎会饶得了她,那许多大太监小太监联手不说一个郑美人,就是官家和太后怕都无可奈何的。
说不得,郑美人的苦日子才刚刚来呢,以后有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一日。
见李鸾儿明白过来,李凤儿笑的更加开怀:“那个其蠢如猪的东西,真以为挑拨几句叫官家厌了我她就能出头么,实话与姐姐说,便是我进了冷宫,她怕是也离那日子不远了,说起来,姐姐或者不知道,这成风入宫之后拜了一位极厉害的干爹。成风受了苦刑,他的干爹又怎会坐视不理,只要那个老怪物出手,有郑美人受的。”
“哦?”李鸾儿倒是好奇起来,她实没想到李凤儿才进宫多长时间,竟是将宫中上上下下都摸了个透透的,怕是官家都不如李凤儿对后宫诸人了解的多吧。
“那个老怪物曾伺侯过高宗。伺侯过田贵妃。先帝爷小的时候还在田贵妃跟前保过先帝爷,后来因年老告了假,虽然人还在宫中。可是已经多年不管事了,只是姐姐且想想,他一个伺侯过三朝帝王的老太监若是没有本事又如何能站住脚,如何历经三朝都不倒。到最后还能落得个安享晚年?”李凤儿笑着给李鸾儿分说:“成风进宫之后因着干事利落又勤快,且为人精明干练就很得他的喜欢。索性将成风收了干儿子,这成风是他最小的干儿子,比他有些干孙子岁数都还要小呢。”
李鸾儿总算是明白了,敢情这后宫还有这么一位大佛。一个太监历经高宗、文宗和如今的官家三朝,旁的不说便是这人脉便绝叫人不能小视的:“成风如今怎样了?”
“我已经叫人打点了一番,他虽然没了差事。可命是保住了,只要他好好的在他干爹那呆着不露面。官家说不得想不起他来,且等过段时间再另替他寻个差事。”李凤儿将这段时间她做的一些事情慢慢的给李鸾儿说了一遍。
李鸾儿听后才放下一点心来:“那你以后也要小心些,你即是不愿意出宫我也不强迫你,只是……你莫再对官家抱有幻想了,否则伤的还是你自己,不只你伤心,我们大家都得担忧你。”
“我明白的。”李凤儿笑着,提起官家来神情中有些许漠然冷淡:“原是我心中有他,万事都为他打算,不忍叫他忧愁,便总是忍让,总想着尽自己的本份,不和别人争抢,也不叫他犯难,谁知道,我越是这样,越是叫人作践,如今我心里没了他,我便什么都不怕了,再不会去考虑他的感受,往后啊,我只管我自己,我怎么痛快怎么来,我虽不出宫,可定也叫这宫里弄个天翻地覆。”
“好。”李鸾儿一拍桌子,豪气的大叫一声:“这才是我的妹子,就该如此。”
又坐片刻,李鸾儿才离开皇宫,李凤儿不放心,亲叫银环将她送到宫门口才罢。
李鸾儿前脚走,后脚李凤儿便换了身衣裳,打扮一番带了碧桃到万寿宫。
待见到德庆帝,李凤儿立刻跪在地上重重的嗑了几个头:“妾身姐姐因担忧妾身行事无状,还望陛下海涵。”
李凤儿知李鸾儿冲进宫里大骂德庆帝的行为很不妥,若是不想个法子弥补,说不得德庆帝心里留了裂痕,德庆帝或者不敢怪罪李鸾儿,可也会迁怒别人,为了严家一家安宁,为了李家的平静,李凤儿自然得为姐请罪。
德庆帝坐在御案后看着李凤儿恭顺的跪在地上,她本来便瘦,身姿窈窕,这会儿跪着就更显弱小,德庆帝看不到李凤儿的脸,可听她的语气,不知怎的,心里一抽,就像被人拿手攥住一样难受:“你且起来吧。”
李凤儿慢慢起身,抬头的时候脸色很显苍白:“妾身姐姐性子最直爽不过的,素来想什么便做什么,在家时和妾身又最是要好,她一听说妾身被贬便急了,做出许多错事来,还请陛下看在她是一个女人的份上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一个妇道人家,朕若与她一般见识才叫人笑话呢。”德庆帝笑了笑,似乎没将那事放在心头:“朕前两天画了幅画,你即是来了便与朕品评一番吧。”
李凤儿应是,德庆帝叫人拿出一个画卷来慢慢展开,待一幅山河图出现在李凤儿眼前的时候,她皱了皱眉,抿紧了唇:“陛下是想叫妾身说真话还是假话。”
“哦?”这下子德庆帝倒是好奇了:“真话如何?假话又如何?”
李凤儿笑道:“假话便是陛下的画很好,这山河图山势雄浑,水势磅磗,是难得的佳作。”
德庆帝听的嘴角一抽:“真话又如何?”
李凤儿抬头看他一眼,德庆帝总感觉李凤儿这笑中讽刺意味很多:“真话便是若是在外边妾身瞧了这画,必要骂一句是哪个王八蛋所画,且作画之人怎这般不要脸,或者说没有自知之明,这画没一丝可瞧的地方偏拿出来给人瞧,没的污了人的眼,怕是瞧了这画,还要瞧三五天历家名作才能将眼洗干净,否则以后怕是再不敢瞧画的。”
李凤儿说完,笑了笑,又看德庆帝一眼:“陛下叫妾身说真话,妾身无奈只能说真话,陛下这画实是不怎么滴,妾身不敢欺瞒,自然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陛下可不要和妾身一个妇道人家一般见识,总归妾身头发长见识短,不如陛下雄才伟略叫人敬服。”
伺侯德庆帝的几个太监听了李凤儿这些话吓的都缩起脖了来,怕德庆帝一时生气迁怒他们,便都吓的气都不敢粗喘。
李凤儿可丁点不怕,一双妙目紧盯着德庆帝,德庆帝眼中原有怒火,可在李凤儿那一双澄清如镜般的眼睛中什么火气都消散无踪,最后跌落椅上:“凤儿这是在骂朕么,朕知对不住你,朕与你陪不是成么。”
“妾身不敢。”李凤儿脸上还是带着笑,艳丽之极的模样比那最富丽堂皇的牡丹都要好看:“陛下富有四海,德被天下,妾身不过是个玩意,陛下高兴了逗上一逗,不高兴了扔在一旁便是了,何曾有主子与一个玩意陪不是的理儿,陛下说是与不是。”
德庆帝心中大痛,才要说什么便听一个小太监在外边回报:“陛下,皇后命人送了新鲜的鱼片粥,陛下可要品尝。”
小太监回报时,一股子鱼肉的鲜香味道传了进来,李凤儿闻了闻,立时难受之极,转身就要告退出去,德庆帝赶紧拉住她的手,才要再次道歉,却见李凤儿一把拍开他,跑到角落里干呕起来。
德庆帝一时吓住了,呆了片刻之后大喊着:“快,传御医来,传御医。”
他又快到到李凤儿身边替她拍抚背部:“凤儿,你怎么了?可是病了,都是朕不好,朕不该气你,你若是,若是有气便打朕一通出出气,莫,莫要有什么闪失,你若是有个什么,可叫朕如何是好。”
李凤儿呕完抬头冷笑一声:“陛下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妾身有什么事与陛下何干?陛下为何总说妾身有个闪失您又要如何是好?说的好似离了妾身便不成活一般,即如此,妾身这便跳了湖去,陛下可敢跟从?”
这一句话问出,德庆帝立刻目光闪烁,言语也没个利落劲:“这,这,好好的跳湖作甚。”
李凤儿冷笑声更大:“便知你不敢,即如此,又何必说那些有的没的。”
她其实心中很是伤痛,若不是德庆帝总将这些话挂在嘴边,她又如何对他情有独钟,初见他时,她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女孩子,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便被这些甜言蜜语给骗了,却不曾知道男人今儿对你甜言,明儿就能对她蜜语,这些话是作不得准的。
等如今明白了也晚了,她情烈如火,对情之一道更是容不得半点的污点,动心一次便是一世,就算是失望了,以后也不会对旁的人再动心了。
李凤儿心中轻叹一声,推开德庆帝便要出去,只那鱼片粥还没端走,李凤儿闻到又是一阵恶心,才走了没几步路一时不察竟是昏倒了。L
第四四一章再贬
“回家吧。”
李鸾儿从后门出来就看到严承悦坐在树荫下等着她,看到严承悦脸上淡淡的叫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李鸾儿也笑了笑:“回家。”
两个人登上马车,李鸾儿左右瞧瞧严承悦,又叫了人去李家送信,只说她无事,叫顾大娘子不必担心。
等车子走起来之后,李鸾儿才问严承悦:“你如何知道凤儿不会跟我出宫?”
严承悦对着她笑:“你担心二妹,岂不知她也担心你,不忍心你为了她落得个不好的名声,也怕你惹出事来严家容不得你,自然不会跟你出宫的,不过你来宫里闹一闹也好,闹出官家愧悔,你也不会憋着一口气出不来。”
李鸾儿轻轻叹了口气,偎进严承悦怀里:“你便不怕这般放纵我,有一日我惹出滔天大祸来么?”
严承悦顺顺她的头发:“我娶你进门之前便与你说过,你嫁与我我便听你的,你说如何便如何,你要往哪条路上走我就陪着你走,若是这条路走不通大不了咱们回头再寻旁的路去,我是绝不会与你争吵的。”
“难为你了。”李鸾儿一听这话心头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怕回去爷爷要骂你的。”
“大丈夫自然该为妻儿撑起一片天来。”严承悦倒是无所谓,拍了拍李鸾儿的手:“你且放心,有什么事情我一力承担便是了,绝不叫爷爷为难与你。”
“好。”李鸾儿笑了,和严承悦十指交缠,四目相对:“得夫如此,妇复何求。”
“凤儿,凤儿……”
德庆帝抱住李凤儿一迭声的叫着:“赶紧叫御医。快些,快去。”
又有好几个小太监往太医院方向跑去,德庆帝满脸担忧的将李凤儿抱起进了内室,轻轻放在龙床之上,放好李凤儿,德庆帝细细打量,这才发现不晓得什么时候起李凤儿竟和他记忆中的不一样了。记忆中的李凤儿热烈张扬。明媚艳丽,如今的李凤儿还是极艳丽,只那明丽的张扬似是去了。眉宇间多了几许轻愁。
一瞬间,德庆帝呼吸都有些困难,握住李凤儿的手,感觉她的手指纤长却极细瘦。好似没了什么肉,只剩下骨头一般。
“凤儿如何这般瘦?”
德庆帝没有抬头问了一句。却是问一直随从一旁的碧桃。
碧桃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头的冷嘲,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道:“官家贬斥娘子,不叫娘子出永信宫。自然便有人要落井下石的,不晓得多少嫔妃美人日日来永信宫中嘲讽娘子,一字字一句句极尽刻薄之能事。不说娘子,便是奴听到都气的吃不下饭。更何况如今御膳房掌事的是柳公公的人,他一来便克扣我们永信宫的吃食,娘子每日只得些冷饭冷菜,且还都是旁人吃用剩下的,如何,如何能不瘦呢。”
碧桃这番话无疑叫德庆帝险些喘不过气来:“柳木这般张狂?”
“何止呢。”碧桃实在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宫里面谁不晓得柳公公权势惊人,谁敢不听他的话,便是皇后见了他都要礼让三分呢,也是我们娘子最是性子直,见不得人受罪收留了曹萍,和柳公公结下深仇,不然,娘子如何就遭了贬斥,就落到这步境地了。”
德庆帝咬了咬牙:“都有谁辱骂凤儿了?”
碧桃低头,勾了勾唇:“除去皇后不屑来永信宫,其余嫔妃美人差不多都来了,个个话里藏刀。”
“朕知晓了。”德庆帝紧紧握住李凤儿的手:“御医怎的还不来?”
他话音刚落,便有小太监拽了太医院一个年轻的太医进来。
德庆帝瞧他一眼,看了半晌也想不起这是谁来,便问:“怎就他一人来了?其余人呢?朕叫请御医,如何叫了太医来?”
那小太监吓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官家,官家,不是奴婢不尽心,实是,实是今天太医院就这位魏太医在,其余的不是出宫与王爷、公主们看诊,便是被后宫其余人等请了去。”
德庆帝脸色阴沉,摆了摆手:“魏太医是吧,你先给贤妃诊治吧。”
“官家,我们娘子如今是李美人。”碧桃提醒了一声,结果招来德庆帝一脚,她赶紧后退几步再不敢多嘴。
那魏太医倒也镇定,在床前坐下,给李凤儿诊了半天脉,最后又怕不准确,再度诊了一回脉才起身,他起身时德庆帝已经快要失去耐心了:“如何,贤妃怎样了?”
魏太医行礼:“回陛下,贤妃娘娘有喜了,只是……”
“只是怎样?”德庆帝心头狂跳,又是欢喜又是担忧,自然,担忧多于欢喜,后宫许多美人嫔妃便是皇后都曾怀过胎的,只没有一个能生得下来,以至于德庆帝都对于子嗣不抱什么希望了,如今听到李凤儿怀孕,他自然比旁人怀孕再加欢喜无限,只看那魏太医的脸色,德庆帝更是忧虑,就怕凤儿这一胎有什么不好。
“只是贤妃娘娘这段日子满心忧愁,饮食无度,气血两虚,这一胎就有些不稳。”魏太医斟酌着与德庆帝解释,心中却想都说贤妃遭贬斥失了宠,原还真以为贤妃是翻不得身了,哪里晓得贤妃实在是好福气,才被关了没几日便有了身孕,如此,怕是官家也不忍再将她关下去了。
“可要如何是好?”德庆帝一把拽住魏太医,其间力气极大,拽的魏太医胳膊生疼。
魏太医忍痛道:“想要这胎坐的好,一要贤妃娘娘心情好,二不能让琐事烦她,三来要吃用好的,多吃些补气补血的食物。”
到最后,魏太医大着胆子又说了一句:“且还要防着旁人拿不该吃用的给她。”
“小柱子,送魏太医出去。”德庆帝立了一时吩咐了一句,看着魏太医收拾药箱要走,他一双眼睛紧盯着魏太医:“贤妃有孕的事朕不想叫旁人知晓,魏卿可知道如何去做?”
魏太医一笑:“贤妃气血两虚,何曾有孕。”
德庆帝这才满意的笑了笑:“你下去吧。”
魏太医行礼告退。
等魏太医一走,德庆帝咳了一声道:“小柱子,传旨下去,李美人对朕不敬,朕不想,不想再见到她,着送李美人去翠微别院,叫她娘家人送去。”
“是。”小柱子应了一声便出去寻人到李家传旨。
德庆帝又在床前坐了好一会儿,一直等到李凤儿醒来,他才笑了起来:“凤儿,你可是醒了。”
李凤儿睁开眼睛瞧了瞧,半晌才看出这是德庆帝的住处,又发现她如今躺在龙床上,立时坐了起来:“妾身这是怎么了?”
德庆帝心头一阵烦闷,自他将李凤儿贬为李美人之后,李凤儿再不会在他跟前称一声我,说话是句句都带了妾身,叫德庆帝听的好没意趣:“凤儿,只咱们两人,以前如何现在还如何,你不必称妾身。”
“礼不可废。”李凤儿轻笑一声,随即下床:“妾身失礼了,妾身这便回永信宫。”
“凤儿。”德庆帝伸手去拽李凤儿,李凤儿轻巧的躺开,带了碧桃便要走,德庆帝一咬牙:“凤儿,朕刚下旨,叫你去翠微别院,你……这便收拾了去吧,旁的人也别带了,只带银环和碧桃两人便是,朕只叫人送你到宫门口,从皇宫去翠微别院的路上,叫你娘家人护送。”
“妾身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