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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中年男子正欲退下,却听对面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道:“应天书院陆云昭来会会公子!”
☆、第9章 博弈
陆云昭错愕地看向站在身旁的绮罗,绮罗狡黠地笑道:“表哥,反正输了又不吃亏,赢了还有不花钱的东西吃,你干嘛不比呢?你不比,别人会把我们应天府看扁的。”
周怀远连忙附和道:“是啊云昭,表弟说得有道理,你就去吧。”
陆云昭无奈。绮罗都已经把他的名字报上去了,不应也得应。
中年男子命人在一楼的大堂里头摆起一个巨大的围棋棋盘,黑白子的排布连二楼都能看得清楚。两边各站着一个护卫,背着手,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陆云昭俯瞰棋局,用心背记,不一会儿就说:“我看好了。”
对面的中年男子温和地笑道:“我家公子说,吟一句诗下一子,吟诗定个主题,用前人之作便可。诗竭了或是棋走错了,都算输。客随主便,诗题由陆公子来定。”
陆云昭想了想说:“诗句中含春字如何?”
中年男子躬身询问了雅间里的人,然后道:“陆公子,请。”
根据抽签,陆云昭执白子,雅间里的人执黑子。刚开始双方吟诗走棋都很快,势均力敌。可慢慢的,既要记走了哪些棋,又要想诗句,速度便慢慢缓了下来。围观的人都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再低头看一楼的棋盘,仍算是平手,难解难分。
对弈了两个时辰,二人所用的诗句也越来越偏僻。每出一句诗,便有人四下询问出处,有的干脆拿着本朝和前朝的诗集在猛翻。
此刻,陆云昭刚落完一子,坐在雅间中苦想下一句诗。他的棋艺虽不算独步天下,却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对方似乎也毫不逊色,下到现在未曾出错不说,而且死死地咬着他不放。
没有人知道,陆云昭很小的时候便受大名鼎鼎的清莲居士亲自教导,加上他天资聪颖,小小年纪便显露了过人的天赋。后来居士举家南迁,隐姓埋名,他被迫要转入京城的书院继续学习,却被郭松林阻碍,这才来了应天府。
居士曾经说过,当世资质在他之上的人,不足五个。这人能够与他战成如此局面,究竟是什么来头?
双方胶着,四下围观的人屏息凝神,连个大气都不敢出。这时,一个护卫匆匆忙忙地跑上楼,进到对面的雅间里去。
中年男子连忙说:“不好意思,我家公子有些急事,比试先暂停一下。”
过了一会儿,雅间的门打开。一个穿着紫地织金菱纹锦袍的人走了出来。他生得高大伟岸,五官犹如刀凿斧刻,双目似破空的苍鹰一般威风凛凛。护卫们整齐地列队跟在他身后,他侧头对中年男子交代了几句,又扫了陆云昭所在的雅间一眼,径自下楼离去。原本堵在楼道上的人,被他的气势所摄,不约而同地避让到两旁,让他先行。
绮罗正坐在雅间里担心地看着陆云昭,并没怎么注意外面。
中年男子拱手一礼:“我家公子说,他知道的所有关于春的诗句都已经用完了,还是陆公子更厉害!依照约定,今日酒楼里的所有花费,都记在我家公子账上。”
人群欢呼起来,周怀远等人都进来祝贺陆云昭。只有陆云昭心里清楚,自己不过险胜了这个人一句诗而已。
回去的路上,陆云昭有些心不在焉,绮罗也不敢出言打扰他。今天那个人,应该算是很厉害了吧?毕竟她从来没有在陆云昭的脸上看到那么多的汗,似乎要费尽心力才能应付。
两人快走到朱府,见到曹晴晴正在朱府门前焦躁地走来走去。曹晴晴比绮罗大四岁,如今已经是个十三岁的少女,长得虽不算是国色天香,但也算个小美人了。
“云昭哥哥!”曹晴晴一看到陆云昭,就提着裙子飞奔过来,伸手想抓住他的手臂,却又不敢。她满眼都是陆云昭,绮罗站在旁边就跟一团空气没什么两样。
“曹小姐有何事?”陆云昭有礼地询问道。他这几年都住在书院里,但是逢年过节也必定会去曹府拜访。他始终记得自己落难之时,曹通判的收留举荐之恩。
“我娘,我娘要把我嫁给京东西路转运使苏家的四公子……我,我不想。爹和娘都十分看重你,你帮我说说话,行吗?”曹晴晴抿着嘴,泪珠都在眼里打转,显得可怜兮兮的。
陆云昭虽然是曹家的义子,但也没有干涉曹家姑娘婚嫁的道理。绮罗摇了摇头,暗叹曹晴晴不懂事。那边陆云昭坦率地说:“这件事,云昭恐怕帮不上小姐的忙。”
曹晴晴忽然伸手一指绮罗,叫道:“今天若是她朱绮罗被迫要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你也会这般无动于衷吗?”
怎么扯到她身上来了?绮罗扶了扶额头,抬手示意陆云昭由她来说:“曹姐姐,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别说表哥不是你的亲哥哥,就算是,若是曹夫人有意与苏家结亲,又岂是他帮你说话就可以转圜的?苏家门楣清贵,曹夫人也是一门心思为你打算的。”
“你懂什么?只会说风凉话!”曹晴晴对绮罗吼了一声。陆云昭上前一步,挡在绮罗面前:“绮罗说的,也是云昭的肺腑之言。”
曹晴晴被堵得没话说,跺一跺脚,哭着跑远了。
“唉,我们估计是把曹大小姐给得罪了。”绮罗看着她离开的方向,重重地叹了口气。
陆云昭听到,不禁失笑:“你也会怕得罪人?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
“她毕竟是你的义妹,曹通判跟我爹的关系也一直很好……何况她喜欢的是你,你不知道嘛。”绮罗撇了撇嘴,小声道。陆云昭曲指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快进去吧。今天听了那么多诗,应该能写得出来了吧?”
“嗯,那我进去了。”绮罗转身往府里走。
陆云昭直到看见她的身影消失,才举步走向街外。两个人不动声色地跟了上来,他皱眉道:“我说过,不要跟着我。”那两人却不肯走,还是不紧不慢地跟着。
“你们究竟要如何?”
其中一个跪下道:“公子如今名声太响,恐怕有人嫉恨生事,对公子不利。我等只是奉命保护公子安全,希望公子不要为难我们。”
陆云昭没有理他,继续往前走。钟毅与他在街角碰头,拿最近庄子和铺子的收益给他看。自他声名大噪,诗集书画都成了抢手货,有了些薄产,都交给钟毅打理。
陆云昭心不在焉地听着,直到钟毅说:“公子真的要买城西的那片空地吗?现在地价的确是很便宜,可是没有任何的发展……公子是因为表小姐说的,才要买吗?”
陆云昭脸上有了点笑容。那丫头前阵子听说他要买地,居然说做了个梦,梦里城西那一带数年之后会成为寸土寸金之地。他当然是不相信什么怪梦,但还是让钟毅去把她说的那块地给买了下来,免得她不开心。
钟毅叹了口气,公子自小就极有主意,做的决定很难被什么人左右。表小姐的一番戏言,居然也能被公子如此认真地对待。公子真是极为重视她。
“钟毅,手上的事放一放,先去查一个人。”
钟毅看陆云昭的表情不对,关心地问:“公子,可是出了什么事?”
“我今日在悦来楼跟一个人对弈,几乎战成了平手。”
钟毅从陆云昭出生就照顾他,是他的亲信,自然也就知道清莲居士的事。公子这些年来,可从未有什么对手……他拜道:“那小的这就去查。”
“此人身份应该很高,若是遇到困难,也不必执着。”
“是。”钟毅恭敬地退开了。
金乌西坠,院子里踏地金黄。绮罗摸着被陆云昭敲过的地方,心神恍惚地往自己的院子走。宁溪跑过来,低声道:“小姐,京中的国公爷出事了。”
朱明祁出任度支使这些年,虽无建树,但也算是稳妥。哪知这次被台谏官李茂给参了一本,说战事刚平,南方有灾情。朝中上下都提倡节俭,偏偏靖国公府尤爱奢靡。国公的子女出行讲究大排场,府中的姨娘公开斗富。这一本参下来,顿时龙颜大怒。皇上最见不得人铺张浪费,遂罢了朱明祁的官,让他回家静思己过。
长公主进宫求见皇上几次,都无功而返,一下子就气病了。哪知皇帝一回头,又给朱明玉来了一张调令,要他进京述职,实在是圣意难测。
郭雅心一边命丫环婆子抓紧收拾东西,一面安慰朱明玉:“官人不要忧心,皇上召你进京,应该不是坏事。”
“国公府表面看着风光,可当年父亲并不拥护现在的皇上,大哥也一直谨慎小心。这次的事情,摆明了是有人针对。今次回京,母亲要我们住回国公府……我总觉得不妥。”朱明玉担心地望着郭雅心,“你……真的不要紧?”
“母亲大概是思念你了,所以才让你住回国公府。你不回去,便是不孝。”郭雅心靠在朱明玉的怀里,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我有什么要紧?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朱明玉环抱着她,心中始终无法踏实。
当年,朱明祁娶了赵阮之后,又接连纳了两房姨娘。不久老国公爷去世,朱明玉守孝三年,郭雅心才嫁给她。嫁进来半年便怀孕了,当时长公主是很高兴的。可孩子莫名其妙地没了,府里还来了个法师,硬说郭雅心是不祥人。
朱明玉自然不信那些,但到处都是流言蜚语。郭雅心因此受到极大的压力,身体每况愈下,朱明玉想分家出去住,长公主却不肯。直到三年之后,郭雅心才又好不容易地怀孕。朱明玉立刻通过岳父郭松林奏请外调,这才从国公府分了出来。后来,郭雅心到了应天府,艰难地生下绮罗,却被大夫告知,此生恐怕再难生育。绮罗也是从小体弱多病,四岁的时候还差点病死,这两年才健康了。
国公府对于朱明玉来说,不啻于龙潭虎穴这四个字。他又怎么放心再把郭雅心和绮罗送进去?
“官人,一切等回京再说吧。”郭雅心抚平朱明玉紧锁的眉头,柔声劝慰,“现在想这些也无济于事。总归是一家人,艰难的时候还是要同舟共济的。”
朱明玉终是点了点头,无限怜惜地说:“夫人,委屈你了。”
☆、第10章 表心意
绮罗那儿也是一团忙乱,徐妈妈已经拉着宁溪等几个丫环在收拾东西了。徐妈妈说:“这次调令下来得急,要老爷赶在半个月内进京述职,小姐恐怕来不及跟表公子当面道别了,就写一封书信吧。”
绮罗心里隐隐有些担忧。这些年日子过得简单快乐,全因为爹身边只有娘一个。可是去了国公府就大不一样了,上有长公主,大伯,大伯母。大伯还有三个姨娘,总共生有六个子女,五个都比她大,还有一个才三岁的小弟弟,人口之复杂难以想象。
她把做好的钱袋附在信中,要徐妈妈派个人给陆云昭送过去。那个钱袋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这些年陆云昭去外地游历总要给她带礼物回来,她没有别的东西回赠,只能送个亲手做的东西聊表心意。
可这东西落在旁人的眼中,意思却大不一样了。尤其是徐妈妈,她看着绮罗跟陆云昭从小青梅竹马,感情深厚,陆云昭对绮罗又与旁人很是不一样,难免动了些别的心思。
今秋陆云昭要考发解试,前三是探囊取物了。来年礼部试要是考个一甲……凭他的学识相貌,说亲的人还不踏破门槛?他虽然出身不好,但是这些年喜欢他的姑娘可绝不少。
徐妈妈心里头着急,跑去问朱明玉和郭雅心,郭雅心嫌谈这些还太早,朱明玉却斟酌着说:“我们不能护着皎皎一辈子,若是云昭能答应下来,以后皎皎便多一份依靠。你可是介意他的出身,配不上皎皎?”
“自然不会。那孩子着实稳妥聪明,对皎皎也很好。我不希望皎皎将来嫁到显贵人家受气,云昭这样的反而好。但皎皎才九岁……云昭却已经是个大人了。”
“所以才要问问他的意思。”朱明玉把徐妈妈招到面前,交代了几句,徐妈妈便拿着东西去书院了。
晚些时候,徐妈妈从书院回来,郭雅心连忙问她:“如何?”
徐妈妈把一支银镯子交给郭雅心,面露疑惑:“表公子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给了奴婢这个,要奴婢交给夫人。然后说他这几年没打算成亲。”
郭雅心接过来一看,是二姐曾经的贴身之物。可云昭的话,是什么意思呢?
朱明玉想了想说:“云昭给这个镯子显然是已经明白了我们的意思。但皎皎毕竟还小,他只把她当妹妹,恐怕还没想到男女的事情上头。他的意思大概是等皎皎大一些,再谈婚事不迟。他愿意等皎皎几年。”
郭雅心恍然大悟,小心地把镯子收好了。
许先生知道绮罗和宁溪要离开应天府,心中极为不舍。他打心底里喜欢这两个聪慧有礼的女孩子,但天底下无不散之筵席,他送了绮罗几本书,又叮嘱了几句,便结束了最后一堂课。
绮罗一家正式离开应天府,箱子装了几辆牛车,一些用久了的丫环婆子也一并带走。朱景禹现在是应天书院的上舍生,书院里头课业繁重,先生不肯放行。他只能托人送回来一封信,要朱明玉代为慰问祖母,他就不能一并回去了。
朱明玉在应天府为官几年,施行仁政,广结善缘,许多当地的官员都来送他。曹通判更是与朱明玉连饮了三杯,扶着他的肩膀说了许多话,最后时辰到了,两人才依依惜别。
应天府距离京城并不算远,只五天的路程。绮罗前世没机会入京,只听过大抵都城左近,皆是园圃,百里之内,并无闲地。粉墙细柳,芳草如茵。
等入了城门,她挑开帘子一看,官道广阔,约两百余步,两旁挖有河沟,遍种芙蓉,此时未到季节,却可想见夏日繁盛。两岸种桃、李、梨、杏等树,杂花相错。在两条河沟以外的东西两侧都是御廊,店铺鳞次栉比,百姓熙熙攘攘。
国公府坐落在内城西的金柳巷里头,虽然说不上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占地和豪华,但也算是上等了。马车停在朱漆铜环的大门前头,朱明玉扶着郭雅心和绮罗下来,门口只站着一群下人,管家孟四平从石阶上小跑下来,弓着腰说:“二爷,小的恭候多时了。路上可一切都好?”
朱明玉面色微凝,点了点头。绮罗心想这国公府果然是谱大,他们好歹算是远道而来,主人家竟然一个都没有出来。
国公府里头金碧辉煌,楼宇敞阔,庑廊相衔。四平带着朱明玉一家走入名为鉴明堂的开阔堂屋中,三面俱开着联排的横风窗,采光极好。正面摆放着一个云头纹底座的长方形单屏屏风,上面画着写意的山水图。屏风前放着一把花梨木圈椅,一个头戴乌角巾,身穿皂罗衫,束角带,登革靴的男子坐于其上。
他的眉目与朱明玉有几分相像,甚至更为英俊好看,表情十分严肃,正在出神。
四平上前低声禀报道:“国公爷,二爷来了。”
朱明祁这才回过神来,立身而起,身量挺拔,如青松玉树。他表情缓和了些:“你们回来了。”
朱明玉拱手行礼:“大哥,你受苦了。”
朱明祁摆了摆手,眼神快速地掠过郭雅心,然后停在绮罗身上。他走过来,屈尊降贵地蹲在绮罗面前,眼睛里有笑意:“你是绮罗?长这么大了。”
绮罗没想到堂堂国公爷竟然如此,忙行礼:“伯父好。”
“乖。”朱明祁摸了摸她的头,然后起身对朱明玉说:“母亲等你许久了,跟我来。”
郭雅心本来要跟着一起去,朱明祁却说:“你和绮罗就先不要过去了。我已经让四平把鹿鸣小筑收拾出来,你们去安置吧。”他说话有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不愧是一家之主。
四平领着郭雅心和绮罗一路沿着偌大的花园到了鹿鸣小筑,原本以为就跟应天府的家一样,是个独立的小院子,却没想到竟是三个院子并在一处。难怪朱景禹和朱成碧都嫌弃朱府小,跟恢弘庞大的国公府比起来,可不就是小门小户么。
中间的院子,屋前屋后都种着青竹,茂密如林。竹子是朱明玉最为钟爱的。右边的院子有一座海棠园,小溪流淌,环境很是优美,自然是为郭雅心准备的。而左进的院子,花园里头基本上空着,只种着几棵树,放了一个花秋千,应该是给绮罗住的。
四平一边命下人们搬东西,一边笑着说:“中间和右边的院子都是二爷和夫人在府中的时候住过的,东西基本保持原样,只是叫人翻新了一下。左边的院子是特意为六小姐添的,只不知六小姐的喜好,花园才空着。”
郭雅心道:“有劳你们费心了。”
“哪里。都是国公爷吩咐的,我们只是照办而已。”
郭雅心听了,也没说什么,只是吩咐带来的下人一起帮着去收拾东西。刚才在鉴明堂,她连眼睛都不敢抬,直到他离开了,空气里还是那股熟悉的松香味,这还是当年她亲自为他挑的。
绮罗没看出郭雅心的异常,跑到秋千上坐下,大声叫郭雅心过去。郭雅心走过来轻轻给她推着,不敢荡得太高,怕她摔着。
“娘,京城里是不是有一条街叫马行街?”
“是啊。那里是京城最繁华的地方,有天南地北的小吃……皎皎怎么知道?”郭雅心记得她从未提起过马行街,绮罗更是在应天府出生长大的,不应该知道才对。
绮罗轻笑:“表哥跟我说的。”
郭雅心听到绮罗提起陆云昭,便试探地问:“皎皎喜欢表哥吗?”
“自然喜欢。”绮罗点了点头,又补充道,“他要是我的亲哥哥就好了。”
郭雅心在心底里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孩子心性。
母女俩正聊得开心,忽然一群人往院子里走过来。
为首的一个妇人,相貌明丽,气质高贵,穿着杏红色妆花缎背子,里面白色锦衣的袖子边绣着金色花纹,藕色的拖尾十二幅裙。她扶着身边的婆子,在郭雅心母女面前站定,神情倨傲。
“大嫂。”郭雅心敛住笑容,没想到赵阮这么快就找来了。
赵阮上下打量着郭雅心,心里很不痛快。没想到将近十年未见,这女人非但不见老态,反而更显得风姿绰约,宛若十八岁一般。郭家的女人不愧天生就会勾人。宫里头一个郭贵妃得宠于圣前,这里一个郭雅心专房独宠,当初那位郭二小姐若是不跟人私奔,恐怕如今也是贵不可言。这些年国公爷刻意不提往事,谁知道是真的忘情了,还是情根深埋了?
☆、第11章 曾经沧海
绮罗很明显能感受到这位伯母所表现出来的敌意。她并不知道大人之间往昔的恩怨,只是觉得这位伯母像是来示威的。
赵阮移开目光,看